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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悬灯录第一部(上)by古物先生-第1部分

小说: 悬灯录第一部(上)by古物先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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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灯录第一部(上)》作者:古物先生

文案:
城中接二连三的离奇事件,长途跋涉而来的疲倦旅人,行里人暗道的『鬼市』,突然兴起的『叶门』,
以及六十年一甲子的江湖轮转……祈安小镇风光依旧却也阴沉依旧。

十三把遗失的神兵宝器再临,并那些个百年难见的琪花瑶草,可谓在中原武林一石激起千层浪,
可美好的事物之后也必有乍起的阵法机关,六爻斑驳。
江湖四大世家终于暂放己见,力挽狂澜试图稳住局面,却堪堪只及半分平稳,便又添南疆苗蛊五毒暗行。
那安稳现世终归了作虚无,所有毒虫蛇蚁豺狼虎豹伺机而动,是有人暗中指使,还是天命轮回,造化如此?
 
他是救世救难的济善堂掌柜,亦有暗中不为人知的身份。
却恰巧在这最动荡的前夕,遇见了最奇怪的一位病人。
千帆过尽之后,伫月楼内那个温善的少年依旧笑的悲天悯人,冷清的嗓音却字字诛心,他沉声一字一顿的反问:
「薛黎陷,那你便告诉告诉小生,又有谁不是从一个天真善良的孩子,被现实折磨成一个心机深沉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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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暂定的【悬灯录】系列,第一部。
这一部每发生一件案子,都暗藏了一些细节为后面的情节做准备,所以每个案子间还是有些连续性的,故事也比较长。
第二部我暂定的纯粹是一盏灯笼一个故事了,上下故事间不会有连续,所以可以单独看。
咳。只不过我会把第一部更完了才发第二部,因为第二部是在第一部的基础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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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提灯,公孙月,薛黎陷,柳妙妙 ┃ 配角:沉瑟,绿奴,弧青,鬼笙,书南,南宫彩(还有一大堆……) ┃ 其它:中原武林南疆蛊术,乱世出妖孽(哦不,是豪杰)

