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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部分

战隋-第3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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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护儿摇摇手,“这个谋划应该出自山东人。南北冲突直接关系到北疆安危,而北疆安危又直接关系到晋、冀安全。山东人的核心利益就在晋、冀两地,所以最关心南北关系、最关注北疆安全的就是山东人。当前北疆卫戍力量严重不足,而最直接有效的弥补方式就是亲王镇戍。恰好齐王已至穷途末路,山东人看上齐王,与齐王一拍即合也在情理之中。”

“白贼为祸太甚,已成众矢之的,而他的膨胀度又太快,难以为继,生死悬于一线之间。如果他继续盘驻蒙山,败亡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这时候山东人给他指点一条明路,让他北上转战,让他杀虏卫国,给他一线生机,他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齐王的背后有山东人白贼的背后就是山东人,而支撑北疆镇戍的也是山东人,各方利益完全一致,即便有矛盾有冲突,但面对北虏入侵,面对南北大战,他们也只能搁置矛盾共度难关。”

来护儿说到这里,语气愈凝重,“你告诉二郎,江左人若想抓住这次机会,在北疆镇戍中有所作为,就必须加强与山东人的合作,必须相信山东人为了自身利益不惜代价也要阻御北虏入侵,不惜代价也要保障北疆安全。”

这位家将连连点头,知道来护儿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要求来渊、周仲等江左人密切配合白贼,利用白贼的力量来赢得“翻身”的机会,但疑问就来了,如果来渊、周仲等人都与白贼密切合作,那么他们与齐王之间的关系又如何处理?

“明公,齐王那边……”

“齐王没有未来。”来护儿一句话就解了家将之惑,“此次山东人要榨干齐王身上最后一点价值,而我们江左人正好卷了进去,顺手牵羊沾点便宜也就罢了。这一点你必须明确告诉二郎,让他不要看错了人,走错了路。”

齐王的政治理念是保守的,齐王背后的支持力量也是保守的,这决定了他的命运,只要圣主和改革派控制朝政,他就永无出头之日。虽然这次齐王手段尽出,一面与山东人合作,一面挟持江左人牟利,看上去支持者很多,但实际上根本改变不了他在皇统之争中的极端劣势。

来护儿已经说得很透彻了,但越是说得透彻,这位家将就越是惶恐不安。如果齐王没有未来,江左人要敬而远之,那与山东人合作难道就有未来?白贼是天下第一反贼,与这样一个大反贼密切合作,就算在南北大战中杀虏建功了,前途也是一片黑暗啊。

“明公,如果齐王都没有生机,我们的生机又在哪?”

来护儿微微一笑,“齐王的生死掌握在圣主手上,而你们的生死则取决于南北关系。只要南北关系破裂,只要南北大战爆,圣主为了集中北疆所有力量阻御北虏,必定招安诸贼,大赦天下。”

这位家将豁然省悟。对于食利者来说,南北大战就是一块“大蛋糕”,只要冲上去就能咬下一口,为此山东人不遗余力,齐王义无反顾,以韦福嗣为代表的关陇人和以来护儿为的江左人也是虎视眈眈,甚至就连高举造反大旗的各路叛贼都蜂拥而至趋之若鹜。

由此不难想像南北关系为何难以拯救了。在权力顶层,圣主和卫府一大批统帅都是激进派,心高气傲,誓不妥协,危难时刻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宁愿与北虏打个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也不愿向北虏低头,不愿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在军政两界,不论是中央、卫府还是边郡、边军的各级官员,在对外立场上也很激进,不是他们瞧不起北虏,也不是骄傲自大,而是自五胡乱华以来,对外虏的仇恨已根深蒂固,如今中土好不容易统一了,中土再次强大了,面对北虏的入侵,岂能卑躬屈膝?岂能忍辱偷生?中土的整个统治阶层都摩拳擦掌,都要与北虏大打一场,都想用自己的绝对实力击败敌人,以洗雪几百年来所遭受的耻辱,这种政治氛围下,谁敢逆潮流而行?

从来护儿的言辞里就能听得出来他对南北大战的渴望。他是坚定的主战派,他相信中土的实力,相信卫府的将士,相信唯有绝对的武力才能捍卫中土的安全。第一次东征的失败,让他誓要灭亡高句丽,要以高句丽人的血来祭奠死去的将士,所以他迫切需要第三次东征,积极主动地为圣主和中枢创造动第三次东征的条件。

第三次东征胜利了,接下来当然就是南北大战,但中土连番征伐,国力损耗太大,已经不具备出塞远征的条件。这时候北虏如果南下入侵,则正好给了中土进行南北大战的最好条件,中土完全可以诱敌深入,利用本土作战的便利,给入侵北虏以沉重一击,就此洗雪数百年来饱受北虏欺凌的耻辱。

这位家将激动了,兴奋了,热血沸腾,感觉自承担了前所未有的重要使命

“明公,如果南北关系迟迟不能破裂……”

