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佳人-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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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话不说，抱着沉甸甸的昭嫆，一路小跑，便直奔芳椒殿而去。
产房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尤其是被褥今日晌午才刚刚暴晒过，正软和着呢。
将昭嫆搁在产房软榻上，康熙也出了一头热汗，倒不是累得，主要是六月天热，若是不动弹还好，稍微一剧烈运动，便是大汗淋漓。
接生嬷嬷是打月前就侯在芳椒殿了，平日里负责打理产房，为昭嫆讲解产前主意事项。如今这状况，接生嬷嬷们自然明白，忙上前，七手八脚为昭嫆宽衣脱裤子，检查过后，便道：“娘娘这是要生了！热水赶紧烧上！门窗都关严实了！”
安嫔也闻讯急匆匆赶来，盯着一头热汗径直进了产房，“嫆儿！”她大步走到床前，“这是要发动了吗？太医呢？”
白檀忙道：“已经去请了，想来很快就会到。”
安嫔急忙握着昭嫆的手道：“嫆儿别担心，你这都是第三胎了，肯定顺风顺水顺产生！”
昭嫆勉强撑着笑了笑，但旋即便肚子一阵坠疼，疼得她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啊！！”
接生嬷嬷见状连忙塞了参片在昭嫆嘴里，“娘娘别急，产道还没打开，您先放松！”
放松你妹的！疼得这么厉害，谁放松得了？！昭嫆气得恨不得骂娘。唉，纵然有小福豆调理身体，可生孩子的痛苦，还是分毫减不了！
安慰了昭嫆一通，安嫔这才发现康熙居然也在产房里，而她进来这么半晌了，居然没给请安！安嫔脸色微赧，急忙上去给补了个请安礼，“皇上，这里有臣妾既可，您……”
看到昭嫆疼得脸蛋都发白了，康熙哪里肯走，她上前一把抓住昭嫆的手，道：“朕在这儿陪你！”
昭嫆咬牙吼道：“你陪我有什么用？你又不能替我生！”——嘴上虽然这么说，昭嫆心里其实挺感动的。在古人眼中，产房血污不吉，男人是断断不能涉足的，何况康熙是皇帝，在此之前，他从未进过妇人产房！
早先昭嫆生阿禩的和阿禌的时候，康熙就没进过产房。那时候太皇太后尚在，康熙也不能坏了规矩，如今太皇太后死了，康熙愈发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只是他又这份心就够了……女人生孩子的样子可不好看，用不了多久便要汗水淋漓、蓬头垢面，昭嫆可不愿让康熙看到，所以才开吼撵人。
“嫆儿！”康熙蹙眉。
她咬着牙忍着阵阵剧痛，喘息已经有些紊乱，“你……你快出去吧！我……没事！”
“嫆儿……”康熙执着昭嫆那已经手心出汗的柔夷，不由一叹。
安嫔也急忙劝慰道：“皇上，您还是去正殿吧，这里有臣妾照应。何况，您在这儿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叫接生嬷嬷都拘谨了。”
听了这番话，康熙叹了口气，便伸手理了理昭嫆的鬓角，“好，朕去外面等着，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
“嗯。”昭嫆使劲点了点头，她和孩子当然都会好好的。
康熙离开了产房，众人总算都松了一口气。
灌下一碗滚热的参汤之后，接生嬷嬷便开始催促昭嫆用力。
