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缘-第5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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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回过头笑眯眯道：“这还差不多，跟我来吧，伊丽丝小姐。”
伊丽丝哼了声，把长鞭往腰间一扣，便成了条腰带。她憋着一肚子气，却万般无奈地跟在艾伦身后离开。没办法，谁叫她不认得路。谁让她离开家里的时候不许任何人跟着。本来想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到处走走看看，哪里会想得到这个世道如此险恶。
在两人离开不久之后，距离艾伦之前藏身的黑木树百米开外的地方，一串压抑的笑声响了起来。笑声末落，却化成一声惊呼，然后有人从树冠上跳了下来，指着上头怒道：“干什么，你这个老女人！”
“你说谁是老女人，威尔斯！”树冠上响起一把女人的声音，接着有红影飘落，却是个穿着红裙的女人。女人的确不年轻了，但保养得还算不错，风韵犹存。特别是她那饱满的胸脯，几乎都要冲出领口了。这时随着她气愤怒责，那胸口更是波涛汹涌，着实壮观。
之前从树上跳下来的却是个头发斑白的老男人，穿着十分古板的礼服，看上去就像某个高门大阀的管家。他恨恨瞪了女人胸前的风光一眼，撇嘴道：“就算你不承认，就算你用源力延迟了衰老，可事实就摆在那。莎兰，你骗得了别人，难道还骗得过自己？”
女人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对女人来说，再没有比留住时光更重要的事了。倒是你，你有时间在那笑，也不滚出去帮小姐一把，威尔斯你说说自己是什么居心！”
“什么居心？”老人整理了皱褶的衣领道：“当然是忠心。再说我也出手了啊，没见我把那小子脚下的树枝给崩断了。看看那小子的刀多锋利，三两下就把那般蠢蛋打发干净，咱们都不用出手不好吗？就那帮蠢货，让我出手都嫌脏。再说，万一让小姐知道我们两个老不死地一路吊在她后头，回去之后还不大发雷霆，你还想不想耳根清净了。”
女人“嗯”了声道：“这也是。”突然气氛一窒，女人双眼炸出电光道：“威尔斯，你刚才说谁老不死来着！”
“要不怎么说你们女人最小气，小姐是那样，你也差不多。”老人眯眼笑道：“但现在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你看小姐长这么大对谁道歉来着，刚才却不得不对那个小鬼说对不起。我看这小子有意思，简直就是小姐的克星。”
“放屁，我看那小子纯粹找死。”女人哼道：“他要再敢为难小姐，看我不撕了他！”
“放心，我会阻止你的。”老人不客气道。
两人互瞪了一眼，女人身影闪了闪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话道：“我看着小姐就好，你这老头子还是滚回去吧。”
老人呵呵笑了起来：“你看着小姐，我不得看着你，我亲爱的莎兰女士。”
他倒是慢悠悠地走去，只是他看着动作虽慢，移动起来却一点也不慢。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已然远去，不见踪影。
法雷斯扣指弹在手中这把暗青战枪上，他早已下马，就站在道旁等候。艾伦已经去了有一阵，仍不见回来。法雷斯倒谈不上担心，以艾伦之前释放出来的气机威势，除非是霍依那一种层次的强者才有望吃死他，而且还得肯拼命才行。否则艾伦纵使不敌，逃也应该逃得回来。
就在十分钟前，法雷斯感应到那密林深处爆发出一股气势，从气势的感觉看来应该是艾伦无误。那股气势出现的时间极为短暂，这样看来战斗也已经结束了。如果没有意外，艾伦应该很快回来。法雷斯又朝旁边那一帮子老匪看了眼，这帮所谓黑暗长矛的老迈盗匪干脆挪着屁股在道旁的黑木树边上坐下。
之前知道艾伦他们的路线里头竟然要经过黑暗之地时，法雷斯和瑞杰都曾出言反对，毕竟要前往萨丁并非一定要经过黑暗之地。不过从艾伦和爱德华的语气听来，他们似乎要打穿黑暗之地，把这片凶地的群盗镇压摄服。如果那些家伙全像黑暗长矛这种软柿子的话，捏也就捏了。可法雷斯知道，黑暗之地中有几个大型匪团连萨丁前三的佣兵团都不愿招惹，何况这些匪团和帝国某些大人物还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
想要打穿黑暗之地，哪有这么容易？
这时法雷斯心有所感，抬头看去，正好见到艾伦抱刀走出道旁密林。法雷斯微微一笑，笑容突然一僵，却见艾伦身后还跟着个高挑女子。那女人艳而不妖，反而因为眉目间那股傲色而带着寻常女子身上十分罕见的勃然英气。更重要的是，法雷斯见过这个女人。
当日在小楼里一出手就是颗琉晶，这个女人给团长大人留下的印象可谓十分深刻。只是法雷斯想不明白，艾伦怎么往黑木林里转了一圈，便带了这么一个女人回来。
