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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后宫浮沉录-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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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抹干眼泪,唤了蒋秀小青小茶三个进来,将娘的话说了,向她们道,“你们细细的告诉夫人,皇长子当时是什么样儿的?身上包的什么戴的什么?老爷好派人去找。”
    蒋秀等三人无言的看了看我,我明白她们的意思,那摆明了是徒劳的了,睿儿就算在,这么长的日子过去,也已经是一堆尸骨了,何从认起。
    可是她们见我表情认真,也不敢说什么,当下就细细的跟娘叙述起来,睿儿身上的穿戴全都是由陈清莲带来的,所以,小茶最是清楚。
    “皇长子穿的是杏黄色的袄子,下面穿的是绿色的裤子,里面的是月白色的棉布做的小褂儿,我们反复洗了的,软着呢,嗯,还有……”小茶边说边认真的回想着,“对了,是用一个石榴红缎子做的小被子包着的,那小被子的一个角儿上,有我家小姐亲手绣的一只麒麟呢,只是,那线依旧是红色的,不过颜色略深些,不仔细看不出来。原是当时被子缝好时,不小心被奴婢碰到了火盆,溅了火星子烫了一个洞,我家小姐瞧着可惜,就找了红色的丝线在那洞上绣的这个麒麟……”
    小茶黯然下来,“当初也是急着要去永巷看娘娘,就随手拿了它,要是平时里,再不会拿这缝补过的东西来给小皇子用……”
    她的声音越说越轻,大家也全都沉默起来,我心里又是一阵抽痛,可怜的孩子,竟然连一件完好的衣服都没有穿得上的。
    见我盈然欲泣的样子,蒋秀忙打开僵局,缓缓道,“小皇子身上还有个记号呢。”
    “啊,是什么,在哪里?”小青和我都很意外。
    “就在小皇子的左耳朵后面,有一颗米粒大的红痣,奴婢开始也没有发觉,还是皇……皇后用护甲化破了小皇子的脸后,奴婢给小皇子清理脸上的血迹时,这才看见的,”蒋秀说到这里,脸上有着沉沉的哀叹,“奴婢看娘娘已经很伤心了,就没有告诉娘娘的。”
    小青过来掠起我散落在左肩上的发丝,指着我耳后的那颗红痣问道,“是这样儿的吗?”
    蒋秀忙头,“正是,跟娘娘的一模一样,只是小点,”她过来扶着我的肩膀,“当初娘娘早伤透了心,哪里会仔细的看呢。”
    她看着娘,又叹了口气,道,“说这个有什么用呢,只怕……早就没有了的……”
    大家全都沉默起来,想起那日的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深深的哀愤,许久,只听娘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到底是没缘分的!”
    看了看沙漏上的时辰已经差不多,娘纵然不舍,也只得起了身,因有宫人在,她依着规矩道,“时辰已到,臣妇告退了,娘娘好生保重。”
    我心里一痛,似被一只尖利的爪子在心头狠狠的抓了一把,揪揪的疼,然而我亦知道皇家规矩森严,不能违背,只得紧紧的抱了抱娘,命人送了出去。
    娘走后,我的心情亦好了许多,蒋秀再劝时,我也就肯吃点东西了,晚上英宏过来见了,很是欢喜,只是,他才坐只说了几句话,就有人内侍来请,道,“太后有请。”
    内侍话音才落,我分明看见英宏的脸色似有微微的一变,转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带着温煦的笑,向我叮嘱了几句,这才去了。
    我心内疑惑,却不得所解,待到晚上屋里人全散了,我留下蒋秀在我屋里值夜,问道,“我病着的这几日,宫里有什么事发生么?”
    蒋秀正替我收拾着换下来的衣裳,闻言身子微微的一僵,忙道,“回娘娘,没有的。”
    “真的?”
    蒋秀放下手里的衣服,停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般的转过身子,神色凝重的道,“回娘娘,奴婢听说,皇长子以太子身份落葬皇陵,和娘娘这次的晋位,太后是不允的,都是皇上一意而为。”
    我愣愣的睁大眼,吃惊道,“我怎么不知道?”
    “这还是娘娘病时,安槐悄悄来探望时,告诉奴婢的,为这个,皇上第一次顶撞了太后呢。”
    “啊,”蒋秀的话听在我的耳里,如同惊雷般震得我神魂不安,怎么竟然有这样的事么?太后对我向来恩宠怜惜,怎么?
    我万想不到竟然有这样的事,忽然想起去年底,我刚刚从宫外被接回来,因为睿儿的死,我水米不进,悲痛不已,太后非但没有抚慰,反而派人来申斥于我,道我却原来如此轻狂。
    当时那句话,此时仍然如一根硬硬的刺,尖利的扎在我的心里,痛得我忍不住的抽搐起来。
    我无力的将脸埋在枕头上,眼里却干涩酸楚,没有一点水意,半晌才幽幽道,“秀儿,你可还记得去年太后派了个老嬷嬷过来将我训斥的事么?”
    “奴婢记得。”
    我缓缓的抬起头,“太后对我向来不薄,依你说,她为什么现在会突然的这样待我?”