来护儿手抚长须,不动声色地说道,“这是某些人愿意看到的局面,他们畏惧北虏,畏惧战争,宁愿把大量的盐铁谷粟送给北虏,壮大敌人,也不愿用鲜血和生命来捍卫中土的尊严。”来护儿的脸色逐渐阴沉,目露寒光,厉声骂道,“他们是懦夫,是叛贼,是中土的耻辱。”

此言一出,来护儿的立场、态度彻底明朗,这位家将也知道来渊和周仲等人使命何在了。

对于中土权力顶层里的保守派来说,他们需要维持南北关系,为此不惜委曲求全,与虎谋皮,而对于激进派来说,他们需要南北大战,需要给虎视眈眈蠢蠢欲动野心勃勃的北虏以沉重一击,把大漠上的这只野狼打伤打残打得奄奄一息。

第五百八十六章回报



七月十三,清晨,来护儿赶到黎阳,送别齐王。

?来护儿的出现让齐王有些意外,虽然他知道来渊会悄悄联系来护儿,会让来护儿再欠自己一个人情,但为避免来护儿误会自己故意要挟,齐王有意置身事外,哪料来渊心情非常急切,第一时间找到来护儿,征询来护儿的意见并恳求来护儿的帮助,结果来护儿多方权衡后最终还是决定给齐王一个明确承诺,以坚定齐王北上戍边的决心。

齐王北上戍边的难度很大,即便来护儿以军方激进派的身份,在南北关系上持强硬的主战立场,积极游说圣主和中枢进行南北大战,并以此为基础支持齐王镇戍北疆,但军方的卫戍策略毕竟要服从和服务于中枢的政治利益,如果圣主和中枢从政治角度出发,一定要即刻铲除齐王这个隐患,或者不同意齐王北上戍边,来护儿也无可奈何。到那时齐王本人的态度就很重要,如果齐王坚决要北上戍边,甚至不惜做出激进之举以为胁迫,圣主和中枢迫不得已下,也有可能妥协让步,反之,如果齐王自己意志不坚,主动放弃了,那对来护儿就是个打击,毕竟来护儿给予支持的最终目的是进行南北大战并赢得这场战争,齐王的放弃必将影响到来护儿的通盘谋划。

齐王对来护儿的来意有所猜测,但不敢确定,暗自忐忑。

两人虚与委蛇地寒暄了几句,接着来护儿面色一整,突如其来地说道,“听说白发贼渡河北上了。”

齐王一听就知道来渊已经与来护儿取得了联系,这也是来护儿大清早赶来送别的原因,只是来护儿是个什么态度?自己送给他两个天大人情,他是否愿意给予回报?他所给予的回报能否满足自己的心愿?

“白发贼奔逃速度太快,不待孤杀到白马,他就渡河北上,乘着黎阳大乱之际,逃之夭夭。”齐王佯作愤懑,冷笑道,“孤此次北上剿贼,其中一个重要目标就是他。孤务必将其剿杀于河北,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来护儿大有深意地看了齐王一眼,语含双关地说道,“今春白发贼祸乱齐郡,大王与樵公、顺政公,还有齐郡郡丞张须陀四路大军联手围剿,最终虽然重创了叛军,迫使白发贼不得不放弃蒙山,逃离了齐鲁,但未竟全功,以致于白发贼在逃出重围后再度祸害通济渠,不但直接影响到了第二次东征,还严重危及到了东都安全,在杨玄感兵变一事上更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说到这里,来护儿的语气愈发严厉,“大王肩负剿贼之重任,承担了稳定局势之责任,但结果事违人愿,而今日东都之危机,与大王戡乱不力多少有些干系,一旦追究起来,大王恐难逃罪责。”

齐王神色严峻,一言不发。来护儿这番话明显就有威胁和警告的意思,这是否意味着来护儿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拿来渊和周仲等江左贵胄要挟他,胁迫他,从而激怒了他?

“白发贼人多势众,杀不胜杀,而孤势单力薄,又倍受掣肘,短期内实在难以斩尽杀绝。”齐王当即为自己辩解,“只要给孤足够时间,孤必能剿杀白发贼。”

“大王毋须解释。”来护儿毫不客气地摇手道,“在事实面前,任何解释都没有意义。”

齐王顿有不详之感,眼神逐渐阴沉。他和白发贼之间的“默契”在高层看来就是养寇自重,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正如来护儿所说,事实俱在,白发贼屡剿不平已经造成了严重后果,而圣主和中枢如果下定决心“解决”他,那么就凭这个“严重后果”,就足以置其于死地。

齐王冷笑,“既然任何解释都没有意义,那孤倒想看看,最后谁能剿杀白发贼。”

来护儿当即质疑,“难道白发贼的实力已经强悍到无人可剿的地步?”

