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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大讼师-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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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岩脸色一顿。
  “习以为常啊!因为经常来。”邱听声道。
  杜九言颔首,“此事,乃是我推断,实情如何,可传村中任何一位村民来作证。”


第77章 天道有公(二)
  “我记得,十一月月底,我们都要给府里送鸡鸭鱼肉,所以那些天马管事经常一早就来村里。不过他那天来没有来,我不记得。”村里的里正道。
  忽然,牛氏大喊一声,道:“先生,我想起来了。那天是十一月二十七,我吃早饭的时候,马管事就和里正在路边说话了,还聊说廖家老爷想吃野鸡,让里正想办法。”
  “我想起来了。那天是很早,我都没有迟早饭,马管事就来了。”说起具体的事,里正就想起来了,“顶多卯时末。说完话马管事就走了。”
  现场鸦雀无声,经过牛氏和里正一对一答,原本根本八竿子打不到的事,好像变的联系紧密。
  “那又怎么样,马管事来早点,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奸夫!”肖青枫道。
  杜九言颔首,接着道:“马管事是不是奸夫,自有衙门去查证。但田氏有奸夫是一定的!”她说着,看向跪着的田氏,面无表情地道:“夫君刚死半年,衣橱里就新做了四五件,颜色鲜艳的肚兜。”
  “一个守孝的寡妇,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你这是故意侮辱,先生,她违规!”周岩打断道。
  薛然颔首,“好好问。”
  “那田氏,你为什么做了那么多颜色鲜艳的衣服呢,孝期又不能穿,而且你还是个寡妇,为什么呢?”杜九言笑盈盈地问道。
  田氏脸色煞白,“那……那是我以前做的,不是现在。”
  “邵阳不大,什么料子出谁家何时出,是能查的出的。”杜九言收回笑脸,拂袖重新走到正中,“以上,就是我证明田氏有奸夫的论据。”
  至于证据,衙门自然会去核查,那不是讼师的事。
  现在,有论据证奸夫,田氏就有杀人动机。
  下面推论的成立,就理所当然。
  “第三点。”杜九言竖起三根指头,目光扫过一圈,道:“案发时所铺的床单,各位都有见到。干净,平整。但靠在床外的一侧,却有着奇怪的褶皱,像是有人挣扎时,留下来的抓印。”
  缪付听着一愣,忽然想到,刚才他们出去的时候,杜九言却盯着床单看了许久,还有她看田氏的肚兜……
  原来她当时就想到这些了。
  “田氏,那天夜里,刘二柱死前很痛苦吧,不停的蠕动,呻吟,痛苦地揪着身下的被单,是不是?”
  田氏脸色惨白,喊道:“没有,你胡说,他死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
  “你说完没有,你这样胡乱臆测,就是想要扰乱被告思绪,你这与屈打成招并无不同!”肖青枫喊道。
  杜九言扫了他一眼。
  “你说了这么多,编造了田氏的奸夫,捏造了她的杀人动机。那么最重要的你却没有说。刘二柱是怎么死的。”周岩道:“这个才是本案最至关重要的地方。”
  他本来也怀疑田氏的,可是仵作验尸后,他就打消了疑虑。
  如果真是被杀,就必然有被杀的痕迹,勒脖子,捂嘴,下毒,内外伤,可五脏六腑头骨肋骨,样样完好!
  这怎么可能是他杀。
  田氏一个农妇,就算有奸夫帮忙,也不可能有杀人于无形的本事。
  “这就要说了,你着急做什么,回家看娘子?”杜九言嗤笑一声,周岩臊的脸通红,怒道:“无耻!”
  杜九言一笑,“给你一次发言的机会!”话落看向仵作!
  “确实没有。”不远处的棺材边,仵作点着头,冲着杜九言道:“你刚才来的迟没有看吧,要不现在来看看,尸体还在。”
  “全身都验了?”杜九言站在原地,问道。
  仵作嘿了一声,不服气地道:“我做了十几年的仵作,连怎么验尸还不知道吗?!”
