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将军-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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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苍狼对达奚琴说:“如今先生身在大司农司,袁戏将军等人的军饷、军备一事,还请先生费心。”
达奚琴说:“自然。”
左苍狼这时候转向温行野,说:“如今我出入宫闱不便,你若有空,替我发书袁戏等人,他们的军饷,我要抽一成。以后每个营中将实发九成银两。”
温行野哭笑不得,说:“你这倒是雁过拔毛了。”
左苍狼说:“天冷了,总需要一点毛御寒,挨过严冬。”所有人都沉默了,左苍狼这才看向达奚琴,说:“以前先生顾忌身份,从不结交朝臣。如今身在朝中了,想必用钱的地方一定极多。这一成银子,先生分作三份,我三,先生五,剩下两成给东亭。薜家上次家产被抄没,东亭手头想必也紧。禁军副统领蓝锦荣任职已久,他若两手空空,只怕不好立威。营中的兄弟们不容易,剩下的九成,我希望是送到袁将军手上的数目。”
薜东亭呆住,达奚琴沉默,许久,二人深施一礼,郑重说:“谢将军关怀。”
薜东亭以前没有跟左苍狼共事过,但这时候,他似乎真正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在军中会受万人拥戴,此人心思之细腻,无论她是有意拢络还是诚心关切,都让人动容。
事情商量妥当,诸人当然就要回席了。温行野先走,薜东亭随后,达奚琴跟左苍狼共同步出房间。
此时正是皓月当空,达奚琴说:“这几天闲来无事,我看到一本野史,记载了你的一些趣事。”
左苍狼与他并肩而行,经过湖边的时候,清风徐来。她说:“先生如今身居要职,居然有闲来无事的时候,看来还是不够尽心。”
达奚琴说:“你已经远走高飞,为什么要回来?”
左苍狼说:“我本来就是名利旋涡中的人,不过欲擒故纵罢了,岂会轻意离开?”
达奚琴抓住她的手臂,说:“在我面前,仍然不能以诚相待吗?”
左苍狼缓缓拨开他的手,说:“先生品格,我也是素来景仰。不然也不会将以轩、以戎相托。”
达奚琴说:“能免了这些无谓的寒喧吗?”左苍狼沉默,他说:“其实我真希望,有一天你跟我说话,能够没有这些官样文章。我真想知道,在这层壳子下面的你,是什么样子。”
左苍狼抬起头,他眼里消融着万里月光,金光闪烁,令人迷惑。她说:“我也想知道。”
可惜从当年遇见他的那一刻起,就再不知道自己本来的样子。这浮生千重变,每一重都雕刻了一个自己,谁是真我?
两个人都沉默,不多时,外面突然有人声传来:“竟是赴宴,她却不在席中,真是奇怪。”
左苍狼和达奚琴皆是闻声变色——慕容炎?他怎么会突然到了温府?
达奚琴说:“我先避开!”
左苍狼说:“如今就只有你我不在席中,你即使避开,他就不会疑心了么?”
达奚琴也是心急,慕容炎的性格,他多少知道几分。左苍狼正在沉吟,突然身后有人疾步过来,拉着她离开湖边。左苍狼定睛一看,见是秋淑,不由松了一口气。
秋淑拉她进到自己房中,刚走不远,慕容炎就经过湖边,达奚琴上前行礼。他只是微微点头,目带探究之色。好在未行多远,便听竹园传来女子嬉笑之声。慕容炎停住脚步,听里面秋淑说:“上次将军托我定做的那批首饰,可还满意?”
左苍狼说:“不太满意。”
秋淑语带讶色:“可是哪里不好?”
左苍狼说:“我穿着夫人做的衣服,戴着夫人定的首饰,可陛下还是没收了我的两万两银子,这岂不是不好?”
慕容炎本来见她跟达奚琴皆不在席中,心中已是疑心大作。此事听见这话,却不由弯了嘴角。里面秋淑似乎也有些哭笑不得,说:“那银子若是来路不正,陛下总也不能徇私。这个口脂颜色如何?”
左苍狼说:“是否太艳了?”秋淑说:“倒也衬得将军肤色白净一些。这个淡一点,擦了试试这个。”
眼见两个人说的都是一些女儿私话,温行野刚要通报,慕容炎摇了摇头,眼中怒色算是消了。他随温行野回到席中,说:“今日定国公生辰,孤本是打算早到的,无奈琐事缠事,耽搁了功夫。”
温行野赶紧说:“陛下折煞老臣了,本是贱辰,没想到陛下大驾光临,小老儿真是受宠若惊。”
慕容炎见他谦恭,难免口气便温和了一些,说:“温帅去逝之后,孤怜惜温府将门失柱,才让阿左与温帅灵位拜堂,为温府支撑门楣。如今温帅长子已然成人,阿左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朝臣俱都沉默,谁都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慕容炎扫视群臣,说:“阿左自幼跟在孤身边,初为侍卫,后为家臣,素来乖觉,深得朕心。如今宫里琐事不断,孤想取回昔日解语之花,不知定国公能否成全?”
