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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西方历史]和肖邦弹风谱月的日子 完结+番外-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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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因为肖邦……那她去找肖邦结婚就好,干嘛要跟弗朗索瓦本人说这样的话。
  少女拍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着气。
  她有一些委屈,即使是先入为主,他也总该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吧?这样下去,谁还敢喜欢这只麻烦的刺猬?他一觉得不对劲就亮尖刺,就真不怕真正爱着他的人被扎走吗?
  喜欢。
  欧罗拉的火头霎那间全熄了。
  她喜欢弗朗索瓦吗?喜欢的。
  但为什么她能在他面前,大声宣告着“j”aime chopin”,却唯独吝啬对他说句“喜欢你”呢?
  欧罗拉找到了最终的郁结所在。
  他的未婚夫大概捧着一颗真心来见她,却被她无意间狠狠地伤害了。他为她笨拙地弹钢琴,带着她去散步平复心情在问她是否还能说出结婚的话,就是希望她给出的答案永远不是冲动的、不是一瞬间的感动。
  他为她第二次的回应而欣喜万分,但她轻易就用一句话打碎了他的心。
  真是太糟糕了,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说一句“喜欢你”呢!
  少女回懊悔地抓过青年的蘸水笔,点上墨水,随手便在纸张上用放大的字体写了句话。但还觉得不够,又在下方用截然不同的连笔,小小地做了个补充。
  我一定会等你回来。
  不管多晚,弗朗索瓦,我都要等到你。
  ……
  窗外传来马车停靠的声音,欧罗拉竖起耳朵,确定的确有人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后,欢欣地冲到门前打开门。
  “弗——”
  “抱歉让你失望了哟,欧罗拉。是‘弗朗茨’,不是‘弗朗索瓦’呢。”
  正准备敲门的李斯特收回手,向女主人行礼并风趣地向她回话。一见她的表情,他便知道自己的判断从没有错。
  欧罗拉的意外只持续了片刻,她打开门,迎客人进去相谈。
  “晚上好,弗朗茨。你来找弗朗索瓦吗?他……今天有点事,还没有回来。”
  “夜安,欧罗拉。不用给我沏茶,我是来找你的。”
  “找、找我?”
  “是的,我最可爱的小姐。你有……能赴宴的衣服吗?”
  少女冲他眨眨眼,李斯特便笑得一脸神秘。
  “想和我一起去沙龙吗?去找你的‘弗朗索瓦’,我想你一定有些话,想当面跟他说说?”
  “请、请你等我一下!”
  哈,弗朗索瓦……
  弗朗茨·李斯特,简直就是天使,对吧?
  *
  李斯特拿了杯酒,径直走向他那位在角落里的、把自己藏得很好的朋友。
  波兰人身上有淡淡的伏特加的味道,匈牙利人扫了他一眼,值得到一个不痛不痒的回应,便知道他还没有喝太多。
  柔柔弱弱性子的肖邦,几乎不怎么喝酒。他只会在他感兴趣的宴席上,依照就餐礼仪饮上一些佐餐酒;除此之外,他只在最不开心的时候喝烈酒,只会选择波兰产的伏特加——如果没有,他会把他的疯狂,发泄到钢琴上。
  或许,这种酒和肖邦一点都不搭,却在又因完全相反的表达,莫名有种和谐感。
  “几杯?”
  李斯特打趣地用酒杯点碰肖邦搁在身边小手台上的酒水,只得到对方一个言简意赅的冷哼。
  “我把她带来了。”
  匈牙利人满意地听到波兰人呼吸一滞,开心地啄了口葡萄酒液的芬芳。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她,欧罗拉——啊,我好像一不小心,把她在沙龙里弄丢了呢?”
  “弗朗茨!”
  “那个孩子被我丢在哪了,怎么办,想不起来?”
  “弗朗茨·李斯特!”
  波兰人夺走他的酒杯扔在一边,怒视着他。
  要不是对方骨子里的天性,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的领口甚至领结,都被人提在手中的画面。
  “你怎么能——怎么能让她一个人!”
  “因为那孩子眼里只有你啊,我的弗里德,她鼓足勇气踏足她从未接触过的陌生领地,只为来这里寻你,当面给你道歉呢。”
  李斯特冷笑着和肖邦对视,他可不是欧罗拉,绝不会退败在他这样的眼神下。
  “承认你在意她、爱着她,后悔那样对她很难吗,弗朗索瓦·彼颂先生?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你现在恨不得飞到她身边去了。啊,沙龙里有多少猎艳的捕食者呢?她那样少见的东方韵味的脸孔,的确——”
  “给我闭嘴,弗朗茨。你把她丢哪了!”
