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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摘星 完结+番外-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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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迩知道自己应该说话,她有很强的的社交能力,她和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人打过交道,她懂得怎样得体的表现自己,而不是像个青涩而又张牙舞爪的小女孩。可是她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裴霁,这些书太重了,我搭你车来的,你能不能送到了小区外边的路口,那里好打车。”陆曼又说。
宋迩的心紧了一下,紧接着,她听见裴霁说:“好。”
然后,门被打开了。
接着,门被关上了。
宋迩的眼睛微微地睁大,她叫了声:“裴霁。”
没有回应。
又叫了声:“教授。”
也没有回应。
宋迩感觉心像是被刀绞了一下。
陆曼坐到车上,裴霁启动汽车,开到小区外的那个路口,最多只要五分钟。
陆曼抱著书,她突然问:“宋迩是不是不喜欢猫?”
裴霁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目视的前方,答:“她喜欢。”
陆曼顿时松了口气,但紧接着裴霁又说:“但她猫毛过敏。”
陆曼张了张口,又合上,心里难受得无以复加,她沉默了一会儿,车子已经开出小区门了,很快她就要下车,下一次来找裴霁,又得寻新的理由。
陆曼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但她还是一口气问了出来:“你知道宋迩是谁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为什么在你家?你要照顾她到什么时候?”
这四个问题,裴霁一个都没有回答,因为她不认为这些与陆曼有关,她觉得今天陆曼很奇怪,宋迩也是,她们像是两个濒临失控的人。
裴霁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把车停在路口,陆曼没有动,她也没有看裴霁,而是转头望向车外人来人往的大街,说:“小霁,你和宋小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陆曼想提醒裴霁,但话都到嘴边了,她却还是没能说出来。
“那就,再见。”她看向裴霁,笑了一下,推开车门离开了。
裴霁回到家,宋迩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听到动静,嘀咕了一句:“好饿了,想吃饭。”
裴霁本来想要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陆曼,但她说饿了,裴霁就去了厨房。
晚饭后,宋迩主动提出想要散散步。
夏天的夜晚来得迟。六点多时,黄昏也还未完全退去,半明半暗天空,一侧燃烧出火红的一片,而另一面,月亮已经快到半空了。
那片青草地里,有几个与裴霁熟悉的老教授,带着伴侣,在慢悠悠地走着。他们看到裴霁,远远地与她笑着致意。
这几天裴教授都会带着她身边那位失明的小姐下楼散步,那几位教授都习惯了,走得近的时候,还会和她们打招呼。
裴霁领着宋迩在池塘边慢慢地走。
宋迩没有拿导盲杖,也没有让裴霁搀扶她,而是反过来,主动地去挽着裴霁的手臂,她们走得很慢。
宋迩听着风吹过树木的沙沙声,听着裴霁和她混到一起的脚步声,听着偶尔有鸟振翅而飞的响动,她问:“教授,这里是什么样子的?”
她停了下来,侧耳听着,听得无比专注。
裴霁看到池塘边有块大石头,既用作景观,也用来给人歇脚,就扶着宋迩过去。宋迩虽然停下来了,但裴霁让她走,她依旧乖乖地跟着她。
“坐。”裴霁说。
宋迩矮下身,摸了摸,摸到坚硬的石头,坐了下来。
她背后是池塘,池塘里的水一道道波动,半空的彩霞倒映在水里,宋迩坐在这样的背景里,静静的,眼睛看不见,面容却很沉静,她没有笑,却一点也不严肃。
过了一会儿,宋迩又道:“教授,你给我说说吧。”软软的声音,像是在撒娇。
裴霁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们的身体挨着,宋迩僵了下身子,但很快又放松了,她笑了起来:“说说嘛,我很喜欢这里,我想记住。”
有风吹了过来,带着白天的热浪。盛夏的气息,如此浓郁,草丛里虫鸣带着生命的气息,池塘里的水汽潮潮的,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夏天,是最有生命力的,墨绿杂乱的树叶,放肆生长的草木,疯狂弥漫的酷热,都比万物复苏的春天野蛮蓬勃。
这是宋迩第一个失明的夏天,有可能是唯一一个,还有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个夏日。
宋迩笑着,她的笑意也像夏日一样,美得浓墨重彩,美得脆弱苍白。
裴霁看着她,她觉得宋迩像是烈阳照耀下快要沸腾的池水,她的情绪不断地累积压抑,到达了一个将要爆发的临界。
她沉默了一下,告诉宋迩:“我不想说。”
宋迩一怔,像是很意外,她的笑容消失了,失明的眼睛出了神地对着一个地方,骤然间消沉低落。
裴霁发现那个将要爆发的临界消失了,宋迩的情绪像是会被压抑到底。裴霁突然间感觉很烦躁。
就在她以为宋迩不会再说话了,宋迩却突然抬起了头:“教授,你觉得陆曼怎么样?”