  “尸体的肛门处,验过了?”杜九言刚才看过仵作的公文,并没有说验肛门。
  仵作一愣,啐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从肛门杀了他,这不可能。”
  “全身都看了,不多一个肛门,不烦看一看。”杜九言扬眉道。
  今天衙门有令,一切都以讼师考核为准,仵作咕哝着骂了一句,“不懂装懂!”便不情愿的低头去翻尸体。
  众人虽不屑却又不由自主朝那边看。
  有人甚至因为好奇,而忍住恶心和可怖,凑近了去看。
  “为了赢,简直可耻恶心!”肖青枫嫌恶不已地道。
  “肛门怎么杀人,塞把刀进去,那床上还能没有血迹?简直可笑。”
  “嘘,等仵作验完了,自然就有答案了。”
  对面议论纷纷,周岩忍不住,质问道:“肛门难不成涂了毒药?你莫不是找不到伤痕,故意编造疑点。”
  “你虽为原告辩讼,可也不能肆意捏造。”
  “捏是捏不出的。”杜九言道:“被害者的床单上有白色干涸的印迹。一开始我认为那是夫妻敦伦留下来的痕迹,但事后我又看过,床单上有着隐隐的腥臭味。”
  “捂了半年的床单,当然有臭味,何况还是脏污的。”蔡寂然道。
  杜九言摇头,“那臭是腥臭,是鱼虾的臭。”杜九言看着蔡寂然,“你在床上养鱼?”
  肖青枫被噎住,杜九言接着又道:“加上床单的外侧有人揪抓的痕迹,所以,毫发无损突然死亡的被害人,真正的致死的伤,在肛门处。”
  “简直鬼扯,你到底说完了没有,我们这么多人没空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唱戏。”马毅道。
  薛然也凝眉,低声道:“既是辩讼,自是双方辩,一个人的独角戏,只能是表演。身为讼师,这道理你应该懂。”他的意思,杜九言说的太久,应该下场换被告讼师。
  “我是原告,我有证据提交验证,这是正常程序。”杜九言淡淡然,“现在我该说的说完了,只等仵作的验尸。”
  她话落,忽然尸体那边传来哗的一声惊叫,有人喊道:“天哪,这是什么。”
  薛然站了起来。
  “有东西,还真的有东西,杜九言说的没有错。”有人喊道。
  仵作带着手套,悬空着手,手心里赫然多了个黑色,细长条已然辨不出的东西。
  但能肯定,不是刀抑或棍棒。
  仵作脸色惨白,他做仵作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杀人手法。
  田氏一声惊叫,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是什么?”有人掩住口鼻,问道。
  仵作脸色难看,抿着唇看着杜九言,问道:“你是如何知道他们是用这种手法。”
  “猜的。”杜九言微微一笑,“大概我运气好吧。”
  仵作脸色好看了一些,若杜九言趁机讽刺他几句而抬高自己,此时此刻,他确实难以下台。
  “各位,应杜九言要求,在下从死者肛门处取出这个东西,观其形,其色,应该是一条无毒的小蛇!”
  此时此刻他想起来,曾看过类似案件。杀人者捉一条蛇,用火烧蛇,蛇怕烫胡乱钻入被害人肛门,顺着肛门一直往上,直搅的受害人肠穿而死。这样的死法,除非将肠子全部拖出来查验,否则,很难发现。
  “这……这也太恶心了太狠毒了。”
  一阵阵惊叹,所有人朝杜九言看去。所有的信息以及案发的房间他们都看过……为何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众人面色复杂。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可能知道的。”田氏摇着头,自言自语,不敢置信,“不可能!”
  “你家住村外,又在路口。马管事每次来村中办事,你都会看见。一来二去你二人暗中勾搭成奸。去年十一月二十七,你婆母牛氏晨起如厕,所听到的声音,就是你和马管事在草垛中苟且。”
  “彼时城门已开,马管事早早出城,将车停在村里,折返来找你。你二人欢好时听到声响,他急急忙忙往村中逃去,假装刚进村,若无其事的找里正说话。所以,那天村里没有人看到又可疑的人出入路过。”
  “你二人时日长久,便不再满足苟且偷欢,想必,马管事还贴补你银两,许诺你前程。于是你嫌贫爱富一心攀附荣华,在十二月初七的晚上,哄骗刘二柱喝醉,用马管事教你的手段,将小蛇放入他肛门处。”
  “蛇穿肠人死却不留半丝痕迹,你等了一夜,早上起来若无其事做饭,还当着婆母的面喊他起床,看着官府验尸,落案。你以为瞒天过海,只等孝期过你便能改嫁,去享荣华富贵。”
  “却不料你眼疾的婆母去告官,又好巧不巧遇到了一位严谨的县令。但你也好运,邢大人接案后就被罢免,你大约以为此案就这么结束,你能逍遥法外?”
  “可惜,人在做,天在看!”杜九言立在田氏面前,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该偿的命,断不会让你多活一秋!”
  该偿的命,断不会让你多活一秋!
  林子外,刘家村人忽有人喊了一声好,“杜先生说的好!这个奸妇该死!”
  “该死!幸好今天有杜先生,否则就让这奸妇逍遥法外了。”
  田氏浑身发抖,仰头看着杜九言,面若死灰,“怎么会,不会的……他说不会被查到的……”
  “各位!”杜九言冲着几位先生,冲着所有人拱手,“以上,便是我今日辩讼的所有,已毕,各位请!”