温行野面色微僵,所有人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勉强露了一个笑,说:“陛下有令,微臣自当遵旨。温家上下,感念陛下恩德……也……也感念左将军恩情。”
慕容炎点头,说:“爱卿此言,孤心甚慰。今日爱卿寿辰,孤虽来迟,但愿不至扫诸位之兴。且饮此杯。”
诸臣皆举杯,与他一同饮尽杯中酒。
左苍狼从秋淑房里出来,再回到席间时,看见慕容炎。她作意外状,慕容炎却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左苍狼扫视左右,见群臣皆视而不见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两分明白。
她坐到慕容炎旁边,侧过身几乎贴在他耳边,说:“这么晚了,陛下怎么来了?”
慕容炎很享受这种亲密,说:“忙完了过来看看,你前来赴宴,居然不在席中。一点礼貌不懂。”
左苍狼说:“现在喝不了多少酒,我怕醉了没人送我回宫。”
慕容炎嗯了一声,说:“所以孤来接你回宫。”
两个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说话,哪怕是外人,也能看出其亲密。
第二天,一个谣言悄无声息地开始流传。都说慕容炎封闭栖凤宫,是有意废后了。但宗正、太常等一些极重礼制大臣还是觉得不妥,再怎么说,毕竟左苍狼也曾是温砌遗孀。为王后,总是太失体面。
慕容炎刚一上早朝,小平子就进来,说:“将军,现在朝里朝外,都在暗传,说陛下有意立您为后。”
左苍狼皱眉,说:“姜散宜的计谋吧?”小平子说:“奴才也以为,这样的传言,只怕反倒会让陛下觉得是您有意图谋后位。”
左苍狼还没说话,薇薇说:“陛下现今如此宠爱我们将军,我们将军是什么人他会不知道吗?将军才不会图什么后位呢!”
左苍狼看着她,苦笑,说:“我是什么人,他确实不知道。”
时近中午,左苍狼跟慕容炎正在用午膳,有人来报:“陛下,大殿下一直高烧不退,您看……”
慕容炎怒道:“宫里没有太医吗?”
宫人赶紧说:“太医已经在侍候了,只是……只是说症状十分凶险。”
慕容炎想了想,还是说:“你先吃饭,我过去看看。”
左苍狼点头,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难免狐疑。他对姜碧兰,似乎是太好了。只要慕容泽还在,姜碧兰早晚还是会复宠。只是她太心急,此时慕容炎还在气头上,就算是去了,只怕也不过是相看相厌。
她挟了菜,许久没送到嘴里,小平子就迎上来,轻声说:“将军,小的今天去栖凤宫探了一下风声。栖凤宫虽然被封闭幽禁,但是宫人都是旧人,而且王总管每每过去照应,日常供奉一应不缺。似乎是怕有人蓄意为难里面那位一样。”
左苍狼眉头紧皱,说:“陛下对她的感情,终究还是太深。”
小平子倒是宽慰:“将军也不必泄气,将军回宫至今,不过几个月。她一个正宫娘娘已经落魄至此,将军雄才大略,何愁没有以后。”
“雄才大略?”左苍狼自嘲,转而又说,“南清宫的人都要收敛一些,遇到栖凤宫的人也不许为难欺凌。”
小平子应了一声是,说:“将军放心,咱们的人奴才都好好管教着。”
而此时,栖凤宫里,姜碧兰正抱着慕容泽摇晃着哄他睡觉。慕容炎进去,她赶紧跪在地上,慕容炎看了眼孩子,问太医:“大殿下情况如何?”
太医俯首道:“回陛下,大殿下许是上次着了寒,一直身子不好。但微臣们已经想到了法子替他调养,陛下放心。”
慕容炎说:“把殿下带下去,你们也都出去。”
姜碧兰跪在地上,哀哀地看她。等周围的人都下去了,她才哀声道:“炎哥哥,我错了,原谅我炎哥哥!”
慕容炎慢慢凑近她,突然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姜碧兰顿时懵了,嘴角一线血流下来,她用手一摸,整个人都还没回过神来。慕容炎一脚踹过去,她在地上滚了一滚,钗环俱散。
在阳光难及的阴影里,那个人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她顿时有些怕了,慢慢向后退。慕容炎说:“原谅你?姜碧兰,如果不是杀你有损孤清誉,你以为你还有命在?”
姜碧兰摸着脸,细嫩的脸颊,红痕已经肿起。她说:“炎哥哥……”那个人,突然如此陌生。
慕容炎突然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用力撞在墙上。姜碧兰的惨叫短促,因为慕容炎捂住她的嘴,他的眼神冰冷而血腥:“贱人!”随即又是一脚,将她踹得弯下脚去。
姜碧兰满嘴都是血,脑后也浸出血下,顺着头发往下淌。她眼里的恐惧止住了眼泪,只是说:“炎哥哥!难道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吗?从来没有过吗?”