浓烈的疼痛，宛若潮涌一般袭来，愈是用力，自然就愈发疼得厉害。昭嫆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褥子，几欲撕烂。
“啊！啊——”叫喊声已经有些嘶哑，嘶哑的喊叫声从产房一直传到了芳椒殿正殿。
康熙急得在殿中来回踱步，急得头上都出了汗。
小阿禌吓得眼睛瞪得大大的，“额娘好像很疼，她不会有事吧？”
康熙立刻怒瞪了儿子一眼：“不许胡说！！”
小阿禌何曾见过如此模样的康熙，吓得一个哆嗦，飞快缩到了哥哥阿禩身后。
阿禩急忙抚着弟弟的脑袋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生孩子都这样的，额娘生你时候也是这样！”阿禩看着外头已经黑沉的天色，也忍不住有些焦急了。
黑沉的夜色笼罩芳椒殿，却笼不住昭嫆那一声比一声嘶哑的喊叫声。而阿禌已经不晓得什么时候睡着了，就睡在哥哥阿禩的怀里，还流着口水。
阿禩困倦地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还在不断来回逡巡的汗阿玛，他眼睛都晕了！唉！
康熙与阿禩爷俩，一夜未眠。
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终于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康熙通红的眼底满是喜悦蹦出，他二话不说，便直奔偏殿而去。阿禩急忙要下榻跟去，却吵醒了怀里的弟弟。
阿禌睡眼惺忪：“哥哥，怎么了？”
阿禩眼里满是喜悦之意：“额娘生了，走！咱们去瞧瞧吧！”
阿禌也陡然来了精神，重重点头，“嗯！去看弟弟！”
阿禩牵着阿禌的小手，哥俩一路小跑去了西配殿产房。
接生嬷嬷用大红襁褓抱了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出来，磕头道：“恭喜皇上，贵妃娘娘生了个小公主！”
康熙哈哈大笑：“好好好！朕有女儿了！”
紧跟在而来的阿禩黑线了，汗阿玛，这话说得好像您之前没闺女似的！
第344章 真是龙凤胎！
阿禌却失望极了，“不是说额娘要生弟弟吗？怎么是个妹妹？”
阿禩笑着说：“你瞧，妹妹不也是很可爱吗？”
阿禌垫着脚瞅了一眼襁褓中那个红彤彤的孩子，皱眉道：“太丑了！”
啪！！一个大巴掌甩在了阿禌光亮的小脑门上，康熙瞪得眼若铜铃，“闭嘴！”
“哇！！——”阿禌的嚎哭之声顿时盖过了妹妹的哭声，那叫一个震耳欲聋。
这声音，连产房里的昭嫆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怎么了？我怎么听见阿禌哭了？！”
安嫔急忙道：“放心！没事没事，你只管专心生孩子，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昭嫆哪里能放心，没听见阿禌哭得都撕心裂肺了吗？她咬牙忍着痛，用已经嘶哑的声音道：“表姐，你快出去瞧瞧，阿禌到底是怎么了？”
白檀这时候飞快进来，“娘娘放心吧，十一阿哥嘴快，说小公主丑，皇上生气了，就甩了他脑门上一巴掌。”
安嫔忍不住怨怪：“就算十一阿哥说错了话，皇上也不能打人呀！”安嫔便嘱咐白檀照顾昭嫆，自己飞快跑出了产房。
阿禌整仰头嚎啕大哭呢，安嫔看了那叫一个心疼，也忘了给康熙行礼，飞快上去，蹲下身子保住阿禌，“乖，不哭哦！你额娘还在里头给你生弟弟呢。”
阿禌止了哭声，带泪的眼睛里满是懵逼：“额娘不是已经生了妹妹了吗？”
安嫔笑着说：“怀的是双胎呢，你额娘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阿禌眨了眨眼，忙扯着安嫔的袖子，稚声追问：“姨母姨母，这个会是弟弟吗？”
