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职场升职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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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去张之鹤家中的侍卫们返回殿中,手中有一小包袱。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罐金元宝。
张氏悲痛不已,哀嚎中企图撞柱,被侍卫拦下。
事已至此,也没有审下去的必要了。萧珩当即下令,刑部尚书马渡牵扯杀人案件,即日起革职查办。淑妃马氏降为嫔位,禁足景和宫,待事情查清再行发落。
德妃伤人与杨婉仪的龙胎之事渐渐揭开疑云,虽然中间有些细节尚未查清,可是只剩下时间问题了。只要将淑妃身边之人一一关押查问,还怕审不出结果么。
*
这是宫中最不热闹的上元节。
淑妃禁足,德妃的兄长尚在狱中,褚采女的死极为震慑。在太后的景泰宫吃过晚膳,众人便散了。
白筠筠哪儿也没去,溜达着回了桃花坞。多事之秋,谁还敢串门子。
白筠筠洗漱完了躺在床上,捧着一本野文杂记细细品味,文里有个故事很妙。
一名上京赶考的书生在山野中救下一只受伤的狐狸,为狐狸养包扎了伤口便将其重新放入山林。待小狐狸修成人形已是近百年,书生已经早就寿终正寝。为了报恩,小狐狸穿越到了每一世寻找书生的转世。
白筠筠放下野文杂记,心道万事皆有因果,自己的穿越却不知为何。要是能穿越回去,莫说金牌讲师不要,就连刚买的房子不要了也行。
可惜,只是想想。
萧珩站在城楼上,俯视建安城。今日是上元节,夜色下城里依然热闹得很。远处有烟花爆竹的声音,皇城里却是静出个鸟来。
他想起了早年淑妃进府的时候。马渡进府禀报公事,马云双扮成仆役跟在身后,远远回头一笑,惊艳众人。如今,往事成风,再也回不来了。这些年,她与德妃明争暗斗他不是不知道。
这次,的确过了头。
只是自古以来帝王讲究权衡之术。前朝也好,后宫也罢,私下里的较劲是必须的。若是一人权重独大,那是专横专权。
长长叹出一口气,白色的热气滚滚向前涌出,又消散在黑夜里。这夜色是个怪兽,吞噬着人心和血肉。
萧珩觉得很孤独。如同这百年不变的皇城,经受过一轮又一轮的春夏秋冬,却无法体会到凡人的乐趣。
福公公上前,小声问:“皇上,可要白贵人来伴驾?”宫里破事接二连三,皇上脾气也不好,福公公愁的每日连肉都吃不下了,下巴上的肉明显少了一层。
萧珩敛下眸子,那个女人此刻在做什么呢…这般局势下,又是上元节,她若是来了太过扎眼。
“不必了。”
福公公一躬身,慢慢退下,招呼小徒弟近前耳语一番,嘱咐道:“悄悄的,别被人看见喽。”皇上心里想什么,福公公还是有点数的。
拍马屁,也得讲究策略不是。
夜色渐深,萧珩不愿意回宫,依旧站在城楼上。那个女人现在应该睡着了罢…想起她娇软的挂在自己身上,一本正经的说着令人害臊的情话,床上做着别的宫妃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萧珩唇角微微弯起。
忽然眼睛被蒙住,一双小手温热的抚在他的眼睛上,“猜猜是何人?”
萧珩扑哧笑出声,整个皇城里…不,是整个天下,除了她谁还敢这么作弄天子。
“必定是只小狗。”
女子不开心,小手拽起他的小拇指,竟然真的咬了一口。
萧珩倒吸一口凉气,伸手去弹她的额头。女子敏捷的躲闪开来,笑道:“你说臣妾是小狗,臣妾自然要做小狗做的事,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圣意。”
见皇上可算是有了笑意,福公公笑眯眯的退进暗夜中。
月色下,女子一面笑盈盈的看着他,一面甩开袖子在城楼上迈开大步子。萧珩失笑,这才发现她穿着一身太监服。
“你啊,胆子真大,若被人看见,吃不了兜着走。”宫规不是儿戏。
谁料女子毫不在意,眸中盈盈,笑得灿烂,上前扑进他的怀里:“臣妾想你了。”
萧珩倚在墙头,由着她往自己大氅里钻,眸中的乌云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月色一般的闪亮。“没规矩,你要作甚?”
