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医-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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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决。
“有话直说。”佟德全催促她开口。
江三嫂慢慢从地上撑起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张开苍白的唇,咬着牙发声:“那年梨花下,你说要对俺好一辈子……然后,俺侍奉公婆,友爱姑嫂……你爹去的时候,俺守孝三年……后来你拿着家里值钱的都当了卖了,家里空了,你索性不回了……素儿体弱,真儿还小,可一年到头连喊爹的机会都少……也罢,俺就当他们从不曾有爹,当俺从不认识你……下辈子下下辈子,永不相见!”
最后几个字一发狠劲,她单薄的身影冲向土墙,剧烈的冲击后,刺目的艳红在土色墙面上散开流淌,一片狰狞。
阿丑错愕捂唇,难以置信地看着滑落墙角的身影,茕茕哀戚,惨不忍睹——
也是,若到衙门定了罪,恐怕日后还会牵连子女和娘家人。终究是决绝地,选择了死亡作解脱。半世操劳,一生心痛,生活的窘迫困苦,丈夫的绝情狠心,就这般随风逝去……
一滴泪从她清澈的眼眸滑落……
淮南城一处僻静的院落,翠竹掩映下,曲径通幽。
院落的尽头,一个极浅的蓝色身影翻飞舞动。那种蓝,浅到几乎没有,只在天光流影中透出一丝沁人心脾的水色。身法如风,剑光凛冽,招式并无美感可言。如若千金闺秀站在回廊上观剑,定要索然无味。
只是如今观剑的,并非千金闺秀。
剑光斜出,直指一杆翠竹,便迅速收回,再无动作。徐泰理了理护腕,看到对方收剑,才出声行礼:“参见主上,主上的剑法似乎又有进益!”赞叹之情溢于言表。
话音刚落,那一杆翠竹崩裂成两半,再无生机可言。
“遗腹子的事,有什么新进展?”浅蓝男子走向回廊尽头,一撩衣袍坐下,气定神闲地品茶。收去方才狠辣无情的杀意,他似乎与平常的贵公子无甚差别,于一举一动间只流露淡淡清雅。
徐泰跟上他的脚步:“主上这招借刀杀人用得着实高妙,只可惜,这刀……”
“你坐,”他一挥手,示意徐泰坐下,“不过是个无知村妇,是刀也是把钝刀,用上一次已是她的荣幸了。倒是林浩渊,他眼光向来不差,他选的女人,又岂是等闲之辈!”语气由前边的不以为意转为慎重。
徐泰在他对面坐下:“林浩渊命归黄泉,已不足为惧,主上如今要操心的,是钱大人的病。”
“所以才叫你去找她。那无知村妇是把钝刀;可她,却是把利刃!”他言罢垂眸,掩去所有神色,只专注地盯着手中香气氤氲的清澈茶汤,宁静从容。
阿丑坐在密闭的房间里,狭小的窗外,炫目的夕光照进来,给一切染上一抹不真实的亮色。
她轻叹一声,抬手遮去这般绚丽多姿的云霞,只因为,那颜色总让她想起今日盛开的血色之花,一般的殷红刺目。
门外,几声敲门声响起,并不沉重,反而有些轻快。
阿丑连忙起身小跑过去,虽然知道佟德全已经说了,任何人不得开门探视,但她还是惊喜迫切地问:“是谁?”毕竟被软禁的日子,并不好过。
“阿丑!”徐奶奶苍老的声音带着颤抖,有着不太明显的哭腔。
“奶奶,”阿丑趴在门边,隔着门和徐奶奶说话,“奶奶,我又让你担心了……”说罢鼻子一酸,眨眨眼,泪水湿润眼眶。
此去衙门,还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若她真的……留徐奶奶一人在这里,她该怎样安度晚年?何况,又令她担惊受怕,阿丑心中愧疚无比。
“阿丑,奶奶信你,等你回来……你这性子,就是不认输,可该低头,还是要低头呀!”徐奶奶一声长叹,带着无可奈何。
阿丑安慰她:“奶奶的话我会记着,要照顾好自己,我不会有事的,要不了几天就回来,放心好了。”
“他们有几句话和你说来着,记住,命是第一的!”徐奶奶有些哽咽地说完,退后了几步。
丁举文看着上了锁的房门,斟酌一番才开口:“阿丑姑娘,此事没有确凿证据,知府也不能胡乱定罪,把握还是很大的。你好好保全自己。”
阿丑面纱下微微一笑:“今天的事,还没来得及和你道谢,多谢了!”能在那样的情形下站出来为她说话,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丁举文眼眸中情绪有些复杂:“不必言谢,我是真的相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也没必要做那样的事。你,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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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徐泰
