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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上品寒士-第63部分

小说: 上品寒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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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春秋问:“爹爹,王氏兄弟既是去求亲,如何长辈不出面,由他二人自去?”
    丁异道:“我闻王逸少任会稽内史之时,王氏与谢氏往来频繁,王逸少之~氏极爱谢奕之女谢道,三年前谢道十四岁,~氏便想让其子王凝之与谢道订婚,不料谢奕病故,订婚之事便耽搁下来,现在谢道斩衰三年之期已过,王氏自然要去提亲,王凝之今年二十有四,奉母命等这谢道也等得老大蹉跎了——至于长辈不出面,想必是王逸少夫妇身体欠佳了。”
    陈操之听了这些话,心道:“看来谢道还得嫁给王凝之,历史并未改变。”
    想着那个才高傲气的谢道说出“不意天壤中乃有王郎”这样含怨的话,陈操之也不禁为之怅然,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高门大族的婚姻也是难得幸福。
十二、忧心如捣
    了让宗之和润儿与其母丁幼微多亲近半日,五月初四之并没有如以前那样一早就启程回陈家坞,他要在丁氏别墅用过午餐再出发。
    可以和两个孩儿在一起多亲近几个时辰,丁幼微既高兴又难过,又担心阿姑倚门盼望——
    陈操之安慰道:“嫂子放心,我来时就和母亲说过了,过了午时未到家,那就要傍晚到了。”
    丁幼微道:“小郎做事总是这么细心,考虑得很周到。”
    但半日时光也很快就过去了,临别之际,润儿抱着母亲丁幼微白皙的脖颈悄声道:“娘亲,不要难过,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不分开了,对不对?”
    丁幼微使劲点头,在润儿脸蛋上亲着,把一双可爱孩儿抱上牛车,微笑着挥手道别,幽黑的眸子睁得很大,长长的睫毛亦不敢眨一下,因为眼里蓄满了泪,一眨眼就会流下来。
    牛车动,宗之和润儿自然而然吟唱起去年五月初离别母亲时丑叔他二人的那首诗: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
    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
    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
    经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
    ……
    一轮红日渐渐地落在了明圣湖西面群山之外。暮色四起。还看不到陈家坞庞大坚固地坞堡。但袅袅地炊烟远远地就先看到了。
    迎面过来三辆牛车和七、八个随车步行地健仆。道路逼仄。来福先将牛车驶到路边。好让对面地牛车过去。来德也驱车避让一侧。
    那三辆牛车交错而过时。最后面一辆突然停下。车窗帷幕拉开。车厢里有人说道:“来者可是陈操之?”
    冉盛忙道:“小郎君。有人找你。”
    陈操之一下牛车,那车厢里的人便“咦”了一声,说道:“原来你便是陈操之。”
    车厢里幽暗,陈操之看不清说话人的面目,听声音也很陌生,便拱手道:“足下是谁,找我何事?”
    那人道:“愿闻足下竖笛一曲。”
    冉盛就笑道:“又一个慕名来听小郎君吹箫的。”
    陈操之便不再多言,让小婵从车厢里递出他的柯亭笛,坐在车辕上吹了一曲根据~康琴曲《长清》、《短清》改编成的洞箫曲。
    暮色沉沉,麦穗清香,五辆牛车静静不动,只有一偻箫声氤氲缭绕,仿佛远处的炊烟,良久,三辆牛车向东,另两辆向西,越离越远,各自消失在霭霭暮色里。
    ……
    过了端午佳节,钱唐陈氏族长陈咸便带着长子陈尚、还有两个壮年佃户离开钱唐启程赴京,族人中除了陈操之,无人知道老族长远道去建康有何大事,但见陈咸郑重的样子,就知道此事不小,而且还是好事。
    陈操之与陈咸地幼子陈谭,还有东楼的陈谟一起送至枫林渡口,临上船前,陈尚执着陈操之的手问:“十六弟,我父让我陪他进京究竟何事啊,十六弟一定知道,先告诉我吧,这心里不明不白的难受啊。”
    陈操之还未回答,已先上船的陈咸就喝道:“尚儿,快上船。”
    陈操之道:“三兄,这是族中大事,四伯父很快就会告诉你的,三兄保重,照顾好四伯父,一路平安。”
    陈谟是陈咸的次子,过继给东楼为嗣的,年龄比陈操之大三岁,而陈谭比陈操之小一岁,这族中兄弟三人立在枫林渡口看着渡船过江,牛车登岸,陈咸与陈尚带着二仆远去。
    陈谟、陈谭也追问陈操之:“我父兄去建康到底何事?”
    陈操之道:“四伯父严命我不许说,否则宗法侍候——反正是好事,八兄、十七弟没看到四伯父喜气洋洋的样子吗?”
    陈谟、陈谭一起点头:“那倒是。”
    三人回陈家坞,边走边谈,陈谭因为明年要去吴郡狮子山下徐氏学堂求学,话题特别多,向陈操之问这问那。
    陈操之道:“那徐博士之子徐邈徐仙民是我挚友,九月间会来陈家坞,仙民家学渊博,到时十七弟可向他多请教。”
    陈谭笑道:“十六兄大才,我何必舍近求远。”
    陈操之一笑,便问陈谭读了何书、义理如何?
