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瞒浩荡-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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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了弯唇,眸光亮如夏夜的星子。
人生第一次觉得“脏”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弄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弄干净。
“有些太细,实在弄不掉,你回府再洗一下。”
厉竹的话音落下,男人直起腰身,“有句话听说过吗?男人的头,女人的脚,只准看,不准摸。”
厉竹瞥了他一眼,不意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他有些难为情地将视线撇到了别处,嘴里还低低补了一句:“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以。”
难得见他如此别扭的样子,厉竹有些想笑。
“那看来,我还真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呢,印象中,男人的头,我没摸过千人,百人定然是摸过的,不少还在其头上施过针。”
“好吧,忘了你是医者,医者例外。”男人面色讪讪,一副被打击了的样子。
忽的想起正事,“对了,方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想不想吃新鲜的葡萄?”
厉竹疑惑看向他,还未回答,皓腕就被对方抓住,然后,拉着她又往山上的一个方向走。
厉竹挣了挣,想将手抽出来,没能成功,就只得任由他攥着。
“回去吧,我真的很累。。。。。。”
“很快,就在前面的山坳里。”
的确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他说的那株葡萄,没有葡萄架,但是近旁有个亭子,所以,葡萄的藤就顺着亭子攀爬,几乎缠满了整个凉亭的亭顶,以及一侧的一根亭柱。
时值葡萄的果期,一串一串的葡萄结得正旺,男人牵着她过去,上了凉亭,便将她按坐了凉亭的石凳上。
“你不是说累了吗?那你就坐着别动,我摘给你。”
说完,便走到那根被葡萄藤缠满的亭柱下,叉着腰仰头望去,似是在挑哪串最好。
厉竹坐在石桌旁看着他,看着他沐浴在阳光下的俊颜,有些恍惚。
恍惚时光翩然轻擦,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美好日子。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他眼梢一掠,朝她看过来,她连忙将视线错开,看向别处。
他怔了一下,也不以为意,飞身而起,衣发翻飞,再翩然落下时,手中就多了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
四下望了望,发现没有水源,没法洗,只能剥皮吃。
摘了一颗,剥皮送入口中,“嗯”了一声,然后很开心地告诉她:“很甜。”
那一刻,厉竹觉得他眉眼弯弯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孩子。
男人拿着那串葡萄过来,撩袍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下,长指又摘下一颗,三下两下剥了皮,递到她的唇边。
厉竹没有立即接,只看着他。
不对,他们这样不对啊。
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想扭头就走,却又生出不忍。
“吃吃看。”男人拿着那颗剥好的葡萄碰了碰她的唇。
她犹豫了一下,终是张嘴接过。
一股强烈的酸味袭上味蕾,迅速溢满口腔,厉竹秀眉一皱,赶紧歪头吐掉,小脸的五官都酸得拧巴在了一起,“唔,好酸。”
“啊?”男人很是意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串葡萄,“我刚刚吃很甜呐。”
末了,又兀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看来,是有甜的,有酸的。”
见厉竹被那一口酸得还有些缓不过来的样子,他又摘了一颗,剥皮后自己先伸出舌尖尝了尝,“嗯,这颗甜,这颗保证甜,快,把这颗吃下去,嘴里就会好受点了。”
厉竹眼帘颤了颤。
若是从前,肯定会打趣打趣他,他舔过的东西再给她吃,就不怕她嫌他脏啊,可如今,她却连打趣的心情都提不起来。
张嘴承了。
“甜吗?”男人一瞬不瞬凝着她。
厉竹点点头。
“那再来。”男人很开心。
厉竹视线落在他的右手上。
其实方才学舞剑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只是她强自让自己视而不见。
那只手真的伤得很厉害,不仅仅抓痕血痕密布,两排关节每一处都伤得很厉害。
她知道,抓痕是来自常姜,常姜跟他说过,虹殇发作时,这个男人一直陪在身边,她将他的手抓得鲜血淋漓。
而关节处的那些伤。。。。。。
是那夜砸在了药房的墙上伤的吧。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他还在石屋的墙上砸过一拳,旧伤未好,新伤又添,才会那般严重。
“为何不擦药?有些地方都起了炎症了。。。。。。”眉心微锁,她开口。
男人一怔,不意她没头没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循着她的视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他的手。
“哦,因为。。。。。。”男人脑子一转,“因为伤的是右手,我又不是左撇子,不是很方便擦,就没擦。”
厉竹:“。。。。。。”
言下之意,自己惯用手是右手,左手给右手擦药就不会擦?
她信?
男人接着又眉眼一弯,“不知有没有荣幸请厉大神医出马给我擦呢,神医都能让枯木逢春、起死回生,想必擦的药,药效也要来得强、来得快些。”
厉竹嗔了他一眼:“你不是比我还神一些吗?”
什么三月离,什么岁岁枯,还有寒毒的解药,不是都出自他的手?
“有吗?”男人挑挑眉,被她那十分十分难得的娇嗔一眼搞得有些心花怒放,“不管,就当你答应了,回府以后,你就帮我擦。”
厉竹没做声。
男人又剥了一颗葡萄,自己尝了尝,送到她的唇边。
她沉默承下,缓缓咀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略带试探地开口:“你在四王府的时候说,皇上这段时间对你不满意,是真的吗?”