慕容炎说:“爱?在孤最落魄的时候,你们姜家是如何对待孤的?这么多年,孤以德报怨,几乎给了你们姜家一切。但是你有珍惜过吗?你们姜家如何回报予孤?”
他抓住姜碧兰的衣襟,将她拖起来,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姜散宜当孤是傻子,可以随意欺瞒戏弄!而你杀了孤的女儿!你们眼中可还有孤这个君主?”
姜碧兰浑身发抖,如同一只落水的雀鸟:“不,你不是炎哥哥,你别过来!别过来!”
慕容炎慢慢走到她面前,手慢慢伸到她胸口,说:“如果不是还需要你粉饰孤的深情,孤真想就这么掏出你的心肝,看看是什么颜色。”
姜碧兰眼泪如水洗,说:“你当年为我起兵,后来立我为后,就是为了向大燕所有人标榜你的深情吗?”
慕容炎凑近她,轻声问:“不然你以为呢?”
姜碧兰泣不成声:“我六岁就与你订亲了,难道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一点点都没有过吗?”
慕容炎说:“爱你?你以为长了一张漂亮的脸,所有的男人就应该神昏颠倒、跪倒在你裙下,拜你叩你?女人若是熄了灯,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有何区别?你这样的女人,唯一的优点就是愚蠢。一个女人若愚蠢,就应该善良,起码还能博一个天真无邪。可是你,不仅蠢,更是恶毒至极!你觉得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一丝一毫的爱?”
姜碧兰捂着嘴,忍着哭声,眼泪流过手背,身上的痛让她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她说:“可是我真的爱你,我真的爱你……”
慕容炎目光冰冷,说:“一个男人如何足够优秀,但凡勾勾手指,天下女人哪个会不爱他?你的爱算什么?”
姜碧兰如同看见了现形的恶魔,她慢慢退到墙角。慕容炎说:“慕容泽暂时养在你这里,但是从今天开始,你要明白你的地位。在这大燕王宫之中,孤留存你,只是因为需要一个摆设。如同一副画、一首诗,除了表明主人的品味以外,一无是处。你大可再让慕容泽生病,你若不愿养他,这宫里有的是人愿意养他。”
姜碧兰连连摇头,泪如泉涌,慕容炎说:“如果你不小心让他死了,也有的是女人可以为孤生儿育女。”
姜碧兰头上的血流下来,淌过粉颊,显得十分可怖。眼泪冲刷了血痕,更加面如罗刹。慕容炎不再看她,转身出了栖凤宫。
等他走远了,画月等人方才进来,看见姜碧兰,顿时大吃一惊:“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姜碧兰捂着头上的伤口,这时候才感觉出来痛,彻心彻肺地痛。听到画月尖声惊叫,她吃力地张口,说:“不要叫。”画月一下子哭出来:“娘娘,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姜碧兰双手捂住脸,说:“我……我只是不小心摔在地上。”
话没说完,突然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声刚冲出喉咙,她又紧紧捂住嘴,于是整个人没有声音,只是眼泪一直流一直流。
☆、第 102 章 疏远
南清宫,左苍狼刚刚吃完午饭,外面就有人通传陛下驾到。左苍狼有点意外,原以为他即使是对姜碧兰还没有消气,总应该多陪一会儿慕容泽。想不到他这么快就离开了栖凤宫。
她正要跪下,慕容炎进来,左苍狼一眼看见王允昭的神情有一点不对。像是慕容炎刚刚发过火的样子。但是他意识到左苍狼的目光,立刻收起了这一点点不安,反而向她宽慰地笑笑。
左苍狼也没多想,等慕容炎坐下,才说:“陛下中午也没吃多少东西,要不再用一碗羹吧?”
慕容炎没有回答,转头对王允昭说:“孤在南清宫午睡。”王允昭赶紧道:“是。”转头领着宫人退了下去。
慕容炎这才将左苍狼拉到怀里,左苍狼皱了皱眉,她对血腥气很敏感,总觉得慕容炎身上有一种极淡的味道。她命可晴端来热水,自己服侍慕容炎擦脸净手。
慕容炎的手伸进水里,指甲里确实有轻微的血迹。
左苍狼心中疑惑,但是没有问。慕容炎躺到榻上,外面虽然正是八月酷暑,殿中倒还凉爽。左苍狼躺到他身边,慕容炎突然侧身搂住她,然后覆身上来,吻如疾风骤雨。
左苍狼身体微僵,说:“陛下看过大殿下了?”
慕容炎没有回答,只是以唇封住她的嘴,右手撕开她的衣服,动作粗暴无比。左苍狼看见他眼中,一种怪异的辉光。她慢慢抬起手,触摸他的脸。那指腹不算特别光滑,慕容炎动作微顿,慢慢便温柔了一些,刚要说话,左苍狼将他的头按下来,继续同他吻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