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叶翔]情理之中-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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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修没有防备地向窗外望去，瞳孔猛然收缩，车身狠狠地挫了一挫。
　　两个鲜活的身影撞进他的眼球，翻滚出一阵灼热的刺痛。
　　他们对视，他们说话，他们谈笑，他们玩闹。
　　他们穿着相配的衣服，手中的爆米花桶已空空如也，想来是完成了一次精心而快乐的约会。
　　慢慢地，他们走近了，从他的车前经过，短短几步仿佛化作了慢镜头，雨水打湿了风景，唯美了气氛，定格在他们并肩而行、紧紧相依的画面。
　　他们……
　　“我操你妈了个逼的，到底走不走啊？！不走别挡路啊傻逼！”一辆吉普车被堵在后头，又见前面的车一动不动，急躁的司机飙出一口震天响的脏话，狂按喇叭。
　　孙翔一缩脖子，按住耳朵，往这边瞧过来，满脸不爽。
　　叶修收回视线，面无表情，一踩油门，车身冲开积水，流畅地滑出去。


第219章　。
　　车里没人说话，只有砸在车厢上噼里啪啦的雨声和雨刷疯狂摆动的作业声。
　　林小姐淡淡地朝叶秋投去一瞥，在他的大腿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拧。
　　四十分钟后，叶秋跟着林冉一起下车，两人站在屋子前说了会话。
　　林冉道：“你刚才过分了。”
　　叶秋耸肩：“可能吧。你觉得有效吗？”
　　“我拒绝回答弱智问题。”
　　“你说我应该继续吗？”
　　“你开心就好。”
　　叶秋长出一口气，笑得开怀：“亲爱的，我就喜欢你不白莲、不圣母、不理客中的样子。”
　　林冉嫣然一笑：“谢谢。”
　　等叶秋再次回到车上，叶修嘴里叼起了烟，一言不发地开车。
　　默默地坐了十几分钟，叶秋忍不住了，一拍前椅：“诶，你俩之前约会过没啊？”
　　“嗯。”
　　“哦……感觉怎么样？”
　　叶修知道叶秋是故意这么问的，但他还是顶认真地想了想。
　　孙翔是开心的，特别特别开心，叶修记得很清楚，虽然那天他们没有穿情侣装，没能看成电影，也没做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说白了就是按照旅游攻略把苏黎世有名的景点走了走，但孙翔还是高兴坏了，天那么热，一直在大太阳底下跑来跑去的，不停地跟他招手说“叶修叶修，这边这边”，脚步都带风。
　　叶修记得，吃饭的时候，他不过是给孙翔点了一杯朱古力牛奶，孙翔就笑得停不下来了，一张脸激动得红扑扑的，甜甜软软地说：［叶修，好开心啊！］
　　——然而他只不过是忽然想起了。
　　叶修记得，孙翔如获至宝般把他偷拍的自己的照片设定成了他们的聊天背景，不过在听见陈果和苏沐橙也这么做之后，藏不住心事的大男孩马上就拉下了脸，酸溜溜地嘟了嘟嘴巴。
　　——因为他根本不想让孙翔那么做。
　　叶修记得，孙翔吃苏沐橙的醋可又不好意思明说，旁敲侧击地要求去吃冰激淋，他没答应，反而告诉孙翔不喜欢就别勉强，让孙翔想个自己喜欢的，随后孙翔几乎是欢天喜地那般，欢呼着扑过来抱住他。
　　——因为他根本不想陪他吃。
　　叶修记得，孙翔想要看电影，他笑他蠢，在苏黎世看哪国语言的电影？孙翔挠着头说是，眼底却闪过一丝拼命忍耐的失望。
　　——因为他根本不想陪他看。
　　叶修记得，回酒店时，孙翔小心翼翼跟做贼似的，于是他说被看见了也没有关系，不用偷偷摸摸的，而后孙翔咧出一抹惊喜到近乎傻气的笑容。
　　——因为他已经打算甩掉他了。
　　“喂，怎么不说话？”叶秋又拍了一下。
　　叶修把嘴里叼着的烟摘下来，朝窗外弹弹烟灰，手指居然有点抖，一张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他说：“浪费时间。”
　　那时他觉得，那一天真是浪费时间。
　　叶秋：“……”
　　对方拒绝与你说话并向你竖了一根大拇指。
　　叶秋倒回座椅仰头靠着，抱着双臂闭目养神，一副“冷漠。jpg”的模样。
　　接下来的一路，车内一片寂静，只有沙沙雨声。
　　深夜，叶修一边擦头发，一边处理了几封工作邮件。之后他习惯性地点开微博，进入孙翔的主页，果然看到孙翔更新了。
　　孙翔V：完美的一天，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蓝天白云。jpg＇　＇烤肉。jpg＇　［大雨。jpg］［自拍。jpg］
　　幸好有周泽楷管着，孙翔没有晒跟电影相关的东西，否则前阵子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的舆论又要把两人推上风口浪尖。
