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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尔虞我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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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老夫人正要上前嗔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跟年轻人一样蹦来跳去,万一摔着崴着怎么办?

    尚未开口,却见紧追在盛老太爷后面的一骑也已勒停在府前,马上骑士亦是翻身跃下,不同于盛老太爷下马时的豪情自露,这一位却是轻盈若燕,透着股潇洒的味道。

    落定之后,洒然一笑,顿叫四周之人眼前都是一亮:瞧着与盛睡鹤差不多年纪,面若敷粉,眼若桃花,眉宇之间一片斯文儒雅,绯袍绣锦,玉带裹腰,佩一柄乌鞘七星剑,望去端得是位文武双全的好男儿!

    “老爷子宝刀未老,晚辈自愧不如,这场赛马,仍旧是老爷子赢了!”这人不但长得好,瞧着也极有礼貌,认输之后紧走几步,至台阶下,已一揖到地,恭敬道,“晚辈徐抱墨,拜见老夫人!”

    “可是宁威侯世子?”明老夫人是乡绅之家出身,这辈子就没见过几个官,何况是侯世子?这回因为徐抱墨要来小住,惟恐盛家接待不周,伤了两家情谊,这几日都没睡好。

    未想徐抱墨居然如此恭谨有礼,当真只把自己当成个寻常晚辈了。

    老夫人受宠若惊之余,对他先有了几分真心喜爱,忙不迭的道,“快快请起!老身如何当得起世子这样重礼?”

    “有什么当不得的?”未想徐抱墨还没说话,已经快走进门里去的盛老太爷却不耐烦的转头道,“一大堆人都堵门口做什么?且进屋里说话!”

    徐抱墨忙道:“劳老夫人及诸叔伯婶母、诸世妹世弟在此久候,实在是我的不是——不如我扶老夫人进去罢!”说着上前体贴的搀住了明老夫人的手臂。

    他年纪跟明老夫人的孙辈差不多,这个举动自然不会显得冒犯,反倒透着体贴,大大缓解了老夫人被丈夫当众呵斥的尴尬。

    一时间众人看徐抱墨都觉得十分顺眼:身份高,长得好,有礼貌,温柔体贴,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盛惟乔此刻还在惦记着对付盛睡鹤,凭什么贵客来了她也兴趣不大,只随便看了他一眼,也就算了。

    比她大两岁的沈九娘年已及笄,正是少女怀春的时候,这会却已有些霞飞双颊——只是她自知沈家门楣与徐家差距太大,这位世子再好,恐怕她也只能看看罢了。想到这儿,眼角眉梢,霎时都染上了一层烦忧。

    前头的盛老太爷没理会这些,一路大步流星,也不管女眷们跟不跟得上。

    到后堂后,丫鬟立刻递上海碗沏的茶水,他接过之后一番牛饮,饮毕抹了把嘴角,见底下人大抵都走得气喘吁吁,惟盛睡鹤跟徐抱墨神色如常,不禁抚须“噫”了一声,指向盛睡鹤道:“这是谁家孩子?”

    “自然是咱们家孩子。”盛兰辞早年在父亲的督促下也习过两年武,但后来他读书上去了也就分了心,这会走过来虽然不至于像女眷们一样上气不接下气,额上也有了汗迹,边擦边道,“这是睡鹤——爹出门前,我同您说过的。”

    盛老太爷这才恍然,正要露个慈爱的笑,眼角瞥见盛惟乔沉着个脸站在那儿,忙把笑容硬生生的扳住,平淡道:“知道了!”

