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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奸臣-第35部分

小说: 奸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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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才跟了你几天,又是身子残了的,你居然没有瞧不起他,还把他当成家人?”
    “那是他爹造的孽,又不是他心甘情愿的!再说,就算是情愿的,不过是为生计所迫走这条路,世人既然笑贫不笑娼,又凭什么取笑他们!还有,这种阴私的事情连我都不知道,他们又不是锦衣卫,从哪里打听出来的?欺人太甚!”
    傅容不比陈祖生,发达之后没有去找什么家人——因为他是被层层转卖,最后能进宫可以说还是运气,于是养在膝下的嗣子和他并血缘。因而,尽管他早就过了那种因人及己容易被打动的年纪,可眼看徐勋先头见招拆招把别人的谋划坏得干干净净,可偏偏却在轮到瑞生的时候露出了破绽,甚至不惜第一次动用了那张大红名刺,他几乎不假思索地打发陈禄出了面。此时此刻,见徐勋竟是抬起头就这么坦然地看着自个,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小子,真敢说……不过说得好!”
    得了这一句评语,徐勋知道这一关算是真正过了。阉割火者固然是大罪名,但傅容是什么人,这点小事对于其来说,正是可以轻轻巧巧完全抹平的。他有几种方式可以解决瑞生的事,但他偏是选取了最危险的一条路,就是为了搏傅容出面表态,为了搏傅容这等中官和赵钦那等清流原本就是格格不入!更何况,傅容一定会警惕那些人如何打听到这等阴私!
    于是,当傅容在那问他瑞生的种种情形,他自是知不言言不尽,却是没有添油加醋多说小家伙的好处,只把瑞生的执拗忠心认死理描述得活灵活现,竟是把傅容逗得哈哈大笑。
    “有其主必有其仆,这还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只不过……”傅容顿了一顿,面色微微一凝,这才看着徐勋道,“只不过可惜了。忠心也好,执拗也好,都不是在宫里出头第一要紧的,第一要紧的是随机应变。以他的性子,到了那地儿,兴许连骨头都不剩了……”
    傅容一面说一面留心徐勋的表情,见他一下子露出了忧心焦虑,那手又仿佛意识地抓紧了那木质凳座,他这才慢悠悠地说道:“若是他能有你这应变的本事,那就不愁了。徐勋,你想去京城去看一看么?”
    “想。”
    尽管知道傅容这话不止一个意思,但徐勋仍是似乎不假思索地答了这么一个字。答得利索的他知道接下来的言语关系重大,因此紧跟着就笑说道:“徐大叔对我说过京城,只他说自个很小就离开了京城,那些胡同巷子都几乎记不得了,唯一记得的就是什刹海边的柳树和园子。他醉酒的时候还说从前富贵过,说那时候三四进的大宅院,百八十间的屋子……说得活灵活现和真的似的……”
    与其说那是徐良的自述,还不如说这是慧通对他的转述,只徐勋说得极其自然,再加上傅容已经详细打探过了徐良的底细,因而听徐勋这熟络的口气,他心中更是迟疑了起来。
    中官要出头靠本事不如靠机缘,放着眼前徐良很有希望到手的世袭伯爵,而把眼前这小子送到宫里,这几率实在是相差甚远。眼前这小子浑身消息一点就动,要是能靠这一层关系进身,凭他护着那瑞生的重情义,决计不会把自己的提携就此丢开。而若是走那条路,指不定这小子明着不说,暗地里恨自己一辈子。况且,他身在南京离不开,徐良性子鲁直粗疏,上京谋求袭爵着实不易。
    因而,他丝毫不疑有他,突然反问:“你今天破门而出,还拿着你爹做幌子,就不怕你爹突然回来,拆穿你这鬼把戏?”
    “我爹即便回来,知道了族中人等如此凌迫,一定能明白我的苦衷。”徐勋早在破釜沉舟做出先头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一茬考虑了进去,此时自是斩钉截铁地说,“再说,傅公公说了长房背后另有他人,今日赵大人就突然出来,纵使我爹回来,也未必一定能应付过去。我不能把麻烦留给我爹!”
    “好,果然有志气!”