    陈尚、陈谟、陈谭三兄弟都是陈咸亲自教导的,儒学很有根基,但对时下地显学——玄学一无所知;书法习汉隶和章草,对风靡江左的王谢行草也没有临摹过,学识都停留在东汉时期,以后若参加定品考核是很吃亏的。
    回到陈家坞,陈操之便将自己抄录的王弼、何晏诸人的玄学著作,还有在徐氏草堂听徐藻博士授课时记录的大量笔记借给陈谟、陈谭兄弟,让他二人笔录一份。
    陈谟、陈谭看着那厚厚一叠装订好的书册,又惊又佩,陈谭道:“十六兄,这都是你一年来手抄地啊,这怕不有百万字,我抄到什么
    ”
    陈谟翻看那字迹秀逸的书册,叹道:“父亲常夸十六弟天资聪颖,十六弟固然天资聪颖,但这份勤学苦读也非常人可及啊——谭弟,从今日起,我二人每日抄书五千字,汉隶书写太慢,章草又不适于抄书,便临摹十六弟的行楷书法,遇有经义不明之处便向十六弟请教。”
    陈谟比陈操之年长,都能不耻下问,陈谭自然更无话说。
    自此以后,东、西、南三面楼书声琅琅,只有北楼陈满一系不读书,陈满只想做个富足的田家翁,次子陈流落到这般地步让陈满很难受,他也知道陈流是自作自受,但心里对陈咸、陈操之未尝没有怨气。
    陈操之每日读书、习书法、一边作画一边揣摩《卫氏六法》中的人物技法,他想为陆葳蕤画一幅仕女图,但迟迟不敢动笔,生怕手中画笔拙劣,亵渎了心中那美丽形象,于是便先画冉盛和荆奴,人物画,画丑容易画美难,这就是当初卫师为什么让陈操之学画人物要先学画鬼神,当时顾恺之还在一边笑着说了一句“画鬼容易画人难”——
    夜里掌灯后,陈操之总要在母亲床前坐一会,陪母亲说说话,吹曲子给母亲听。
    陈母李氏最爱听两首曲子,一首是《忆故人》,另一首是陈操之根据~康琴曲《长清》、《短清》改编的箫曲,五月初十夜里陈操之吹奏了这一曲后,陈母李氏问:“丑儿,这首曲子可有曲名?”
    陈操之想了想,说道:“娘,这曲子叫《青莲曲》。”
    陈母李氏微笑道:“好,好,《青莲曲》,为娘喜欢。”
    陈操之又坐了一会,见母亲睡着了,才悄悄退出,回书房学习,不知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婵在一边侍候陈操之夜读,见陈操之宛若墨画的双眉蹙起,便问:“小郎君有何忧心事?”
    陈操之道:“没别的事,就是觉得亲精力越来越不济了,白日里也坐在那打瞌睡。”
    ~道:“是啊,老主母从底楼上到三楼就气喘不止,英姑说老主母夜里总是辗转反侧,睡不好。”
    陈操之忧虑更深,次日早上便去为母亲搭脉,觉得脉象虚弱,又贴在母亲胸前听心跳,心律不齐,时快时慢,母亲应该是心脏有病,但《肘后备急方》里并没有治疗这种心疾的方子,心脏疾病就是在千年后世也是非常棘手地病——
    忽然想起去年九月葛师去罗浮山之前的临别之言,让他今年五月之后留在陈家坞莫再外出——
    一念及此,陈操之矍然一惊,葛师话里的意思莫非是因为母亲的病,葛师是当世名医,若真是那个意思那岂不是表明母亲之疾是无法医治了,不然地话葛师何吝一方?
    陈母李氏见儿子脸色大变,忙问:“丑儿,你怎么了?”
    陈操之定下心神,微笑道:“娘,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六品免状还没下来,挂心呢。”
    陈母李氏吁了一口气,笑道:“傻孩儿,你才回来几日呀,不是说免状要去建康邻取的吗,来回都要一个多月。”
    陈操之见母亲身体也无别的不适,略略宽心,心里安慰自己道:“我定是猜错了葛师留言之意,葛师不会是这个意思——上了年纪地人心律有些不齐也很常见,照样活个十几二十年,前世我见得多了。
    ”
    陈操之回书房给陆纳陆太守写了一封信,说了母亲之病,问扬州名医杨泉还在吴郡否?不管是在吴郡还是已回扬州,都恳请陆使君出面,请杨泉来钱唐一趟——
    信写好后,派来德送去,来德找冉盛做伴,二人当日午后便步行出发了。
    五月十四这日午后,祝英台的一个健仆风尘仆仆来到陈家坞,带来祝英台的一封信,清雅脱俗的谢安体书法让人赏心悦目,短短几行字:
    “英台白:钱唐一别,只闻木~声,不闻送别曲,至今思之耿耿,近日谢公东山别墅有丝绣、书法雅集,吾弟英亭亦将与会,亟盼子重命驾前来,或有再见之缘。英台顿首。”
    陈操之怦然心动,却又摇摇头,对祝氏仆人道:“代我向两位祝郎君致歉,我家中有事,不能前去赴会。”
    祝氏健仆很是着急,恳求道:“陈郎君务必去一趟吧,会稽离此又不远,不需两日就能到。”
    陈操之遗憾摇头,写了一封回书,让那仆人带回去交给祝英台。
十三、峰回路转
    操之深知祝英台的好意,参加谢安的东山雅集是他博绝好机会,钱唐陈氏想要跻身士族之列,家族中就一定要有出色的子弟,还要有广阔的交际,岂能局限于乡闾本县!