    跟着不再关注盛睡鹤,为众人正式介绍徐抱墨,“这是老徐的长孙,因抓周时将墨条抱在怀里不放,所以取名抱墨。”

    “这孩子瞧着就是个会读书的,难怪当初会抓墨条。”明老夫人原就对徐抱墨印象非常好,此刻自然不吝赞美之辞。

    徐抱墨连声谦逊,又起身重新给老夫人行大礼——跟着又以子侄的身份见过盛兰辞这一辈人。

    直到盛家第三代时,这位宁威侯世子才不用继续跪了:包括才回来的盛睡鹤在内,盛家第三代年纪都不如他长,自要挨个上前见过“徐世兄”。

    这一番见礼毕,见面礼也各自给了,盛老太爷到底上了年纪,乏了,便道:“先散了,带抱墨去梳洗罢——客院预备好了吧?”

    “预备好了。”盛兰辞闻言,起身道,“我陪世侄过去?”

    “岂敢劳动世伯?”徐抱墨分外恭敬道,“随便遣个下人为小侄领路也就是了!”

    双方推让了一阵,已经站起来的盛老太爷不耐烦了:“那个睡……睡鹤是吧?你们年岁仿佛,不如你带这小子去罢!”

    了断此事后,老太爷也没再留,转身进了内室。

    明老夫人打发了众人退下,跟进去亲自服侍他更衣,小心翼翼的打探:“世子怎么忽然来咱们这儿了,要办什么事呢?”

 第十四章 表姐心机

    天地良心,老夫人这么问,纯粹是关心客人,也是为了徐盛两家的交情考虑。

    然而这话也不知道怎的就得罪盛老太爷了——老太爷正张着手臂让明老夫人给他系衣带,闻言脸色猛然一沉,哼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这不是怕怠慢了那孩子吗?”明老夫人觉得好生委屈,她因为是继室,本就比原配矮一头。尤其原配为了给盛家延续子嗣而亡,叫盛老太爷愧疚至今,盛兰辞一个人又把她生的四个孩子都比了下去,自觉没什么底气,是以从来不敢忤逆盛老太爷。

    可盛老太爷往常虽然对她不如对原配尊重,也没有说故意给她难堪的。

    今儿算上门口徐抱墨帮解围的那次,这已经是第二次呛她了——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却不知道盛老太爷似乎恼怒的转过了身,却是借着自己系衣带的功夫,掩住面上的心虚之色,故作威严道:“反正你别对他太亲热就是了!不过一个晚辈,你跟祖宗似的捧着,这把我们盛家的脸面朝哪搁?”

    “如今徐宝亭还在,你们两个是多少年的交情了,这徐世子给他祖父面子,来了咱们家,挨个磕一圈!”明老夫人见状不敢再问,只腹诽道,“等往后你们这辈人没了,门楣差别搁这儿,咱们家谁敢把堂堂世子真格当晚辈啊?”

    老夫妻的谈话不怎么融洽,盛家大房,父女两个的交谈也非常不顺利——

    盛兰辞痛心疾首道:“乖囡啊,你祖父都回来了,三天后就是寿辰!你娘却还在冯家!你说到时候寿宴上人家问起来,多么的尴尬?所以乖囡你帮帮忙,今儿个随爹一块去冯家,务必把你娘接回来,好不好?”

    “我才不去呢!”盛惟乔冷笑,“当初是您把娘气回去的,又不是我气着了娘!要接您去接,关我什么事?!”

    “你祖父最疼你了!”盛兰辞不死心的哄道,“你想万一他老人家的寿宴上,嫡长媳缺席,你祖父嘴上不说,心里哪能不失望不伤心?你忍心看你祖父偌大年纪了,还要伤心失望吗?”

    盛惟乔把下巴一仰,继续冷笑:“这怎么能怪我娘呢?这不是您非要挑这日子把人接回来吗?要说扫兴也是您扫了祖父的兴致——您自己去跟祖父交代吧,可别赖上我们娘儿俩!”

    这女儿没法哄了!