第二十九章


    宋迩这个提问,在裴霁听来; 很没来由。

    裴霁依然回答:“我不想说。”

    连着两次拒绝; 犹如挑衅一般; 加上裴霁一贯的平淡语气; 仿佛一瓢冷水骤然泼在了一块烧红的铁块上; 呲的一声; 氛围就冷透了。

    池塘边的路灯亮着冷光。

    宋迩的面容在灯光里惨白惨白; 她的嘴角动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裴霁站在她身侧; 聚精会神地低头望着她; 等着她开口。

    结果十几秒过去,宋迩惨败的面色灰败下来,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 就低下了头。

    裴霁心里的烦躁愈演愈烈。她认为宋迩需要一场爆发; 需要一场发泄; 她闷得太久了; 情绪很不健康。

    所以宋迩满怀期待地想要她描述这里的样子时; 她拒绝了。她想; 宋迩可以就着她的拒绝大发脾气; 把压抑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可是宋迩没有; 反而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裴霁又拒绝了; 进一步地压迫宋迩的情绪; 她想宋迩应该生气了; 结果,还是没有。

    裴霁倏然间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她想起初中时有一回,学校要开家长会,老师说,初三很关键,所以每位同学,都必须有一位家长来参加。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妈妈,并且如实复述了老师的话语。

    她记性很好,把老师的话复述得一字不差,可是爸爸妈妈说,不行。却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不行。

    到了家长会的那一天,他们都在家,和裴艺一起,说说笑笑。裴霁站在边上,参与不进,这样的场面,她从来都只能在边上看着。

    她不明白,明明爸爸妈妈看起来并不像忙碌到无法参加家长会,那么为什么拒绝她,老师说过,初三的家长会很重要。

    于是她走过去问,妈妈告诉她,因为你做错了事,你不是好孩子,不去你的家长会,是惩罚。

    因为这句话,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她做错了什么事。她的记性很好,非常久远的事,她都记得,哪怕只是一个细微的细节,只要她见过,她都不会忘。



     所以,她角角落落地在记忆里搜寻,她做错了什么。

    她的成绩很好,一直都考第一,她在学校里很安分,从来不会被叫家长,她在家里不会弄出声音,不会吵到谁,爸爸妈妈让她做的事,她都会在规定的时间里做好。

    她想了很多很多,都没想到哪里做错了。

    但人是会自我怀疑的,因为妈妈那句话,裴霁渐渐发现,她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她的年龄特别小,人也很瘦弱,她不像别的孩子会说很多话,会笑,会和其他孩子交流,她好像始终都是一个人的。

    她把这些都当做自己做错了的地方,于是试图去像一般的孩子,但效果很糟糕,她受到了排挤,遭受了校园冷暴力。

    她越来越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只好当一个做错了事,接受惩罚的坏孩子。

    爸爸妈妈一直不喜欢她,她知道,但她认为是她的错。做错了事要接受惩罚这句话根深蒂固地扎根在了她的观念里。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有一天,她在马路边,看到一个小女孩很开心地在前面跑,她的爸爸妈妈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说:“宝贝慢点跑。”

    小女孩才四五岁,跑不了多快,可是爸爸妈妈却好像完全追不上她,一边仿佛跑得很卖力,一边还要说:“宝贝真棒,跑得好快,等等爸爸呀。”

    她当时,是要去参加一位教授的导论课,她期待了很久,所以心情很好,走得也很快。

    但看到这一幕,她就被吸引了,停下了步子看。

    她看到小女孩很开心,完全不听爸爸妈妈的话,结果被一块凸起的砖绊倒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趴在地上,好像完全没反应过来,迟钝了二秒,才嚎啕大哭。

    裴霁很紧张,她想,爸爸妈妈已经提醒过她慢点跑,她不听,摔倒了。这是她犯了错,犯错的人是不能哭的。

    小女孩一定会被批评。

    裴霁认为她的推断不会错,她很为小女孩揪心。

    结果,没有。没有人批评因为自己犯错而摔倒的小女孩。

    爸爸妈妈很着急地跑过去,把她扶起来,很温柔地哄她,给她揉膝盖,揉手心,还有许多根本没有摔到的地方,都细细致致地揉了一遍,爸爸把小女孩抱起来,说:“不哭了,不哭了,欣欣最乖了,欣欣最勇敢,都怪爸爸不好,没有保护好宝贝。”

