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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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赞成者会说,如果继续打下去,劳民伤财,有伤天和。
反对者便问,若明儿有个强盗进你家,打伤你家人后,还要你家半间屋子,并送个女儿给他糟蹋,你是否如数答应?若做不到,当心“有伤天和”哦!
……
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而后宫中的未婚贵女们纷纷惊若寒蝉。
之前那些嘴碎的人才知道,宫中老人们是多么睿智。
大梁繁华富庶,谁愿意嫁到那穷乡僻壤去跟野人生孩子?
按西胡规矩,上一任的王死了,下一任的王可以接受他的全部财产,包括他的所有女人。
哪怕两位王是至亲兄弟,哪怕亲生父子,当弟弟的也可以接收大嫂,儿子也能接收老娘。
这,这叫读圣贤书长大的中原人,如何接受得了?
平阳侯府内。
永宁长公主哭得妆都花了,“你是不是要娘给你跪下,才肯应允这门婚事?”
韩祺咬着唇,眼也红了,可倔强的唇角仍勾着一抹不甘,“未必就是我!再说也有挑选宫女代嫁的先例。”
永宁长公主急得都快吐出血来,“未必是你,但万一是你呢?如今宫中没有待嫁的公主,几位皇子家的郡主也小,这满京城里最合适,最好欺负的就是咱家!别看你弟弟如今有了官职,可到底年纪太小,能护得了谁?我也知道你不喜欢云家那孩子,可总比嫁到草原上好吧?如今趁着皇上还没发话,咱们赶紧把亲事订下。回头若皇上发了话,那你就是哭死,也来不及了啊!”
韩祺给母亲哭得心也慌了,唇上咬出了血也不自觉。
永宁长公主见此,心更疼了,“傻孩子,娘知道你的心思,若他跟你一样,娘就是顶着皇上的怪罪,也要成全你,可人家对你半点没这个心思啊!此事当初不成,如今就更不可能成了。”
韩祺英气的面庞终于也滚下泪来,“为何不成?他还未娶啊!”
“一个男人,如果宁肯不娶也不娶你,多半是真的不喜欢你。”
早已摒退下人的房间,韩袆忽地走了进来。少年虽然稚嫩,但眼中已经有几分成熟男人的担当。
“我不知道姐姐心事如何,但我知道男人心思如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纵勉强娶来,还是不会喜欢。”
韩祺如被抽骨,面色灰败。可心中却知,弟弟说的是对的。
韩袆再看她一眼,跟母亲道,“去跟云家交换庚帖,把亲事定下来吧。”
永宁长公主再看女儿一眼,下定了决心,“来人,取小姐的庚帖!”
一时间,如韩祺这般,匆匆订亲的京城贵女,不在少数。有些才八九岁的,都慌慌张张定了人家。
宁芳瞧着心里着实堵得慌。
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要是皇上强力,岂会让大家这样恐惧?
“宁姑娘,宁姑娘!”
眼看七皇孙匆匆忙忙跑过来,宁芳直觉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发生了,“是不是出事了?”
七皇孙笑,“没事儿,是你爹来信了!方才我在宫门口瞧见有回京的旗牌兵打听起你,就顺手带进来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宁怀璧眼下在军中,托旗牌兵带信也是常理。可宁芳展开一看,眼前一黑,好玄没晕过去。
还是出事了。
他原本早送了粮草到俞志国处,便该返回了,但临时又被俞志国征用,往程岳处送粮草去了。
他这封信写得非常含糊且潦草,应是临时匆匆写就。但凭借多年父女间的默契,宁芳还是读懂了。
应该是程岳那里出事了,所以宁怀璧才要冒险赶去。但他怕军中有人拆了他的信,不好明说。又怕这封家书惊着家里人,索性把信寄给宫中的大女儿。
信里的意思就两层,一是报平安,二个也算是交个底。万一真要出点什么事,家里人也不会一无所知。
可万一他要出点事,这也就是他留给家人的最后绝笔了!
七皇孙看她表情不对,“是不是出事了?”
宁芳摇了摇头,可实在一颗心突突跳得厉害。
她想找个人商量一下,可无论是眼前的七皇孙,还是文鸳姑姑,显然都不是合适的人选。
而宁怀璧宁肯选择把信给她,也不敢送回家去,定是怕惊吓到娘和祖母,所以出宫找她们也是行的。
思来想去,宁芳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殿下,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找一个人?”
谢云溪来的比宁芳想象中更快,自从决心做孤臣之后,皇上待他确实比一般臣子要好,除了安排他进刑部,还赏了他一块令牌,允他有急事时,随时进宫禀报。
他今日恰好进宫有事,临时被七皇孙截道,便舍了皇上,先来见小师妹了。
“我爹他,他押送粮草去三川口了。”宁芳白着唇,哆嗦着问出心中疑惑,“边关战事可有什么不妥?为何会派我父亲前去?”
