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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部分

上品寒士-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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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让撇嘴一阵冷笑,却问:“葛稚川格学问陈使臣都学得了吗?”
    陈操之道:“百不及一。”
    韦让“哦”了一声:“百不及一就敢在权大秦太学与我五经博士问难!”
    陈操之淡淡一笑:“亦无不可,请教而已。”
    韦让道:“既然葛稚川的学问你都未学成,为何又转投徐博士门下?”
    这老头倚老卖老,有点歪缠,陈操之道:“韦博士,今日是五经问难,在下的私事就不必多问了吧,不知韦博士通何经?”
    韦让却道:“老夫心无鹜,专研礼记》,礼记。学记篇》云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陈使臣忽而师从道人葛稚川、忽而师从博士徐藻,岂不是有违尊师重道之礼?”
    陈操之含笑道:“圣人无常师,孔子曾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在下转益多师有何不可?”
    原以韦让会语塞,不料这白发老者义愤填膺道:“你敢自比圣人!”
    陈操之暗暗摇头:“这样迂腐的博士能教出什么好学生!”朗声道“孔子云‘三人行则必有我师”圣人好学如此,我辈岂能落后,难道我今好学就是狂妄自比圣人乎!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
    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於吾伞!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陈操之言外之意是说韦让不要倚老卖老、不要以为年老就学问高,少年郎照样可以做你老头子的老师,韦让岂会听不出来,很是恼怒,这个实在辩不过陈操之,还是凭学识见姹省,当即择小戴礼记》中艰难疑难处向陈操之发问,要难倒陈操之,陈操之随口而答,辨析精微,条理分明…韦让接连发问,都没难倒陈操之,正手捻白须、搜索枯肠,准备再问,却听陈操之微笑道:“韦博士口干舌燥乎?请少歇,也让在下问个难。”
    陈操之又不是韦让的博士弟子,韦让如何好问个不休,韦让老脸一红,嘎声道:“请陈使臣问难。”
    陈操之从大袖里抽出一物,符坚、王猛以为是晋人清谈常用的玉女W意,不料陈操之右手微动“唰”的一声,成扇状,手与扇柄同白,轻轻摇动,意态萧散,缓缓问难道:“礼有三本:天地者,性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请问韦博士,君师何以能为治之本?”
    韦让瞠目久之,断然道:“此非礼记文字!”
    陈操之也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韦博士既是礼记博士,即便以!”
    韦让老脸再红,强词道:“自郑读大戴礼记》又有何妨!”
    陈操之摇头道:“、公符》等篇,记录诸侯礼制,可补仪礼相印证,更能见先秦士礼,韦博士只知小戴不知大戴,有违先圣好学之旨。”
    韦让满面羞惭,在秦主苻坚和满堂学子面前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正待抗声再辩,却听太常丞兼易经博士王窑低声道:“韦博士少歇,让薛博士与他相辩。”
    薛博士是尚书博士,当即以尚书。西周书》与陈操之,问难…端坐一边旁听辩难的苟太后和苟皇后姑侄二人都注目陈操之,看这遥远江东来的美男子折扇轻摇、风流倜傥的样子,苟太后心道:“真是奇哉,这陈操之不是人称江左卫舯吗,原以为应是柔弱秀美的男子,不然的话何以看杀卫舯il未料这陈操之丝毫不见文弱之态,优雅俊美中更有刚健之姿,你看他坐在那里挺拔如秀树,有蓬勃葱笼之美…我关中男子不是粗鲁便是愚蛮,要么就是文秀如娈童,何曾有这样秀峻的美男子!”
    苟太后心情摇曳,眸子从卫将军李威脸上掠过,心道:“李威年少时亦是英俊不凡,不过如今也显老态了。”
    苟太后听不懂陈操之与薛博士辩难,只看得出那薛博士辩得额上青筋直绽,而陈操之扇子轻摇,从容应对,高下一目了然。
    薛博士搜尽胸中所学也难不倒陈操之,心慌之下把杨雄的法言》当作孔子的议论来驳陈操之,被陈操之敏锐地揪出,薛博士大惭,再辩下去已无趣,默然退后。
    苻坚虽然仁义宽厚,但现在脸色也不大好看,礼记博士和尚书博士已铨败北,难道陈操之凭一己之力要把横扫他大秦太学!苻坚目视王猛,王猛捻须微笑,不发一言。
    堂下百余学子现在是悄然无声,韦博士以严厉著称、薛博士以识字多著称,现在却都辩不过这个晋使陈操之,现在陈操之给这些氐秦学子的感觉就是震撼。
    氐秦太学的春秋博士有三位,分别治,王窑让精通乡左氏春秋》的梁博士与陈操之问难,双方就“僖公五年,晋侯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虞公曰吾享祀丰洁,神必据我。”展开激烈辩难,陈操之对左传用功颇深,这一年来与词锋税利的谢道韫朝夕相处,时时辩难,砥砺得更为机敏,引用,口若悬河、排比滔滔,梁博士几无置嘴处,又如何辩得过陈操之!春秋博士也不敌陈操之,王惹眉头紧锁,五经只剩下周易了,王窑心里很清楚,在关中,易和诗无人能出他之右,这理应由他来与陈操之辩难,但现在王窑有些畏难,陈操之笃定从容的神态给了他很大的压迫,他是氐秦儒学第一人,秦主苻坚又在高座上,这要是辩不过陈操之,那他可就颜面尽失了一王舅清咳一声,正准备让治诗经的杨博士与陈操之相辩,却听筒坚沉声道:“太常丞王窑,且与陈使臣辩难,无论输赢,只要精彩,朕都有赏。”
    王舅听苻坚钦点,只好打起精神,对陈操之拱手道:“王某愿与陈使臣论诗辩易。”这就是诗经一起来了。
    陈操之还礼道:“请王博士出题。”
    王舅想后发制人,说道:“陈使臣远来,我当礼让,请陈使臣先问。
    陈操之一笑,便发问道:“系辞云‘一阴一阳之谓道”何谓也?”
