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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鱼龙幻 完结+番外-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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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言春听了,也抬起头看他,道:“我不腻烦。我也并不是惦记着放羊,只要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好!”
  方犁不由一笑,给他把揉乱的头发抚上去,道:“这不就好了?走,回去吃饭。以后可别再胡思乱想的,我要生气了……”
  两人一路携手往回走,贺言春畅畅快快地流了一场泪,心上便轻松了些,方犁却是一边牵着他往家走,一边心里浮上点隐隐的不安,--若有朝一日,真到了国家无仗可打的时节,皇帝会怎么安置战功累累的大将军呢?难道真能容他退隐山林么?
  平虏侯挨了一顿训,精神却渐渐比以往强了。天气虽寒冷,他却每日里早早起床,不是窝在屋里绣香袋儿,便是和方犁四处走动,碰到猪圈的院墙豁了口,他也要亲自挽起袖子补一补;遇到路基不平整了,他也要拿锹培两坯土。有回墩儿看到了,心里百般过意不去,家里奴仆小厮一堆,怎能让君侯亲手做这些粗活贱活?墩儿要夺他锹,偏力气还没有他大。墩儿只得转头告诉方犁,方犁听了,也吩咐说都随他去,墩儿这才悻悻地作罢。
  几人在田庄里呆到正月初十,便不得不动身往京城里去。临走前一晚,墩儿给他们收拾行李,心中万般不舍,虎头更是瘪着嘴哭了,后来还是贺言春亲自出面哄了两句,说等天暖了回来教他叉鱼,虎头这才又破涕为笑,把自家玩的一柄小弹弓送了侯爷,要笼络他,好让他一得空便过来。
  等一行几人风尘仆仆赶回京城,已是过了正月十七。胡安把他们接到家里,杀鸡宰羊自有一番忙碌。贺言春在城外田庄歇了两日,这才回郑府去,又去皇后处请安,各自也忙碌起来。
  等正月二十,朝廷各衙门开了工,便传来了一个重大消息,说是南越国丞相杀了南越王、王后,举兵反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跟你们说,虽然我很懒,但其实也还是有一点点职业规划的,准备这文更完,就去写一个文接档,新文叫《举头三尺》,现纯,理想中它是个悬疑剧,各位施主,有缘的话去点个收藏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春胜景
  南越国位于大夏西南沿海;前朝时在此地设置了六郡,历来汉夷杂居,后来天下大乱;便有当地郡尉自立为王、依仗南岭天险以拒中原。大夏初立时;高祖皇帝派使臣说服南越王成为大夏的藩属国,称臣纳贡;彼此相安无事已历三朝。如今南越内乱,国王王后被丞相所杀,后来又拥立国王与当地越女所生的次子为王,王世子却被追杀得东躲西藏;无奈之下只得派人到京城来求救。
  大夏作为宗主国,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次日早朝,议的便是该不该对南越出兵。朝臣们又分作了两派;一拨人认为;南岭地形复杂,民风彪悍,当地又多瘴疠之气,如果轻易动兵,定然伤亡惨重,即使攻下来,也无法轻易守住。如此劳民伤财,不如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另一拨人则认为,对大夏而言;此次内乱正是不可多得的时机,朝廷派兵出征名正言顺,至于打下来后,是要还国于世子,还是撤国立郡,那还不是朝廷说了算?南越若平,则大夏疆域可扩张至南海一带,千秋功业自此便可奠定。
  皇帝近年来越发有些好大喜功,听了这话,如何不心动?当即决定对南越用兵。一连几日,皇帝都在召见军中将领,商讨征伐事务。大将军贺言春身为三军统帅,虽病体刚刚痊愈,又在孝中,国事当前,却也不得不每日都去宫中,每每议事到半夜才得回府。
  只是贺言春虽新任大将军,又有赫赫军功在身,却并不刻意揽权。军事上的安排布署,均是照皇帝的意思行事,他只从旁提些建议。去年皇帝一时性起封他为三公,事后本来有些后悔,见他如此小心谨慎,心里却欢喜起来。一日议毕了事,去皇后宫中时,却对皇后抱怨道:“言春素来沉静稳重,我就喜欢他这点。只是他那性子也忒太平了些。诸事还得我去请教,他才肯开口。多一句话儿也不肯说!难道他心里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皇后与他做了上十年夫妻,哪有不懂的?闻言忙笑道:“若说顾虑,也是有的。春儿他年纪轻、脸皮薄,虽是有些战功在身,毕竟还缺了历练。不像皇上雄才大略,一百个人加在一起,也不如您事事都思虑周到。他若在您面前胡乱卖弄,可不被人班门弄斧了么?不过,话说回来,他这性子也可气,看皇上着急不该为君分忧么?此时却不该顾惜自家脸面!回头我遣人说他几句!”
  皇帝受了她这一串马屁,身心舒坦,歪在榻上道:“罢了!有事无事说他做甚!毕竟病过一场,我瞧他精神不如从前了,这才刚刚好了,就得为国事操劳,也是可怜见的。明儿问问老徐,药库里那老山参还有没有,送两支过去让他补一补。”
  皇后忙又笑道:“皇上也休要一味体贴疼爱他!他吃公家俸禄,操些心原也是应该的。平白无故却又送什么山参,别人听见了又好去说嘴!”