  她说完,拂袖回到原来的位置。
  又是一静,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忽然骂了一句,“辩,辩个屁,证据你都摆出来了,案情都分析透了,还让我们说什么!”
  “西南考生呢,你们说话啊,不是要报仇的吗,上去辩啊!”
  西南考生,无人出声,个个垂着头,虽脑子转的极快,但什么都想不出来。
  所有于被告有利的优势,被杜九言的一番推断后,打的烟消云灭,他们还能说什么。
  上去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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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历史最高(三)
  西南的人不说话,别的学子顿时哀嚎一片!
  “完了,没分了!我怎么就没去对面呢。早就该知道,杜九言这小子前天一打十六,没有把握,她不可能与众人为敌的。”
  “千金难买早知道。得了吧,明年再来!”
  “坑了,坑了,今天这个跟头栽大了。”
  众人垂头丧气。
  “杜九言!”邱听声这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让我感受气氛,说几句。是因为你说完后,大家就没的辩了?”
  她说完,对方连开口的机会的都没有,还打什么,打自己脸啊?!
  杜九言扬眉,问道:“为刚才未开口,而后悔?”
  “不,不后悔。”邱听声摇着头,“我后悔什么,我一句话没说,就得了一百分啊。”
  “哈哈!”邱听声仰天大笑,“爷爷,爹啊,我老邱家祖坟冒青烟了啊!”
  杜九言咳嗽了一声,道:“和祖坟无关,是你眼光好啊。”
  “是。是,我眼光好,我识时务,我有运气。”邱听声哈哈大笑,捧腹大笑,指着对面缪付几个人,“让你们过来,你们……你们……哈哈……”
  他的笑声回荡在林子里,将这被复杂情绪蔓延的林子,衬托的更加诡异。
  缪付几人脸色难看,懊悔不已。
  “先生,”马毅脸色铁青,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西南考生,再一次全军覆没,真正的,一个没留。
  原本想要集体摁住杜九言打脸,却没有想到,他们被她摁住了,打肿了脸。
  薛然拂袖道:“本场已考完,各位自行回去,下午西南外墙,自会发榜。”
  众人连招呼都懒得打,纷纷散了。
  大家一走,林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你这个恶妇,你还我儿命来!”牛氏忽然扑到田氏身上,又打又挠,“我儿对你这么好,吃的用的穿的样样紧着你要,你居然还伙同外人杀她,你这个没良心的贱妇!”
  田氏像一条死鱼一样,面无表情地被牛氏打着。
  “老人家节哀顺变,”衙门里的差役上前拉住牛氏,“等衙门验证后,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牛氏哭着抹着眼泪。
  差役将田氏捆了,拖着丢上了牛车,带会县衙收监!
  “杜先生,谢谢您。您的大恩大德老妇和儿子这辈子还不了,下辈子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牛氏膝行过来,冲着杜九言砰砰磕头,“如过不是您,我儿就死的太冤枉了!”
  杜九言将她扶起来,道:“老人家顾好身体,如此您儿在天之灵也能稍稍安慰,至于杀人者,朝廷自有明断。”
  “杜先生就是青天在世,您做讼师,是我们老百姓的福气啊。”牛氏哭着道。
  杜九言点着头,“托您吉言,托您吉言。”
  刘家村里有人过来,将牛氏扶着,哭嚎着回村去了。
  刘嵘勤起身,负手看着杜九言,沉声问道:“床上污渍,你瞧见便认为是蛇痕?”
  “啊,刘先生。”杜九言才发现刘嵘勤没走,笑嘻嘻地过来,拱手道:“实不相瞒,学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刘嵘勤挑眉,显然不信。
  “刘先生,这世上聪明人也是要分高低优劣的,我这样聪明的,不但头脑清楚,思维缜密,就连嗅觉也是异于常人的。”杜九言拱手道:“先生也是聪明人,想必能理解吧。”
  “胡言乱语!”刘嵘勤眼底划过笑意,拂袖道:“风头无两并非好事,你好自为之吧。”
  杜九言拱手,“先生教训的是,学生记住了。”
  刘嵘勤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看她,凝眉道:“祖师爷口训是什么?”
  “不贪欲,不邪见,不妄语,不两舌!”杜九言道:“先生,对否?”
  刘嵘勤哼了一声,边走边道:“望你谨记今日的话!”
  这小子是讼师的料,聪明,机敏,胆大心细,将来必定是个人才。但又太过不羁,像脱缰野马,只能希望他能自控,自律,一心向正。
  如此,才对得起这一身天赋。
  “你真的嗅觉异于常人?”邱听声跟着杜九言,他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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