宁怀璧到底是文官,虽说战事紧急时也会被征召,但如今都没听说俞志国那儿有什么战事,怎会无缘无故征用到他呢?
宁芳并不反对老爹报效朝廷,但总得知道原因吧?或许她在后方,还可以使点力。
谢云溪虽然行事偏激,但他每次出现,都是在帮着宁家。且为人机智善变,所以遇到这样大事,宁芳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谢云溪愣了一下,忽地以拳捶掌,满脸气愤,“怕是有人在粮草里动手脚了!”
第392章逼战
宁芳大吃一惊。
她是知道平素有将领会克扣士兵军饷,俗称“喝兵血”,但战事紧急,他们也敢如此?
“怎么不敢?”谢云溪冷声道,“里面名堂多得很。也不一定是俞志国,从征粮处开始,一斤里便只给八两,余下便说损耗。然后层层运输,层层克扣。甚至于掺沙子掺谷壳,真正发到士兵手上,能有二三两就不错了。甚至还有尽是沙土,无法入口的!如果不是事态严重,我想恩师也不会亲自冒险,去押运粮草。”
宁芳又急又怒,“他们,他们这些人也不怕报应!那如今可怎么办?”
谢云溪原地转了个圈,面色难看,“除非是皇上下了狠心,要死战要底。可如今朝中争议不休,许多人见迟迟没有决断,自然就动起心思。”
战争一拖,就是个无底洞。反正用不着这些官员去打仗,他们哪管士兵死活?
到时追究起来,还可以说是自己忠心为国,怕一下子把国库掏空才略“省俭”了些,说不定到时这些人不以为耻,反以为功了。
宁芳真没想到,某些官员竟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枉他们读那么多圣贤书,竟是读到狗肚子里了么?
可如今她们在这里生气有什么用?解决问题才要紧!
“那要怎么才能让皇上下定决心,一战到底呢?”
谢云溪很无奈,悄悄跟师妹说了实话,“皇上一向忌惮程家,尤其如今那个姓俞的不肯冒头,若一战功成,必是要记到程大人头上。我不瞒师妹,其实皇上已经有了求和之意。今日叫我入宫,估计是想让我提出,选拔宫女代贵女出嫁和番之事。”
皇上到底还是拉不下这个脸,把自家闺女嫁给强盗的。哪怕是侄女外孙女也实在太打脸了,但选个宫女就不怕了呀!
前朝不也有这样的先例么、选个美貌宫女,收为义女,封为公主,送去和亲,岂不皆大欢喜?
谢云溪其实很不赞同这个主意,贵女是人,宫女就不是人了么?舍不得自家的孩子,就拿别人家的孩子去填坑,这说起来就很有脸么?
况且,他比永泰帝更多的知道一个秘密。
“只要皇上能再坚持三个月,最多到年底,西胡人必定退兵!”
“为何?”
事到如今,谢云溪也不瞒她了,“走前,我悄悄给程大人出了一计。师妹知道北方人来到大梁,最吃不惯的是什么吗?”
什么?
谢云溪低声道,“海里的东西。”
“从前我们扶父亲的灵柩回了闽地老家,起初我和妹妹一直腹泻,且找不出原因。后来亏得有个邻家婶婶悄悄提点,说咱们福建靠海,惯食海鱼海鲜。但外地人来了,多半不能适应。而嫡母又送来好些虾仁鱼干,姨娘听说贵重,一口也舍不得吃,只省着给我们兄妹俩吃,这不就吃出问题来了?”
这可真是杀人不见血。
宁芳正脑补着谢家的嫡庶之争,谢云溪却又感恩起来,“亏得我是拿着恩师的信回去的,那婶婶家的兄弟正是在我们学堂教书的。他定是敬重宁家门风,恩师的人品,才让婶婶来提点我们,否则我们兄妹丧命都不知为何。”
你想太多了。
敬重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还不至于让人管这样的闲事。估计是看不下去谢云溪嫡母的险恶,才仗义相助。
可对于谢云溪来说,把一切好事都必须归功于宁家的习惯,他是不打算改的了。
于是宁芳只得转回重点,“所以你便让三舅公带了海盐过去?”
程岳不可能带一大堆虾仁鱼干去放毒,最好的选择,莫过于海盐。
那天谢云溪约程岳见面,摆在他面前的小菜,正是海带丝和酥炸带鱼。
以程岳的智慧,一眼就看明白了,所以出征前特意带了几百斤用海鲜熬出的海盐过去。
西胡人攻入大梁,不可能携带干粮,一定得吃本地的饮食,而盐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但北方人怎么分得清湖盐和海盐?
