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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名门-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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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 
  张焕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张家与李系达成的协议,什么凤翔节度使,那不过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三万河东军,为李系夺回皇权,还张家的相权,而自己就是这个协议中最关键的一子,是联系河东张家与大唐李家之间的一根纽带。 
  想通了这一点,张焕开始兴奋起来,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畅快地吐了口气,能扳倒其他六大世家,独据朝堂,这何尝不是一种人生的挑战。 
  他喜欢挑战,无论是在水里还是在朝堂,无论是权力还是女人,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这是何等快意的人生...... 
  “醉卧美人膝。”张焕想到了崔宁和裴莹,自己能不能有齐人之福,将她二人一齐笑揽入怀呢?嘿嘿!三杯老酒下肚,他竟有些飘飘然起来。 
  杯中酒干,他伸手去拎酒壶,却抓了个空,只见两只纤纤玉指出现在眼前,豆蔻鲜红、光洁晶莹,“公子孤身饮酒,为何不叫京娘来陪?” 
  一身浓香的胡姬不知几时出现在他身边,她温柔一笑,提酒壶替张焕斟了一杯酒,手一翻,象变戏法般手中也出现一只小杯,她替自己也斟上,用柔软躯轻轻在张焕身上一蹭,娇笑道:“酒是忘忧仙露,酒是尽兴琼浆,妾身敬公子一杯。” 
  “好一个尽兴琼浆,我喝了!” 
  张焕酒意酣张,他伸手去搂胡姬的肩膀笑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浓艳牡丹虽美艳,山野小花也可人。” 
  不料他伸手处,却搂了个空,京娘仿佛蝴蝶般沾花即走,张焕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山野小花虽可人,却藏有暗刺。” 
  京娘又俨如蝴蝶般飞来,轻靠在他身上,软语笑道:“靠得太近你会被野花扎手,可离得太远你又看不见它的可人处,距离不远不近,反而最美,公子你说可对?” 
  “不错!不错!是我流于下乘了。”张焕哈哈一笑,仍然伸手搂住她的肩,替她斟了一杯酒道:“京娘妙语横生,为何却委身在此简陋之处?” 
  “这里不好吗?” 
  京娘也不再躲张焕的轻搂,反而向他身子靠了靠笑道:“这里无忧无虑,每日劝几盏淡酒,若遇到心仪之人还能求一夕之欢,我每日快乐生活,岂不比你们殚精竭虑有趣得多。” 
  “那你将来呢?” 
  京娘起身长袖而舞,舞姿轻盈灵动,“京娘只享受今天,从不考虑将来。” 
  张焕放声大笑,索性也丢去烦忧,“落马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来!来!来!我与京娘痛饮,不醉不休。” 
第五十九章 马后炮
            睁开眼,眼前是白晃晃的帐帘,大片阳光映照在帐顶,张焕略一侧头,便看见一妙龄女子的脸,眉眼如黛,是京娘吗?   随即妙龄女柳眉竖起,耳畔传来又凶又恶的声音,“张十八,你知道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吗?” 
  张焕只觉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噢!是平平。” 
  “懒鬼,快点起来!” 
  平平用力拖他起床,“起来喝杯茶醒醒酒,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张焕头脑一阵迷糊,“今天好象是科举第二天。” 
  “今天是你上任的日子,你忘了吗?” 
  “啊!”张焕一骨碌坐了起来,他险些忘了,他现在可是羽林军果毅都尉,昨天吏部郎中让他今日上任,他却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什么时辰了?” 
  “时辰早就过了,刚才有个当官的跑来,说你可以晚一点去。”平平蹲在地上一边给他穿鞋,一边埋怨道:“你从前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河里游泳,现在可好,居然喝醉酒,听说还和胡姬调情,哎!真不知该说你什么了。” 
  “我昨日高兴,多喝了几杯,是有些失态了。”张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站起来随手将头发挽起,结了个髻,却见案几上放了一堆名刺请柬之类。 
  “那是昨天许多大官派家人给你送来的。” 
  平平端着一盆水快步走进来,她望着那些请柬笑道:“外面人都说你会游水,能游一千步,名震京华,就好像长安人都是旱鸭子似的。” 
  “事情传千人,自然就走了样。” 
  张焕接过她递来的毛巾,洗了一把脸,头脑立刻清醒了,这才翻了翻那些名刺,‘吏部侍郎暢璀、太常卿李勉、太府寺卿杨炎.....’张焕的手停住了,他捡起其中一张散着淡淡清香的名帖,‘左相裴俊!’ 
  是邀请他正月初七赴家宴,‘正月初七’可不就是今天吗?裴俊相邀自然是要去的,可别的帖子怎么办?张焕忽然发现了一件极头疼之事,这些侍郎卿相个个是手握实权之人,既然都发帖来请,就算不去,也得回帖谢礼才行,这里少说也有三、四十家,难道还要他一家一家去跑吗?他又没有什么仆从跟班。 
  张焕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平平,忽然笑道:“平平,帮张十八跑跑腿如何?” 