☆、楔子 之  沉公子。

  江南。
  郊外小镇。
  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的席卷了一天一夜尚未全部消停,却舍得小了许多。
  一架灵车正稳妥妥的于夜色中诡谲地飘着,「嘀铃铃」的响声断断续续,被那偶尔刮过的烈风一席裹,反而更添几分凄凉的呜咽。
  一袭红衣的女子在这暗夜白雪里更显单薄,她单手拿着九节墨色的鞭子,一动也不动的站在林间,她的头发已然全被白雪覆盖了,看样子,是已经站在那里好久好久了。
  灵车仍旧诡异的漂浮着,没有急一步也没有缓一步,慢慢的朝着那女子去了。
  尔后在十丈远左右,停了。
  一道稚嫩的童声自厚重的车帘后响起,孩童尚小的年纪声音糯糯甜甜,分辨不出男女:
  「请问姑娘何事?」
  「三件命案,五个死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们,不能在修罗门的地界里犯事?」话音还未落,就听车帘内响起一声笑,声如温玉,却偏生含了那么一两丝刻薄冷清,倒是个男子的动静:
  「怎么?南方不是由江湖四大世家公孙家接管的么,何时……又多出个修罗门?」
  似乎是卡着他尾音落地,灵车旁倏忽响起两声不似人能发出来的鬼叫声。
  那姑娘眼力劲儿极好,别看他们叫了一个修罗门的名字,她可是不信神魔不拜鬼神的,主人给她命令,她就杀。刚从远处瞅着她就不信那辆车会这么飘,待得不用太近,她也看出来了,那其实是两条巨大的蛇……大概是蛇吧,只不过刚被她抽断的那两条蛇的对半身子一落到地,又开始诡异的扭曲起来,不一会儿,就已然出现六条了。
  而且,那六条蛇显然脾气都不太好,此刻也不管要顾着灵车了,「轰隆鹿的一下子都冲着那姑娘去了,黑色棺材一样质地的灵车带着一阵铃铛猛晃的声响,「咣当」一声落了地。
  前方雪地里翻滚起滔天白沙,红衣女子不敢再妄然拿她手里上好的利器对敌,却又不知掏出火折子来在这风雪天里能燃多久,愈显招架吃力的时候,几声轻微的咳嗽却从不远不近处传来,她只见身前闪过一道白色的影子,尔后刚才围攻她的那六条怪物全部都消散成碎渣渣了,风一吹就跟白沙似的远去了。
  她是没看清楚,可蹲在灵车旁一直关注战局的小孩可看的一清二楚。
  他正想着呢,万一那个姐姐招架不住了,就快些把泥鳅叫回来吧,别伤着人命。这下可好,他刚才就见着一个白衣服的男子从远处像个真正的「鬼」一样飘了过来,还从怀里掏出一方素白的帕子来,捂住了口鼻,於是那咳嗽声就被压抑的极低极低了,再然后就是这个白衣鬼也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了把同样雪白的扇子来,「嗖」的一下出现在红衣服姐姐身边,接着一面往前继续诡异的飘着,一面左右开弓像是扇嘴巴子似的扇了那泥鳅几下,然后泥鳅就挂了。
  小孩现在眼眶就红了,那泥鳅是先生好不容易才养活的呢,小时候就跟泥鳅似的,慢慢才变作这么大的,都不知养多久了!刚才早一点喊停就好了!
  正在这儿后悔的时候,那雪白衣衫的翩翩公子也终于停止了咳嗽,素白的帕子上是一小滩血迹,红衣女子有些着急的向前,被他轻微抬手的动作给止住了,只好呆在原地听令。
  「在下修罗门二当家,何人在此放肆?」
  灵车里久久没有动静,蹲在灵车门口的小孩悄悄掀个帘子边儿,想看看是不是先生又睡着了呀,只是手指还没触到厚实的门帘,就听见灵车里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连他都被吓到了。
  他跟了先生好多年了,头一遭听见他这种笑,特别特别开心的那种笑。
  素白衣衫的男子那好看的眉头都快揪到一起去了,这人难不成是个疯子吗?
  「沉瑟,」含着笑意的温和嗓音从厚厚的车帘内传出来,「我说……几年不见,你怎么比我这个病的快入土的还要严重?」
  名唤「沉瑟」的男子一愣,随即眉头彻彻底底的拧在了一起,淡定道:「我这是病的快死了不假,你那是作的快死了。」
  五年前见着他还是人模狗样温和有礼至少没丧心病狂的喜欢坐在棺材里故弄玄虚,这会儿真是延续了羅迦的毛病,藏头露尾顶不是东西端的是一个模子顺出来的。
  这除了是在作死还能有甚么别的解释?
  腹诽完毕,冲一旁的女子轻声道,「十七,我们走了。」
  「喂!」车帘内传来重重的不满,「我身上可是有三件命案五个死婴啊!」
  「大善人,」沉瑟忍无可忍的回头,「你不会闲着没事从南疆跑到中原来就是为了讲笑话与我听的吧?」
  「当然不是,我是来抢亲的。」
  沉瑟一愣,一个「化鸿」使出来就来到了灵车前,掀开了帘子,仔仔细细看了一眼确实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不假,这才反问,「你刚说甚么?」
  「顺道来给你治病的。」
  「甚么?」
  「守葬阵有法子破了。诡域找着了。羅迦死了。阵法机关甚么的也不惧它了,我都有法子了。」
  「於是?」
  「正渊盟退隐江湖了,四大世家也不必存在了。中原武林要死的人也开始多了。」
  「所以?」
  「所以我来拯救苍生。」
  沉瑟憋了半天的严肃脸终于破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十七也愣了,她很多年很多年没曾见过她家主人这么个笑法了。
  沉瑟惊天动地的笑还没持续太久,就有一只惨白的手伸了出来,骨节分明但确实是有肉罩着的,但在这暗夜里,不知怎么,在十七眼里就觉着是一只手骨伸出来捂住了主人的嘴巴。
  「沉兄莫要再笑了,隔着这么厚一层帘子我都闻得见你笑崩了伤口重新溢出来的鲜血味儿。」
  「挤一碗给你喝汤好不好?」
  沉瑟今晚真的挺开心的,一是没想到还真能与这个人再次相逢,二是……
  「沉!瑟!」
  灵车里不出意外的传来那略显抓狂的声音。
  「修罗门地处偏远,僻静小地,你去了晚上睡觉要是遇见老鼠横身爬,或者蜈蚣耳朵钻之类的事,都莫要惊慌,知道你喜干净,那么就喊人捉住便好了,倒时候交给我,我亲自下厨与你做下酒菜吃。」