是不同的……
阿丑微微怔愣,不曾来得及体会这句话的含义,就被佟宁信打断思绪:“阿丑,还有,俺爹他,他也不是有意的,毕竟——”
“佟五哥,我明白,”阿丑其实很清楚,佟德全是个好里正,没有屈打成招,也没有胡乱定罪,“你爹有你爹的职责,你爹这样做,很公正。”语气带着十分的赞许。
佟宁信这才松了一口气:“阿丑,你真这样想?那俺就放心了,俺就怕,你生气不理俺了。”
看着佟宁信咧开嘴笑得开怀,丁举文微微眯起眼眸,似乎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堵在心口,未及细思,就听到阿丑略带沙哑的声音。
“你们都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不在的时候,也托你们照看一下奶奶,阿丑,感激不尽!”她言辞恳切。
“自然会的,你放心就是。”丁举文颔首回答。
第二日一早,阿丑被送往谯郡。一同前去的还有佟德全、江永坚和怜香、周婶子和周灵巧。
周灵巧三角眼微微吊起,伸手指着阿丑:“哼,等到了衙门,知府老爷知道真相,你就有的好看了!害人精,扫帚星!”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再说什么,却见佟德全把她拦下。
“周丫头,一切有知府老爷做主,待会儿你按实说就成。”佟德全看着周灵巧这个激动得过分的证人,语气带着一丝警告。
周灵巧微微低头,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坐在牛车上,一路的景致唯能用“萧索”二字形容。晨曦寒风中,阿丑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就看见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向着自己的反方向擦肩而过,带起一阵有些呛人的尘土。
林间,徐泰坐在停下的马车上:“你可看清楚了?”
“绝对看得清楚,”一个车夫打扮的人拿着马鞭说,“不只是我,阿羽也看得十分清楚,林浩渊的女人,气质着实特别,不会有错。”
徐泰低头沉思片刻,随即发问:“和她一起的还有什么人?”
“除了怜香,还有两男三女,其中一个丫头带着米色面纱,还有一个是怜香找的那个冤大头,其余的不认识。”车夫回禀。
米色面纱?徐泰清亮的眼眸突然睁大:“走,去追他们,远远跟在后头就成。另外,阿羽,你去古井村查清楚发生过什么,再折回来告诉我。”
谯郡衙门,佟德全把怜香写的状纸递给主簿,阿丑则被押往刑堂候审。
不多时,知府乔知恩升堂,惊堂木“啪”的一声,就是他威严浑厚的问话:“怜香,你说江永坚的妻子给你下了堕胎药,而药是这位名唤阿丑的女子开的?”
怜香磕了一个头:“回乔知府的话,的确如此。只是阿丑小小年纪为何会知道堕胎药的药方,还有江永坚的妻子不过是个普通村妇,怎么能把手伸这么长,十分可疑。因此,民妇觉得此事蹊跷,他们幕后肯定还有主使!”
阿丑跪在另一个角落,有些愣神:怜香的话其实有几分道理,试想江三嫂如果没有同谋,又怎么能成功地让怜香服下堕胎药?
“本官为辨真假,今日特请来了京城太医院徐院判之子徐泰,”乔知恩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灰蓝色锦袍的男子,“有劳徐公子!”
阿丑惊愕地看着眼前清秀的男子:这不是,当初她在谯郡行医碰到的那个,为叔父要方子却来让她诊脉,耽误她时间的那个怪人吗?
太医院徐院判的儿子?徐泰?精通医术?那还要她开什么方子呀?
满满的疑问被她咽下,阿丑只是看着徐泰帮怜香把脉:“乔知府,她体内没有麝香,也没有用过红花的痕迹,只是吃多了马齿苋,才导致滑胎的。不过,堕胎药向来是红花、麝香,马齿苋只是普通菜蔬罢了。一来算不得开堕胎药,二来有可能是怜香自己不当心吃多了,诬赖到别人身上,毕竟她指责的凶手可是江永坚的正妻。”
这一席话看似简单,实则句句意有所指。
阿丑再次听这声音,才把三个人联系起来:找他看病的年轻人,帮她打跑薛家家丁的黑衣人,以及如今堂上这位贵公子。原来,这三个人都是同一个。只是,他为何屡次出手救我呢?
眼看形势这样变化,周灵巧着急出声:“可俺当初确实听到了——”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乔知恩眉间含怒:“公堂之上,没有问话别开口!”
