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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凤乱朝纲-第4部分

小说: 凤乱朝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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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君示意素娥,打开梳妆台旁的角柜,素娥会意,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银瓶,向叶蓁手边递去,但叶蓁只是扫了一眼,并不接过。
  文君抿了一口茶,许是茶水还有些烫,又许是茶味过浓,她蹙了蹙眉,将茶盏放回了桌上。她扫了一眼叶蓁,方才不徐不慢的说道:“知道了。还请转告义父,初春凉寒,恐义父咳疾发作,文君特意按照义父的药方,制了这一瓶药丸,足够两月之用,务必请义父带在身旁。”
  叶蓁并不接那瓶子,只道:“主上自有安排,不劳小姐费心。”
  文君颇有深意的看了叶蓁一眼,唇边闪过一丝无奈的笑,她自然知道文濯担心什么。文君神情依旧淡漠,指尖抚摸着软被上的苏绣双鹊报春,轻描淡写的回答:“此药丸特意用银瓶所盛。”
  叶蓁闻言,看了看素娥手中的瓶子,这才收下,向文君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叶蓁铿锵有力的步伐渐渐远去,屋内复又陷入久聚不散的冷寂中。地龙里腥红的火光,灼灼跳跃在文君倾城绝世的侧脸上。
  文府人丁稀少,偌大的府邸,往往一日下来,也见不到半个人影。偶有几个下人婢子走过,也是低头疾步而行。文府就像是阴诡地狱般的所在,就连这里的人,浑身也都透露着一股子阴气,在这里呆的久了,文君的性子也是越发的阴冷。
  良久,文君望着灵昀院的方向,似是自语般的呢喃着:“他从未信任过我。你说,我在他心里,究竟是个什么位置?”
  这后一句,素娥听出来了,是问她的。素娥并不知晓文君这话是何意,只是小姐问话不敢不答,素娥回话:“主上没有妻室,亦没有儿女,小姐在主上心里,当然是唯一的亲人。”
  文君自嘲的笑笑,亲人?我不过是他手中一颗要紧的棋子罢了。
  她本是前司徒白进良第二女——白如练。父亲白进良,官拜三公,于先帝一朝尊贵非常,深受先帝器重,并兼任太子师,任其辅臣。谁知新帝登基,父亲一朝获罪,满门抄斩。
  七年前,溜出府贪玩的她,被人以带路为由,骗离了司徒府,关在昭阳一处民居里,幸亏她身上有哥哥给她的防身匕首,撬开窗户,逃了出去,可是等她逃出去时,她已经没有家了。她至今不知道是谁救了她,有时候她也会想,倘若当时没有逃走,是不是就会知道救她的人是谁。
  在外流落了整整一年半,期间又逢楚王叛乱,险些死在乱马下。直到第二年深秋,天气渐寒,她生了病,高烧不退,就在她快要绝望之时,遇见了文濯。
  许久以前的那个傍晚,文濯带着叶蓁和张维出现在她的面前,笔挺的身姿隐没在一席玄色斗篷之下。他摘下罩在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贵气的面孔来,他疏眉华发,贵气逼人,那如刀刻般的五官,使他英俊里又透着几分凌厉。只是他脸色泛着异样的潮红,时不时的会发出几声咳嗽,又被他强压下去。
  他摸出她脖子上的玉佩,凝视片刻,开口问道:“你便是白家的女儿?”
  她很怕,警惕的望着他,什么都不敢说。他见她冻得瑟瑟发抖,便脱下身上的披风将她裹住,抱在怀里。
  他的声音平稳有力,在绝望中给了她莫大的安慰,同时也给了她活下去的目的,他说:“你的父亲,是个正直的人,他从未受贿,也从未通敌!他同前太子、先帝一样,都是被当今皇帝和司徒杜衡等人谋害,你可想报仇?”
  她当然想!
  她此生都不会忘记,那日午时三刻,她藏身在人群中,是如何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母亲、大哥、大嫂、二哥、三姐、奶奶、大侄儿一家八口人人头落地。
  七年前的那天,她一滴泪也不曾留,只是那巨大的锥心之痛,化作千片万片,深深的刻进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从此——密不可分!
  “想!”
  她几乎没有犹豫的说出了这个字,幼小的眸中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坚韧。
  文濯摸摸她的头:“好,从今以后你就叫文君,我就是你的义父文濯。”
  文君水晶葡萄般的双眸看着文濯,伸手摸摸他的眉毛、又摸摸他的下巴,这个人,与她的父亲半分也不像。于是,小小年纪,她便冷言质疑道:“你这么年轻,如何做我的父亲?”
  文濯唇角挂上一丝笑意:“胆子倒是不小。你多大?”