  李斯特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好的纸张,嫌弃地丢到肖邦怀里。
  “你最先期待的答案在这里。弗里德,错过她,你绝找不到更值得你爱的人了。去吧,她在阳台那边——不想暴露的话,就小心点。”
  *
  “有人爱你。”
  “我爱着你。”
  这是李斯特从他的书桌上偷走的,欧罗拉留在上面的纸张。
  肖邦踉跄着避开人群,只希望快些到她走丢的地方。沙龙有太多灰色的地带,即使他向来不在意那些东西,但只要一想到他的山雀孤身一人,他就恨不得把李斯特丢进塞纳河十遍。
  少女清越的声音在那边。
  肖邦突然庆幸自己听力依旧敏锐。
  他的欣喜凝固在嘴角,脑中嗡的一下哄响成一片杂音。
  欧罗拉言笑晏晏,在阳台上正和人自然地谈着话。顺着那半边帘帷,肖邦看到的是男士的夜礼服的下摆——那是年轻人惯用的款式。
  青年突然慌了。他的小鸟是只绝对讨喜的生灵,如果给她一片天空,她或许便不会再偏爱他这棵树了。
  他听不清他们在谈论什么,他只注意到她愉悦的心情。
  不许对别人笑,不许和陌生人说话。
  你是来找我的,快看过来,我就在这里!
  嫉妒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心,他不想再要他的理智了,他只想把她带走——他愿意如她所愿,结婚也好,马上去教堂也好,脱下马甲也好,只要她跟他走,他什么都愿意做。
  但不可以。
  她正在和别人愉悦地交谈——在他白天对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之后,他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堂堂正正地再次站在她身边,去把那些该死的、觊觎他的宝藏的眼神,通通给遮蔽住呢?
  李斯特说的没错,如果错过欧罗拉,他一定再也找不到更值得他去爱的人了。
  多么高傲啊——肖邦这才看清自己,原来他是如此任性,如此肆意的挥霍着她的感情。他所有行为的底气,不过是仗着“欧罗拉喜欢肖邦”而已。
  他好像掌握着免死金牌,只要他是肖邦一天,他便能仗着这个身份,可耻地用另一个身份去恋慕她,并矫情地自己生自己的气。
  肖邦喜欢欧罗拉。
  喜欢到丢掉理智,无限地在两个身份里吃着自己的醋。
  流浪的诗人倚在墙上,面色凄楚而痛苦。
  “波兰先生,您还在为情所伤吗……哦,您值得更好的爱护。”
  白色的手套谦卑地捧起肖邦的手,来人以他独特的口味,用法文唱着一曲咏叹调。
  居斯亭侯爵。
  肖邦瞳孔微震,生理性的不适从脚趾窜向他全身,他头皮发麻,差点惊叫出声。他奋力挥手,挣开那双手套的轻抚后,将手背在身后。
  肖邦喜欢白色的手套,身为钢琴家,他总是过分小心保护手指。加上白手套符合他优雅的审美趣味,他出行的装备里,从来不会少这样东西。
  曾经他出席一次沙龙就会丢一幅手套,因为太多狂热的贵女们会在他上场弹琴时偷走它们。慢慢他学乖了,自从学会手套不离身后,“肖邦的白手套”就变成巴黎另一种风尚了。
  肖邦并不在意别人也戴白手套,但这位侯爵例外。
  居斯亭侯爵的白手套,只会让他想起病态的、并不美好的东西——这位侯爵在巴黎也是个名声显赫的人物,他喜好美人,男性的美人。
  而他,不知何时起,竟然引起了这位侯爵的兴趣。
  “伯爵,礼仪。”
  “唉,我只希望您能对自己好一些,别在受那些无畏的伤害了……您应该得到最好的对待。”
  肖邦眼神微闪。
  关于他流言的扩散,这个人一定不无辜。
  “我这般卑微的人,或许并不值得。光是期待,就已经太难。”
  “不,它不难。您只有一个决定要做,让自己像个孩子和病人那样被人照料。请来埃姆斯住上三个月——在我家里,莱茵河畔!'1'”
  侯爵的殷勤作陪让他感到厌烦。肖邦眉头紧蹙,直白地表达着他内心的不喜。
  他不想引起骚动,决定暂时远离这里。
  “请容许我告退。”
  “您就这么不愿意回应我吗,我的钢琴家?”
  肖邦的手臂再一次被白色的手套缠住,向来不善应付这种场合的波兰人,全身寒毛都站立起来。
  他浑身开始颤抖,对方的逼近令他情绪几近崩溃的边缘。
  啪——
  一声清脆的击打令肖邦得到解脱。他被人一把互在身后,他看着伯爵呲着牙抬起手背呼痛。
  一把合拢的女士折扇,像骑士的佩剑警告着生人勿近。
  波兰人因眼前的身影,双眸再一次盛满潋滟的波光,他的心脏又开始了复苏的跳动。
  “你是哪家的小姐,这里没您的事,让开。”
  “不,怎么不关我的事?”
