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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部分

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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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礼监小心翼翼地“托”着长宁郡王上阶,婉言哄着人跪在一旁,一点没有刚才动手的狠辣。
  说来也奇怪,一到御前,长宁郡王就安静了下来,傻乎乎地咧嘴笑,眼见无人回应,便又失落的低下头,歪歪扭扭的匍伏在地上。
  与长宁郡王同一水平线的还跪着俪王、清河郡王叔侄俩,这两人不知道先前经历过什么,直到现在还抖得跟筛糠一样,看着高高大大的个子却恨不得缩成个鹌鹑。
  太子无力抗争,可夏皇后却不会衡量得失,景郡王再怎么说也是东宫子嗣,她的亲孙,老五这个孽畜害死了人居然还敢恬不知耻的嬉笑,简直罪该万剐!
  这个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不长脑子的人,因为你永远猜不透她能干出什么事来。
  就如此刻,堂堂中宫皇后,竟在如此万众瞩目的情况下直接开打,啪啪抽了长宁郡王两巴掌。
  乾封帝、内阁乃至文武百官一片静谧,不知该作何反应。
  柱国公与武成侯对视一眼,真是天赐良机!
  “中宫失仪,不慈不忠!”
  甭管长宁郡王干了什么,他名义上都还是乾封帝的皇子,夏皇后当众施暴便是铁板钉钉的不慈;而且身为皇后,职责就是养育皇嗣打理后宫,夏氏当着乾封帝的面僭越,足以视为不忠。
  铁河一系的武勋煽动百官言论,对天坛上的皇后发起攻击,柱国公借机引出已故的孝元烈皇后,认为圣上礼法上既已成先帝嫡子,那就该趁这次大典的时机为先后敕封太后尊荣。
  武成侯甚至要求将现如今楚太后的名碟移到先后之下,嫡庶不可乱,圣上名义上已经不是楚太后之子,便不该逾矩太过。
  柱国公、武成侯当着全天下的面将乾封帝以庶充嫡的丑事戳破,一时间天地哑声,所有人望着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心里俱是惊涛骇浪。
  “若朕不答应呢?”
  “那老臣也只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调兵死谏!”
  图穷匕见,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要反!
  太庙之北传来了嘹亮的号角声,禁军之中猛然冒出无数弯刀甲卫,这些人满面尘土,一看就是刚从北疆调回来的精锐。
  晋国公大力扯去身上的斗牛服,露出掩在里面的武备,他知道上面那位早有提防,可惜他今日豁出老命要做的可不是弑君。
  铁河军团没有向天坛发起任何猛烈的攻击,相反,两万兵马分散成数股外冲,将场面搅得是混乱不堪!
  武成侯老当益壮,带着心腹精锐数度冲击宗室,将这班皇子龙孙骇得要死。
  “不对,屯疆军团为何还未现身。”
  李卓凝眉扫过下面的乱局,这兵力根本合不上,“圣上,叛军主力不在此处。”
  突闻此言,内阁里所有老狐狸都顿了一下,随即不着声色的扫了苏袛铭一眼。
  太庙杀声震天,掩盖了皇宫方向传来的动静,乾封帝仰头眺望,不屑的勾起了唇角,难不成那些叛逆以为他会只把兵力贯注在太庙吗,简直愚蠢!
  寿康宫外八层防线,两万禁军,三万金吾卫,那筑的就是铜墙铁……
  “轰,轰,轰——”


第224章 四王弑君(下)
  苏泽衡从踏入官场开始就没任过正职,蹲在钦天监擦完几年星盘之后就调进了光禄寺; 随后便凭着阁老之子的身份一路高歌猛进; 夺下了没人要的光禄寺卿; 整整十二年; 受着司礼监与礼部的夹板气。
  宫内祭祀、朝政大典,光禄寺就是专职打杂的受气包,若非苏泽均不敢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欺压胞弟,只怕光禄寺早就被宫中拖欠的白条给压垮了。
  不过,这座皇宫十余年来一直对苏泽衡开放着,每当他深夜里回想起咸亨元年丧生在午门外的那些至友亲朋,就会隔段时间往大内夹带一些东西; 日积月累; 只怕苏泽衡本人都不清楚他到底在六宫禁苑埋了多少黑火。
  诚王额角紧绷; 转头回望着自己身后死伤惨重的兵马,他还是将父皇看得太浅薄了,刚才若非苏泽衡突燃利器,只怕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屯疆精锐尚存; 王爷不必丧气。”
  “先生说的是……”事到如今; 诚王也早就没有了退路,北郊兵马孤零,刚才那一拨雷火让他与禁军两败俱伤,现在苏泽衡才是场上牌面最大的人,他撵着诚王往前淌,诚王不敢不从!
  “盾阵蚕行; 天雷助阵,今日不管挡在前面的是禁军还是金吾卫,通通杀无赦!”