  ........ 
  写了一堆谢辞丢给林平平,张焕大摇大摆上任去了,自古新官上任都一般麻烦,先要去吏部注名,再去礼部学礼,他是武官,还得去兵部备案,然后去卫尉寺领取兵器盔甲,再到太仆寺领马,最后才去羽林军大将军行辕报到,等他忙完这些,已经是下午了。 
  “李都尉,我要回去吃午饭了,你以后就没什么事了,现在是打道回府还是继续留在这里,都随你的便。” 
  领他办理这些手续的是个姓卢的吏部员外郎,对他很热情,办事也尽心尽力,可就是说话有些刻薄。 
  张焕的羽林军果毅都尉是个虚职,手下并无一兵一卒,他报到结束后,确实就可以回家了,不过他这个虚职注定是与众不同,还不等他决定去哪里,几名宦官便慌慌张张跑来,“谁是张焕?今天刚上任的张焕是谁?” 
  “公公,在下便是。”张焕上前答应,那为首宦官一把抓住他急道:“快随我去,太后要见你!” 
  “太后?”张焕愣了一下,这个词在他心中实在太淡,从小到大,耳闻目染都是皇帝相国、公卿大臣之类,长大后在书院说起后宫,大家也只对公主、郡主感兴趣,谁也不会去提什么太后。 
  张焕这才想起,大唐帝国的太后,便是先帝的张皇后,当年杀太子而扶李系上位的风云人物,十五年过去了,她也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他心里转了几个念头,也没能想出太后会找自己做什么,或许是昨日自己出尽风头,她也仅仅是想看一看? 
  时间不容他多想,他点点头道:“公公请前面带路,我跟你们去就是。” 
  张太后居住的地方在太极宫,离张焕目前所在的西内苑颇近,进了玄武门,前面便是太极宫,在大明宫尚未修建之前,这里便是大唐的主皇宫,高祖李渊、太宗李世民皆在此居住。 
  随着大明宫修成,太极宫也渐渐成为长辈后妃的养老之地,唐玄宗李隆基从蜀中返回后,也被其子李亨送到此处,最后郁郁而终。 
  现在的太极宫则是张太后的奉养地,张太后今年已经五十余岁,但她保养极好,外貌看起来也不过三十许,皮肤白皙细腻,凤眼鹅鼻,现在依然可以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只是随着年纪渐长,她的颧骨略略有些凸出,嘴唇也失去了从前的丰满与光泽,变成薄薄两片。 
  张太后在年轻时是个权力欲望极强的女人,李亨身体不好,她便屡屡越权干政,为此与当时的太子李豫结下了深仇,眼看李亨病重将崩,她悍然发动宫廷政变,杀死太子李豫,拥越王李系登位。 
  但此后的十几年里,七大世家把持了朝政,无论是皇帝李系还是她都失去了权力,可就在前几天,她却颁下了十年来的第一道懿旨,封右相崔圆之女崔宁为清河郡主,虽是应皇上之请,但对她而言却是一种试探,自己说的话究竟还有没有用,事情出乎她的意料,崔圆不仅立刻遣女进宫谢恩,事后还特地上书,对她给自己的封赏感恩涕零。 
  就仿佛一个乞丐刚刚才发现自己竟住在金山上一样,张太后反复品味了几日,才慢慢缓过神来,难道自己的权力竟从未失去? 
  初六的朝会她病势初愈,没有来得及试探自己的权力,但随即她的心腹宦官朱光辉告诉她,皇上在朝会上提拔了一个崔相国的对头,是张家一个庶子,也就是这个人,不久前曾绑架了清河郡主。 
  就这样,李系亲口所封的羽林军果毅都尉张焕,便被她定为检测自己权力的试验品。 
  “羽林军果毅都尉张焕参见太后!”隔着一道竹帘,张焕单膝跪下,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见到哀家,你竟敢只跪单膝?”竹帘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张焕一怔,他不卑不亢答道:“回禀太后,皇上在庆治五年已下诏,六品以上官员觐见可免于下跪,长身施礼即可,臣现在已是六品军职,但依然给太后行了军中最高礼节,请太后明鉴。” 
  不等太后发怒,旁边高胖的宦官朱光辉忽然重重哼了一声,“一个小小的果毅都尉竟敢顶撞太后,来人!” 
  他刚要命人来拖张焕,太后却轻轻摆了摆手,“等一下,哀家还有话要问他。” 
  一场将起的暴风雨霎时烟消云散,沉默了片刻,竹帘缓缓卷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依旧没有笑意,语气依旧冰冷刺人,“哀家听说你曾绑架了清河郡主,可有其事?” 