看到艾伦回来，比瑞克紧张地站起。见到英姿勃发的伊丽丝时，老头子也为之一怔，然后和旁边的亚伯面面相觑，一老一少都搞不清状况。艾伦拍拍自己的战马道：“暂时给你代步吧。”又对法雷斯道：“这位是伊丽丝小姐，她出了点意外，得跟我们一起走。”
然后才对比瑞克微笑道：“请带路吧，老爷子。”
比瑞克呻吟道：“你们还真要去啊？”
第973章 黑暗闪光
一棵枝头刚抽出新绿的老树上，有个脸色枯黄的少年有气无力地趴在树冠上，两只黑狸在他旁边嬉闹着。其中一只跳到他的脑袋上，少年抬手把这顽皮的家伙丢下去：“走开走开，没力气搭理你们。也不知道老爹的买卖做得怎么样了，这个冬天大家都过得不容易，好不容易来了条肥羊，可不要搞砸的好。呸呸呸，亚伯盯上的怎么会搞砸，除非老爹自己坏事。”
“但愿不会吧。”少年随手摘下旁边树枝上长出的一根小小绿芽，咬在唇间，当即一股淡淡的苦涩味道在口腔里化开，一如在这黑暗之地里生活的味道。
光线逐渐西斜，温度正渐渐下隆，少年紧了紧身上这件打满补丁的斗蓬，便要溜下树去。视线里突然有黑影闪过，少年看去，露出一排黄牙：“老爹回来了。”
他转身，朝后方那间间树屋扯开喉咙喊道：“老爹他们回来了。”
喊了两三遍之后，七八间木屋里渐渐露出一张张苍老的脸孔，他们满布皱纹的脸裂开一道笑容，露出缺了门牙甚至牙齿掉光只剩下牙龈的嘴巴。
那枯黄少年麻利地溜下老树，两只黑狸跟在他的身后，少年穿着双不太合脚的鞋子，左脚甚至破了个洞可以看得到里面的脚趾。鞋子在松软的泥地上留下个个脚印，少年飞也似地沿着一条小道迎往回来的队伍。
他一眼就看到走在前面的比瑞克老爹，旁边则是自小就异常崇拜的亚伯。在他们后面是两匹高头大马，马上骑士一男一女。男的那个有着十分罕见的银色苍发，女的无论气质衣着皆偏于中性，可看清那张端丽的脸孔时，少年几乎忘记呼吸。
少年心中喊道：这次肥羊的素质很高啊！
“就在前面不远了，艾伦老爷。”比瑞克搓着手道，努力挤出憨厚的笑容。可惜他长得太过凶形恶相，如此一来，只显滑稽。
“叫我的名字就好了，老爷子。”艾伦微笑道。
比瑞克咧嘴道：“那怎么可以，像您这样的大人物我可真没见过，我想那些贵族老爷就该像您这样。”
“原来如此，可是老爷子，就算你再怎么拍我马屁，我也不会拍拍屁股掉头就走，所以你还是安心带路吧。还有，我们后头还有一支队伍，人数在百人左右。大概明天会到，届时就麻烦你让人给接应一下如何？”
比瑞克脸上表情一僵，哭丧着脸道：“艾伦老爷，我们黑暗长矛在这里屁都不是。地方有限，真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人呀。”老头子心里想着剩下的食物就那么点，这些大老爷们该不会想呆个一两天，那点东西还不够人家一顿吃啊。
艾伦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眯眯说：“放心好了老爷子，我们自己有吃的。只不过在深入黑暗之地前需要一个休整的地方，事后我不会让你们白忙活的。”
比瑞克这才放下心来。
那边已经有个少年跑了过来，口无遮拦地叫道：“老爹，亚伯。咱们这条肥羊看起来很不错啊。”
比瑞克当既踢了亚伯一脚，后者骂骂咧咧地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上去拉过少年道：“别乱说话，咱们这次踢到铁板了。”
“铁板？”少年朝艾伦看了眼，后者温和朝他一笑，他咧了咧嘴道：“我怎么看着不像？”
亚伯叹了口气道：“我之前也看着不像，要不也不会踢个正着了。”
艾伦骑马经过一道树门，那是两棵长在道旁的老树，它们的树冠天然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自然的拱门。树门之后是片空地，几大口木槽用以储水，旁边坐着七八个中年妇人正在洗刷衣物。后头是个用石头垒成的炉灶，上面盛着口大锅，里面像在煮着什么。旁边搭了个简易木台，有个胖女人正在上面用一根大勺子搅动着铁锅。
看见比瑞克回来，胖女人叉着腰吼道：“比瑞克，快去拿些肉出来，要不今晚大家都只有汤喊了。”又看到艾伦几人，咦了声道：“原来你还把肥羊给带回来了，怎么，想把他们宰了下锅吗？先说好，我可干不来这种粗活。不过这小子和小妞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味道肯定比你那些当宝贝似藏起来的臭肉好得多。”
比瑞克听得一阵心惊胆跳，连忙叫道：“闭嘴，这几位可是我们的贵宾。”
胖女子哼了声，显然不信。比瑞克对艾伦道：“艾伦老爷，她这儿有毛病，你可别往心里去。”老头子对着自己脑袋比划了一下。
艾伦摇摇头，翻身下马。环顾一周，只见黑暗长矛的贼窝远比他想像中寒碜。一间间搭在老树上的树屋看上去不像多么牢固的样子，再加上这伙盗贼老的老，小的小，这里说是贼窝，不如说像个小村子更来得合适些。艾伦轻声道：“老爷子，看起来你们在黑暗之地混得也不怎么样啊。”
比瑞克苦涩一笑，却没有回答。