    盛兰辞默默咽了口血,无精打采的离开朱嬴小筑。

    “……”看着父亲失落的背影,盛惟乔心软了一刹那,正要喊住他,想起盛睡鹤,想起此刻不定正在冯府黯然神伤的亲娘,嘴唇动了动,到底把头扭开,什么也没说。

    虽然如此,她情绪也低落了下来,窝在朱嬴小筑里一连两日,哪都没去——盛老太爷行伍出身,性情爽利,最不耐烦繁文缛节,所以在盛家,除了年节,都不要请安的。

    老太爷寿辰前一日,盛兰辞依旧没能把冯氏接回来。

    盛惟乔心情越发不好了,正琢磨着是不是去找盛睡鹤的麻烦出出气,沈九娘却摇着柄描金绢扇找上门来:“哟,小仙子在这儿呢?”

    “小乔,你来了啊?”盛惟乔懒洋洋的瞥了她一眼,稀奇道,“你今儿怎么打扮得这么郑重?”

    沈九娘这会穿着白底绣绿萼梅的宽袖上襦,系凤尾裙,腰间束着五彩攒珠宫绦,又悬了一对鲤鱼禁步;绾垂髫分绍髻,斜插着一对点翠衔珠步摇,还簪了海棠珠花、翡翠宝钿,可谓是珠围翠绕。

    盛惟乔还是头次见这个素来不耐烦装扮的表姐如此盛妆——尤其耳下一对葫芦坠子,乃是来自遥远大秦的鸦忽宝石所制,是红鸦忽里最有名的“照殿红”,色艳若血,将她本就白皙娇嫩的肌肤衬托得格外皎洁无瑕。

    盛惟乔认得这对坠子乃是自己姑姑盛兰心当年出阁时,盛家给的压箱底之物。盛兰心喜欢得不得了,只有在盛老太爷寿辰这种紧要场合才舍得戴,所以这回带了来倒也不奇怪,但怎么叫沈九娘用上了呢?

    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沈九娘闻言,顿时满脸通红,吭哧片刻,才恼羞成怒的推了她一把,嗔道:“说得好像你没有偷翻你娘妆奁过似的!”

    “我还真没偷翻过!”盛惟乔无辜道,“我娘都是让我随便拿的!”

    这话是真话:冯氏出身巨富之家,自幼见惯富贵,对于珠翠这种俗物向来不在意,别说女儿只是借用,就是直接拿走她也不在乎。

    当然,盛惟乔要是敢去随便动她费心收藏的那些什么名家字帖前人古画,冯氏一准就会挽袖子给她长记性了……

    这点沈九娘也晓得,白她一眼:“那么我也是随便从我娘那儿拿了副耳坠子——不许说出去啊!”

    后一句到底透露出些气短,盛兰心跟冯氏的姑嫂关系虽然好,爱好却不一样。盛兰心对这对耳坠子可是宝贝得很,小丫鬟摸一下都不可以的。就算是亲生女儿,敢这么不告而取,盛兰心肯定也要收拾她一顿。

    “那你给我什么好处?”盛惟乔自然没打算去跟姑姑告状,闻言随口打趣道,“要没好处的话,说不得我就要去提醒下姑姑了!毕竟姑姑向来疼我!”

    “没良心!”沈九娘拿绢扇敲她头,不满道,“难道我这个表姐待你就不好了吗?你喊了我这么多年‘小乔’我都没跟你计较——换了人家做表姐的你试试!早就拧你嘴了,没点长幼!”

    不过还是道,“你不是很不喜欢才回来的睡鹤表哥吗?要不我陪你去瞧瞧,看能不能给他找点麻烦?”

    盛惟乔拍手道:“你来之前我正琢磨这事儿呢!”

    “可他现在跟那徐世子在一块,要没好主意,咱们去了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沈九娘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正常,但脖颈后还是腾起了一片红云,她忙拿扇子半遮了面,装作欣赏扇面的样子,小声道,“免得……免得给徐世子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落了盛家脸面!”

    “他跟那徐世子在一块?”盛惟乔没什么城府,没看出来表姐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闻言注意力仍旧在盛睡鹤身上,疑惑道,“怎么会?”