    同样一件事换一个方式所出来,听的人感觉自然不一样,更何况傅容对徐勋原本就大有好感。一时间,他抚掌大笑,面上露出了深深的嘉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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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石破天惊(上)(求推荐)
    尽管此前跟着慧通来“踩过点”,但真正造访常府街那座豪宅,对于徐勋来说仍然是一次新奇的经历。和如今依旧富丽堂皇的中山王府相比,这里虽曾经败落过一阵子,可自从洪熙年间在勋贵之外另派太监守备南京之后,一代一代的镇守太监往往都是在这儿度过了最后那段岁月,虽不至于把全部财产砸在这上头,但也足以把这座昔日的开平王府翻修了一遍又一遍,论亭台楼阁全都是名工巧匠精工细作,连书房里的一把椅子也往往不同凡响。
    然而,对于来自后世甚至参观过紫禁城的徐勋来说,感触更深的与其说是这庭院深深的大宅门,还不如说是那数目庞大训练有素的下人。马车从西角门进去,这驾车的马就立时被人解了下来,换做两人前两人后的人力推拉,而到了二门前停车,立时又有一乘凉轿抬过来替傅容代步。直到傅容摆了摆手,那两个健壮的汉子方才抬着凉轿退下,而其余人等也都退得远远的,只余陈禄和徐勋陪着傅容步行入内。
    “刚刚那两个抬轿的瞧见了没有?”傅容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听徐勋答应了,他这才微微笑道,“要是寻常富贵人家,这内院重地自然全是女人,但咱家这儿除了那些仆妇丫头,还有的是这些净了身的。有的是从京城出来时就带着的,有的却是造了名册再过一阵子就要送去京城的,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没能进宫却时运不错投了咱家眼缘的。总而言之,走了这条路的人,一定要有好机缘遇到贵人,比如咱家,比如你。”
    “公公这话,小子可当不起。”
    “当得起,于你那小幺儿来说,你可不是贵人?”
    傅容接下来再未多话,只是一马当先在前头慢慢吞吞地走着。而跟在后头的徐勋斜睨一旁的陈禄,见人始终是冷冷淡淡目不斜视,也就打消了和人搭讪混个脸熟的打算,索性一面走一面东张西望欣赏这府邸内的建筑格局花草树木,直到前头传来了一阵喧哗,他这才抬起头来,却是正好看见一个人影笑吟吟地扑进了傅容怀里。
    “爹,您可回来了!”
    这一声撒娇似的爹叫得脆生生的,悦耳十分。而傅容虽说冷不防遭了这一记突袭,却是习惯成自然似的笑呵呵抱着那少女的臂膀,待分开了方才责备道:“都说了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走路不要连跑带跳,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大家闺秀有什么好的,爹喜欢就好!”
    说话的少女梳着双螺髻,发间插着一支用珍珠串成的蝴蝶簪,蝴蝶的头顶还有两根颤颤巍巍的银丝,显得明眸俏丽。而仿佛为了搭配这支簪子,她身上的大红衣裙亦是百蝶穿花纹,此时随着她的动作,腰间的蝴蝶佩环亦是叮当作响。她一面撒娇似的抱着傅容的臂膀,一面不经意地往后瞧去,见那边随着进来的除了陈禄竟还有个陌生人,顿时愣了一愣。
    “还不去见过你陈大哥!”
    少女松开了手,依言上了前来,笑吟吟对陈禄道了个万福,陈禄自是立时回了礼。然而,少女却并没有就这么回傅容身侧,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徐勋好一会儿,这才眨巴着眼睛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小子徐勋,见过小姐。”
    见徐勋只拱了拱手,不像平素那些人似的磕头虫,少女的眼睛顿时一亮,却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就快步退回傅容身边。只一面扶着傅容往里头走,她就一面凑近其耳边,低声问道:“爹,这徐勋是谁?是不是要送到宫里的?”
    “胡说八道!”傅容一下子停住了步子,盯着面前的少女恼怒地说,“你一个姑娘家,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见少女吐吐舌头耷拉着脑袋只不做声,傅容顿时一阵头疼,半晌便摆了摆手道:“好了,这儿不用你陪,寻你大哥去说话,我还要陪着客人说要紧事。对了,见着你大哥嘱咐他一声,别成天就知道捧着那些圣贤书。读书是有窍门的,我又没指望他给我考出个状元来!”
    徐勋见那少女乖巧地一一答应,回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又回头瞅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分明有些意味难明,他虽有些好笑,可也不好在傅容面前多瞅人家的养女,于是只当做没看见。然而,等到跟着傅容走上另一条路的时候,一旁的陈禄却突然开了口。
    “瑾儿是傅公公的养女。”陈禄仿佛没察觉到徐勋突然侧目看他那奇怪的目光,自顾自地说,“说来也巧,当年我来探望傅公公的时候,前面门上众人正好因为发现一个弃婴吵吵闹闹,我一时兴起就抱了孩子进来,谁知道傅公公前一天晚上才梦见人赠他宝玉,于是便因缘巧合养了下来。别看公公纵着她,一年到头她出去不了两次。”
    “外头那么多居心叵测之徒,她大哥都会好端端掉进水里,更何况她一个姑娘家?”
