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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部分

逆水行周-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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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在下问过刘壶,他说来提人的并不是席胜本人,而对方来大牢的时间,正好和郎君被抓进去的时间重合。”

    “席胜那日在寿春城外,一群手下跟在身边,见过我的可不少,你的意思是席胜的人有可能是认出了我,然后就。。。话说那日进大牢前,门外路边确实是停了两辆马车。”

    “郎君,那日大牢外停的就是席府的马车,只是后来有一辆先行离开了。”张定发说道。

    大爆炸当日,宇文温被禁暴抓走,张鱼派了三个护卫远远跟着,见着郎主被关进秋官府大牢,其中一个护卫跑回来报信,剩下两个护卫就在大门外等着。

    他们也看到路边停着两辆马车,待得郎主被抓进去后,没过多久其中一辆马车便离开,当时护卫们也没在意,只当留下来的马车是来接人的。

    果不其然后来有三人出来,其中两人神情憔悴,看样子应该是在牢里蹲过,而送这三人出来的,根据护卫事后辨认,正是那掌囚刘壶。

    这两辆马车之前就停在路边,比宇文温被关入大牢要早,前一辆马车走后,没过多久又有人来大门处叩门,那两名护卫没有看清对方的样貌,而此人进去后没多久便出来,在前来救援宇文温的邸令赶到前便已离开。

    “你的看法是什么?”宇文温问道。

    “没有证据,没有证据证明此人是受席胜指使,”张定发回答得很干脆,“那李御医,也未曾往来席府。”

    张定发是将两件事一起说了,另一件事指的是底也伽事件,宇文温闻言点点头:“是啊,也许是巧合而已,也许幕后真凶是邺枭。。。”

    “若是邺枭,恐怕一时间难以追缉,不过依在下看来,不太可能是邺枭。”

    “因为他们要么就不动,要么就把我给杀了,费那事阉人作甚!”宇文温点点头,他最开始怀疑过邺枭,只是静下心后也曾想过,对方不杀他却只是阉人,说明不会是欲致他于死地的死敌。

    邺枭听命于他的便宜岳父杨坚,杨坚为了救回女儿杨丽华和外孙女宇文娥英,已经多次派人到巴州来展开行动,这位对宇文温可谓是恨之入骨,为其效命的邺枭如果有机会绝不会手下留情。

    与此类似,若是邺城里有某势力要对付宇文温,要动手就直接杀人,结果搞个‘阉人’,这种行为更像是一般仇家所为,可宇文温在邺城没得罪什么人。

    “所以还是席二郎的嫌疑最大啊。”宇文温摸了摸下巴,随即转向一人问道:“他来邺城了么?”

    “回禀使君,席胜正在邺城。”郑通答道,他负责调查席胜是否在邺城,先于张定发进来,只是宇文温没问,所以就没开口。

    “你的看法是什么?”

    “没有证据。”郑通答道,此事非同小可,根据数日来的调查,他和张定发的看法一致:事发之日在邺城的席胜,嫌疑越来越大,但是没有证据。

    席府派车来大牢接人,马车有两辆,没有证据证明先行离开的马车里,坐的是席胜;没有证据证明,后来找张翎‘帮忙’的人是席胜指派。

    这也许就是纯粹的巧合,席胜府里派人来大牢接人,而这个时候恰好宇文温被抓进大牢,对方也许接完人就走了,并没有注意到宇文温。

    毕竟宇文温当时身着道袍,席府的人不一定认出他来,所以若是公堂上对峙,对方完全可以这样解释,当然按着双方事先已结仇看来,还是席胜的嫌疑最大。

    郑通推演过案发流程:席胜府里的仆人因为伤人,被关入秋官府大牢,那日席胜派人来大牢,凭着席家的权势把人提出来,也许是怕对方不配合,所以亲自坐车前来。

    当然一开始不用他亲自出面,所以就在马车上静候佳音,正巧此时被捕获的宇文温来到大牢,坐在马车里的席胜认出了这个仇人。

    宇文温在扬州寿春城外,和席胜起了冲突,把对方打成猪头,这个仇可就是结下了,也许席胜见着宇文温被抓进牢里,未必知道原因却极有可能心生恶念。

    席胜要报仇,却没有买通掌囚杀人,也许是顾忌后果,也许是怕掌囚不愿接这买卖,所以退而求其次,用的是阉人这一招。

    他要救府里的仆人,走的是刘掌囚的路子,所以另外派来的人,便是先找到刘掌囚,确定是哪个掌囚负责宇文温,再经其引见去谈‘买卖’。

    席胜和宇文温有仇,其府里人来大牢‘办事’,恰逢宇文温被抓进大牢,所以宇文温一旦出事他们的嫌疑就很大,那么席胜另外派来的人自然要是生面孔,不留下任何把柄。

    推论就是这么推论,但唯一的关键就得有证据,可如今就没能找到证据——那个和张翎接触的人。

    “使君,一切的关键就在那个人身上,若真是席胜临时起意,那么短的时间内,他能用的又靠得住的,只有身边的亲信或者心腹仆人一类,要真是这样,怕是很难找到了。”