    “你想徐世子那么有涵养的人,即使知道他是外室子,也不会当面给他什么难堪的。”沈九娘生怕她不肯去,自己一个人可不好意思上前搭讪的,忙道,“怕就怕他利用这个机会蛊惑世子,比如讲大舅母跟你的坏话之类……”

    “他敢!”盛惟乔登时大怒,起身道,“咱们这就过去!”

 第十五章 她是妹妹!她是小孩子!她不懂事!

    表姐妹两个赶到地方时,盛睡鹤与徐抱墨正看着小厮收拾棋子,却正好要散了。

    看到盛惟乔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均是一愣!

    “糟糕,叫妹妹抓到现行了!”盛睡鹤反应快,立刻朝徐抱墨拱了拱手,歉意道,“徐世兄不知,我如今有伤在身,前两日在街上教训了个对嫡母和妹妹出言不逊的纨绔子弟,回来后叫妹妹念叨了好些日子!这回出来转悠叫她撞见,必不会轻易放过我——待会妹妹若有什么言行冲撞处,还望世兄见谅!”

    徐抱墨闻言忙道:“你我两家乃是世交,何必如此见外?再者世妹对贤弟如此关心爱护,着实令人羡慕!”

    盛睡鹤心说要不是怕这母老虎坏了闺誉嫁不出去,成天在家里折腾我,我才不给她遮掩,到时候看你还羡慕不羡慕了?

    说话的功夫盛惟乔已经到了跟前——她虽然是专门来找盛睡鹤麻烦的,但徐抱墨既在,却也不想失了礼,当下先福了福,问候道:“寒屋陋舍,怠慢之处,还望世子见谅!”

    “世妹不必如此多礼!”徐抱墨忙起身相还,彬彬有礼道,“你我祖父乃是世交,世妹若不弃,与睡鹤弟一般唤我一声‘世兄’也就是了。”

    又说盛府上下对他各种好,他绝对没有觉得怠慢,倒是觉得给盛家添了许多麻烦,心中愧疚云云。

    这一番寒暄毕,盛惟乔转向盛睡鹤,还没开口,盛睡鹤已站了起来,笑着告饶:“妹妹放心!我这就回房去换药,绝对不再要妹妹操心了!不信妹妹盯着我,看我是不是回自己院子去?”

    他提什么不好,偏偏提换药——一说这话,盛惟乔就下意识想到那天他赤着上身的模样,又羞又气,不禁面红耳赤,原本想好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正思索着要说点什么,瞥见他蹑手蹑脚的朝外走,醒悟过来,跺脚道:“你别逃!”

    不逃才是傻子呢!

    盛睡鹤暗道一句,拔腿就跑!

    见状盛惟乔想都没想,拎着裙角就追了上去!

    “大乔?”沈九娘从到场后,就一直拿扇子半遮着面,悄悄欣赏着徐抱墨的俊颜,她本来想着盛惟乔既是来找盛睡鹤麻烦的,兄妹两个少不得要纠缠一番,自己大可以打着劝解的幌子在旁,即使说不上话,好歹能多看会徐抱墨不是?

    结果人家兄妹一个逃一个追就这么走了,自己怎么办?

    正发愣之间,徐抱墨转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他本就白皙秀美,这一笑更是英俊得叫沈九娘几欲窒息,狠狠掐了把掌心,才听清他道:“这位世妹却是面生,不知是哪位盛世伯膝下?”

    “我、我不姓盛,盛家老太爷是我外祖父……”沈九娘本就有些绯红的双颊,霎时间犹如血染,轻垂了螓首,结巴道,“我叫沈九娘!”

    沈九娘这儿正为与徐抱墨说上了话而窃喜,那边盛睡鹤却因不熟路径,误入死巷,叫盛惟乔逮了个正着!

    “妹妹你找我有什么事?”盛睡鹤见逃不掉,只得举着手转过身来,赔笑道,“有什么吩咐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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