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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部分

汉儿不为奴-第5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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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是迂腐,连城壁也知道扬州一战后,清廷已经失去了战略主动,江淮之地可以说是完全被清廷放弃了,故而督师安徽、河南军务,连城壁虽排斥,但真的成行的话,他也是抱着要为国家出力的念头来的。然而,从在燕子矶码头上岸那刻,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安徽的兵将没一个肯听他的,他身为督师根本不能指挥调得动一个将领!

    “将悍兵骄,皆不用命,焉能剿贼?贼秀才明使我督师,暗实欲置我于死地!”

    连城壁心里无限怅恨,安庆逃走的清军明明已被包围在桐城一带的丛山中,不难歼灭,无奈安徽巡抚蒋和不奉军令,耿仲德和齐豪两镇将士又在枞阳、贵池迟滞不进,致使堵御北路的兵力空虚,最后竟使得安庆清军在太平军眼皮子底下逃走。

    连城壁真的是恨,大大的愤恨,领了圣旨准备出发时,他特意召集了南京城中许多名士,请了一些人材为自己的幕僚,本想集思广议,一举剿敌,立下大功回京,可人刚到安庆,清军就跑了,这让他如一拳打在空气中般难受。不甘心,他真是不甘心!

    “皇上,你知不知道老臣苦啊!”

    带着极度的不甘心,连城壁来到了安庆府为他准备的一座花园之中。这座花园占地十余亩,乃是乡宦秦明的一座花园,僻静清幽,颇有林野之趣。

    连城壁刚在花厅坐定,随即就要传令几位亲信幕僚议事,一个侍卫匆匆进來,惊声道:“大人,庐江失陷了!”

    “庐江失陷了?怎么会?庐江不是刚刚反正过来吗!”

    庐江乃安徽另一大府,朝廷有意将安徽省会从安庆迁往庐江,由此可见庐江之重要性。听说贼秀才还有意将庐江改名为合肥,说是庐江古称如此。

    前脚放跑了清军,后脚庐江就丢了,连城壁气愤交加,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仰后摔倒,众人急忙将他扶入卧房歇息。连城壁醒后见亲信徐国良守在床头,摇头叹息道:“国良,老夫命不久已矣!”说完泪流满面,挣扎着坐起身來,对徐国良等人吩咐道:“快、快去查查,庐江是。。。是怎么失守的?”

    徐国良低声劝慰道:“督师莫急,将息身子要紧。”

    “安徽境内已无多少清军,庐江又是大府,怎么会沦落贼人之手?我、我实在不甘心呀!”

    连城壁连连拍打着床栏,仍有些半信半疑,全洠в辛似饺杖逖诺钠取

    徐国良道:“方才庐江知府曾玉來了,但畏惧有罪,不敢拜见督师。”

    “传他來!传他來!”连城壁大口地喘着粗气。

    反正还不到一月的庐江知府曾玉一身宝蓝色直裰,外罩皮袍,但袍服沾满了尘土污垢,头发蓬乱,方巾也折皱了,神情狼狈不堪,踉踉跄跄地进了花厅,哭拜于地,叩头不已道:“卑职无能,丢了庐江,求督师大人重罚。”

    “庐江、庐江真的丢了?”连城壁脸色越发惨白,浑身抖动,牙齿颤得咯咯作响,“可是出、出了奸细?”

    “洠С黾橄福乔寰扇嘶烊肓顺侵小!

    “哪来的清军?!”

    “就是从安庆逃出的清军,带兵的是一个叫库恩布的满州人。”

    一听竟是安庆逃走的清军夺了卢江府城,连城壁更是气急败坏,怒骂曾玉:“他们怎么混入的?”

    曾玉偷睃一眼,见连城壁牙关紧咬,目眦欲裂,愤怒已极,吓得不敢说话。

    “你身为庐江知府,为何逃出来的!”连城壁逼视着曾玉,气咻咻地责问。

    “卑职……”

    曾玉心里暗自发狠,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哪里抵得过那些如狼似虎的清军?这不是明摆着要自己舍生取义么?他若有这舍生取义的勇气和胆量,也不会投降你明朝了!

    连城壁心情大坏,闭目仰在椅背上,见曾玉一言不发,他敢火至极,却是有气无力的一摆手道:“你下去吧!”

    连城壁独坐花厅,神情颓然,憔悴了许多,好似大病了一场,面色青白灰暗。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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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9章 督师之苦

    在花厅坐了许久之后,连城壁突叫随从召徐国良前来。徐国良来后,看见老督师身前宽大案桌上放着一大摞整齐文稿,不禁有些诧异。

    连城壁指着文稿对徐国良道:“这是我一辈子的心血,约摸七八十万余言,尚无序跋。古人说: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谓之三不朽。立德立功,我是不能企及了,立言或许有望。即便无望,你也要想法将这部文稿刊刻行世,要让世人由此知道我连城壁有着一片为君父、为大明的忠心。”此话连城壁说得斩钉截铁,神情极为悲愤,竟有些慷慨激昂。

    徐国良见了老督师这模样,实在是不忍,便劝道:“督师文名早为世人所知,督师早年曾刊刻《诗集》、《天官集》,近年又有《督抚奏议》之刻,卷轶浩繁,不啻充栋,名山事业,流传后世,自是不难。”

    连城壁闻言却叹息道:“我无奈为人臣子,只好将寻山访水的心思放在一旁,尽心替朝廷出力。我还想着功成身退,再接着了却夙愿,洠氲奖蝗怂荩樯砦廾帕恕!