“大概会是吧……”安嫔只得含糊道。
阿禌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期盼。
生双胞胎，第一个出来了，第二个就快了，昭嫆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肚子里的包子也蒸出炉了！
哇哇的婴儿啼哭之声，跟前头他姐姐叫声可谓交相辉映。阿禌如愿以偿了，果真是个弟弟呢。
接生嬷嬷又抱了第二个孩子出来，“恭喜皇上，贵妃娘娘又生了小阿哥！是龙凤胎！龙凤双生，大吉大利！”
康熙大喜过望，大手一挥道：“赏！赏芳椒殿上下一年俸禄！”
说罢，康熙便直奔产房中，昭嫆已经累得快虚脱了，白檀待着几个宫女正为她擦身子、换衣裳，顺道把褥子、被子也换上了干爽的。见康熙进来，白檀赶忙为昭嫆草草梳理一下头发，叫脑袋别像个鸡窝似的。
饶是如此，昭嫆的长发也早已被汗水湿透，黏腻腻的，肯定也难看得紧。
“嫆儿！”康熙大步上来，忙用明黄双龙锦帕为昭嫆擦了擦额头上汗水，“你给朕生了一双儿女！是龙凤胎！”
昭嫆灿然笑了，她当然早就知道是龙凤胎了，是小福豆一早告诉的。
而且女儿先出生，也是她一力小福豆协助的结果，让小福豆推一把，叫女儿先分娩，儿子在后头。
好吧，这也是昭嫆多年的怨念了，她一直很后悔比昭景晚半个时辰出生，如今她怀了龙凤胎，一定要闺女在前做姐姐！
安嫔亲自从乳母怀着报过那个一出生一头乌黑头发的孩子，道：“嫆儿，快瞧瞧，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小公主吗，这不是有了吗？”
昭嫆笑着问：“这个是姐姐？”她一出声，便是沙哑无比的嗓音。
安嫔忙点了点头：“瞧着一头乌发，瞧着眉眼，长大了必定是个美人坯子。”安嫔将孩子轻轻搁在昭嫆床头，又将另一个报给昭嫆瞧：“别看这是弟弟，可比姐姐还要重二两呢。”
昭嫆倒是瞧着差不多大，因为不是足十月生产，因此孩子都不是太大，约莫都才四五斤重。
“这小子……”昭嫆疲惫的脸上满是笑容。
康熙急忙上去捂住了昭嫆的嘴巴，“嗓子都哑了，别说话了。嫆儿，你累坏了，好好睡一觉，孩子叫乳母抱下去喂吧。”
昭嫆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确是累极了，一口气生俩，可真真是叫人都要虚脱了。若不是想看看孩子，她早昏睡过去了。
于是，眼睛一闭，秒睡。
看着昭嫆那带笑的睡颜，康熙释然地笑了。
昭嫆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悠悠醒来。
白檀端了热腾腾的人参乌鸡汤，昭嫆也是在是饿了，大口吃了个干净，又用了早膳。自然了，她是起不了床的，全都是白檀喂的。昭嫆也只得捡着蒸饺、烧麦、肉丸之类点饥又吃得快的食物。
填饱肚子之后，安嫔也来了，“你这一觉倒是好睡！昨儿太后还亲自来瞧了两个孩子呢，还说洗三要由在她老人家的颐宁殿办呢！”
昭嫆笑着说：“那敢情好，以后这两个小家伙就有祖母疼了。”——这可是龙凤胎，太后怎么会不喜欢？
这时候，乳母也将喂饱了两个孩子抱了进来，孩子不能行礼，便由乳母抱着蹲身朝昭嫆屈膝道：“小阿哥和小公主给贵妃请安了。”
安嫔笑着说：“嫆儿你昨日没听见，皇上看见咱们九公主，直呼说有女儿了呢！”
有女儿了？难道前头八个都不算？
“这话表姐可别说出去。”昭嫆忙道。
安嫔点头：“这个我自然省得，旁人也就罢了，荣妃的二公主用不了多久就要远嫁巴林部了呢。”
眼睛都不眨就把女儿远嫁千里之外，可见康熙真没没前头八个闺女当亲生的。