  “诺!”屯疆军团不负精锐之称,他们的实力原就比京中兵马高出一截儿,现如今手上又掌着神兵利器,这场战争的风向简直就是一边倒。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寿康宫外三层防线尽数被破,禁军损伤惨重,昭毅将军这一支位于正中防线上,几乎是被火药犁了一遍,满地断肢残块。
  八大将军府,开局便折了一位,姚宏建等人守在在后三苑只觉得心惊肉跳。
  一小会儿的功夫,屯疆军团已经在禁军的防线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剑锋直指寿康宫大门。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抓住楚太后、皇太孙,挟持这两个人质让昏君割土封王。
  至于苏泽衡方才所言的百官家眷,屯疆的士卒未必愿意费那个功夫……
  黑火不是无穷无尽的,苏泽衡开了豪口,底下的军士便无节制的肆用,所以在将至宫门之时,火药就“刚巧”用尽了。
  金吾卫第一时间发觉敌方前线兵卒的窘迫,火速转换方阵,与外围残余禁军形成包围圈,开始围剿叛逆。
  屯疆原本是刺进敌方本营的利剑,此刻却陷入了进退不得的危局,武成侯麾下统兵的三员大将发觉情况不对,意图寻找苏泽衡质问的时候,人已经不知所踪了;连带着重伤的诚王,也已经带着北郊那帮杂碎潜逃了。局面立转直下,逼得屯疆军团不得不破釜沉舟,好在方才一场大战,禁军已经被打残了,寿康宫外只剩金吾卫一股战力,三万对三万,敌我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屯疆军团还真不把金吾卫这帮后生放在眼里,一开始的惊慌过后,北疆士卒的凶狠就开始展现出来,金吾卫勉力应战,打得很是艰难。
  此时通济门外,赵秉安正执着千里镜观看皇宫上面飘浮的缕缕硝烟,轰隆的爆炸声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按照原定计划,该是他登场的时候了。
  两万黄沙死士,五千骁骑精锐,在护城河外停驻了一个时辰之后,竖起了东宫宿卫大旗,刀戟直对宫门,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高墙之上,姚鼎谯勉强稳住神色,镇远将军麾下一众心腹老将此刻也是左右为难,因为底下正在叫门的可是他们将军府的二公子——姚鼎诚。
  姚鼎谯目前尚不清楚宫内局面如何,可从一系列动向来看,圣上的布局明显落空了,宫内现在杀声震天,他不在乎最后谁赢谁输,可是父亲的安危不能不顾!
  不管赵秉安从哪里拉拢来的大军,姚鼎谯挡不住也不想挡,三千禁军回撤,徒留一道空门,任你来闯。
  姚鼎诚回望大军中车,眼见赵秉安点头示意,便率着两千骠骑直冲而过,拿下了这座宫门。
  寿康宫外生死相搏,苏泽衡却已经将伤了面颊的诚王拎到太和大殿。
  往日重臣煊赫的朝堂此时空无一人,诚王捂着还在渗血的脖颈,眼睁睁的看着苏泽衡这个叛逆面色嘲讽的坐上龙椅。
  他知道苏泽衡居心叵测,可他没想到此等小人也敢窥伺帝位,简直笑话!
  “王爷心有不甘吧,明明不久之前你才是最有可能坐上这把椅子的人,可惜一朝梦碎,啧啧,落得个连猪狗都不如的境地……”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本王懒得听你这奸贼聒噪。”
  “哦,王爷舍得去死了,那为何还要在宗人府苟活那么久呢?每日眼睁睁的看着夏氏磋磨你的母妃王妃,逼着年幼的世子卑躬屈膝当牛做马,甚至不惜将侧妃侍妾送与他人床榻……”
  “住嘴!”
  “大皇子,你该恨的不是夏氏,而是将你摆在手上玩弄了二十余年的昏君,你以为宗人府里的动静他全然不知吗,别忘了,宗卫也是禁卫!”
  “我让你别说了!”
  “想想死去的宋娘娘,想想为你阖族含冤的杜家,想想你没在宗人府的那些子嗣,盛阆顼,你就不恨吗!”
  “啊!……”怎么能不恨,诚王撕心裂肺的疼过,自然也就铭心刻骨的恨过!