    “郑主薄说的是,一切的关键就是在那人身上,要是找不到人,丝毫证据都没有,一切就只能是猜测了。”张定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日在寿春城外,我对席胜说了什么,你们都记得吧?”宇文温缓缓说道,见着张定发和郑通默默摇头,他继续说道:

    “我说过要阉了他。。。。嘿嘿,有充分的动机,有说得过去的一套犯案流程,不敢杀人却又要把我阉了,这幕后真凶除了席胜,不会再有第二个!”

    “使君!请冷静,若无真凭实据,还请以大局为重!”郑通急道,他瞥见宇文温耳朵动了一下,知道这位心情激动,怕是起了杀心,赶紧劝解。

    “郎君,若无真凭实据,还请以大局为重!”张定发也劝道,他也觉得席胜嫌疑最大,可若是贸然对席胜动手,即便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和席胜有仇的宇文温同样会被人首先怀疑上。

    席胜,是徐州总管席毗罗的次子,席毗罗又是丞相尉迟迥的心腹干将,地位和权势可不低,要是宇文温没有真凭实据,就去杀了席胜,或者席胜在邺城出了什么意外,那可真要是捅出大篓子的。

    邺城不是山南,这里是丞相尉迟迥的地盘,尉迟迥要顾及山南方面,所以要护着宇文温,但同样也得顾及手下干将的感受,所以不能让宇文温过于乱来。

    这是一个平衡,要是宇文温贸然打破平衡,例如没有证据就对席胜下手,宇文温可以不管大局不择手段,那痛失儿子的席毗罗同样也可以不管大局,不择手段。

    事情真要闹到这份上,最倒霉的只能是宇文温。

    宇文温深吸一口气后问道:“证据,你觉得那人能找到么?”

    “郎君,恐怕是很难。”张定发答道,这事情若真是席胜指使,那么和张翎接触的嫌疑人就是关键人物,事关重大,张定发觉得对方极有可能杀人灭口。

    只有死人,才是绝对不会泄密的!

    “使君,若真是席胜所为,他定然将唯一的破绽藏好,为今之计,只能是装作若无其事,暗地里再慢慢搜寻蛛丝马迹。”

    “张翎和刘壶都被抓了,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会怀疑到他身上,我装作如无其事,和欲盖弥彰没区别。”宇文温说道,“光是等对方露出破绽,要等到猴年马月?”

    “使君的意思是?”郑通若有所思。

    “他装作若无其事,我们也装作若无其事,只是暗地里的调查不能停。”

    “卑职知道了。”郑通点点头。

    又交谈片刻,张定发和郑通告退,宇文温独自一人待在院子里,抬头看看圆月,他陷入沉思,如今各条线索都指向了席胜,然而却没有丝毫有力的证据,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无法走正当途径,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如果捉到那个嫌疑人,只要能证明对方和席胜有牵连,宇文温可以‘说服’丞相尉迟迥还他一个公道,但若是抓不到那个嫌疑人,什么都不用想了。

    “那人。。。想来已经被灭口了吧。”宇文温喃喃自语着,“也就是有这准备,所以才敢如此有肆无恐。”

    “废物,连杀仇人都不敢,还说什么复仇。”他一脚踢开地上的碎石,转身向屋内走去,看着月色下自己的影子,冷笑道:“你不会以为,没有证据,我就不敢动手了?”

 第七十九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邺城一隅,席府别院,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徐州总管、永昌郡公席毗罗从车上下来,在随从的簇拥下走入别院,见着迎上来的管家,当头便问:“二郎君呢?”

    “郎主,二郎君今日外出,还未回来。(全本小说网,https://。)”

    “要是回来了,叫他来书房见我!”

    管家应了一声,左右仆人随即上前为席毗罗更衣换靴,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郎主的规矩很严,稍有纰漏轻则被踢,重则吃鞭子。

    来到书房,席毗罗坐在书案边陷入沉思,十余日前他被丞相从徐州召来邺城,现场观摩了轰天雷的威力,顺便停留邺城处理一些事情,结果这一停留还真就有事情了。

    数日前,邺南城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白日里一声巨响弄得满城皆知,事情真相到后来基本清晰:一个炼丹道士弄出的意外。

    当日那声巨响,正在城里的席毗罗也听见了,刚开始还觉得白日落雷有些奇怪,后来就回过神来——这莫非和轰天雷有些类似?

