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风华录-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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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陪嫁奴仆只知自己要陪着这两个小娘子进入谢家,从此便为主子传递消息,哪知糊里糊涂地便让人迷晕了一同送回了郑家?待他们清醒过来,想要扭转局面,人都已经进了郑家的门,轿夫领了赏钱,一问三不知地走了。
他们唯恐此事反过来危害毫不知情的李八娘,并未多想,便立即张口大声解释,却令郑家长辈更为疑惑甚至于震怒了——李八娘为何竟会无端端插手了谢家的家事?非亲非故的,还要往谢家安插人手,这岂不是折损谢家的颜面,彻底结仇么?
将这两个良妾送出去已经晚了,看到桃红小轿进门的人不知凡几,到时候流言蜚语满天飞,更令郑家难堪。倒不如将这两个良妾都留下来,免得此事牵连到谢家。若是让谢琰得知郑家人想算计他,反倒是得罪了这个御前的宠臣。
或许,正因为谢家已经察觉此事,才将这一干人等都送了过来,正想看看他们会如何处置?!那更必须得查个清楚明白,将谢家的意图弄清楚,让他们瞧着满意方可!
一通棍棒下去之后,再嘴硬的奴仆也不得不招了,遂将他们所知的事一一道来。幸得王氏只与李七娘来往紧密些,便是李八娘的心腹,也只知道她们姊妹正在向谢家后宅使阴私手段,且算来算去,已是快要成事了。
李八娘的阿翁阿家早便对她心生不满,觉得娶了她之后,儿子居然对她言听计从,成日只知风花雪月,于贡举功名却一事无成,简直是生生要毁了儿子的前程。如今她又闹出这等事来,险些得罪御前新贵谢家,更是恚恨不已。既然是李八娘“挑”来的良妾,是她惹出的是非,便干脆给儿子笑纳进来,也好给她一个教训。
于是,李八娘归家之后,得知自己竟然多了两个“妹妹”,立时便如晴天霹雳般呆住了。
郑家的翁姑得了训斥她的好时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不但让她的夫君与她一同跪宗庙祠堂,还将她的心腹都捆过去又审了一遍,而后自然是该提脚卖的卖了,该打发去故居田庄的打发走了。她的夫君从不知道她竟然是这般嫉恨之人,她又不敢说出究竟为何与李遐玉结怨,于是二人便生了间隙。
眼见着两个年轻貌美的族妹都被夫君收用了,李八娘心中恨得滴血,更是将李遐玉咒了千回万回。但还未等她闹腾起来,将这两个妹妹收拾干净,又联系姊姊李七娘赶来襄助,便听京中又传出流言——说是李七娘、李八娘姊妹与千金大长公主过从甚密,经常去公主府或者公主别院。且出入的时候还不教人知晓,似是藏着掖着什么秘密似的。
此流言传出来之后,世家高官内眷们无不震惊。因为千金大长公主的名声委实不佳,私下蓄养面首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圣人寻了个由头发作她之后,她许是恼怒至极,更是不管不顾起来。如今居然有世家贵妇与她经常来往,且并非赶赴宴饮,而是私下交往,实在是不得不令人生出联想来。
郑家与韦家也是亲戚,私下来往甚密。李八娘之事,自然并未瞒着韦家,也教李七娘受了一番教训。虽说是舅家,但韦家这一房并非显支,哪里能受得住谢琰这样的宠臣来找他们的麻烦?避且避不及呢,还主动地去结仇,岂不是祸害自家么?不过,这一头尚未收拾干净,另一头便又有了流言,两家顿时大失颜面。
然而,千金大长公主再如何声名狼藉,郑家与韦家也不敢公然说自家从未与她来往过,更不敢流露出任何轻视之意。要知道,这位贵主的心眼素来比针尖还小,哪里容得下他们轻蔑?若是得罪了她,日后还不知会引来什么报复呢!
