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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部分

隋末阴雄-第279部分

小说: 隋末阴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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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世充站起身,笑着拍了拍安遂家的肩头:“一切当心,千万不要暴露自己。”

    五天后,大兴宫内,足可容纳数千人的大兴殿上,雅雀无声,数百名文臣武将都是朝服正装,诚惶诚恐地跪伏在大殿上,脑门贴着地板,有些人还在微微地发抖。

    而杨坚与独孤伽罗夫妇并肩坐在正上方的龙椅之上,难得地穿上了崭新的皇袍凤服,杨坚连冠冕也戴上了,冷峻阴沉的目光透过面前的十二条串着彩色小珠的旒,威严地直视着前面大殿上跪着的众臣们,手中却拿着一份供状。

    独孤伽罗则是一身凤冠霞帔,凤目含威,脸上犹如罩了一层寒霜,坐在龙椅边上的一个加座,直勾勾地盯着台下左首边第二位的高颎,一言不发。

    王世充穿着大红官袍,跪伏于地,冷汗不停地从头上冒出,“啪啪啪”,一滴滴地落在这地板上,却是不敢抬手去擦。

    昨天杨坚突然下令,今天要大朝会,在京的亲王爵爷,五品以上的官员全部都要参加,地点则在这个只有在重大节日或者讨论重大事件时才使用大兴正殿。

    右边的武将队伍里,打头的是晋王杨广,而左边的文臣行列里,太子杨勇领衔,高颎次之,杨素则排在第三位。

    杨坚夫妇今天都极难得地穿着皇帝皇后的正装上朝,二人神情冷峻严肃,甚至透着股杀气,全然没有平时上朝前那种平易近人,跟各位上了年纪的老臣主动打招呼,嘘寒问暖的作派。

    杨坚今天一上来就拿出了一份供词,正是那半年前被夺官下狱的凉州总管王世积在狱中的口供。杨坚反常地亲自念起这份口供,上面都是王世积自已招认的一条条罪状:

    第一条罪状,就是在杨坚代周之前,王世积曾秘密地跟高颎商量过。说我们都是大周的臣子,眼看社稷要沦灭,江山要易主,该怎么办?当时高颎听了后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坚定地站在了杨坚的一边。但他也没有把王世积的这句话向杨坚举报。

    第二条罪状,王世积在灭陈之战中立有战功,后来杨坚赏赐这些功臣,封他为上柱国。但王世积觉得杨坚为人刻薄小气,猜忌心重,便成天在家喝酒,也不与当朝的重臣好友们讨论政事。

    结果杨坚以为他喝酒喝出病了,召他入宫,还当即请太医来帮他看诊,王世积一看要穿帮。就诡称这病在入宫前刚刚治好,趁着杨坚还没回过神来,就溜回了家,这是欺君之罪。

    第三条罪状,前年王世积跟着汉王杨谅与左仆射高颎一起,率三十万大军征高丽,结果无功而返,回京后被转封为凉州总管。没过多久,他以前有一个叫皇甫孝谐的亲信,犯了罪后为了躲避处罚。逃到凉州找王世积寻求庇护。

    结果王世积闭门不纳,眼睁睁地看着这皇甫孝谐在自己总管府的大门前被抓走,于是这个皇甫孝谐就恨上了王世积。后来此人被流放到桂州,混得很悲惨。新仇旧恨一起上了心头,便直接写奏折给杨坚,告发王世积图谋不轨,意欲谋反。

    根据皇甫孝谐的举报,王世积曾经找道士给自己看相,那道士说他当为国主。而夫人则有皇后之相,王世积大喜,当场赏赐了那道士不少钱。

    后来王世积被转封为凉州总管时,有亲信进言,说凉州一向盛产天下闻名的精兵猛士,可以图大事,而王世积想了半天,才说凉州地广人稀,非用武之地。

    皇甫孝谐把自己知道的这两件事向上举报,杨坚看了后勃然大怒,直接召回王世积,下狱交大理寺审查。

    结果这一查,把前面两件陈年旧事都查出来了,甚至连王世积给高颎、左卫大将军元旻和右卫大将军元胄赠送过好马的事也给抖了出来,于是他又多了条结交重臣和宿卫将领,存心不良的罪名。

    最后一条罪名,也是最可怕的一条,在审讯的过程中,大理寺的官员还发现王世积作为一个长年在外的将领,对一些宫中之事竟然也知道不少,讯问之下,王世积最终交代这些事情是和高颎闲聊的时候听到的。

    杨坚开始是在龙椅上一条条地读这些供词,读到后来声音语调越来越高,情绪也变得越来越激动,最后站起了身,走下了台阶,直接站到了跪在地上的高颎面前,火山爆发一样的声音在这宽敞的大殿里回荡着,清楚地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读完了供状的最后一个字,杨坚把这十余页的供词一卷,狠狠地扔在高颎脑袋前的地上,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拂袖,头也不回地走回了自己的龙椅,刚刚坐定,仍余怒未消,一抬手,重重地拍在右手的龙头扶手上,“咔啦”一声,那上等榆木所制的龙椅扶手竟然被他一拍两断。

    “大理寺卿赵仲卿何在?”