    王舅答道:“以理言之谓道,以教言之谓一,以体言之谓之无,以微妙不测谓之神,应机变化谓之易。”
    王篦答得中规中矩,那些氐秦博士为造声势,一齐赞叹。
    陈操之含笑问:“王博士亦好老庄玄言乎?”
    苻坚严禁老庄图谶之学,犯者弃市,王霖一听这话顿时涨红了脸,恼怒道:“陈使臣,休得胡言,老夫这是解易,与老庄何干!”
    陈操之道:“阮嗣宗谓之太极,春秋谓之道也”岂非与王博士所言之道相
十四、捧杀王猛
    几寸鉴于东汉谶纬妖妄、西晋清谈误国。所以王猛建议符些背九庄图谶。而陈操之却偏偏在氐秦学子云集的太学讲堂指摘太常承王窘好老庄玄言,这可是杀头的大罪,王窘如何不怒,但陈操之所引的阮籍《通老子论》的确与他刚才解释“一阴一阳之谓道”的意思相近,王窘惊怒惶恐,一时又想不出如何自辩。急得面皮紫涨、额上青筋绽起,指着陈操之,吃吃道:“你,你,肆意曲解,凭空污人清白!”
    陈操之听到“凭空污人清白”之语,不禁粲然一笑,说道:“天地至神,难以一定言称,故体而言之。则曰两仪;假而言之,则曰乾坤;气而言之,则曰阴阳;性而言之,则曰柔网;色而言之,则曰玄黄;名而言之,则曰天地。
    此皆莫能名,姑与以一名而不能尽其实,遂繁称多名,夫多名适见无名,故可得以天下之名名之,然岂其名也哉?故大道真宰无名,即《老子》开宗明义之“可名非常名,耳。以此观之,岂非殊途同归?”
    说到这里,陈操之朝苻坚、王猛分别提手致意,说道:“贵国有明君在上、贤臣辅佐,百官称职,风化大行,老庄亦诸子百家之言耳。读之又何害焉!”
    苻坚见陈操之话锋一转,赞美起他大秦的德政,这外国使臣的称颂可比本国臣子的谀词分外受用,哈哈大笑道:“陈使臣真有相如之才、仪秦之辩,老庄诚然无害,主政者痴迷则有害,陈使臣此言可谓有感而。”
    荷坚意指陈操之是感于江并风气浮靡、皇族世家皆务清谈才说的这番话,陈操之笑了笑,并未否认,且让苻坚得意去。
    那王幂这才放心,躬身道:“陛下神武拨乱,道隆虞夏,化盛隆周。垂声千祀,真我大秦子民之福也。”
    苻坚很是高兴,命有司分赐诸博士绢帛等物,对陈操之道:“待陈使臣回国,联必有厚赐又问:“陈使臣自入秦境。观感如何?”陈操之岂吝赞美之词,说道:“陛下任用贤臣,德政大行,盗贼止息。请托路绝,田畴修辟,常藏充盈,典章法物靡不悉备,境内大治,外臣前日在消桥,便闻小儿歌曰:“长安大街,杨枫葱笼;下驰华车,上栖鸾凤;英才云集,诲我百姓”此皆陛下仁政所致,窃以为陛下仁德宽厚更胜蜀之昭烈帝,而王尚书之忠义才干岂在诸葛武侯之下”。这话苻坚听来大悦,他曾私下称誉王猛为诸葛亮再世,没想到千里迢迢远来的晋使陈操之也知此事,大笑道:“联得王尚书,真如鱼得水。”即命赐王猛牛羊绢帛若干。
    陈操之称颂苻坚必连同赞美王猛。这在荷坚听来是众望所归,因为大秦能有今日局面,王猛居功自伟,他苻坚垂拱而治可也,然而,在其他胡汉官吏和太学学子听来难免有人腹诽,要知道王猛以雷霆手段铲除诸氐豪强,氐秦公卿以下皆惮之。但同时得罪的人也不少,陈操之这样盛赞王猛,更让这些人忌恨王猛。就是李威、邸羌等人,也是心下不喜一所谓捧杀,正此之谓也,即便不能动摇王猛的地位,给他制造些麻烦也是好的。
    王猛是阳谋阴谋都擅长的人。陈操之不能行太明显的挑拨离间之计。但这样的赞美是谁都爱听的,而且陈操之也没有夸赞得太过分,只把王猛放在贤臣的位置,而这是王猛认为自己完全应得的赞誉,所以王猛并不怀疑陈操之的居心。只是陈操之在太学讲堂这么多人面前赞美他,他心里稍稍觉得有些不妥。
    苻坚请陈操之为在座的大秦学子讲学。陈操之也不谦辞,氐秦学子水平偏低,讲深了他们听不懂,陈操之就讲,深入浅出,阐述的儒家义理易懂而精到,不但诸学子听得入神,苻坚、王猛等人也是频频点头,对陈操之的学识大为佩服
    陈操之神态从容、谈吐优雅,风仪学识让人心折,荷坚忽然起念,若把陈操之留在长安,即便只作儒学博士用,那大秦的儒学岂不是要大进一步?