  「沉瑟,你还想不想把病治好了?」
  「往我的药里放巴豆这种不入流的事你又不是没对我做过。」像是刚才听到那人说他要拯救苍生后开始的猛笑真个扯痛了伤口,沉瑟索性斜坐在车辕上,对十七淡淡道,「你先回修罗门一趟吧,叫几个有力气的人过来帮忙把这口棺材抬上去。」
  眼看着女子远去了,沉瑟突然沉下了一张脸,恢复了惯有的冷漠表情:
  「先说好了,动她不行。」
  「那你便去死吧。」
  轻轻笑声又从门口那个带伤男子嘴里发出,「你刚才提到的那些个事,我都不想管了,只要她在,我的病也解决了,我就走。」
  「是,只要她在,你就死定了。」帘子再次掀开了些,那惨白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抓紧了沉瑟的素白衣衫,狠命的将他往里扯了扯,沉瑟半推半就的爬了进去,顿觉那股子暖意真是活生生能把人热出汗来,可对面那人仍旧裹得厚厚的,怀里还抱着个暖炉,瑟缩着,惨白着一张脸,脚边是一盏暗红色的灯笼。
  本就逼侧狭小的空间内,那股子清神的香气便显得愈发明显了。
  沉瑟已经不年轻了,也算阅人无数,他见过很多漂亮的人,男的女的都有,他们披头散发神情慵懒的时候也是各有各的风情,但远不如眼前这位来的更风情万种,却偏偏让人不敢生出一丝亵渎的情愫来,这人好似生就一幅慈眉善目的娃娃脸,好似也就永远年轻着,明明是个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却很爱笑,虽然那笑容半是怜悯半是冷清……他突然又想到,有人曾对他说过,「这个人每次笑起来的时候,我都有种想要给他下跪的冲动。」
  只可惜那个人已经死了,三件命案中的死者之一。
  对方显然这时候也发现了沉瑟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的将刚才小憩时解下来的发冠重新束起,他当然知道沉瑟真正在看的是甚么,於是便打算说点原先江南城里的案件扯开话题,却见沉瑟不怕死道:「其实你和她真的很像……你不必那么讨厌他,就算是赌气,去了南疆那么多年也该……」
  「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下酒喝,再把蛊虫灌进你体内,把你嘴巴缝起来当作人蛊养好不好?」
  「不好,我看十分的不好。我沉瑟如今就算是病入膏肓,在这里将你就地正法也不是件太难的事情。」
  话未说完就见帘子被掀开了,原先待在门口的孩童不知是气的还是冻的,红彤彤一张小脸,有些不悦的看着沉瑟。
  对方将怀里原先抱着的暖炉塞进了他手里:
  「你也进来吧,外面风大。沉兄是在同我开玩笑呢。」
  小孩固执的摇了摇头,把暖炉重新塞回他家先生怀里,又仔仔细细帮他把头冠弄好了,衣领也紧了紧,他记得的,先生最讨厌散着头发,但无论怎样,他都觉得他家先生顶好看。
  办完这些事,小孩就打算退了出去,只是还未等退,就突然一头栽到了他家先生身上。
  沉瑟平静的看着对方将那小孩放平躺到身侧,把暖炉放在了他旁边,尔后亮着一双眼,依旧笑的悲天悯人:
  「沉瑟,我这次回来,原本真的只是打算抢亲的。」说着,一面抬手敲了敲后面的暗格。
  那声音沉闷,不像是中空的,就算原本是中空的,现在也已经塞进去甚么东西了,或者,甚么人。
  沉瑟突然出手如电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他病了这么多年,真应了那句古话,得的病多了反而也能自治了些,半吊子医术虽然没有对方那么精通,可还是有的。
  「别探脉,我受不起了。你摸摸就成。」语毕又开始吃吃的笑起来。
  沉瑟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沉公子严肃起来那是很恐怖的一件事,他当年名震江湖就是靠着黑了一张俊俏的脸,拿着那把扇子连杀了鬼头九、鸠鹤丘、满碟跑这三个臭名昭著的恶人,最后一个还是被他活生生吓死的。
  可同样,沈公子也是恶人,他是修罗门的人。
  修罗门办事向来亦正亦邪,杀人与否决战与否,都是凭着自己喜好来的,好人也杀,坏人也杀。
  但他出名却确确实实是因为杀了那三个正渊盟都无法彻底杀掉的恶人。
  江湖人也同样知道,这位爷随便往哪个人堆一放,都是个世家贵公子的模样,甚至还有些病弱的感觉,若不是真听他冷冷淡淡的报出名姓来,大抵都是拿他当个不会武功的清高世家子弟看待的。
  可眼前这人不一样,他知道沉瑟的武器其实是两把扇子,可以展开了对到一起,就成了个轮刺似的,千里取人首级都是眨眼闭眼的事,同样,他也知道沉瑟真的沉下脸来了,就是真的很生气很生气了。
  能让他动气的事太少,因为沉瑟不喜欢多管事,为人也冷淡。但他上头却压了个修罗门的老大,也是他的师姐,所以他有时候就算不想管事也得管事,要不然今天也见不着他了。
  内心默默数了七个数,觉得沉瑟现在已经把脾气压下去了,对方这才又继续嬉皮笑脸道:
  「公孙家尚且不敢出面管的事,你修罗门好生大的面子竟要来插手。」
  「你得罪谁了?」
  「三件命案和五个死婴的凶手已经让我给解决了,那个幕后黑手显然近些时日也不敢有太大动静。但这几件事还劳烦你帮忙压一下,等我缓过来了,再细细盘算日后事。我可不是个做亏本生意的人,他们无缘无故往我头上扣了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我定然要还回去一座山的量。」
  沉瑟收回手,那俊朗的侧脸在暗红的灯笼下映衬着阴晴不定,自己默数了七个数打算忽略他不回答自己言语的态度,这才抬起一双深邃的眼睛,盯了对方半天,缓缓吐出一句:
  「你这是抢的冥婚?」
  「去你大爷的,你他娘才抢冥婚呢。」
  「是,她是活着的,死了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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