　　叶修盯着孙翔的自拍看了一会。大概是刚吃完烤肉拍的，嘴唇格外红，润润的，亮亮的，看着就软软的，精巧的唇形蜿蜒出一段诱人的弧度，让人很有张口咬上去的欲望。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飘过一帧帧旖旎风光。
　　叶修甩了毛巾，起身又去了一趟浴室。
　　半小时后再回来，叶修已把头发吹干，干脆利落地合上电脑，伴着渐弱的雨声闭上眼。
　　完美的一天，完美的约会，他笑得又暖又甜，连打这么多个“开心”，一定是开心到了极点。
　　让孙翔开心真是件特别简单的事情。曾经叶修闭着眼都可以做到。
　　但对现在的叶修来说，天底下却再没有比这更难的事了。


第220章　。
　　八月八日，孙哲平和张佳乐在孙家的私人山庄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山庄前豪车云集，参加婚礼的有他们荣耀圈的朋友，有孙家商场上的伙伴，还有孙伯母娱乐圈的好友。
　　两人是由“百花”结缘，婚礼的主题就是一个“花”字，空运而来的上万朵花把婚礼现场打造了一个花海王国，穿插着美酒音乐，珠光璀璨，衣香鬓影，奢华而唯美。
　　舞台背后，是由花朵编织而成的巨型字母”SZ“——孙哲平和张佳乐名字的首字母缩写。婚礼开始前，和家人们依次合照。
　　首先是夫夫合照，接着双方父母上台，最后再加上孙翔一家。
　　为了应景，孙翔今天穿了一身印有暗花图纹的黑色西装，花纹繁复瑰丽，他本是飞扬跳脱的气质，裹在这一身衣服里，黑色压得沉稳庄重，花纹又提出几分轻佻性感，金发绚烂，步履轻快，穿梭于灯火花海间，像个迷人的精灵。
　　周泽楷站在台下，西装笔挺，黑发服帖，也是一番精心收拾过的样子，俊美的容颜上挂着温柔的微笑，目光如水，深情地注视着台上某人的身影。
　　摄影师比了个OK的姿势，张佳乐马上朝台下挥挥手，打趣道：“咳咳，那个谁，对，就是眼睛都快黏在我们家二翔身上的那个，要不你上来和翔翔照一张，来来来，我们都让让。”？
　　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孙翔害羞了，两三步跳下台，仰起脸，脸蛋绯红蔓延：“不要。我干嘛要蹭你的用。”
　　在场长辈都疼爱地笑开。
　　孙伯父边下台边说：“是是是，一定要给我们翔翔宝贝儿最好的。瞧瞧这都搞的什么，我就觉着这个太俗了。“
　　孙哲平：“……”
　　孙翔羞得躲周泽楷后边儿去了。
　　正闹着，孙爸爸忽然道：“宝贝儿，婚礼要开始了，你先进去准备吧。”
　　“哦哦！”孙翔求之不得，一手拉过周泽楷，给张佳乐做了个鬼脸，迈开两条大长腿，一溜烟小跑。
　　孙伯父瞥一眼没了笑意的弟弟，暗暗叹气，这才笑盈盈地朝正往这边走来的四人迎上去，热情地招呼：“哟，老叶啊。”
　　孙哲平牵着张佳乐下台，张佳乐哈地一声，撞撞孙哲平的胳膊：“你看。”
　　孙哲平抬头一看，顿时也是一乐。？
　　叶家两兄弟穿着相同的烟灰色西装，而且发型、腕表、皮鞋，全都一样，一时间，孙哲平竟然分不出来谁是叶修。
　　直到其中一人朝孙哲平伸出手，嘲讽脸：“不是吧你，连哥都认不出来了。”
　　孙哲平便了然，伸手一握：“哦，你是叶秋。”
　　叶秋奇道：“怎么看出来的？”
　　孙哲平道：“讲话太客气了，还不够讨厌。”
　　叶秋虚心求教：“那要怎么说？”
　　“哥都认不出来，红包别想要了。”
　　“……”叶秋五体投地。
　　孙哲平转向叶修，口气就要熟稔许多：“来了啊。”
　　远处那一抹雀跃的影子还跳动在叶修疼痛的目光里，他跟孙哲平和张佳乐分别握了握手，淡淡一笑：“恭喜。”


第221章　。
　　余晖熠熠，晚霞似火，婚礼正在进行。
　　台上，孙哲平吞了吞喉结，紧张道：“乐乐，你不是一个人了……”
　　张佳乐青筋直跳：“你才不是人！”
　　全场大笑。
　　孙哲平深吸一口气，平日强悍精明的大男人此时眼圈发红，颤声不已：“乐、乐乐……”
　　张佳乐捂住孙哲平抖得厉害的双唇：“好了好了，都懂都懂，不用说了，来吧。”义无反顾地伸出左手。
　　孙哲平无声地念出张佳乐的名字，嘴唇开合，触碰张佳乐的手心，湿热的气息落在发烫的皮肤上，微微地痒。
　　终于走到这里。
　　孙哲平的眼中有千言万语，而张佳乐怎么会不懂呢。
　　不必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两位伴郎分别递上戒指，两位新郎交换戒指，接吻，拥抱，淹没于音乐和掌声。
　　张佳乐做得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举着捧花对准周泽楷，凌空一扔。孙哲平更干脆，一把拽过站在身后的弟弟，直接把捧花往他手里一塞。
　　孙翔红着脸下台，和周泽楷并肩站在一根花柱前，正说着话，忽然举起花束往周泽楷头上打了一下，无比亲昵又自然的小动作。
　　叶修微笑着看到这里，觉得差不多了，起身走了出去。
　　山庄很大，举行婚礼的部分位于中心。叶修踱到一簇花团背后，面对波光粼粼的人工湖，吞云吐雾。