    蒋秀用一块粉色帕子裹住我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她沉吟了一会,才道,“奴婢不敢妄猜,但是奴婢想,这里面必定是有缘故的。”
    桌案上紫金鹤嘴铜炉里,染了幽幽的木樨香,平日里清香悠然的香气,此时却浓郁压抑,熏得我的脑子里炸炸的疼,直觉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我指了指那木樨香,喘着气道,“这什么味儿,压了,今后别用它了。”
    看着蒋秀灭了香炉,我又命她将窗户打开,她迟疑道,“娘娘的身子还没好,这……”
    我摆了摆手,咳嗽着道,“咳咳咳……不防事……快透透气罢……”
    窗子打开,一股清冽的风悠悠吹进,床前的帷幔轻轻来回的飘动着,一串银子做的铃铛叮铃作响。
    风里有着好闻的树木嫩芽儿的清香,让人的头脑刹那间清醒起来,精神亦为之猛然一震。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舒服了许多,心里的烦闷逐渐消失殆尽。
    桃花儿开了罢,柳树也发芽了吧,春天到了,它们又开始欣欣向荣的迎接又一个生命的旺盛期,而我,却只剩了躯壳!
    自那日起,我强逼着自己稳定了心神,勉力让自己吃些东西,竭力的想让自己尽快的好起来,然而,几天的药吃下去,身子却浑然不见好转,我每日里昏昏沉沉,此时的状态,倒不如前些时了。
    张才玉给我把脉时,颇费筹措,两道眉毛越皱越紧,半晌,他不言不语的转身出去,我此时稍有清醒,正感疑惑间,他恭恭敬敬的请了太医院的院首进来,两人虽然都不说话,神色间的凝重却人明白的感觉很是不好。
    那院首撅着花白的胡子,凝神诊了半天,忽的,他猛然起身,急急的向外而去,虽然隔着淡薄的纱帷,我分明看见张才玉刷的变了脸色,他只向我看了一眼,来不及说什么,就忙跟了出去。
    我唤蒋秀撩开纱幔,扶我靠坐在软垫上,气喘吁吁的道,“你出去,看他们说什么。”
    蒋秀也察觉到了这份不寻常,忙点点头,唤小茶来托住我,她急匆匆的出去了。
    我的身子无力的靠在小茶身上,头晕沉沉的抬不起来,耳边却有着一阵阵尖利的轰鸣声,如有人拿着铁器,不停无间断的划在石头上,刺得我心烦欲吐。
    帘子一响,小青端了一个托盘进来,里面放着一个药盅,和一小碟子子蜜饯,她捧过那盅药松到我的面前,道,“小姐,吃药了。”
    我无力的点点头,小茶一手将我抱在怀里,一手接过药盅送到我的口边,我才要喝时,就听外面脚步声急响,蒋秀忙忙的进来,一眼看见我面前的药盅,她脱口惊叫道,“不要喝它,”说话间,她直冲过来,一把将那药盅打落在地。
    
    第115章  中毒 二
    
    青花瓷的药盅落在漫了桐油的金砖上,“啪”的碎了一地,温热的药汁四下里飞溅,泼了一地,小青被这一惊,手里的蜜饯碟子咣啷一声落在了地上,满地的杏脯,碎瓷片,药汁,一片狼藉。
    蒋秀想是走得太急,额头上有细密的薄汗,脸色更是白得如纸一般。
    顾不得一地的狼藉,她喘着气道,“娘娘,不好了,刚才奴婢隐在前厅的屏风后,隐约听太医们说,娘娘像是中了毒的样子,他们拿来娘娘的药检查,果然,在里面找出了草头乌。”
    “草头乌?”小青小茶奇怪的问,“那是什么?”
    蒋秀的脸色有点发虚,她看了看我,略有些迟疑的样子,我脸色一沉,冷声道,“快说,不许瞒我。”
    蒋秀无法,只得据实而回,道,“说……说是一种慢性的毒,开始时,让人无法察觉,待服用到一定程度以后,就会全身慢慢麻痹,昏昏沉沉,最后虽然不死,但是整个人无知无觉,只剩了一口气了……”
    “啊,”我被这一番话吓得手心发凉,只觉得头嗡的一声,身子亦是忍不住的颤抖,小茶察觉到我的异样,忙紧紧的抱住我,道,“娘娘,您怎么了?”
    我竭力的让自己清醒,哑着嗓子问蒋秀道,“有没有报给皇上?”