    “督师刚届天命,春秋方长,一等战事了结,属下陪您徜徉山水,也学徐霞客畅游天地之间,为名山大川留下图志文记。”徐国良由衷说道。

    “徐霞客此人我也听说过,他五十岁以前,就游遍了南北名山,最远到过福建的武夷山。写下了不少的名山游记。我今年五十八岁了,比不上他了。”

    连城壁摇摇头,接过徐国良递过的茶水喝了两口,拉着徐国良的手道:“仕宦之道,亦如饮酒,适兴而已。圣人心法在乎中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不过中庸实在不好把握,我劝你等可读书不可出來做官,仕途险恶不说,终日给琐碎俗事缠绕心神,辜负了大好的光阴。”

    “谨遵督师教训。”徐国良答应着,问道:“明日是督师五十九岁生日,幕僚们准备在行辕置办宴席,给督师祝寿……”

    “我如何承受?”连城壁打断他的话,“自我受任以來,他们跟随着备尝辛苦,如今十五载惨淡经营付之东流,我怎忍心教他们强作欢颜?”

    徐国良心头大痛,强自忍耐道:“十五年來,行辕将吏替督师备宴席祝寿已成惯例,这次尤其不可缺了,哪怕应个景也好。不然,岂不伤了大伙儿的心,众人的士气如何重振?”

    连城壁点头道:“你说的有理。下去准备吧,一切从简,不可铺张。”

    宴席果然简单,洠в邢钒嘧映泛凸偌烁栉瑁齐纫膊环崾ⅰA潜谇看蚓窠邮芩娲用前莺兀谘缦献艘徽螅远肆硕吮樱耸嘧仙淖齑剑缦悴莶萁崾K诹偻顺霭菔俚慕谔檬保呃峁笆值溃骸按蠡锒⑶椋潜诤我晕ǎ客侠勰忝橇恕!

    “我们追随督师,为朝廷杀敌,何言拖累?”徐国良环视众人,“大伙儿说是不是?”

    连城壁热泪盈眶,不待众人作答,唏嘘道:“多承各位厚意,城壁心领了。话是这么说,做起來就难了。不用说朝臣,就是能眼见咱们剿贼的江南左的士绅们,他们将我连城壁当成了被朝廷贬出来的督师,独不想我是朝廷辅臣,奉旨督师,统筹全局,责在灭贼,并非一省封疆守土之臣,将清军赶出江南左地界,便大功告成。远在南京的朝臣,想教他们不能风闻而奏,体谅我的苦衷,怎么能够?我今日才明白了袁崇焕的难处,奉旨出关,何等威风!不料却落得西市凌迟,阖家流放。怨先常?不能、不能啊!先帝本有令袁崇焕戴罪立功之意,却受那些朝臣蛊惑,不得不忍痛下手。唉!也怪不得朝臣。。。我这方上任就失陷地方,以后更不知如何,这地方谁也不听咱们,你们都跟着我成了孤臣,我如何对得住大伙儿。”

    徐国良动了真情,哭泣道:“督师多虑了,咱们当谋再举,切不可执著一城一地一人一事的得失,灰心绝望,坐失亡羊补牢之机。”

    “大人保重!”

    众人纷纷起身,目送连城壁出门进了花厅,步履有些蹒跚。回到花厅,连城壁独坐案边歇息,思绪纷乱如麻。恨恨地想庐江之事必引朝廷一片哗然,劾奏他督师无能的不在少数,皇上或许來旨切责,命自己戴罪图功,挽救颓势。可蒋和及安徽等将领的骄横跋扈,不听调遣,百般阻挠用兵方略,却使他又恼怒又愤懑,无从发泄。一时觉得六神无主,头晕目眩,公文上的字迹模糊难识,索性走进里间,和衣而卧。睡了片刻,却是不甘起身。

    “不能辜负圣恩呀,我虽非主动离京,可毕竟是两省督师!”

    连城壁长喟一声,撑起身子,向随从讨了热手巾,擦了把脸,加披一件紫罗灰鼠长袍,走到案后批阅紧急文书。批完一件,又拿起一件,竟是蒋和发來的。他对蒋和厌烦已极,此人骄横跋扈,难以节制,偏贼秀才对他极其信重,委以重任。初受旨意时,连城壁曾派人命蒋和进军追剿安庆逃窜之敌,连发五檄,蒋和竟推托有病,眼睁睁看着安庆清军逃出包围圈,又复陷庐江,实在是罪该万死。他来安庆,蒋和等又以百般借口不来相迎,更不提奉令,所以他看到蒋和这两个字当真是又头疼又厌烦,他耐着性子打开文书,却发现这份文书完全是胡说八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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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0章 土匪安敢欺我!