    一直到他们从裴霁面前走过,走得很远很远,小女孩都没停下哭声。爸爸妈妈也没有批评她,没有说你犯了错,是个坏孩子,摔倒是你做错事的惩罚。

    裴霁的反应很慢,那时她已经十七岁,在念研究生了,她从始至终都知道爸爸妈妈不喜欢她,可她好像也没有很伤心。

    她在那个地方站了很久,爸爸妈妈不喜欢她这件一直以来她都知道的事,像是突然间被放大了,她感觉到一种近乎崩裂的痛苦。

    做错了事的孩子,也是可以被爸爸妈妈喜欢的。

    她是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但爸爸妈妈也是可以爱她的。

    “回家吧。”宋迩说。

    她摸索着找到倚靠在石头边的导盲杖,缓缓地站起身,裴霁下意识地过去扶她,但在她的手碰到宋迩的手臂那一刹那,宋迩躲了一下。

    她拒绝了她。

    那种无力感更强烈了。

    裴霁就像回到了她十七岁的那年,她发现爸爸妈妈不是不可以喜欢她,他们只是选择不爱她而已。

    她感觉到痛苦,然后是无边无际,多到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淹没起来的无力。

    她读书很好,学什么都很快,她念了一个又一个学位,拿到了很多很多的奖学金,她的名字越来越多地被人提起,不再是怪胎,不再是嘲笑了,他们开始夸她,她取得了越来越高的成就,她走得很快,可是,她依然是一个不被父母喜爱,不被父母接受的孩子。

    她无能为力。

    就如同此时,她知道宋迩不开心,她的情绪不健康,会让她越来越压抑,于是她试图让她发泄出来,可是宋迩没有给她任何反馈。

    她像是生气了,但裴霁不懂为什么。

    她找不到原因,也就无处努力,只能像十七岁时,看到摔倒的小女孩被爸爸抱在怀里安慰时那样,没有丝毫办法,全身都遍布着无力。

    裴霁有些害怕,她想迩会不会像爸爸妈妈一样,发现她犯错了,但不告诉她到底错在哪里,直接就不要她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裴霁就感到很心慌,没法纾解的心慌。

    一盏盏的路灯照射出的光晕在地上一团一团的,显得格外缄默。

    宋迩用导盲杖点着地,一下一下的轻响很有规律。

    裴霁试图从这规律里找到些安全感,她的走路频率紧随着导盲杖点地的频率,缓慢地在宋迩身后一步远的地方跟着。

    突然,导盲杖点地的规律声音消失了,裴霁的心猛地一跳,也跟着停了下来。

    宋迩转身,她不知道裴霁确切的位置,便只是大致地对着她,说:“教授。”她叫了她一声,停顿了一下,朝她伸手。

    宋迩理她了,裴霁的心慌瞬间消失,她有些生疏地翘了下嘴角,有种如释重负的开心。

    她照旧把自己的手递到她的手心。

    宋迩抓住了,就不再松开,她又问:“你不想说,是不是因为陆小姐对你来说很特殊,所以,你不愿意随意和……”

    宋迩像是在寻找一个适合的词,过了一会儿,她才说:“你不愿意随便和一个外人评价她,毕竟,你们认识十多年了,陆小姐对你一直都很好,而我,我只是裴艺拜托你照顾的一个外人……”

    宋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她这个问题,其实只是对刚刚那句“你觉得陆曼怎么样?”的具体细化,裴霁听得出来。

    刚刚升起的开心,又消失了,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对宋迩的担忧。

    她坚持认为宋迩需要一次彻彻底底的发泄,她的拒绝回答是一种刺激方式,没有错。

    可是现在,宋迩的表情很难过,她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了,那双干净的眼睛眼角赤红的,可她的唇角却是微微地翘着,仿佛她并不难过,只是闲聊一般。

    裴霁的坚持松动了一下,因为宋迩很难过,因为宋迩像是承受不住她再一次的拒绝回答,裴霁退让了。

    “不是。”裴霁说。

    宋迩得到了回答,点了下头。裴霁失望地发现,宋迩并没有因为她的回答而高兴。

   她依旧抓着她的手,牢牢的,她朝她走近了一步,几乎贴到裴霁身上了,裴霁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但她忍住了,没有后退。

    宋迩的嘴唇和裴霁的下巴只隔了不到一指的距离,裴霁的呼吸声有些变重了。宋迩的唇角弯了起来。

    “教授……”她又叫她,气息打在了裴霁的下巴上。

    裴霁感到浑身都不自在,不是难受,只是心跳得频率突然变快,快得不像一个健康的人。她不敢动了,宋迩也没有动,她说:“我写首歌,送给你,好不好?你要明白一件事哦,我从来没有给任何人写过歌。”

    “好。”裴霁答应了。

    她的声音就在宋迩的耳边。

    好可惜啊,看不见她。宋迩想,真的好可惜,这么这么喜欢的人,她不能亲眼看一看。

    “裴霁,你一定一定要记住,你是我……”宋迩说不下去了,裴霁低头,她看到宋迩脸上全是泪。

    裴霁一瞬间慌了神:“别哭。”她马上说。

    宋迩摇了摇头,她的眼泪越来越多,她决定不接受手术,也决定,把对裴霁的喜欢埋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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