    “奴婢回来时,见院首已经带着张太医等去了清心殿了,只怕只会子,皇上就该过来了,”蒋秀掠一掠额边散落下来的发丝,气息稍稍的平了些。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对我家小姐下这样黑手的?她们怎么敢……”小青眼圈发红,惊怕之间,连嘴唇都是白的了。
    我冷冷笑着,“连太后都有人敢下手,何况是我呢,今天这些……我也并不奇怪的。”
    看着一地的残碎,我心里悲凉无限,小青唤了裁雪进来要打扫时,被我止住,我两眼死死的盯住那满地的狼藉,紧咬着牙不说话,蒋秀见我如此,只好摆摆手,命裁雪出去。
    屋子里寂静无声起来,有着死一样的沉默和压抑,我趴靠在小茶的身上,一动不动,唯有那铜漏里的滴水声,半晌有“叮咚”的一声。
    “皇上驾到……”
    “贵妃娘娘到……”
    外面的内侍高声唱着,我恍若未闻,心内却微微的一震,终于来了。
    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我冷冷的笑了,圣眷深浓,是祸缘之根,亦是护身利剑,害我之人,我必要十倍讨回,并且,宁可错杀一千,也绝对不放过一个。
    到英宏和瑾贵妃进来时,我已经有了满眼的泪在等着他们,却又偏不向他们哭诉埋怨,只一昧的默默流泪,无声的抽泣。
    蒋秀向英宏,瑾贵妃跪倒,流着泪回到,“娘娘方才见几位太医大人神色有异,心下起疑,命奴婢前去探问,方知有人在她身上下了毒,娘娘很是伤心,所以……”
    指着地上的碎片,她忍不住哭出了声,“亏得奴婢跑得快,若再迟得一步,一碗药就又下了肚的了。”
    看着地方的残乱,英宏面色铁青,指着瑾贵妃道,“皇后被人下毒,娴昭仪被人下毒,就连太后,竟然也被人下了毒,你说说,朕的后宫都成什么地方了,实在是可恶!”
    他抓起桌子上的一方端砚,“啪”的摔在地上,厉声道,“简直是要造反。”
    瑾贵妃吓得脸色发白,不敢说话,慌忙跪下,边上的宫人太医们也呼啦啦的跪了一屋子,全都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儿的。
    英宏指着跪了满地的人,咬牙切齿的喝道,“全是废物。”
    一屋子人全都吓得魂飞魄散,胆子小的已经嘤嘤的哭了起来,英宏剑眉倒竖,牙齿咬得咯咯的响,唤进刘喜来吩咐,“将这屋里院里的人全都捆起来,好好拷问,有不肯招的,给朕往死里打。”
    刘喜一声答应,站在门口一挥手,立马涌进一群如狼似虎的刑慎司太监,将屋子里的人拖着就往外走,一时间,屋内院里,全都哭喊一片,其声之惨,惨不可闻。
    眨眼之间,除了小青和蒋秀,其余的人全都被捆起关了起来,就连几位太医,也不例外。英宏又下令,命各宫搜查,不管是谁,只要有一点不对的,立刻捆起带走。
    我没想到英宏竟然发这样大的火,忘了流泪,大睁着眼睛看着他,瑾贵妃到此时,已经跪得脸色发白,浑身直颤,却依旧不敢吭声,英宏冷眼看着她,毫不怜惜,恨声道,“贵妃,朕将后宫交给你,怎么你就是这样管理的么?”
    瑾贵妃委屈得直掉泪,却哪里敢辩白,伏身道,“是,臣妾知罪。”
    英宏一摆手,“这次的事,朕要亲自彻查,”他看看瑾贵妃,见她着实可怜,这才软了声音,道,“起来罢。”
    瑾贵妃忙谢了恩,由于跪得久了,双腿早已麻木,挣扎着站不起来,蒋秀眼见她这般情形,却将头撇一边,只作没有看见,还是小青,忙过去用力的将她托起,扶她在椅子上坐了。
    英宏也未安慰瑾贵妃,只吩咐道,“不要让太后知道,这件事,你去处理,”说完就命她跪安告退,瑾贵妃此时巴不得快些离开,行了一个跪安礼,就急急的走了。
    英宏也未安慰瑾贵妃,只吩咐道,“不要让太后知道,这件事你去处理了,”说完就命她跪安告退,瑾贵妃此时巴不得快些离开,行了一个跪安礼,就急急的走了。
    此时屋子里已经没了别人,英宏命蒋秀她们也退了,这才坐到我的身边,轻抚我的脸,道,“凝霜,你受苦了。”
    他的眼圈有着微微的发红,“你知道吗?朕听了太医的回报,吓得脚都软了,直到见你好好儿的在这里,心里方才安稳了些。”
    我缓缓将头靠在他的胸口,轻声道,“皇上,臣妾死倒不怕,怕只怕,今后就再见不到皇上,不能好生的伺候皇上了。”
    说着话,我的声音里就已带了呜咽声,英宏的身子微微一颤,忙一把捂住我的嘴,斥道,“不许胡说。”
    我昂头看向英宏,他的语气虽然严厉,然而眼里已经有了润润的水意,我心里陡的一动,似原本坚硬的青钢遇到了传说里的三味真火般,瞬间化为暖暖的春水,连四肢百骸,都柔软下来。
    我强撑着虚软的身子,伸手去抚他紧皱的眉头,他捉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着,歉意道,“凝霜,都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
    他在动情之时,总爱以“我”字相称,这一次,我没有向往日那样诚惶诚恐,柔柔唤他,“宏。”
    他的声音有些哑,只在喉咙里“嗯”了一声,我拖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他的手心里有黏腻的汗意,湿湿的洇在我的肌肤上,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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