女子穿的单薄,钻进他的大氅,与他贴的严丝合缝,仰头亲上他的下巴,“上次贵妃榻上臣妾没吃饱,来跟皇上讨债的。”
萧珩握住她不老实的小手,面上却是忍不住笑意:“天下敢跟朕讨债的,你是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祸国妖妃也就如此罢。既然他不是昏君,有个妖妃又有何妨…
第33章小仪
午后阳光甚好,瓶子的几枝梅花绽开了红白相间的花苞,丝丝芬芳氤氲在室内。
白筠筠手持针线歪歪扭扭的绣着荷包,小路子在一旁絮叨着这两天宫里宫外的事。
马渡被关押后拒不认罪,楚王手段凌厉,从管家马六身上找到了突破口。马六跟随马渡十多年,深受信任,替马渡干了不少事。之前牢狱里有个民间艺人,擅长仿写书信,便是马六无意间发现的。
民间艺人已被灭口,那名杀手也在与侍卫搏斗中被杀。承认当初为杨婉仪与张之鹤传递书信的宫婢,也在狱中受不过酷刑身亡。淑妃的贴身宫婢云枝受尽了酷刑怎么也不开口,反倒是景和宫里一名小太监认了罪。
随着小太监的口供,找出了那名与德妃面相六分相似的宫女。宫女自知逃不过,将事情吐露个干净。无非是宫婢云枝怎么找上她,又怎么安排在湖边假扮德妃打褚采女的事儿。
死的已死,活的也有了口供,此事盖棺定论,就看皇上怎么处置了。
白筠筠看着手中的荷包,歪歪扭扭的实在不像个样子。太后悔了,怎么就答应了为他做个荷包呢。萧珩身上挂的荷包是贤妃所绣,那一根根金线比头发丝儿还细,绣出来的飞龙活灵活现,七色祥云都带着帝王的霸气。
再看看自己手里这个。莫说龙纹,就连绣直线都是弯的。就这样子挂在他身上,岂不是让人笑话。将荷包往桌上一搁,顺手剥个橘子吃。
在这个运输业极不发达的年代,能吃到新鲜的橘子已是难得。宫里妃位以上每人一小筐,另外几个得宠的嫔妃每人半筐。萧珩知道她爱吃,特意命福公公暗地里多给了她一筐。
早晨福公公来送的时候,一脸的笑意,“皇上说了,小主和长华长公主一个待遇。”
白筠筠唇角一弯,将橘子皮收好,嘱咐春杏把皮晾干,留着泡茶喝。那日城楼上,萧珩的动作疾如风暴,没了往日的温柔。不过这个男人经验丰富,所以她的体验感还不错,暴风骤雨中也到了极致。
她记得,两个人拥在一起喘。息的时候,天上降下了零星的雪花。丝丝凉意落在脸上,脖子里,萧珩在她耳边轻声说:“给朕做个荷包罢。”
她承认激。情之下没忍住色的诱惑,随口“嗯”了声。现在食指上的针眼,就是那一刻脑子进的水。
门响了一声,小果子弯着腰进来,小声道:“小主,奴才刚听到消息。今日侍卫们送张氏出宫,不料走到宫门前,张氏撞门而亡。死前留下一句话,她要看着淑妃娘娘…不,看着马嫔被赐死。”
怎么会。白筠筠塞个橘子瓣,又酸又甜,“皇上不会赐死她。”
“皇上得知了消息,当场摔了茶盏。将马嫔降为贵人,幽居景和宫。”
如此,景和宫与冷宫无异。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她知道皇上是个念旧的人,马云双跟在他身边多年,又受宠爱,想来不会赐死她。
“马渡可有消息?”
小果子回道:“马大人被流放到千里之外的北地。听说,那里极为苦寒,一年里半数时日飘着雪花,寸草不生。”
这也是看在马氏的份儿上。若不然,马渡早没了命。
闹了许久的戏,这便散场了。只是宫里阴气重,从来不曾缺戏唱。
橘子皮在炭火盆上干的很快,屋内橘子味甚是好闻。小路子来禀,盛一景来诊平安脉。
白筠筠让春杏守在门口。一进门,盛一景便行了个大礼,“臣,多谢小主。”
知道他指的是劝慰杨婉仪。打蛇要打七寸,一句“褚氏未孕”让杨婉仪活了过来。杨婉仪有瞒天过海的本事,又怎会不知如何援手敌人的敌人。
“杨婉仪是个聪明人。”白筠筠让他起了身。
盛一景淡淡一笑,“小主说的是,杨婉仪的确聪慧,就是性子倔了些,爱钻牛角尖。小主说的话,杨婉仪告诉臣了。还托臣转告小主,您的恩情,她都记得。”
白筠筠眼皮一挑,这是他的意思罢,哪里是杨婉仪的。宫里有个这般爱护她的师兄,也算幸运了。
见她未语,面上似笑非笑,盛一景微微有些尴尬,补了一句:“这…这也是臣的意思。小主的恩情,臣不会忘。”
也罢。白筠筠伸出手臂,“既然来了,那诊个脉罢。近来觉得脊背有些凉意,腹中有时隐隐作痛。”掐指一算,月事已经迟了两日。
盛一景敛了神色,上前为她扶脉。半晌,道:“小主身子并无大碍,许是近来凉物吃的多了些,身体有些寒凉。”