    赵仲卿叩了个响头,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整了整自己的朝服,不慌不忙地上前两步:“臣在。”

    杨坚也不管那给拍断的龙头扶手,站起了身,大声问道:“王世积此案,该如何处理?”

    赵仲卿抬起了头,黑黑的脸膛上透着一股杀气:“上柱国、凉州总管王世积,多年来对皇上心怀怨恨,有图谋不轨的言行,外加窥探宫中、私结重臣、欺君,数罪并罚,已经于半年前赐死于家中,妻子家人籍没为奴。”

    杨坚点了点头,神色稍缓,嘴里迸出几个字:“他是该死!”紧接着杨坚那犀利如电,锋芒似刀的眼神一下子落到了高颎的身上。

    赵仲卿一看杨坚的眼神,心中早已有数,事实上这份供词他在半年前就给了杨坚,当时杨坚初看时也没这么愤怒,尤其是主动让他隐瞒了高熲向王世积泄露宫中秘事之一条,现在却在这个场合公然大做文章,矛头直指高颎。连个傻子都看出杨坚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真正想打击的是高颎。

    赵仲卿也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草稿,一看杨坚的意思已经如此清楚。便再无顾忌,朗声道:“臣以为,按苏纳言所制订的大隋律,不仅王世积图谋不轨,其罪当诛。与之相关联的高颎,元旻和元胄三人,身为大臣,私受其礼物而不上报,为臣不忠。

    尤其是左仆射高颎,王世积在陛下登基前就忠心可疑,还试图拉拢高颎,这些高颎当年就知情不报,近几年来不仅继续与王世积往来,还将宫中机密泄露与此贼。臣请陛下将依律追究高颎的责任。”

    赵仲卿说得一脸正气,掷地有声,说完后还偷偷地看了一眼苏威,却发现他毫无起来帮自己说话的意思,又扫了一眼杨素,只见他动也不动,心中一下子有些忐忑起来,低下了头,等着杨坚的决定。

    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臣以为高颎这么多年来一向忠心耿耿。劳苦功高,就为了这么一些小事罢他的职治他的罪,似有不妥!”

    地上的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五十多岁。须发斑白的老将军慨然出列,傲立于堂上,正是大隋名将,灭陈的首功之臣贺若弼。

    开皇十二年的时候,杨素当上了右仆射,而贺若弼一直盯着的宰相位子落在他人手中。更是愤愤不平,经常作诗抒发胸中的怨气,结果被人举报。

    杨坚剥夺了贺若弼的官职,贬为庶民,一年后又恢复了他的爵位,但不再安排任何实际职务,只是在逢年过节和大型朝会上邀请他参与。

    但此人毕竟是一代名将,也有几分傲骨,过去也多次顶撞过杨坚,王世充看到他仗义执言,心中冷笑,高熲为相二十年,人脉果然不是盖的,现在就是这些被他举荐过的人出来站队报恩的时候了,只是这一回,他们恐怕错判了形势,王世充看了看跪在前面的裴世矩,只见他微微地发着抖,却没有一点站出来的意思。

    有了贺若弼带头,又有几人起身上前为高颎求情,其中有吴州总管宇文弥,刑部尚书薛胄,兵部尚书、驸马柳述,民部尚书斛律孝卿等。一时间,“臣附议,请陛下赦免高仆射”,“请陛下念在高仆射多年忠心为国,劳苦功高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吧。”之类的声音不绝于耳。裴世矩咬了咬牙,也跟着站了出来,却是没有说一句话。

    刑部尚书薛胄说,第一条罪状里所谓的没有告发王世积,那时候大家都是北周的臣子,连杨坚也是当时的北周丞相,大隋还没有建立,高颎此举并非不忠于大隋。

    至于宫中之事泄露出去,朋友间有时候喝酒聊天高兴了有意无意地说漏一些事情,不能完全算是有意,所谓的图谋不轨、与人串通、企图背叛皇上的罪更是谈不上。

    杨坚初始看到贺若弼站出来时,就嘴角抽了抽,等看到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尤其是自己的女婿柳述都为高颎求情时,更是气得脸色铁青,眉毛不停地跳动,随时都要发作。

    突然,一直坐着不说话的独孤皇后站起了身,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不容质疑的威严:“本宫知道各位卿家都是高颎的多年同事好友,也有些是他的门生后学,但要论与他关系的亲近,有谁能与本宫相比?”

    独孤伽罗看了一眼仍然伏地不起的高颎,声音变得痛缓而忧伤:“高颎年轻时就是先父的门客,甚至被先父赐姓独孤,连皇上这么多年也是直呼其独孤公而不是叫他高仆射,试问在座各位,哪位有此殊荣?皇上这么多年一直对他信任有加,除了看中他的能力,更看重他的忠诚!