  肖邦的手被欧罗拉拉起,十指紧扣,密不可分。
  “这个男人,我的。”
  “对,我是她的。”
  此刻,从来没有宗教狂热的钢琴师人,第一次甘愿俯首跪拜上帝。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 op。50】
  '1' “您只有一个决定要做……”:这是历史上居斯亭侯爵曾对肖邦说过的话。需要注意的是,这位侯爵在当时是一个出了名的同性恋。关于他的行为并非我杜撰,也不是我刻意设置的狗血情节,而是确实有记载可循的,遂做了这样的安排。
  居斯亭侯爵早在1833年间就结识了肖邦,他亲热地称呼钢琴家为“波兰先生”,并写了很多暗示性的便条。但很不幸,和卡米尔·莫克小姐一样,他们都在眼中只有钢琴的波兰人这里碰了钉子。


第51章 Scherzo·Op。51
  【我是你的】
  蓬松的裙摆; 规整的束腰,轻盈的舞会鞋,束在脑后的发髻; 解除束缚的修长脖颈; 顺着迷人的锁骨延伸至隐约可见的肩,再加上一把淑女小扇,欧罗拉彻彻底底换了种气质。
  早已去休息的佩蒂特,在客人上门后便自发地醒过来招待——少女原本一点都不想去打扰长者的安眠,但在招待客人过程中; 听到自家小姐接受了沙龙邀约,佩蒂特便迅速告退; 上楼帮欧罗拉快速变装成一位合格的社交装束。
  尽管早就知道裙子足够长; 叠穿的裙摆绝不单薄; 但欧罗拉就是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褪掉披肩后裸露在空气中的颈项,即使在温暖的室内; 轻微的气流变化也能被敏锐捕捉。加上即使嬷嬷手下留情; 束腰带来的压迫感也让她无法自如地跑跳——她只快步搜寻了一小片地点,呼吸便开始变速,不太顺畅了。
  缓步; 放松,调整身体,如果她不想接下来因缺氧而昏厥的话。
  所有穿上礼服后的端庄和优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对从未习惯过它们的人来说,披上这身战袍后,不想收敛本性都难。
  欧罗拉还记得李斯特看到梳妆完毕的她后; 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wink。
  带着目标明确的女伴来到沙龙会场,匈牙利人愉快地放任少女自由享受一切——他给她指了个方向,把“要找弗朗索瓦; 就去偏僻寂静的小角落”的情报耳语给她,眨眼就涌进热闹的人群开始他的社交活动。
  长舒一口气的欧罗拉对热心的钢琴家报以无限的感激。
  他大概异常敏锐,一进会场就察觉到了她的迫切和不安,他没有强迫她一起行动,把选择权交给了她。
  欧罗拉的确不怎么喜欢沙龙的环境,就像她永远无法习惯现代那些无聊的酒会一样。
  不管是不是音乐沙龙,它们的社交性总是大于音乐的——这里随处可见成团的人群,她的耳朵里都是谈论和碰杯的声音,太过于喧闹,音乐在这里除了演奏家,没人会把它当作真正的目的。
  或许音乐室那边的钢琴的确对她有吸引力,但现在,欧罗拉的第一位,是弗朗索瓦。
  她只想把那只别扭的刺猬找出来,看着他的眼睛,好好跟他说话。
  呼吸渐渐变得平缓,欧罗拉开始慢慢适应这身衣服了。她一路都打开着折扇,小心地遮着脸,礼貌拒绝几位凑上来的绅士后,终逮到机会,不引人注意地潜入通往阳台的通道。
  鞋子踩在地毯上,绒毛的柔软几乎让她的脚开始生出迷恋的情怀来。夜风掠过她的双肩,落下一袭凉意。欧罗拉抬眼,阳台那的玻璃落地门,开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小缝隙。
  那里有人。
  少女眼前一亮,忘了她刚刚总结出来的经验,提起裙子就往那冲。
  她在敲了三下玻璃后,才彻底打开门,去向阳台。
  ……
  “弗——”
  “唔……谁?不对……来人了!该死——”
  安然睡在小躺椅上的绅士,在察觉到这片天地多了个人后,慌乱地舞手舞脚。他忘了帽子正被他扣在脸上,视线是一片漆黑,差点从躺椅上摔下来。
  等他手忙脚乱地戴正帽子,扶着躺椅扶手站好,看清来者——一位年轻的女士,他的身子和门碰出的声响一起同步地哆嗦了下。
  “小、小姐……这里……不好……回、回去……”
  他不敢去看来人的样子,垂下头紧张地捏着外套的边缘,发现领结被早被他扯乱后,又慌慌张张地去系它。
  “抱、抱歉。”
  年轻人的头皮紧绷,他快要被他此刻突然变迟钝的手指气哭了。
  “请、请让我喘口气……先生,我、呼吸——”
  他听见大理石的阳台护栏传来被拍击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到一位小姐扶着护栏捂着胸口仰着头喘息,手指瞬间忘记它该做的事。
  等她调整好呼吸,他们视线撞在一起后,少女突然收回手臂端庄地挺直腰,青年终于记起手指的本职工作。
  她打开折扇遮住脸,他干脆把那条不听使唤的领巾一把抽下。
  两声轻笑,没有丝毫嘲弄的意味。
  她放下折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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