昭嫆心里叹了一口气，难为荣妃竟自始至终都没有反对。怕是荣妃自己心里也清楚，巴林部那儿已经是最好的抚蒙之地了。
比起指婚给喀喇沁部的三公主，二公主这已经算好的了。
“瞧瞧咱们十五阿哥，睡得好生香甜呢。”安嫔低声笑语。
“十五阿哥？”昭嫆一愣，可不是十五阿哥吗？前头德妃生了十四阿哥，按照齿序，她这个，的确是十五阿哥了。可是她怎么记得历史上的康熙第十五子，似乎是王氏生的？这是被她给抢生了？那王氏肚子里的是谁？
昭嫆笑了笑，不管原本该是谁的，现在是都她的儿子！
安嫔压低了声音道：“如今你一下子来了一双龙凤胎，我看呐，这皇贵妃的位子……”安嫔眼中别有深意，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昭嫆莞尔，是啊，皇贵妃的位子，的确是唾手可得了，康熙之前晋封她阿玛为安定侯，只怕也有为她晋封铺路的意思。
第345章 小鸡和相濡
“我记得昨儿是六月初……”
安嫔眉眼弯弯，眼角都生了皱纹：“昨儿是六月初六，九公主是卯时初刻生的，十五阿哥是卯时末生的。”
“额……六月六。”昭嫆额头滑下一滴冷汗，这个日子可真够溜的！
“六月六，看谷秀。这可是在吉利不过的日子了！”安嫔笑呵呵道，“因你在这一日生了龙凤胎，前朝已经有不少朝臣给皇上上贺表呢！”
“上贺表？”昭嫆又汗了，“这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莫说是大清开国以来，就算加上前朝，还从未出过龙凤双生的祥瑞呢！”安嫔已然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候，白檀屈膝走了进来，道：“娘娘，皇上已经从九经三事殿下朝了。御前的人来传话，说皇上更了衣便过来。”
安嫔拍了拍昭嫆的手背，笑眯眯道：“既如此，我就先走了，不打搅你们了。”
被表姐如此揶揄，昭嫆不禁有些脸红了，啐了一口，便叫白檀送表姐出去。
素英已经端了温水上来，“娘娘月子里虽不能洗澡，但皇上要来了，奴才伺候您洗洗脸吧。”
是得洗洗脸，昭嫆觉得自己热得脸都黏糊糊了，大六月做月子，尼玛真遭罪！
素英拧了个帕子递上来，昭嫆一接才晓得竟是热的，唉……月子里不能接触凉水啊。昭嫆只得把脸抹了一遍，连脖子也没放过，仔细擦了两遍，然后脸上喷了点花水润泽，擦了一点润脸的油膏，扑了少许玉面桃花粉，描了描眉毛，算是了事。
头发是没法梳旗头的，但春鹛替她通了通头，挑了个一条缕金云纹的丝带给绑了起来——总不能披头散发面君吧？
素英还捧了一盒织金宫花，昭嫆立刻摇了摇头，“这个就算了吧。”那宫花是用缕金的缎料制成的，米珠为花蕊，也是有些分量的。才生完孩子，浑身都没力气，脑袋上还是别整这些玩意儿压着了。
素英只得收起来，去点上了一炉藏春香。这月子房里，难免有些酸腐的汗臭味，是该点些香料，驱一驱。
康熙来的时候，还不到巳时，彼时阳光正好，透过霞影纱支摘窗投射进来，柔柔的洒在昭嫆脸颊上，那张略施脂粉的脸蛋，显得别样温婉。昭嫆只穿了一身浅鹅黄色的云锦寝衣，浅浅的黄色，格外衬人气色。
三千青丝束在脑后，用缕金丝带松松系着，如一泓瀑布般一直垂到床头。
长发及腰，毫无金玉珠宝之坠饰，却叫康熙看得怔了片刻，“朕突然觉得，嫆儿这样，也极好。”
好个毛啊！这才刚生完孩子，昭嫆就觉得自己身上已经有一股子酸臭味儿了。
康熙坐在床头的宽大的禅椅上，伸手抚了抚昭嫆微微带潮的发间，想也知道，必定是汗水，“月子里不能用冰，嫆儿暂且忍耐一下。”
昭嫆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