    前头的傅容不知怎的就听到了这话,竟是冷哼了一声。突然,他就这么站住了,随即转身看着陈禄说:“你不用在这儿陪着咱家了,去南城兵马司,把徐良给咱家提出来带到这儿。”
    “南城兵马司固然不敢违逆公公的意思,但是……”
    “就说他是救了咱家儿子的人。前头那件事咱家还没追究呢,若是这么件小事还要揪着不放,到时候的结果他们可承担得起?”
    “是。”
    等到陈禄答应之后匆匆转身离去,傅容方才招手叫了徐勋上前搀扶自己一把,却没有继续刚刚在马车上的话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咱家再问你,你之前真的是把所有家当都捐到魏国公府了?”
    “全都捐出去了。”
    见徐勋答得不假思索,傅容忍不住哑然失笑:“你这小子倒是舍得!那要是拿来换钱,真金白银足够你下半辈子开销了。你不是糊弄了那个吴守正吗?就没想着把田地压低一些价钱兑给了他,然后拿着钱跑远了买个户籍逍遥快活?”
    “公公说笑了,这田地是我爹留下来的,如今能给他买个好名声,正是我这个儿子应该做的。至于拿着钱远走高飞,须知吴员外那样有钱的,在南京尚且被人视作外乡人瞧不起,更何况我这么年纪轻轻又怀揣重金,到了其他地方,指不定有人谋财害命。如果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后半生就要隐姓埋名战战兢兢过日子,还不如今天这样来得干净爽利!”
    傅容并不怀疑徐勋敢瞒骗他。这样的小事,只要陈禄出马去顺天府一查,一切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魏国公府那边也一定会给他一个准确的数字。因而,对这样的当断则断,他心里更是满意,走了没几步又问道:“那你如今想想,就不心疼不后悔?”
    “心疼,但不后悔。”徐勋依旧是答得干脆,甚至还多添了一句,“当年诗仙李太白说得好,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从马车上一路试探到这儿,直到此时,傅容这才算真正下定了决心。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这年纪轻轻的少年郎,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去凝视着前头的坦途大道,就这么一字一句地说:“徐勋,如果咱家说,让你上京城谋一场大富贵,你可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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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石破天惊(下)(求推荐)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尽管谋划这么久就是只等这句话,但徐勋脱口而出的却是斩钉截铁的另四个字。
    “有何不敢!”
    “哈哈哈,好!”
    傅容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不会看错了眼前这少年,可即便如此,此刻他听到这四个字,仍然异常满意。笑过之后,他冲徐勋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搀扶自己上前。两人就这么行走于仿佛永远没有止境的石子小路上,一直到穿过一座遍植桃花林的小跨院,傅容才停住脚步,抬头看向了前头的那座两层小楼。
    “你这几天就索性住在咱家这儿吧,既是要去京城,有的是东西该学,你虽机灵,终究是读书太少了些。看看书,学学礼仪,还有京城的风土人情,那些文武大佬,宫中的得力人物,接下来的这些天你会忙得很!”
    傅容即便不开口,徐勋也知道自己的软肋就是在这些地方。点头答应之后,又走了几步,他突然张口问道:“傅公公,那我这一出来,我家里的人……”
    “陈禄都撂下那样的话了,你家那房子没人敢再惦记。至于你那小幺儿,回头咱家会派人去接过来,他的身份一曝光,在太平里那种流言散布最快的地方,一天也呆不得。至于他家那个畏罪潜逃的老子……”傅容垂下眼睛,用若其事的口气说,“这天底下有的是暗天日的盐矿矿山,他既是出去了,就别想回来!”
    “多谢公公!”
    见徐勋一下子松开了手,对着自己倒头就拜,傅容一愣之下,便笑着伸出手将他一把拽了起来,哪儿还有刚刚走路须人搀扶的的老态?等徐勋站起身来,他松开手往身后一背,这才哑然失笑地说:“见了咱家这许多回,你就磕过这一回头,居然还是为了个不相干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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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之后,一辆骡车再次停在了这座昔日开平王府的西角门。门房原是要查验,可一看到马车后头闪出来的那一骑人,立时低眉顺眼让开了通路。车夫打起车帘,内中下来的徐良虽是换上了一身簇新的灰布袍子,可打量着这地方,他却总有几分不自然,一直到后面传来了陈禄的声音,他才扭过了头。
    “前院到二门还很有一段路,你应该会骑马吧?”
    听到这个问题,徐良却沉默了许久,这才轻轻点了点头。等到陈禄后头的随从牵了一匹马过来,他拉着缰绳盯着辔头和马镫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突然伸脚踏上马镫,一个利落的翻身跃上了马背。眼见这一幕,陈禄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就自顾自骑马走在了前面。一路到了甬道尽头,下了马的他随手把缰绳丢给了一个迎上前来的小厮,这才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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