白筠筠一怔,宫中水果珍贵,不是人人都能吃得。就算分得一小份,也断断不会吃出寒凉来。她一向注重身体保养,冬天时常喝些姜水祛湿寒,又怎会吃凉物过多。
见她面色有异,盛一景知道事情不简单,道:“小主能否转过身子,臣摁几处穴位。”宫里诊脉是常见的,有时候身体有异,进一步的问诊却是难。一句“大不敬”便可治罪。
若是换了别的御医,断断不会这般做。白筠筠依言转过身,盛一景从肩膀处摁到尾椎骨,有几处酸疼的地方。
盛一景拧眉,“小主的确是吃了寒凉之物。需知,女子吃寒凉之物过多实在是害处多。上次臣来诊脉时,小主身子也有些寒凉,但并不要紧,这次比上次严重少许。您看,这些穴位看似在后背,但对应的是五脏六腑。小主觉得后背凉,实则病症在内脏。”
“是否中毒?”宫廷剧里这种戏码不少见。
盛一景肯定道:“不曾。”
白筠筠眯起眼睛,回想着近来吃过的东西,没觉得哪里有异常。许是近来天气寒凉,受了凉意也说不定。
*
马贵人伏法。云枝受尽酷刑未卖主,马贵人在自己宫门前跪了足足三日,终于让皇上开了口,将半死的云枝放了回来。
杨婉仪之前受了极重的冤屈,太后命玳瑁亲自送来一尊菩萨玉雕,以表安慰之意。至于德妃,虽说这事受了冤屈,可是之前对杨婉仪心思不纯,妄图要挟她将子嗣交给自己抚育。就冲这份不敞亮的心思,太后很是不喜。
春耕节前日,太后亲自降下懿旨,晋升杨婉仪为正四品容华,晋升白筠筠为从五品的小仪。
众人只当白筠筠这小仪来的太容易,不过是被神仙俯身了一回,居然换来从五品的位份。听闻落玉阁的何贵人还为此发了脾气,说她瞎猫碰上死耗子,不过一时运气好罢了。
春杏听了直撇嘴,“泰山奶奶可看不上她。就她那副刻薄样子,整日打骂宫婢跟当饭吃似的。”
春杏和秋琳吃的又白又胖,也不惧怕自家小主,跟何贵人的宫婢全然不一样。何贵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些宫婢身上便遭了殃。春杏亲眼见过其中一个宫婢打水时撸起衣袖,上面密密麻麻的一片鞭痕。
春杏心眼实诚,回来跟白筠筠絮叨,可怜何贵人身边伺候的下人。只是天底下可怜人多了去了,哪能一一用善心相救。
白筠筠的荷包终于做好了。没有绣龙纹,也实在绣不出龙纹来。
*
萧珩看着福公公送来的荷包,唇角抿出一丝笑意。黑色的绸缎上有个金线绣的圆圈,圆圈里是个四方形,是个…
福公公笑眯眯道:“白小仪说,这是一枚铜钱,意为节俭之意。”
萧珩眉毛一挑,亏她想得出来。明明是绣工差的不能再差,只能绣线条,这才有了这枚铜钱。
还节俭之意!
打开荷包,里面气味清新又熟悉,倒出来一看,是橘子皮。
见皇上眉毛微蹙,福公公又道:“白…白小仪说,橘子皮去火,味道…味道醒神。”
萧珩摩挲着上面的铜钱,针脚不均匀,也不细致,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装着橘子皮的荷包。
似乎看到她在窗前拿起针线的样子,似乎看到她懊恼生气的模样,还看到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萧珩微微一笑,接着又沉下脸,吩咐福公公,“去桃花坞,就说朕很不满意这个荷包。”
福公公溜着小胖腿儿消失在殿内。很快,福公公又回来了,一脸的笑意,轻轻摸了一把肉肉的脸,道:“都怨奴才不好,奴才传错了白小仪的话。”
萧珩倒背着手,看向窗外,眸中的暖意能融化积雪。“嗯,她什么意思?”
福公公笑眯眯道:“小主说,外面的圆是皇上您,里面的四方小块是小主。您就是她的天,她愿意住在你的心里。”
这还差不多!
萧珩唇角弯起,将荷包别在腰间。想了想,又将荷包取下,放进怀里。
后宫人多眼杂,还是不要太显眼的好。有的人是绣工出众所以显眼,她这绣工显眼则是…
福公公捧着一盘子绿头牌,“皇上,您已经三日未翻牌子了,今日可要哪位娘娘来伴驾?若是再不翻牌子,太后娘娘怕是要找奴才问话了。”
萧珩摸了摸怀中的荷包,扫过满盘子的绿头牌,眸中无一丝波澜。待看到其中一块新的绿头牌,这才有了些许反应。
她的绿头牌向前提了一位,上面“白小仪”三个字写的倒是工整漂亮。萧珩很想去翻那块木牌,手在空中顿了顿,又收了回去。
“朕今日忙,还是歇在勤政殿罢。”
福公公了然,“皇上,要不晚上让白小仪悄悄过来?”
“不必了。”萧珩倒背着手向前走了几步,目光扫过角落里的书库,忍不住扭头道:“让她来的时候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