接下来亚伯和那个少年同伴从艾伦他们手中牵过马匹，带着两辆马车安置到广场一角。艾伦让法雷斯拿出食物，交给比瑞克去做晚餐的食材。比瑞克看到法雷斯让人送来的烟熏肉、风干保存的蔬果以及面包时，老头子眼角都湿润了，他都忘记多久没吃到这样的东西。当即一股脑全给那负责做饭的女人送去，然后偷偷地留起一些。胖女人看到这么多吃的也眉开眼笑，当下叫来那几个洗衣服的妇人，一起帮忙做菜。
还没到吃晚餐的时候，艾伦在广场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黑暗长矛的营地在一片高坡之上，从这里举目看去可以看到一片黑压压的森林朝着前方铺展。远边的天空已经堆满火红的云絮，像一团团静止的火焰，将天地都染成了同一种颜色。艾伦的身上同样染出一片红光，他从旁边的地里拨出一道刚长出来的草芯，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
“艾伦老爷……你们不是商队吧？”比瑞克走了过来，看了艾伦一眼，想坐下却又不敢。
朝这个老人看了眼，艾伦拍拍旁边示意比瑞克可以坐下，他歪着头问：“为什么这样说？”
比瑞克盘膝坐了下去，眯了眯眼道：“看着不像，我在这里也混了有些年月了。但凡经过黑暗之地的商队无不行色勿勿，哪像你们这样还有空参观我们的狗窝。”
艾伦浅笑，不答反道：“你们黑暗长矛看着也不像盗匪，老的老小的小。要战力没战力，要装备没装备的，你们也混得太惨了些吧。”
比瑞克嘀咕道：“没办法，我们不愿杀人，也不敢杀人。就只能靠人多吓唬吓唬一些小商队，勒索点钱财也就够了。这不很多年轻的小子过不下去，全跑了去投奔那些排得上号的大头目，我们这就剩下些老头子和臭小鬼。”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离开这？”
比瑞克苦笑了起来：“我们能去哪？艾伦老爷，大家伙之所以会来到黑暗之地，就是在自己家乡过不下去了。不管是主动离开的，或是被迫离开的，总之我们都回不去了。在这里大家齐心协力，还能勉强过下去。一旦离开，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会过不下去的。”
“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一群还活着的幽灵罢了。”
这时有人喊比瑞克的名字，老头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他转身要走。坐在地上的艾伦突然道：“我听说大海最深的地方，那里连阳光也无法照及。大海的深处是永恒的黑暗，可就是在那最黑暗的地方，有一些生命它们自己能发光。照耀自己，也照亮黑暗，它们是黑暗中的亮光。”
没有具体表达什么，艾伦只是简单叙述一个事实。比瑞克听得隐有触动，老人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摇头走了。艾伦没有回头，没有挽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并不能奢望所有人都与自己同路而行。他依旧看着远天，片刻后自言自语道：“你会是黑暗里那抹闪光吗？”
然后转头看向一块大石，石头后有个脑袋动了动，然后亚伯从石后爬了出来。少年满脸堆笑道：“大人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发现我了？”
艾伦点点头。
亚伯叹了口气道：“我以为自己藏得够好了。”
“你是藏得不错，事实上，你在隐匿方面的技巧上很有天赋。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我有一个朋友，他是暗杀隐匿方面的大师，如果让他训练你的话，你会成为不错的刺客。”
“真的吗？”亚伯眼睛亮了起来，这对于黑暗之地的少年来说无疑是一次改变人生的机会。可少年眼中的光芒很快暗淡下去，他苦笑道：“我很愿意跟在艾伦大人身边，不过我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走……”
“没关系。”艾伦轻轻道：“那个承诺长期有效，等你哪天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来找我。只要我还没死的话。”
亚伯怔怔地看着他，少年想像不出强大如眼前这人，除了时间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杀死他。
第974章 四巨头
见亚伯还没有离开，艾伦微微一笑，问：“你还有事？”
少年的表情有些尴尬起来，他点了点头道：“我听说艾伦大人你们要去萨丁？”
“你在哪里听来的？”
“那个姐姐说的。”亚伯低头道：“其实也不是我问她，只是听到她好像在抱怨你应该尽快送她去萨丁什么的。那个，艾伦大人，我能跟你们一起去萨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