    ~超不赞同陈操之亲自去建康见谱牒司贾令史,就是要陈操之蓄养声望,先做名士再入仕途,以谢安为楷模。
    谢安少负盛名,远至鲜卑慕容垂、上至王导以下,无不对谢安赞誉有加,桓温之父桓彝称谢安“风神秀彻”,谢安早年曾做过著作郎的闲职,只一个月,就托病辞归,其后隐居东山一隐就是十几年,谢氏一门四杰——谢尚、谢奕、谢安和谢万(~水之战主将谢石此时声名尚不显),谢安甘居幕后,以教育子侄辈为务,谢氏年轻一辈人才济济,与谢安的言传身教是分不开的,咏絮谢道蕴是江左第一名媛,“封胡末”四才子——谢韶、谢朗、谢琰、谢玄,是北来士族年轻一辈的俊杰,王、谢名门之所以是盛名不衰的两大顶级门阀,就是因为族中英才辈出啊,谢安教育子侄之功岂小哉,谢安现已届不惑之年,名声却越来越响,安石不出,如天下苍生何!
    隐居养望不是在深山老林里无声无息,而是要交友、要经常参加各种雅集,虽然隐居不仕,但要时时有逸闻流传,不能让世人忘记,这才是养望,祝英台邀陈操之去参加谢安的东山丝竹、书法雅集就是绝佳的养望之道,谢安书法与王羲之齐名,又极好音律,居东山十载,笙歌不绝,以谢安的爱才和雅量,以陈操之的音律和书法,必获谢安赏识,还能结识谢氏兄弟和王氏兄弟——
    陈操之料想谢安举行这次雅集是为了王凝之、王徽之兄弟,应该还有不少会稽名流、世家子弟参加,但他实在不能离开陈家坞,母亲也的确日渐衰老,葛师临别之言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他哪里能去会稽吹笛挥毫呢,他只想陪在母亲身边,别的什么都不愿去想,这世上没有比血脉亲人更重要的,不能照顾好自己地亲人,一切身外浮名都无意义,现在,他只想陪着母亲。
    陈母李氏得知前些日到过这里的那个祝郎君来邀陈操之去会稽参加雅集,便问:“丑儿,祝郎君是你好友,特地派人请你去,为何拒人家好意?”
    陈操之自然不能说是因为牵挂母亲的身体,说道:“娘,儿子自去年九月以来,大半年都在外面奔波,上月底才归家,有些疲惫,暂时不想就出远门,而且现在天气也炎热。”
    陈母李氏听儿子说疲惫,便道:“我儿出外游学是辛苦,那就歇着吧,只是冷落了人家祝郎君的热心。”
    陈操之道:“儿已修书向祝郎君解释,祝郎君是我知己,不会怪罪与我的。”
    陈母李氏点点头,看着西斜地阳光过窗棂照进来,说道:“丑儿,陪娘到坞堡外走走,呆在这楼上有些气闷呢。”
    陈操之见母亲有这兴致。很是欣喜。便搀了母亲慢慢下楼。走到坞堡大门前。陈母李氏站定了。微微喘气。向着去钱唐地那条路上遥望。说道:“丑儿在吴郡时。娘想你了。就会站在这里。想着你会不会突然从道路那头走过来——”
    陈操之挽着母亲地左臂。笑道:“儿子现在不是陪在娘身边吗。”
    陈母李氏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娘想起了一件事。你爹爹有几年在本县任职。休沐日前一天地傍晚就会赶回陈家坞。丑儿那时还年幼。比润儿还小。刚会说话。娘牵着你来这里等你爹爹回来。有时要等好久。看着你爹爹地牛车从道路那头出现了。娘就赶紧抱着你迎上去——”
    这是一件很平常地事。可是母亲却说得饶有兴趣。陈操之无端地觉得不安。
    陈母李氏道:“今日是五月十四吧。对了。冉盛这两天去哪了。怎么没有看到?”
    陈操之道:“儿遣来德和冉盛去吴郡问免状地事了。”
    陈母李氏笑道:“我儿还是性急啊。”
    婵这时走过来向老主母和操之小郎君施礼,说道:“主母,来福叔先前对我说有个姓何的佃户患腿肿病,冶病花了好些钱,何佃户今年夏麦收上来后交了田租的话,只怕一家老小无以为炊了,因为何佃户已把夏麦收成抵押出去借钱治病了,来福让我问主母一声,是不是给何佃户减免一半田租?”
    陈母李氏精力不济,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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