  可他终究不似太子,整整二十五年,他都是圣眷优厚的皇长子,那个人曾当着文武百官说过“诚王文韬武略,最肖于朕”,那个人曾在明辉殿一字一句的教导他弟子规,从小到大都偏袒他百倍于东宫,所以,诚王从懵懂的时候就以为,自己才是那个人最在意最看重的儿子,盛阆瓒若非占了嫡出的身份,屁都不是,可直到真相被戳破的那一日,他才明白,自己生来就是棋子,年长三月的庶长子,多么合适的磨刀石。
  压垮诚王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宋氏的死,这位娘娘先圈诚王府,后入宗人府,受尽了夏氏刁难,废诚王费尽百般心机往宫中传信,只求那个人能看在多年情分上放过母妃,可是直到宋氏咽气,宗人府发丧,他都没见到任何宫中来人。宋氏是废妃,不能入皇陵受后人香火,若非裕老亲王好心施舍,给了一副棺椁,恐怕也就是一卷破草席的下场。
  自那日起,诚王与乾封帝父子之间恩断义绝,盛阆顼自此之后有母无父。
  苏泽衡将诚王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恨意全部挖掘出来,直至此刻,诚王方才真正下了弑父的决心。
  楚太后大限将至,这些日子昏昏沉沉,可她老人家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自然听得到宫墙之外那漫天厮杀。
  寿康宫是乾封帝精心修缮的,地方敞亮,构造坚固,百官家眷战战兢兢的站在宫殿上,无不瑟瑟发抖。
  都是女眷,平常囿于后宅哪经历过此等阵仗,这个时候也不论身份高低了,大家一起往里面挤吧。
  老太后强撑着精神支在凤椅上,她慌不得,太子妃不经事,守着皇太孙拿不了一点主意,待会宫门若是陷落,指望她保住皇嗣是不成的,还是要早做打算。
  气喘吁吁的将意思传给身旁心腹,老太后一头砸在软枕上,将昏未昏。
  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响,诰命里头已经隐约传出了哭声。
  宫内两万禁军全灭,姚宏建等大将若非得麾下死保,只怕这会儿早就被屯疆那些疯子给绞成肉酱了,李卓不在,金吾卫打不出气势,宫门已摇摇欲坠,死战,避无可避。
  突然,地面上石砖微颤,西北方向又响起了大批兵马行进的声音,听这愈发清晰的动静,就是冲着寿康宫来的!
  幸存的几位将军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面色凝重的遥望北面烽火。
  大军来自太庙还是北疆?两字之差却足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二十年前的深夜,铁河、屯疆乘人不备,与镇国公程存里外勾结,屠戮漠北军团,致使无数忠臣良将含恨而终,漠北余孤逼不得已远走黄沙,在深渊无望之地苟延残喘的挨过了寥寥半生。
  他们之间的仇恨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根本不用赵秉安挑拨就已是不死不休。
  屯疆的战力在大朔确实名列前茅,可跟黄沙军团这些无知无感的死士相较,却绝对不在一个层面上,在黄沙守界者的眼中,生死早就已经模糊了界限。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屯疆的刀锋已经被金吾卫掰折,赵秉安重军压境,对付剩余的这点残勇,那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姜还是老的辣,苏泽衡这一手把乾封帝与柱国公两方都坑得是血本无归。
  东宫宿卫军旗飘扬,寿康宫内的金吾卫却眼神警惕,死死的把着宫门,不敢后退一步。
  唬鬼呢,太子身边那三瓜俩枣是什么货色他们谁不清楚,一帮南郊小崽子凑出来的乌合之众,哪来的这满身煞气。瞎子都知道这是北疆调回来的精兵,就是拿不准东宫是什么意图。
  赵秉安掀开帐帘,扫过这为数不多的守卫,淡漠的吐出了一个字,“杀!”
  金吾卫是乾封帝最大的依仗,赵秉安不能留下后患。
  姚宏建被次子火速救走,直到骁骑营的兵马撤到御花园,他才稍微回过神来。
  姚鼎诚答应了长兄,一旦救出父亲就把人马上送出去,明诚重军在握,有他坐镇寿康宫,完全不必担心府上家眷的安危。
  二公子眼见父亲呆滞不动,就赶紧上前拉扯,结果刚碰到镇远将军的手,头上就被一顿狠敲。
  “蠢货!”
  “爹?”
  “鼠目寸光,你们兄弟两个真的是要气死为父……”
  “将军,二公子也是一片孝心……”
  “滚边去,老子稀罕他这孝心,方才一战,咱们将军府的根基全毁了,现在正是另创基业的关键时候,他俩可倒好,明摆着飞黄腾达的机会,全他娘糟践了!”
  “不至于,有二少奶奶在,那位总不会昧下二爷的功劳。以他的身份,只要愿意为咱们美言几句,禁军中的位置总能保住的。”
  这话说到姚宏建心坎上了,老二媳妇与她这个兄弟最是亲近,镇远将军府的少爷们可都喊着舅舅呢,赵家那小子向来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大变之后,东宫若能容下他,姚宏建会识相退下来的,只可惜,他膝下这俩废物到底还没立起来啊。
  “嘭”,经受了半日撞击的宫门最终还是终结在黄沙军团手上,赵同铮率领小队,直入大殿,他年龄尚小,说话也是和颜悦色,宫侍们尽管仍骇得发抖,但却不再阻挡这群士卒的去路,实际上,自打看到东宫旌旗之后,这帮宦官便全无了斗志。
  既是太子爷的兵马,那进宫便是明正言顺,他们这些奴才怎么敢瞎拦……
  “是赵大人,皇祖母,是赵大人进宫救驾了!”孟氏看见缓步踏上大殿的青年官员,霎时喜极而泣,在宫中担惊受怕好几个时辰,终于见到自己人了。
  赵秉安不动神色的扫过大殿一圈,不由得眉峰紧蹙,不该啊,皇太孙难道不在寿康宫吗,还是有人特意将这个最重要的砝码给藏起来了。
  “太庙哗变,柱国公、武成侯行谋逆之举,圣上已着人平叛,臣奉东宫之命,调遣外军破宫救驾,还望两位娘娘海涵。”
  “赵……”
  “太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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