周婶子惧怕地往后一退,捂住了周灵巧的嘴。
乔知恩又看了一遍状纸,最后宣判:“这个案子,证据不足,不能定罪,阿丑无罪释放。”
听到宣判的阿丑松了一口气,但她心里明白:这案子这么容易就结了,绝对有那个徐泰的功劳。然而,他三番四次出手相助,她才不信是无缘无故只想做好人。那么,他们又有什么目的呢?
走出衙门的时候,阿丑感受到怜香隐忍着怨毒的眼光,不禁加快了脚步,接着就看到站在衙门外马车前等候的徐泰。
徐泰看着抬步走来的阿丑,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阿丑则行了一个万福礼:“多谢徐公子数度出手相救。”
他灰蓝云纹的衣袖一摆:“阿丑姑娘不必多礼。实不相瞒,两次都有些机缘巧合的成分。何况最初,在下也只是对姑娘的方子感兴趣罢了。”
阿丑微微一笑:“徐公子过奖了,公子家学渊源,这样说岂非折杀阿丑。”语气淡而有礼,不卑不亢,接着便思考起之前那群黑衣人的身份:有一个太医院院判之子,想来那群黑衣人并非等闲人。也难怪当初抛了个东西就吓走了捕快,如今也许就是一句话,就让知府定了她无罪。
想罢,她低首无声叹息:像她这种无依无靠的平民百姓,才真是要步步小心,稍有不慎就入了别人的局……
“阿丑姑娘,其实今日徐某来见姑娘,实则有事相求。”徐泰温文和善地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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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从远古来的僵尸,一个以美食为乐的世界,木烟究竟会发生什么爆笑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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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利刃
阿丑虽喜欢徐泰不绕圈子的直白,但也不免在心中嗤笑:人家可是做好准备来的,都救你两次了,要你帮忙,你还能拒绝吗?
“不知阿丑有何事能帮到徐公子?”阿丑平和地问:就算不得不帮,也不能一下子答应,总得弄清楚什么事,也好讨价还价,让自己少吃些亏。
徐泰见阿丑没有一口拒绝,心头略松:“此处不是议事的好地方,前边是开怀茶楼,请阿丑姑娘赏脸。”
阿丑颔首答应:他们这群人,武功高强,连官府都可以左右,就算真要把她卖了,她也无处可逃。何况对他们来说,她根本不值多少钱,因此安全问题她可以暂不考虑。
谯郡开怀茶楼三楼的雅间内,徐泰坐下,理了理衣袖,神情平和,身板直挺。
阿丑端坐对面,面纱下清澈的双眸毫不避讳地打量对面男子——自然有面纱遮掩,目光可以肆无忌惮些。之前一直不曾细细观察,如今看来,此人相貌清秀,透着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纯净,但又隐隐含着书香气息,和一种她也看不明白的气韵。
茶盏端上,小二退下,柔和熹微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斜斜打在墙角的落地花瓶,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阿丑将双手放在茶盏两侧,借着杯壁透出的温度暖手。这天,已经有些降温了。
“阿丑姑娘,虽则在下知道,这个请求有些不妥,但是,淮南有一人已经病入膏肓,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无力回天……因此,想请姑娘前去相帮。”徐泰斟酌着开口,毕竟姑娘家闺誉最是重要,贸然跟着他一介陌生男子前去,着实有些不妥。
原来是看中她的医术,想找她治病。只是,去淮南治病,治的到底是什么人,又会有怎样的危险?从这次江家的事件,她已经得到教训了。所有人都盯着她的医术她的方子,想要从中谋取自己的利益。处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实在非她所愿。她只是想过平凡的生活,利用一技之长生存下去。
可是,躲,躲得掉吗?除非她就此成为山顶洞人,否则要在这个世俗生活下去,又如何躲得掉?她所掌握的超越这个时代的医术,是一把利刃,而且是双刃,能让她如鱼得水,也能让她溺死深潭。
“病入膏肓的人?”阿丑开口试探,言下之意,就是问病人的身份。
“不错,此人性命着实重要,关系整个淮南道安危,故而……若是阿丑姑娘愿意前往,报酬等一切好说,在下愿拿重金酬赏。”徐泰适时地提出报酬问题。
然而阿丑心底清楚,这件事最重要的,不是报酬多少,而是,后患。整个淮南道的安危?是真是假,是诓她还是真相?治好了又会给她带来什么后患?
徐泰见她偏头思索,没有言语,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有些无奈地开口:“阿丑姑娘放心,类似怜香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你只是去治病。其实方才出手相助,也是在下相信阿丑姑娘为人,定案证据并不十分确凿。”
徐泰说完,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便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