  “刚过十一岁。”
  “我二十一岁,大你十岁,做你义父足够了。”
  那便是文君与文濯的初次相遇,随后六年,他将她送去姑苏常太息老先生处受教,每隔半年来看她一次。
  渐渐的,文君年岁大了,晓得了每次他快来时,她为何那般期待,也晓得了见不到他的时日里,为何心中日日都是他的脸庞。
  好不容易等到他将她接回了昭阳,得以日日相见,可他却将她的画像送去了宫中。
  文君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亦深知他此生的心愿。她和他注定密不可分,她要报的仇,也是他要实现的心愿,所以她必须入宫。
  只是,他和她也注定只能是这名义上的父女,他是个心怀天下的峥嵘男儿,心中不会有她的位置。甚至,作为他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他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会给与她。
  有些情,连埋在心底都不合适,它根本就不该存在。如此想着,文君原本冷硬的心,便更硬了一分,只有这样,她便不会晓得什么叫痛。
  文君站起身,神色淡漠,她一如往常的吩咐道:“我困了,歇息吧。”
  素娥扶着文君,往内室走去。曳地裙下慢而娇软的步子恍如生莲,使她本来纤细的身子显得更加柔弱。就这样步步虚晃,她的身影,渐渐入了那烛光照不到的黑暗之所……
  随后几日,文君为卢若英择了一处位于东郊的静闲园,又着人细致的收拾了一番。七日后,陆离护送卢若英住进了城郊的静闲园内。
  这日午后,阳光晴好,文君捧了一本书,垫了软垫坐在廊下晒日头,陆离和素娥侍奉在侧。
  花园中的柳条新发了嫩芽,假山周围那一圃枯黄的草地上,隐约也可见得一些新绿,无边光景一时新,文君心下开阔了不少,她想了想,对陆离吩咐道:
  “你去找张夫人领了对牌支些银子,然后交给百芳苑,叫他们仔细打点着,去京兆尹'注2'府周围放个消息,就说东街静闲园内住着一位才子,胆识、谋略过人。然后再去告诉卢若英,如果有人求见,一律不见!”
  陆离领命,然后笑道:“小姐这一出,铁定得急死葛婴那瘪三儿。”
  文君闻言,无奈的摇头笑笑:“我来问你,最近让你调查葛婴,可查到了什么?”
  陆离得意的挑眉一笑,从怀中抽出一块叠好的方巾递给文君:“纸张容易坏,我就让他们写绢布上了。”
  文君疑惑的接过,打开细看了一翻,心中委实一喜:“好小子,不曾想竟被你拿到这等证物,有了它,我与卢先生的三月之期,怕是还能提前了。”
  文君复又将方巾叠好交还给陆离,吩咐道:“这等大事,左冯翊朱瑾怕是会很感兴趣。”
  陆离收好绢布,吐吐舌头,俏皮的笑笑,一溜烟儿的跑了。
  随后的一段时间,昭阳人人都在议论,东街住了一位才子,京兆尹三次登门而不见,一时间昭阳城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位才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倘若京兆尹知晓卢若英因着他渐渐声明远播,怕是悔都会悔死,只可惜,在葛婴心里,他对卢若英这番三顾茅庐并无他人知晓。
  卢若英越是不见,他就越觉得卢若英是位高人,对他越发势在必得,银财珍宝流水一般的送进东街,再加上文君可以派人在城中推波助澜,随之而来的,是卢若英的声望越来越高……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右扶风:官名,同京兆尹、左冯翊乃是三公九卿制时期京师三辅地区的行政长官,在九卿之外。


☆、月下亭

  当然,既是欲擒故纵,自然要纵的得当,在这样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在承德七年三月二十四,卢若英正式搬进京兆尹府成为谋士!
  这日午后,文君在廊下看书,忽向素娥问道:“司空易大人今年多大岁数了?”
  素娥答道:“六十有三了。”
  文君了然的点点头,这时,素娥问道:“小姐,京兆尹得了卢若英,廷尉左监之职怕已是囊中之物了吧?”
  文君不屑冷哼一声,道:“哪有那么顺利。这些年大司徒和大司空暗地里较得劲可不少,现成还放着一位左冯翊,且大司徒对这位京兆尹也是可有可无,再加上大司空的阻挠,到底这廷尉左监还差着一撇。”
  素娥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文君不由得轻笑,对她吩咐道:“可得让司空大人知道,东街静闲园的那位才子,进了京兆尹的府上。”
  素娥颔首领命。
  半月后的早朝,皇帝沄泽头戴十二毓平天冠,身着龙袍,端正的坐在未央宫宣室殿上,二十五岁的年轻面庞隐藏在珠毓后,眼里满是与年纪不符的沉静。
  行过跪拜大礼,但见众官之首,并站着三名头戴七梁梁冠的官员。
  那位年近五十、两鬓微白、浓眉鹰眼、丰唇美髯的便是大司徒杜衡。而他身边那位长得慈眉善目、体态微丰的花甲老人,便是大司空易修远。最后一位须着山羊胡、身形精干、时常左顾右盼的便是太尉孙逸之。
  这时,司空易修远上前启奏:“陛下,下官有本启奏。”
  皇帝示意:“嗯。”
  易修远先正正规规的行了一个大礼,起身时,神情中满是肃穆:“回陛下,老臣自先帝一朝便任司空之位,空食皇家俸禄,却政效甚微,故老臣无一日不敢兢兢业业,克尽职守,为陛下尽忠。如今,朝中有人欺上瞒下,做出辜负陛下之举,臣不得不忍痛检举……”
  说着,司空大人触动心肠,抬袖沾了沾眼下的泪水。
  这时,皇帝命身边太监递上黄巾,待易修远拭去泪水,方说道:“司空为我朝鞠躬尽瘁,孤晓得。既有人做出背弃孤之事,司空也不必为其惋惜,直说便是。”
  易修远谢了皇帝赐巾之恩,深吸一口气,忍下哀痛,回道:“回禀陛下,臣参京兆尹葛婴,私纳谋士,遗贤不报!其听闻崇愈夫子关门弟子卢若英入昭阳,葛婴便迫不及待的三顾茅庐,据说还出言威胁,软硬兼施,现下已将那名才子收入府中。”
  此言一出,群官间立马陷入一片私语,葛婴闻言大震,几乎瘫软在地。
  皇帝闻言,隐含怒气道:“廷尉!”