    苻坚即以此事悄悄询问王猛。王猛问:“陛下莫非不欲与晋议和?”
    苻坚道:“晋与我大秦议和。乃是忌惮燕国势大,欲分燕之势耳,但燕不是三国之曹魏,秦与晋亦非吴、蜀,此三国非彼三国,陈操之前来亦未求结盟,只是欲以新制兵器换我关、陇战马而已,联答应交易,但要留陈操之为联所用,陈操之在江东
    儿协很基,司马氏、桓氏并不会因联强留陈操!而兴兵问罪屯”匕有一个难题,就是陈操之不肯留,联欲其效力,自然不能强迫之
    王猛笑道:“陛下赐宴时可以言语试探其意,不过臣料想陈操之不肯留的一”
    苻坚道:“是啊,陈操之不肯留,奈何?”
    王猛捻须笑道:“陛下真要留他还不容易,臣拖延时日,不与其谈议和交易之事,陈操之奉命而来,议和未成岂会自去,只要陈操之在长安滞留个一年半载,江东朝野必非议蜂起,那时只怕陈操之想归国亦不可得了,岂能不为陛下所用。”
    荷坚大喜,连连点头。
    午时初,陈操之讲学结束,苻坚请陈操之与他一起回宫,赐宴明光殿。昌婆楼、王猛、李威、权翼等重臣相陪。
    筵席间,荷坚笑问陈操之:“陈使臣想必知道十年前桓温将军引兵北犯之事,当年桓温驻军消上,那时王尚书尚隐居华山,麻布短衣往见桓温,扪虱而谈,纵论天下大事,桓温奇之,认为江东无此英才,欲携王尚书南归。王尚书不肯,留在了关
    说到这里,荷坚目视王猛,朗声笑道:“若当日景略兄去了江东,我大秦哪里能有今日之局面,此乃苍天留景略助我也!”
    陈操之怜到好处地说道:“不敢相瞒,桓大司马对当年未能将王尚书带回江东,至今引为憾事
    荷坚大笑,李威等人却笑得颇勉强。
    苻坚问:“陈使臣,若王尚书当年去了江东,能有今日在我大秦之地位否?”
    陈操之一笑,含糊道:“王尚书王佐之才。到哪里都能力挽狂澜的。”
    荷坚觉得陈操之说得不够清楚,笑道:“姑言之,何妨。”
    陈操之道:“或许能有郗嘉宾的地位。”
    荷坚点头道:“郗嘉宾是桓温智囊。但又如何比得了我大秦之王尚书
    王猛开口道:“我在江东则是北地流民,如何比得了郗嘉宾,只堪为俗吏尔,幸赖陛下不弃,委以重任。臣猛愿鞠躬尽瘁供陛下驱驰。”
    苻坚目视陈操之,说道:“陈使臣乃颖”大族,南渡后却沦为寒门。近年才入士籍,其间辛苦陈使臣自知,陈使臣与6氏女两情相悦,世所知闻,却拘于门第悬隔,至今婚姻不谐,令人叹息!联观陈使臣是有抱负之人,难道就甘心纠缠于门第内斗、虚耗此大好年华?即便陈使臣最终脱颖而出,能执东晋权柄。但没有三、五十年谈何容易,那时陈使臣亦垂垂老矣,又何能为!”
    陈操之神色不动,静听苻坚说话,心道:“苻坚想要让我留在氐秦啊。嘿,岂有此理”。
    只听苻坚续道:“联雅爱陈使臣之才,若陈使臣肯留下,联即委以四品太常卿之职,不知陈使臣意下如何?。
    陈操之现在只是七品太子洗马。待坚委以四品太常卿,不可谓不重用,李威、权翼等人都面露惊讶之色。再看王猛,王猛神色如常,显然待坚事先与其商议过,这让李威、权翼等人颇为不满,王猛过于专
    。
    陈操之自然不会答应。以家族门户为辞,苻坚也就一笑而罢。
    宴后,陈操之辞归鸿驴邸,芶太后派女官向待坚传她口谕,让荷坚设法把陈操之留在长安,芶太后布施营建的佛寺年底将建成,到时要请陈操之画佛像壁画。
    这已经是芶太后第二次向苻坚说要留下陈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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