    这也亏得他那日现场观摩过轰天雷,否则也不会往那方面想,而紧随而来的想法就是这轰天雷的秘方泄露了,这事情非同小可,不过与他无关。

    轰天雷的秘方是巴州刺史、西阳郡公宇文温交给朝廷的,朝廷这边的接收人是其岳父安固郡公尉迟顺,反正出什么纰漏也是尉迟顺焦头烂额,席毗罗没想刺探轰天雷的秘方,所以后来就没有关注。

    作为上位者,他知道的事情要比市井街头的百姓多得多,不光知道弄出那动静的道士被抓,连带着抓了一个身份不得了的人——西阳郡公宇文温,这位当时在现场,结果被禁暴一起抓走了。

    然后在秋官府大牢差点被人废了。

    这才是席毗罗关注的事情,因为根据事后种种消息表明,此事和他次子席胜有关,虽然官府对此事捂得很严,但席毗罗根据自己的渠道,已经知道了具体细节。

    那日宇文温入宫面圣,出来时身穿道袍,听到巨响后也许是要一探究竟,所以就跑到事发现场围观,结果被禁暴当做妖道给抓进秋官府大牢。

    然后有狱吏私下将其提出牢房,并且动了私刑,结果不知怎么回事,提出来的竟然不是宇文温本人,也就是这个阴错阳差,秋官府上下才免了人头滚滚。

    指使狱吏暗地里用私刑的幕后主使,迄今没有找到,但是席府的仆人,那日正好去大牢接人,正好撞见宇文温被捉进大牢,而席胜和宇文温有过节。

    正好撞见,那席府的人就有可能认出对方,席胜就有时间派人行贿掌囚,有可能对宇文温下手,而他也有充分的动机,要把宇文温给阉了。

    如果是要杀人,那其他什么人也有可能,席毗罗听说这宇文温风评很差,据说在巴州欺男盗女无恶不作,难说招惹什么人要报仇。

    可如今却是阉人不杀人,也就是羞辱的意味跟大些,席胜和宇文温在扬州寿春城外发生冲突,被其当众抽耳光颜面扫尽,如此一来不由得让人联想翩翩。

    虽然官府没有找到确切证据,证明是席胜在幕后主使,买通狱吏对宇文温下毒手,可席毗罗却有些坐立不安,宇文温的身份特殊,又值此敏感时期,万一对方趁机闹事,即便是尉迟丞相也得做些退让。

    所以席毗罗担心自己次子真就是幕后主使,正思考间,管家来报说二郎君已经回来,如今正在书房外候着,席毗罗闻言便让其入内。

    “父亲唤孩儿来所为何事?”席胜坐下后问道,他一身箭装风尘仆仆,似乎是刚打猎回来。

    席毗罗示意管家去外面清场,片刻后他开口问道:“二郎,前几日秋官府大牢出的事情你可知道?”

    “嗯,我那两个废物策马疾驰撞伤了人,被捉进秋官府大牢受苦,后来我便派人去捞了出来。”

    “还有呢?”席毗罗问道,紧紧盯着自己儿子的眼睛。

    “还有什么?父亲直接问吧,这几日事情多,孩儿一时间哪里记得起来。”

    “那日,西阳郡公宇文温在大牢里,差点给人阉了,是你做的么?”

    “是啊。”席胜干净利落的答道,表情轻松,似乎所说的是一件小事。

    “混账!”席毗罗骂道,一拳砸在书案上,将其直接砸成两截,“你以为这是小事?要是给人知道了,就算为父去求情,丞相也饶不了你!”

    “他们没有证据!”席胜答道,迎着父亲的目光对视着,“他们不可能找得到证据!”

    “没证据?你以为没证据宇文温就不敢动手了?嗯!!”席毗罗咆哮着,如同一头暴怒的老虎,盯着面前瑟瑟发抖的猎物。

    “他要敢动手就来啊!若是孩儿被他害了性命,请父亲为孩儿报仇!”

    “你。。。”席毗罗气得话都说不下去,抬手指着次子片刻却又无奈的放下,“没有证据,你以为丞相心里就不明白了?”

    “不是没有伤到人么,那几个废物!”席胜冷笑着,“丞相要是看我不顺眼,那我就负荆请罪,去给那姓宇文的抽上几十鞭出气!”

    “越说越难听了,什么姓宇文的?”

    “不是么,这混蛋还以为江山是他宇文家的?要不是丞相。。。”

    “够了!不许在外面说这种话,也不许在下人面前说这种话!”席毗罗训斥道,似乎是避免被人听到,声音特意压低,“为父说了多少次,这种话不能随便说!”

    “不说便不说,反正这几个姓宇文的,没几年好过了。”

    “既然你知道那宇文温没几年好过,这么急着报仇做什么?”

    “我见着他就无名火起!”

    “你。。。办事的人呢?藏好了么?”

    “杀了,干干净净,决计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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