  此时张焕已经明白,太后今天就是在刻意找自己的麻烦,无论自己怎么回答,都不会遂她的意,他的腰挺得笔直,一昂头道:“太后恐怕弄错了,此事张尚书已和相国消除了误会,太后询问相国便知!” 
  “一派胡言!” 
  张太后再也遏止不住心中的怒火,她大声呵斥道:“相国是宰相心胸,不和你计较,但清河郡主是哀家亲口所封,岂能容你一个庶子卑官随意欺辱,今天本宫召你来,就是要让你知道我大唐的尊卑贵贱。” 
  张太后的目光越发凶狠,语气已从冰冷转变为严厉,她一回头,尖利地喊道:“剥去他的衣甲,给哀家乱棍打出宫去!” 
  几名侍卫上前便要抓张焕,“不须你们费力,我自己走便是!”张焕一抬手止住众人,他注视着张太后的眼睛微微笑道“今日太后的恩赐,臣铭刻于心,日后必回报于太后。” 
  虽然他语气和缓,笑容可亲,就仿佛他真要报恩一般,但他眼睛里迸射出的、俨如冰针一样刺冷的目光使张太后一激灵,她忽然想起十五年前,那个人临死之前也是用这种眼光盯着自己,至今还时常在她梦里出现。 
  但张焕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卑官,是她用来测试自己权力的试金石,不必放在心上,张太后冷冰冰地一笑,“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传哀家旨意,羽林军果毅都尉张焕不敬太后,按律当斩,但念其初犯,可不予治罪,命吏部革去其一切官职,贬为庶民。” 
  “太后且慢!”闻讯赶来的李系终归慢了一步。 
第六十章 罢官职
           “皇儿参见太后!”李系跪下来,给太后行了个大礼,听说张太后派人去找张焕,李系便意识到了不妙,昨日张焕大出风头,赞赏之有,但嫉恨者也不少,尤其是崔圆一系。   太后已居深宫十余年,极少接见外臣,就是偶然一见,也是依朝礼而定,象这样主动召见新人还是头一次,就算张焕封的是羽林军军官,但单独接见还是不同寻常,李系担心太后是听到了什么谣言,在不了解情况之下作出偏激之事,从而坏了他的大事。 
  事情确实就象他担心的一样,太后革去了张焕的官职,他晚到一步,阻止不及,太后已说出口的话岂能轻易收回。 
  “太后,皇儿理解太后的心情,只是张焕是皇儿昨日刚封,今天太后就罢了他的官,若传出去,不知情者还以为是帝后不和,不利于大唐社稷的稳定,望太后三思。” 
  张太后冷冷地瞅着李系,半晌也没说一句话,当今大唐天子,她亲手扶上皇位之人,难道真会为一个六品小官来顶撞她十余年来的第一次颁令吗?难道他真不明白这次命令对自己的重要性?不是!他应该知道,那既然知道为何又明知故犯?张太后冰冷的眼神渐渐变得如刀般锋利,事情只有一个解释,他不愿意看到自己重获权力。 
  “皇上是想让哀家收回成命吗?” 
  “皇儿不敢,只是.....” 
  李系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听出了太后的不满,便把后半句话咬住了,现在正是他要施展拳脚之际,若后院失火,对他百害无一利,一边是自己的苦心安排,一边是太后的强横,也罢!先由她,事后再另作安排。 
  想到此,李系回头看了一眼张焕,无奈地说道:“太后旨意既下,皇儿岂会阻拦,只是皇儿对这张焕颇有歉意,可否容我把他带走,安抚他一二。” 
  “妇人之仁!”张太后冷冷抛下一句话,转身进内室去了。 
  那大宦官朱光辉偷偷地瞥了一眼李系,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笑,跟随着太后进了内室。 
  ....... 
  “张焕,这件事朕无力阻止。”御书房内,李系惆怅地望着窗外,半天才轻叹一口气道。 
  “陛下不必为此烦恼,张焕并不在意。” 
  张焕躬身施一礼,他轻松地笑了笑道:“虽然臣也想出人头地、为陛下效力,但一个果毅都尉的虚职却并不是张焕想要,它反而束缚了我的手脚,太后免去它其实也正遂我意。” 
  “你能这样想,朕深感欣慰。”李系语气平淡,却无半点欣慰的意思,顿了一下,他忽然低声道:“你与太后并无仇怨,但今天太后忽然发难,朕深为不解,你可否为朕解一解疑惑?” 
  “臣也是一头雾水,并不知道太后为何发作。” 
  “你真的不知道吗?” 
  李系蓦然回头,凝视他片刻,忽然挥了挥手,命房中所有人都退下。 
  “你给朕说实话!”李系坐回御榻,注视着这个张家的后起之秀,能被张若镐和张破天同时内定为张家的家主继承人,他也必然有过人之处,应该不仅仅是敢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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