况且,他们两家细细探查之下,李七娘与李八娘姊妹确实多次私自出入公主府与公主别院,显然是结交甚密。搜她们的院子时,也发现箱笼中夹带了些来路不明的玉佩香囊等配饰。姊妹二人顿时大骇,只说是与贵主谈天说地,赌咒发誓从未行过什么有违德行名节之事,却没有人愿意相信。后来实在无法,两人才吐露实言,都是为了一起算计谢家与李遐玉,才去寻了这位贵主。而这些配饰之物应该是谢家买通自家仆从陷害她们——明眼人也都知道,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郑家与韦家大叹,分别去信灵州,告知李都督与卢夫人此事始末。到底都是亲戚,他们也不可能因此事而出妇,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不过,即便两家将此事捂得紧紧的,又让人澄清流言,自然有曾经目睹这些的有心人继续传下去。
于是,没几日,李七娘也多了两位好妹妹,在韦家的地位下降到了最末,早便心怀不满的妯娌们时不时便讽刺嘲弄几句,从此自顾不暇。李八娘更是不得夫家的信任,直接被禁了足,竟连李七娘也不能得见了。
在纷纷扰扰的流言之中,皇后病重的言论也似乎湮没在其中,暂时无人私下议论了。
尘埃落定之后,谢琰的部曲也陆续回到了他身边。虽说是对付几个女眷,但这些粗莽汉子自觉这是为主家分忧报仇,也颇为得意。因着他们认为郎君并不知此事的始末,还特地禀报他知晓如今郑家韦家都是如何闹腾的。
谢琰只当是闲谈,勾起嘴角听他们绘声绘色地说着。
临来,一位部曲突然拍了拍脑袋:“说来也正是巧得很!郎君,某偶然听李家部曲说起来,好些时日之前,娘子也命人专门打听过高家、权家与武家哩!娘子要查探的,好像和郎君很相似,我们便私下互通了消息,无非是婚姻亲戚故旧性情之类。不过,娘子近来却没教他们再继续查下去了,好生可惜……”
谢琰双瞳倏然一缩,脑海中犹如电光火石,仿佛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阿玉……阿玉难不成和他一样……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
☆、第二百二十二章 药王出现
且不提彼时谢琰心里正如何惊涛骇浪,不由自主地从记忆角落的各处细节之中追寻蛛丝马迹,试图找到真相。此时李遐玉却依旧一无所知,端坐在家中,仔细地读着自灵州而来的信件,唇角情不自禁地微微扬了起来:“玉郎可算是决断了一回,否则,好端端的媳妇都要教他错过了,日后岂不是后悔不迭?”
晴娘在一旁凑趣道:“奴记得清清楚楚呢。那些时日小郎君成天发怔,好端端的人就像晒干的花草似的蔫蔫的,提不起半点精神来。谁见了他都觉得奇怪,却不想他事到临头却犹犹豫豫,也不过来问一问娘子。”
“可不是?与我藏着掖着,倒是特特地寻着三郎去问。”想到此,李遐玉也禁不出生出了几分酸意,又无奈地摇着首,“他从小就信服三郎,成日跟在他后头学这个学那个……到底是郎君,有了心事不愿与我这做姊姊的说,愿意请教三郎也是好的。”只是她这嫡亲的姊姊难免会有些失落罢了。
雨娘见她似是有些怅然,便接话道:“既然定下了亲事,不知打算何时办?咱们到时候也好回灵州去凑热闹。若是这般重要的事娘子都不在场亲眼瞧着,说不得秋娘会反悔,连婚车都不愿意上呢。瞧瞧,随着信一起捎来的,还有这么些衣裳绣品。秋娘这番心思,生生把奴们这些婢女的活儿给夺了过去,倒教奴们好不羞愧。”
李暇玉抚摸着那些精致的衣衫,复又展颜笑了:“秋娘这一手女红针黹的功夫,确实是顶好的。不过,她如今须得全心全意绣自己的嫁衣才是,可不能因为这些琐事耽误了正事。”虽说孙夏如今已经是五品的果毅都尉,但到底孙秋娘只是妹妹,依然无法服官家子女婚嫁时那些有品级的花钗礼衣。
“便是秋娘自己绣的嫁衣,定然也不比花钗礼衣差呢。绣纹花样都由自己做主,说不得还更合秋娘的心意。”晴娘亦是兴奋起来,“娘子,我们到底能不能回灵州去瞧?”
“咱们不必回灵州,也能凑热闹。祖母打算过些日子就带着他们来长安,也方便玉郎日后考贡举。”李暇玉接着看信,“幸而前一阵便已经让思娘在咱们附近寻访了宅邸,这些时日就赶紧收拾起来罢。将怀远坊的家什都搬过来,仔细打扫着。怀远坊那一处宅子便赁出去罢,也别一直空着。”
贴身侍婢们齐齐答应了,李暇玉便又写了厚厚的回信,唤部曲赶紧送回灵州。而后,她抬首瞧了瞧天色,起身换了外出的衣裳,又去旁边的跨院中瞧染娘是否睡醒了。
母女两个亲热了一番后,仆婢们已经熟稔地收拾好了车马。于是她便牵着染娘白嫩嫩的小胖手往外漫步行去,低头含笑问:“染娘,不是有些时日不曾见贵主了么?今天便随着阿娘入宫探望探望她,如何?”