  皇上便啧了一声,皱眉道:“又是哪些人吃饱了撑的,在你面前多嘴?怎么?我的东西,我还不能赏人了?他们有甚不平之处?下回若叫我听到了,直接拖出去打死!”
  皇后抿嘴一笑,忙替他抚着胸口道:“这又是什么大事!倒是我多嘴了,不过白说了两句,您就动了气,回头当心胸口又疼!不提这些,今儿炖了好燕窝羹,皇上吃一盏子再睡。”
  皇帝依言接了羹碗,吃了几口又道:“那些人还道我偏疼了你们郑家!他们也不想想,这宫里头有你,事事不消我分心;朝中又有言春和谡儿,处处替我长脸。我便不是君王,是那平民之家的当家理事之人,又如何不喜欢这等得力有用之人?就拿这回出征南越来说,言春身体刚好,不能领军,我让谡儿打前锋,也有人说三道四,他们倒不想想,谡儿那军功也是他自个儿实打实地挣的,朝中又有多少将领首征大漠便能旗开得胜的?”
  皇后听说郑谡要领兵出征,不禁又喜又忧,忙道:“奴虽不懂朝中的事,只是大臣们这忧的倒也有理,谡儿毕竟年纪还小呢,又才刚出征过一遭……”
  皇帝摇头,冷哼一声道:“年轻怕什么,平虏侯头一回带兵出征,不也年未满弱冠么?我看人岂会有错!”
  皇帝对郑家的这份亲厚,皇后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对皇帝也越发体贴入微起来。第二天恰逢宣平侯进宫请安,皇后便拉着郑谡的手,密密地嘱咐了一大通话。听说是贺言春私下里朝皇帝举荐了他,越发觉得兄弟当真贴心,若郑谡也能领兵打两回胜仗,在朝中有了声誉,何愁獾郎日后没有得力臂膀?
  元始十六年春二月中,朝廷正式对南越发兵,征调江淮以南的水军步兵骑兵共计十万余人,分五路进攻南越。第一路由宣平侯郑谡带领,从江陵郡直下南岭,以骑兵作前锋,步兵殿后;第二路由楼船都尉石声带领,自东闽沿海直下南越后,从水路进攻;第三路和第四路,则听取了贺言春的建议,用的是归降大夏的两个南越将领,各自率兵从东西两翼包抄围攻。
  布署大军出征后,贺言春却并未闲下来。他这最高军事统帅说到底,其实只是挂个名,实则权力都在皇帝手中。饶是如此,大夏疆域广阔,北有匈奴南有诸越,每天要他处理的军中事务也不少。何况南边正在打仗,他虽不曾亲临战场,却须督促调配粮草、查看前线军报,每日里忙忙碌碌没个空闲。
  这天好容易下午得了空,他便抽出身来,自己先去了城外田庄,又让亲卫去方家送信儿。等他亲下庖厨,做了几味时鲜菜蔬,方犁这才姗姗来迟。一进屋闻到鱼香,方犁便笑了,道:“今日怎么这么好的兴致?”
  时值春暖花开,花园里桃红李白,芬芳成一片,煞是好看。贺言春命奴仆把饭菜摆在园中亭子里,才回头对方犁道:“成日家忙碌也不知图个甚,转眼就到春末了,也与你赏一回春。”
  方犁洗了手脸,便被他牵着手儿,一同往亭子里走。两人在席上吃了几杯酒,随口说了几句,方犁便问起前线战事。原来大夏出兵后,各路兵马虽都有进展,却因当地士民激烈抵抗,时常遭遇滞阻。贺言春虽未多言,方犁却知道,朝中有些大臣却对此颇有非议,认为时间拖长了,浪费钱粮物力,应该像伐匈奴一样速战速决。
  “我还以为这回皇帝又要派你领兵,竟是派了郑谡。”方犁抿了一口酒,看着他道:“如今见南越战事吃紧,又久攻不下,他们自然要抱怨了。”
  贺言春却不以为意,笑笑道:“其实要拿下南越并不难。但南越不比匈奴。漠外土地贫瘠,人烟稀少,攻下来也守不住,索性弃之不守。南越百姓众多,物产丰厚,日后要想守住,必须先降伏了当地土人不可。所以我传讯让谡儿和石声等人一边攻打,一边沿路招降。如此一来,进展自然就慢。皇上也是知道的,也就是几位文官在旁指手画脚,理他们作甚?”
  方犁听了,这才放心下来,想了想又道:“你虽一心想要拉扯谡儿,只是也太心急了些。难怪那些人背地里嚼舌头,说你只顾着郑家呢。”
  贺言春正为他拆鱼骨,闻言一笑,道:“他说由他说,怕什么?皇上不多心便好。再说我之所以向皇上举荐谡儿,也并非全是出于私心。程五胡十八等人勇气有余,谋略不足。邱固为人又太过保守。谡儿年纪虽小,却难得有勇有谋,让他历练历红,有什么不好?等他在朝中立稳了脚,我再提辞官的话,想来阿姊也不会说什么了。到时咱俩想去游历名山大川也好,想隐居田园也好,提脚便能走,也少了这许多拘管,岂不是快意?”