多吃几天,必然出事。
谢云溪道,“兰驸马如今在鸿胪寺,负责招待那西胡使者。我昨儿凑过去打听了一下,说起他们的将士现在便有闹肚子的,只以为是水土不服,还想从大梁抓些药材回去。想来程大人的计策,已然奏效了。”
宁芳忙道,“既如此,为何不禀报皇上?”
如此大好局面,不是正好“趁你病,要你命”吗?
可谢云溪看她一眼,“我只怕说了,更坚定了皇上的求和之心。”
宁芳无语。
只因怕忌惮的臣子立功,宁肯损失一大笔钱财,乃至无辜女孩,这还真是永泰帝能做得出来的事。
那现在有什么办法能扭转皇上的心意呢?
看谢云溪欲言又止,宁芳急了,“有什么话你就说!这火烧眉毛的时候,怎还如此磨蹭?”
谢云溪苦笑,“我是方才见到师妹才生出这个主意,可又怕用错了,平白害了师妹。”
“别卖关子了,直说就是!”
谢云溪逼不过,附在她耳边说了。
宁芳一咬牙,“行,就这么办了!”
谢云溪大惊,抓着她的衣袖道,“不可!师妹你且等我再想想——”
宁芳道,“再想,黄花菜都凉了!你放心,我没那么莽撞。你先去皇上跟前复命,我回头自有办法。”
谢云溪只得去了。
果然,当谢云溪顺着皇上心意,提出可以选拔宫女代公主出嫁时,皇上十分满意。即刻召那西胡使臣,过来商议。
谁知那西胡使臣进宫时,也不知给谁灌了迷魂汤,竟对一位偶遇的美貌宫女起了色心。然后见到永泰帝时,便提出要把那宫女赐给他。
皇上原本没在意,心想一个小宫女也不值什么。谁知,那宫女却是他睡过的阿蓉……
这下就有点尴尬了。
皇上的女人,怎能轻易送给别人?这不给自己戴绿帽子么?
皇上便说换一个,谁知那使臣却骄横起来,自以为永泰帝同意求和是怕他们西胡,定要阿蓉。
眼看场面僵持不下,宁书女主动站了出来,说若是非要送一个的话,她愿意替了阿蓉。
西胡使臣想着也行,便讨价还价说,既如此,再加送他一个美人,便不争那阿蓉了。
然后宁书女便含着泪说,“皇上贵极天下,不必为一个小女子去留,此等小事烦忧。”
谁知皇上听了这话,顿时就炸了,狠狠的甩给西胡使臣一句话。
“要战便战!朕岂是以女子求和之君?”
还当场命人拿下那使臣,因恨他有眼无珠,命人刺瞎他的双眼,让他把自己的话,带回西胡去。
朝堂震荡,谁都不明白本意都在准备求和的皇上,为什么突然就怒了。
后来听说是西胡使臣公然在皇宫逼娶宁书女,把皇上惹毛时,臣子们表情皆有些微妙。
主和派觉得这是个红颜祸水,主战派也觉得皇上任性。
他们苦劝了那么久都没结果,怎么一个小宫女受了欺负,皇上一下就同意了?
感觉好挫败哦。
恰在此时,在家清修的庆平公主忽地上了封奏折。称若是一定要人去番邦和亲,她宁愿还俗,也要为国分忧。
众人哗然。
关键时刻,王恽王大人站了出来,怒斥群臣。
一个外来的使臣敢在宫廷,公然调戏皇上身边的宫女,如今还逼得清修的公主愿意还俗,这是什么,这是主辱臣死啊!
不赶紧想法子灭了那些外人,啪啪把脸打回去,还啰嗦什么?
群臣一下警醒。
俱都没了二话,埋头干活。这回是要血战到底了,再容不得偷鸡摸狗。否则惹来皇上怒火,劈了他们那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那位宁书女是不是祸水的问题,便如石沉大海,无人纠结了。
得知前朝消息,宁芳也松了口气。因知道家人一定会向庆平公主道谢,她转头便去向连材道谢。
那日,她说的话,包括阿蓉的“偶遇”,可都是这个大太监的手笔。
当年,在永泰帝良心发现,想起琉璃时,连材为了哄皇上高兴,捏造了件事。
“……奴婢记得,琉璃姑娘走时,曾含泪说,‘殿下贵极之人,不必为一个小女子的去留小事烦忧。’想必她对皇上心中有情,亦没有半分怨恨。”
永泰帝动容,一直记在心里。
所以宁芳说起此话,瞬间勾起皇上当年无法得到心爱女子的羞耻感。
难道这样的事,在他执掌天下几十年后,还要再尝一遍?
绝不!
所以西胡使臣完美的踩中了皇上心中的痛点,但引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