“好。”染娘脆生生地应着,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又回首令她的婢女们回屋去取她最近新得的小玩意儿,“绢花、皮球、沙包、积木块,都送给贵主。”直到亲眼见婢女们捧着装得满满的檀木匣子出来了,她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小家伙所说的这些,都是崔简特意送来与她顽耍的小物件,据说是身在幽州的王夫人特意准备的。这些小物件说来也并不如何金贵,但胜在精巧罕见,又配有许多小游戏,甚是新奇。谢家这群小家伙们无论大小,近来都颇为沉迷,几乎是有些乐而忘返,这才并未发觉家中发生的诸般变化。
其实王夫人也命崔简带了些更精致的玩具,打算寻个时机进献宫中。但如今皇后病重,已经昏睡十几日不曾清醒,宫中处处皆是一片愁云惨雾,哪里容得下欢笑之声?于是,进献之事便只得搁置下来。
对于杜皇后的病情,义阳小公主的反应最为激烈,不仅噩梦复返、成日悲伤忧惧,后来不知怎地也病倒了。小小的人清瘦了许多,巴掌大的脸庞只能看见那双惊忧恐惧的眼眸。李遐玉仅是瞧着,便觉得心中怜惜不已。又禁不住想起前世自己目睹萧淑妃被幽禁,接着便与妹妹被圈在院落里相依为命的旧事。
天下间绝大多数失去娘亲的孩子,或许都是这般茫然无措罢。毕竟能够全心全意依靠的阿爷,这世上仍是太少了。便是如今百般疼爱小公主的当今圣人,也不知何时会将满腔柔情都倾注在其他孩子身上。到底杜皇后是属于她一人的阿娘,圣人将来却能拥有许多孩儿,关注与照顾如何能分得过来?
思来想去,李遐玉越发心中叹息,感伤至极。因着小公主平日里与染娘颇为投契,她索性将自家的小家伙带过去安慰她。如今宫中虽有暗流,但到底帝后威严尚在,不敢折腾出什么事来,应当算是安全无虞。若是再过些时候,她便怎么也不会让染娘入宫了。
母女二人到得内院门前,正要登车,便见外院管事过来禀报道:“娘子,崔小郎来了。”
崔小郎,指的便是崔简。他称谢琰师兄,又唤李遐玉阿嫂,时不时便过来走动,俨然便当成自家兄弟来往,带着自然而然的亲密之意。故而,谢家上下几乎都与他十分亲近。便是谢璞谢玙见了他,亦是满脸欢喜的笑容。小王氏与颜氏更将他当作幼弟,得了什么好物事都不忘给他留一份。
“崔叔父来了!”染娘听了,欢喜得双眼弯弯,竟是提着裙角便往外奔去。别看她年纪尚小,却已经开始舒展筋骨了,步子迈得飞快,转眼便扑进了那位缓步而来的翩翩佳公子怀里。原本玉树临风庄重优雅的少年瞬间便温柔了许多,蹲下来搂住她。两人便犹如嫡亲的叔侄一般,相视而笑,也不知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秘密。
李遐玉不由得失笑,心想着若是谢琰归家见到这般场面,还不知心里该有多酸呢。这些时日他忙于公务,已经有些日子不曾与染娘顽耍,父女之间也没有时间亲近,彼此只能经常惦念着。如今又多了个待孩子们极为耐心的崔简,傻耶耶的风头都快被夺走了。
染娘正奶声奶气地说沙包有些沉,舍不得往兄姊们身上砸的时候,倏然注意到旁边探出一个满头银白的老道士来。只见那老道士穿着简朴的麻布道袍,头上只有一根光秃秃的桃木簪子,神态却格外从容,还朝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他身上带着小家伙很熟悉的药香味,令人觉得格外亲切,便禁不住咯咯笑起来。
李遐玉正吩咐仆婢稍候片刻,回首就见崔简与染娘身边多了一个人,略有些惊讶。她仔细打量一番,倏然想到了那个他们一直在南山附近四处找寻的传闻人物,便立即疾步行了过去:“妾拜见药王。”既是老道士,身上又带着药香,还跟着崔简一同过来,不是传说中的药王孙思邈还能是谁?
老药王鹤发童颜,性情随意,笑道:“听闻你家谢小郎患了离魂之症?老道几乎从未见过这种病症,便特地过来瞧一瞧。若非觉得实在罕见,老道可不会轻易来到长安城。”他不仅仅是传闻中的神医,更是一位隐居道人,不问世事多年。若是有人发现他来了长安城,达官贵人们争相邀请,单单是问诊看病且不提,生死之事一向无常,或许便会平白生出是非来。
李遐玉自是明白他的想法,了然一笑,又拉着染娘一起给他行了稽首大礼,郑重地道:“妾感念药王对外子的救命之恩,多谢药王在幽州时救回三郎的性命。不然,妾母女二人便可能再也寻不见他了。至于离魂之症,这些时日稍有好转,但仍时不时会犯头疾。”
“听闻青光观观主几乎每日与他施针?那或许是针灸的功劳。不过,谢小郎病情到底如何,还须老道望闻问切,与他仔细诊断一番。怎么?他今日不在?每天只顾着公务,难怪要犯头疾。这孩子,真是比幽州的那时候无趣多了。”老药王嘀嘀咕咕,又回头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崔简,“啧啧,一家人都这般正经,好端端的,竟将老道的小徒儿也教成了一板一眼。”
崔简忍不住替自家父母抱屈:“阿茗生就那般脾性,您老还不知晓么?您都教了他这么些年,从不曾令他移了性情,阿爷与母亲还能使什么法子?”
药王哼了两声,又轻轻地抚了抚染娘的小脑袋:“这孩子也生得好。可惜老道已经收了关门弟子……”
“承蒙药王看得起她,妾也曾想过,让她随着观主学两年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