    可是这位高仆射又是怎么做的呢?仗着皇上对他的信任,仗着他和我们独孤家的关系,一直肆无忌惮的结党营私!甚至还在宫中布有耳目,打探起皇上的言行!

    与那王世积就不用说了,在高大人眼里,他跟此人的朋友关系要胜过和皇上的君臣之谊,连谋逆之言都不告发,还把宫中的禁事向其泄露。还有贺若将军,你此刻肯出来为他说情,不就是因为和高颎的关系非同一般吗?”

    贺若弼一听,马上跪倒在地,摸着自己的胸口,激动地说道:“臣对陛下的赤胆忠心,天日可鉴,从未与高大人有过任何私人交情,就是臣子间正常的互相走动和来往,也是几乎没有。”

    独孤伽罗冷笑了一声:“贺若将军好健忘啊,想你在灭陈回来之后,在这朝堂之上自称功劳第一,谁也无法与你相比,不要说韩擒虎韩将军了,就是连当时作为你上司的高仆射,当时你也没放在眼里,这才过去了七八年,你就忘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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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零三章 高熲罢相(二)

    贺若弼目瞪口呆,一下子楞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独孤伽罗走下了台阶,轻移莲步,踱到了大殿之上,环视了一眼四周的大臣们,继续说道:“可这位高颎高仆射当时怎么说的?他说你贺若将军先献了灭陈十策,后又在蒋山打败了陈军的主力,他高颎不过是一个文官,功劳与你无法相比。

    独孤伽罗一直微眯着的双眼突然圆睁,气势一下子暴涨,直视贺若弼:“贺若将军,您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感激起高仆射,对他死心踏地了吧。”

    独孤伽罗突然转向了高颎,带起一阵香风:“高仆射,您真是好本事,一句漂亮话就让贺若将军对您死心踏地,在这种关键时候为您仗义执言了,反正您还是继续做您的左仆射,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实际损失,是吧。”

    一直伏在地上的高颎直起了身,也不看独孤伽罗,只是长叹一口气,闭口不言。

    独孤伽罗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转眼间又恢复了那种痛心与沉重:“高仆射和太子杨勇,亲上加亲,各自的儿子都娶了对方的女儿,哼哼,你插手起我皇家的事情手倒是挺长,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本宫的父亲当年赐了你一个独孤,是不是你想让皇上再赐你一个杨?”

    独孤伽罗的话比这早春二月的刺骨寒风还要冷,连伏在地上的王世充都听得心惊肉跳,他早知道独孤皇后一定会把高颎往死里整,却没想到居然如此绝情,连这些东拉西扯的欲加之罪都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恨不得现在就写一个服字。

    独孤伽罗轻咳两声,声音继续冷冷的响起:“前几年高颎的夫人去世了,他当时上朝时显得很悲伤,失魂落魄的。皇上看他可怜,当场就说了要为他再娶一个身份高贵的夫人,可高颎却流着泪。磕头说他已年老,思念老妻,不想再娶。当时连本宫都被他骗过了,差点给他感动得一起哭出来呢。

    可结果如何?也就一年左右的光景。这位高大人的爱妾,好象叫什么桃花夫人来着的,就给高仆射添了个大胖儿子,叫什么来着?噢,对。叫宝儿。

    呵呵,高仆射,你对老妻的思念就是不到一年时间,便跟爱妾生了个大胖儿子么?白天人前垂泪作戏,晚上红帷销魂快活,可见你高仆射在别的事情上对皇上的忠心!

    高仆射,你说我是一妇人,让皇上不要为我而轻天下,可你自己呢,身为大隋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对皇上的忠诚何在?我一个妇人可以随时为皇上肝脑涂地,你能做到吗?你现在想的恐怕就是背靠新的大树好乘凉了吧!”

    独孤伽罗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杨勇的身上,人人皆知她的所指,哪还有人敢再说话。

    杨坚赞许地点了点头,对自己皇后的这通话非常满意,笑容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刚才的严肃:“传旨,即刻免除高颎的尚书左仆射官职,至于贺若弼。宇文弥,薛胄,斛律孝卿,柳述。裴世矩等人,交有司审问,必须交待清楚与高颎的关系。”

    杨坚的眼光炯炯有神,光芒透着那面前的珠串儿射向了高颎,他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高颎之罪。本无可恕,念在其为国效力多年,虽然心肠恶毒却也还没有具体的反行,此次网开一面,剥夺其上柱国,尚书左仆射的官职,保留其齐国公的爵位,回家闲居。”

    殿上再无一人敢有异议,全都跪拜领命,而高颎神色平静,似乎早能料到这个结果。

    杨坚满意地看了看殿中跪了一地的臣子们,走下台阶,挽着独孤伽罗一起转回了后宫。

    王世充跪在地上的时候一直在想着今天的事情,总觉得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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