“事实俱在,毋须解释。”齐王冷哂道。

“那就拿出证据,证明白发贼实力强悍,证明大王已经竭尽全力,证明当下东都危局与大王并无关系。”来护儿义正严词地说道,“否则,大王接下来所面临的局面,恐怕就是步履维艰?步步惊心了。”

齐王脸色骤然凝滞,心里更是掀起惊天波澜,而眼前却是遽然一亮,豁然顿悟。

这就是来护儿的“回报”,来护儿终究还是顾惜儿子的性命,顾全江左人的整体利益,关键时刻果断出手,帮助齐王先行度过眼前难关。齐王唯有把眼前的难关度过了,从即将到来的政治风暴中安然脱身,他才具有北上戍边的资格,否则他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谈什么戍边?

历来从政治上打倒对手都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齐王“失德”,齐王睡别人的老婆,还生了孩子,证据确凿,无从抵赖。这次也是一样,齐王剿杀不了白发贼,眼睁睁看着白发贼劫掠通济渠,危害东都安全,引发东都风暴,导致二次东征失利,南北关系恶化,国内外局势急转直下。这个罪责就严重了,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齐王哪里还有翻身的余地?

齐王躬身致谢,虽然从来护儿的嘴里获悉圣主和中枢已经决心解除他这个祸患,自己已面临生存之危,心情非常沉重,但来护儿能在此刻指点迷津,还是给了齐王更多希望,让他放弃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坚定决心实现北上戍边之目标。

“大王只要拿出证据,大王就安全了。”来护儿郑重其事地说道,“大王安全了,北上戍边才有实现的可能。”

来护儿的这句话算是一个承诺,只要齐王平安度过即将到来的政治风暴,他就支持齐王北上戍边。

齐王乘船离开黎阳,沿着永济渠北上。

船舱内,齐王、韦福嗣、李善衡和李百药围坐一起,商讨对策。

来护儿要求齐王拿出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养寇为重,无意危害东都局势,也没有破坏二次东征的阴谋,而是白发贼实力太强,自己实在是剿杀不了,那么问题来了,如何证明白发贼实力强大?

证明白发贼实力强横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李风云祸乱河北,在河北各地攻城拔寨,烧杀掳掠,但此举直接危害到了河北人的整体利益,河北的豪门世家不会答应,另外此举还会让白发贼和联盟成为众矢之的,遭到北方各路卫府军的四面围杀,这对刚刚转战太行尚未立足的联盟来说根本就是灭顶之灾。

“来护儿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要剿杀白发,乘着白发立足未稳,把白发对北疆乃至整个北方的潜在祸患彻底扼杀?”李百药提出质疑。

“以某对来护儿的了解,来护儿的目的应该不是剿杀白发。”韦福嗣摇摇手,抚须说道,“就目前中外形势来说,来护儿应该是急于发动第三次东征,迅速灭亡高句丽,迅速稳定远东局势,然后腾出手来对付大漠北虏。但连续三年东征对国力的损耗之大可想而知,圣主和中枢面对日益恶化的南北关系,肯定不想看到南北大战的爆发,他们会优先使用各种外交手段来延缓或阻止战争的爆发,然而对于卫府来说,暂时的妥协和忍让不但是中土的耻辱,更会助长大漠北虏的嚣张气焰,所以很多军方统帅极力主战,积极要求以武力击败大漠北虏。卫府中宇文述的立场就偏于保守,而来护儿立场强硬,积极主战。”

“在某看来,来护儿的真正目的可能是要利用白发来混乱北疆局势,继而给北虏造成误判,诱使北虏南下入侵。一旦南北大战爆发,圣主和中枢就不得不放弃外交手段,转而倾尽国力击杀北虏,迫使北虏继续臣服于中土,如此南北双方可维持一段时间的和平,中土便可赢得恢复国力的充足时间。”

“依照你的这一分析,白发就更不能动了,更需韬光养晦了。”李百药摇头道,“来护儿的想法只能代表卫府一部分持主战立场的统帅,他们可以影响卫府决策,却很难影响到圣主和中枢的决策。如果圣主和中枢决心剿杀白发以稳定北方局势,白发和他的联盟焉能生存?”

李善衡冷笑,质问道,“安平公的意思莫非是大王可以牺牲,而白发和联盟却不能牺牲?平公居心何在?”

李百药连连摇手,正色警告道,“我们之间必须信任,而我们和来护儿之间没有信任可言。我们不能信任来护儿,更不能被来护儿牵着鼻子走。我们对现在和未来的形势必须有自己的判断,我们必须依照这一判断拿出自己的对策。”

齐王深以为然。韦福嗣连连点头,而李善衡哑口无言,颇为尴尬。

“白发为了让联盟赢得立足时间,费尽了心机,但我们现在的想法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如果白发因此而覆灭,大王北上戍边是否还能实现预期之目标?”李百药冷笑道,“所以在某看来,来护儿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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