  廷尉崔玮从队列中踏步而出,朗声道:“臣在!”
  皇帝下令:“即可去查!”
  “且慢!”廷尉尚未领命,便被一人制止,仔细一看,正是左冯翊朱瑾,他从怀中拿出一快绢布,正是之前陆离拿出来的那块,只听朱瑾说道:“回陛下,臣近日收到京兆尹辖地永安村的一封请命书。”
  皇帝闻言哦了一声,道:“京兆尹辖地的请命书,居然递到了左冯翊手中?呈上来!”
  朱瑾将一方绢布从怀中取出,递给了前来的太监。
  那是一封血书,乃是永安村村民状告葛婴滥用私权,强占私田修宅一事的始末。仅此也就罢了,葛婴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竟滥用私刑,打得七名村民致死致残,为了遮掩此事,葛婴还在永安村周围部署人手,盘问每一个出入村的人。
  皇帝隐在平天冠后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只听他冷言道:“好一个欺上瞒下的京兆尹,竟用这等强硬手段,将永安村的惨案,在孤眼皮子底下隐瞒两年之久。葛婴,你好大的胆子!”
  葛婴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软倒在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他慌忙的抬了手去擦额头的汗,手哆嗦的厉害反倒将汗水蹭进了眼睛里,使他更加窘迫。
  “臣……臣……”
  葛婴说着,眼角去偷瞄姐夫杜衡,可谁知杜大司徒面朝皇帝,腰背笔直,姿态坦然,浑不看他。
  绝望如一盆冷水倾泻而下:“臣……臣有罪!”
  皇帝闻言不做言语,葛婴忙会意,哭着认罪道:“臣糊涂啊,罪臣沉浮官场二十余年,却只做得京兆尹,但罪臣一心想为陛下效力,两年前,罪臣也是受妖人蛊惑,说永安村有一处风水极佳之地,若在那处建宅,必然平步青云……罪臣……罪臣糊涂啊。”
  皇帝冷哼一声,道:“是糊涂!打着为孤效力的旗号,图谋私利,无耻之极。来人,暂将葛婴收监,命廷尉细查葛婴一案。”
  葛婴闻言,整个人身子一挺,一头栽倒在地。前一刻还在想着升官发财的葛婴,这一刻如软脚虾一般被侍卫带离了宣室殿。无常和明天,总不知是谁先来。
  葛婴被带离后,便听太尉孙逸之大人,摸着山羊胡须,颇为惋惜的说道:“这葛婴还真是不识抬举,做出这等欺上瞒下之事,白白辜负了司徒大人的举荐之恩。”
  说着,孙逸之转头对杜衡关切的说道:“司徒大人,如今葛婴出了这等事,您回去可得好好安抚司徒夫人,若知晓胞弟犯事,夫人心中怕是难熬啊。只是不知,葛婴所犯之事,是否一早就告知了司徒夫人,如若如此,那今日这等结局夫人怕早已料到。”
  孙逸之这一番话,听着是关切,却暗指葛婴所犯之事,乃是与杜衡勾结。杜衡闻言,面色如常,并不理会孙逸之,只见他忽然跪下,朗声陈情道:“陛下。请治微臣识人不明之罪!”
  这时,孙逸之又道:“这识人不明之罪可比勾结小多了。”
  杜衡闻言沉声道:“太尉大人,陛下面前莫要信口雌黄。我若偏袒葛婴,他如今怕早已位及九卿,又何至于做下这等糊涂事?”
  不等孙逸之接话,杜衡复又向皇帝陈情道:“还请陛下治罪。”
  皇帝颇有深意的望了杜衡一眼,道:“大司徒乃孤股肱,孤相信你!”
  杜衡闻言颇为动容,恳切道:“谢主隆恩。”
  皇帝示意杜衡起来,向群臣问道:“如今,赵大人病逝,葛婴犯案,这廷尉左监与京兆尹都空了下来,廷尉左监到可先放放,但京兆尹需得及时补上,诸位爱卿可有贤才举荐?”
  杜衡心中明白,今日葛婴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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