    “真是岂有此理,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纯属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由不得连城壁不怒,安徽巡抚蒋和这道文书确是胡说八道,竟将庐江失陷完全推到连城壁身上,隐指连城壁指挥无方,致使安徽各军失去方寸,进退失据,贻误战机,最终使得庐江得而复失。蒋和更指连城壁到任之后,放纵幕僚勒银索贿,中饱私囊,又明码标价将安徽及河南各官职事发卖,以致督师行辕外每日挤满前来买官之人。

    “土匪安敢如此欺我,老夫与他不共戴天!”

    连城壁越想越怒,蒋和是新设安徽省的巡抚,不但手握重兵,更得封香山侯,算是手握大权,可骨子里连城壁却深深的瞧不上他,因为此人当年不过是打家劫舍的土匪而已。而他连城壁却是天启二年进士出身,因和阉党斗争而被贬到广东,其后得崇祯帝召还,先任主事,后任郎中。

    甲申年时,连城壁奉旨在南方筹饷,闻北京噩耗,当真是哭了三天三夜,然后抹干眼泪,和南方群臣拥立弘光帝,再至肇庆参与拥立永历帝,被任为广东总督,从此在广东坚持抗清十多年。现如今以武英殿大学士身份督师安徽、河南,却被一个土匪如此欺压,不但是欺压,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于他,这让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而再不可忍,连城壁却一点办法也没有,除了从南京带来的随从幕僚,这安庆府又有哪一个听他的!便是明知蒋和诬陷于他,他偏的是难以自辩,更无法驳斥,因为他知道,蒋和敢将这文书给他看,便根本不在乎他这督师如何看!

    被人明目张胆的不放在眼里,这让连城壁愤恨交加,眼前有些发黑,手脚冰冷,出了一身虚汗。想到里间床上躺下,站起身來,却觉一阵眩晕,连同椅子一起摔倒在地。随从闻声急忙进來将他扶起抬入内室休息,徐国良等人闻讯赶来探望。

    望着床上老督师苍白的脸色,徐国良痛心不已,他还是劝道:“督师身体不适,还是命郎中瞧瞧,以解我等悬忧。至于小人之事,督师也不必挂怀,倘若因此气出病来,不是正合了小人之意。”

    徐国良这话说得在理,连城壁微叹一声,难过道:“老夫知道这个道理,可事到临头终是不能洒脱啊。。。你们不必惊动郎中了,老夫只是偶感风寒,并洠в惺裁创蟛。约噶M枰惭柑炀秃昧恕!

    “有病忌医啊,督师。”

    徐国良和一众幕僚人人相劝,连城壁只不断摇头,他神色黯然,叹道:“庐江陷落不小,还需尽快遣兵收复,否则贼秀才定会落井下石害我。”说话间,却看到徐国良袖中露出一角文书,不由问道:“可是來了什么紧急文书?”

    “这。。。”

    徐国良迟疑一下,见老督师盯着他,只得将文书拿出,道:“就在先前,南都来了一拨缇骑,说幕下苏文秀、于贡林二人在乡时欠了不少税赋,又牵涉煽动乡民聚众闹事,所以要锁他们回江南审讯定罪。”

    “贼子敢尔!”

    连城壁气得连呛几声,打狗还要看主人面,他连城壁再怎么没有实权,也是二省督师,他贼秀才安敢直接派人来他幕下拿人!这与生生打他一耳光有何区别!

    “便说老夫说了,幕下之人皆为清白之身,未得老夫同意,任何人都不能拿我幕下一人!。。。至于从前税赋之事,圣上早有明言尽皆免征,何来还有清欠一事!”

    连城壁铁了心要保苏文秀二人,可是徐国良等人却是一脸苦色。

    徐国良一脸惭愧道:“督师,属下等无能,文秀他们已经叫缇骑带走了。”

    “什么!”

    连城壁怔在那里,半响,疾声悲愤道:“老夫无能啊,竟连追随之人都护不住,这督师不做也罢,不做也罢!我这就上疏辞官。。。”

    “督师万万不可冲动啊!”

    徐国良等连忙劝阻,都道苏文秀二人虽被贼秀才的鹰犬锁拿,可只要督师仍在,日后还可设法营救。可督师若是不在,放眼朝堂,又有哪个能救得苏于二人。

    连城壁沉默不语,然心真的伤了。他之所以被赶出京城,也是与他反对清欠有关,这刚到安庆,幕下就有人因清欠被抓,这背后的龌龊,连城壁哪里不清楚,分明就是贼秀才在震摄报复于他。

    一随从见老督师一脸神伤,忙转了话题,他道:“督师受命出京,于安徽军事用心良苦,这些天来,属下目睹督师批阅文书、商调人马、筹集粮草……哪一天不到子夜?殚精竭虑,专心灭敌,事无巨细,鞠躬尽瘁,与先贤诸葛孔明相仿佛。”

    闻言,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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