  方犁见他处处为两人日后深谋远虑,不由叹息,道:“你啊,岂不闻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皇上眼下是相信你,觉得你举贤不避亲,可他日若有变故,他不定又会觉得你培植势力、欲图把控军权呢?”
  他说到此处,却又觉得太过危言耸听,登时止住话头。贺言春却是见他为自己殚精竭虑,心中泛起一片柔情,轻声道:“你放心,我有数。我也不过是借力打力罢了。皇上那人贼精,他也想要太子日后在外朝有个得力靠山,这才由着我举荐郑家的人。郑家人丁单薄,虽有些远亲,都不成气候,也难指望他人。谡儿又和太子自小亲厚,日后岂不正好能辅佐新帝?”
  方犁听了这话,这才低头笑道:“皇上贼精,却也精不过你。倒是我白操心了!”
  贺言春为他斟了杯酒,也低声笑道:“阿娘既将我托付给了你,你操些心原也是应该的。……只是说好回家赏花的,却又提这些烦心事作甚?我下午回来,见后园子里海棠花也开了,等吃过饭,咱们也看看去。”
  说得方犁也起了兴致,两人吃过了饭,便相携去了园子里,一路分花拂柳,缓缓行来,但见芳草如茵,繁花似锦。走到海棠树旁,果然见满树花开得粉嘟嘟的,引得蜂蝶绕树乱飞,煞是热闹。
  两人站在树下看了一回,贺言春便挑那花丛中最美的,伸着胳膊折下来一枝,别在方犁鬓边,看着他笑道:“人比花俏。”
  方犁把花取下来捏在手中,斜眼瞪他,笑道:“胡说!又不是十几岁的少年郎。你都看了上十年了,不嫌腻烦么?”
  他刚吃过酒,脸上一点薄红,眼中水光氤氲,把个平虏侯看得顿时有些心旌神摇,不由伸出双臂搂着了花下人,柔声道:“年年看花,你见谁腻烦过?再看一百年也不嫌腻!”


第一百三十三章 秋纳降
  自二月征讨南越以来;大夏几路军队虽不是捷报频传,倒也稳扎稳打。郑谡每攻下一城,则按皇帝姑父和小叔所说;四处诏告当地士民;为官者若率众来降,既往不咎;还赏给印信绶带;若继续负隅顽抗,一律格杀勿论。又有随行大夏官员出面安抚百姓,攻城之外兼带攻心,渐渐镇住了南越的混乱局面。
  到元始十六年七月;南越尚未平定,北方匈奴又再起波澜。原来青原郡守军在外出巡查时,抓住了几个匈奴人;带回去一审;那匈奴人竟说自己是孤涂王和乌维王派来的使臣,说奉主人之命,有一封至关重要的密函要呈给大夏皇帝。青原郡守李雷知道后不敢马虎,当即派人将那几个匈奴使臣押送到京,交由朝廷处置。
  七月底,押送使臣的人马抵达京城,大鸿胪寺的官员李齐会见那几人之后,其中一人拆开身上夹衣;从里头掏出一封满是汗臭、皱皱巴巴的信函,郑而重之地交给李齐;并务请转交大夏皇帝。李齐打开信函,匆匆一阅便脸色大变,当天就进了宫,将信函面呈给了皇帝。
  这晚天色已黑,贺言春吃过了饭,正和方犁在院里纳凉谈天,就见一名亲卫急吼吼地跑了来,说皇帝让大将军即刻进宫。等贺言春忙忙地换了衣服,骑马到宫里后,就见大殿里火烛通明,皇帝正在里面推磨似的转圈。一见贺言春进来,皇帝便喜盈盈地把信递给他,道:“言春过来,看看这个!”
  贺言春接了信,凑在火烛下细细看了两遍。这才抬起头来,道:“孤涂王和乌维王要率兵投降?”
  皇帝按捺不住喜气,点头道:“看样子,这些蛮子被打得受不了了,又听说前番归降的白羊王在咱们这里小日子过得挺滋润,这才偷偷派了人过来,要探探咱们的口风。言春,你觉得呢?”
  贺言春将信又看了一遍,才道:“去年大单于带领众部落在于阗河边迎战,其中确有孤涂、乌维两个部落的人马。死伤惨重倒也不假。只是按他信中所说,届时归顺大夏的约有四五万兵马。这么多人集结在边境,却是不得不防着他们使诈。”
  皇帝听了沉思片刻,却又意气风发地道:“这我也想到了。怕什么!他若是诚心来降,我少不了要好吃好喝地招待他。若敢使诈,咱们就揍他娘的!”
  贺言春笑道:“皇上说得对,纵然匈奴想借投降的名义偷袭边郡,区区败军之将,又何足惧哉!话虽如此,咱们这边,也须做好万全准备,以防蛮子们打个措手不及。”
  皇帝缓缓点头,道:“好,你既有这话,我便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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