　　刚点燃第二支烟，后头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清风送来一阵甜美的幽香。叶修没理会，直到那人停在他背后，开口：“有时间吗？”
　　叶修在刹那间绷紧了背脊，迅速往手边的垃圾桶掐灭烟头，转身，礼貌道：“您好。”
　　“怎么不看婚礼？”？
　　“烟瘾犯了。”
　　“哦，不好受？”
　　“……”
　　孙妈妈抚了抚头发，浅浅一笑：“不好意思呀，我讲话是不是太夹枪带棒了？”这是位不折不扣的娇美人，哪怕这样冷嘲热讽，也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叶修嗅到风雨欲来的气息了。
　　“您随意。”
　　孙妈妈根本不跟他客气：“原本呢，我是连看都不想看见你的，可惜刚才没躲过。于是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有些话，我还是想当面和你说说。”
　　叶修自然清楚不会是好听的话：“您说。”
　　“我知道宝贝是有一些小毛病，可他是个好孩子。说实话那点小问题我和他爸爸根本不在乎，我们乐意宠着他，宠一辈子。这是他的福气。我看你也是个活得很明白的人，难道不懂这世上总有人更幸运。”
　　孙妈妈刷地沉下脸，一双美眸射出冰冷的恨意：“你在拿他和谁比？”
　　……
　　轰得一声，叶修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炸开了，头皮发麻，喉咙发苦，从指尖开始，一身都不受控制地战栗。
　　这个美得柔弱而无害的女人，此时却咄咄逼人，步步紧逼，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绞刑架上的绳索，把叶修越绞越紧。
　　“是，宝贝现在变了，变成熟了，懂事了，更乖了……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们不会感谢你！如果你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参与他的人生，那他的人生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对他指手画脚？！”
　　“他是我们的宝贝，你这样……”停顿许久：“欺负他，实在太过分了。”
　　她本想说玩弄，可对一个母亲来说，这个词太残忍了。若非她受到的教养不允许，她甚至想骂一句，你算什么东西。
　　如同宣判死刑，孙妈妈一字一句、冷冰冰地道：“从此以后，请你，离我的宝贝越远越好。”
　　一句抱歉在叶修的胸中横冲直撞，快要冲出喉咙的那一瞬，他像是被一记猛拳狠狠击中，骤然清醒，然后一点点咬碎了，嚼烂了，和着血咽回去，灼烧肺腑，痛断肝肠。
　　他要道歉的对象不在这里。
　　“……好。”叶修哑声吐出这个字，感到心脏正在被撕裂。
　　孙妈妈扭身就走。
　　叶修抖着手点烟，好几下都不成功。好不容易点燃，放进嘴里时，抽了十几年烟的老烟枪竟然被呛了一口。
　　夏天夜晚的风燥热依旧，叶修却出了一身冷汗，后背黏湿，手脚冰凉。
　　被看穿了，彻彻底底地。一个女人用她敏锐的直觉毫不留情地撕开了连他自己都没认清的真相。
　　在那段相互拉锯的关系里，叶修一开始只是抱着无可奈何的心态，和小朋友无关痛痒地玩一玩。他想孙翔这么年轻，很快就会腻的。反正他也不打算让孙翔代替那个人的位置。
　　但孙翔是真可爱啊，纵然铁石心肠也化作绕指柔，他怎会毫无心动。
　　于是叶修反复告诫自己，孙翔就是孙翔，他不能，也不必成为那个人。所以他谆谆教导孙翔打出自己的风格，所以他训斥孙翔别老盯着他不放，所以他告诉孙翔，乖孩子，做你自己就好，你不必成为任何人。
　　他真的做到了吗？
　　［你在拿他和谁比？］
　　［你在拿他和谁比？］
　　叶修，你在拿他和谁比。
　　“哈……”
　　像是和自己拔了一次河，他输了。
　　叶修发出一声低沉的笑，没有夹烟的那只手微微张开，如同松开那条并不存在的绳索，让对面过去的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而这一边的他冷冷地望过去，那目光再冷冷地射回来，如此反复，反复，将他千刀万剐。
　　原来他错得那么早，那么深，那么无可救药。他把荣耀和感情混为一谈，从始至终，方方面面，都在无意识地以那个人的标准看待孙翔。
　　所以他不需要孙翔“贵重”的礼物。
　　所以他不需要孙翔“施舍”的安慰。
　　所以他不需要孙翔每一周“高高在上”的看望。
　　可这些都是孙翔能拿出来的东西啊，这就是他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同样用尽了全力，给出了全部，无非是他有的更多。你可以不接受，但你没资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