男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关心这方面的问题。
“没事,接下来我会好好表现,做点实事和政绩出来给他看就好了。”
“对你的太子之位没有影响吧?”
“没有,秦毓他们看到风就是雨,见父皇如此,就又开始蠢蠢欲动。就凭他们,这辈子都休想从我手中将太子之位夺走。”
厉竹垂眸弯了弯唇。
所以,你还是很在意老皇帝的看法,很在意这个太子之位,很想将这个太子做好的对吗?
“厉竹。。。。。。。”
男人开口,准备再说什么,却是被远处的一声呼唤打断:“殿下。”
亭中两人一怔,循声望去。
是雷尘。
“启禀殿下,皇上派人来说,乌凌国的皇商到了,关于乌凌和午国的生意合作,皇上让殿下去跟对方谈。”
男人收了视线,看向厉竹,笑道:“刚说要好好表现,这表现的机会就来了。”
厉竹起身:“那我们回府吧。”
“嗯。”男人又转眸问向雷尘,“此刻人在哪里?”
“回殿下,在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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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秦羌先沐浴了一番换了身衣袍就出门了。
雷尘随行。
厉竹没去,因为她一直叫累不是,秦羌让她回房休息。
躺在榻上,她猛地想起一件大事。
避子药!
今日秦羌可是全部释放在了她的体内。
好在还没有过去多少时辰,她连忙起身,去了那夜她挑药的那个药房。
然,让她郁闷的是,她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避子药,其实想想也是,太子府没有女主人,就是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备避子药有何用?
所以,竹林深处的那个石屋里面肯定也是没有的,那里是秦羌研究毒和解药的地方。
当然,就算那里有,她也不敢再贸然进入了。
只得出府去药铺买了。
已是傍晚时分了,她也不敢耽搁,从药房出来,她回房拿了点银子,就直奔府门口的方向而去。
在前院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宫里派来的太监传口谕。
银耳正在接待,见她过来,说,烟护卫你来得正好,正要去找你呢。
原来皇上的口谕是,召雷烟烟护卫进宫面圣。
厉竹很意外。
对于皇帝来说,雷烟一介侍卫,只是一个低贱的下人而已,又岂能有单独面圣的机会?
召一个下人进宫,还是在主人不在府的时候。。。。。。。厉竹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说先回房换身衣服,都被太监拒绝了,让她即刻前往。
**
厉竹随着太监来到龙翔宫的时候,皇帝正坐在龙案前批奏折,见她进来,头也未抬。
厉竹跪地行大礼。
皇帝好一会儿没有反应,直到将手里的一本奏折批完,“啪”的一声合上掷于桌案上,才抬起眼皮看向殿前俯首而跪的厉竹。
“雷烟?太子的贴身侍卫?”威严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他还是未让她起身。
厉竹眸光微闪,不知他意欲何为。
微微攥紧了自己的袖襟,她埋首不抬,回道:“是!”
“将脸抬起来。”皇帝吩咐她。
她只得依言照办,缓缓将头抬起。
“不久前有人匿名偷偷塞了张字条给朕的大太监胡公公,你能给朕解释一下这张字条的意思吗?”
边说,便扬袖,将一张纸条朝她面前一掷。
字条?匿名?
厉竹眸光敛了敛。
因为字条很小,且纸张又轻,她离他的龙案也有一段距离,所以,纸条没有直接扔在她面前,而是落在离她还有好几步远的地方。
厉竹轻抿唇瓣。
皇帝没让她起来,她也不敢贸贸然起来,看了看边上的太监,一个两个眼观鼻鼻观心,也没有要捡给她的意思,她只得用膝盖跪走过去。
拾起那张字条,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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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两章并一章,四千字更新毕,明天见】
番外:羌笛秋声湿竹心(35)
【太子贴身侍卫雷烟欺君】
厉竹面皮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字条上只这一句话,再无其他,字迹一笔一划,非常工整,看不出是出自男人之手,还是出自女人之手。
“你能给朕解释一下上面的意思吗?”皇帝再度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声音沉沉,在空气中碾压过来。
厉竹本想装傻,回他自己也不知道。
本来就是,字条又不是她写的,她怎知什么意思呢?要问,也应该去问写字条的人不是吗?
然,她没有那样回。
因为她知道,其实皇帝已经知道她是谁了,不然,根本没有必要找个差事将秦羌调开,然后,再让人去太子府召她进宫。
就算她欺君,她是太子府的人,她是秦羌的贴身侍卫,她只是一个下人,于情于理,要审要问,当是先找她的主人,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
所以,她也不想做一些无谓的挣扎,反正结果都一样,当然,最主要的,是不想跟这样的人多费口舌。
“回皇上,京师有两三家卖人皮面具的商铺,生意都非常不错,人家买回去,想必也不是摆在家里好看的,定然是戴在脸上,换句话说,在午国,戴人皮面具的人,并不在少数,这并不触犯王法,若非要说雷烟欺君,那也不过是雷烟带着面皮的时候,恰好遇到了皇上。”
皇帝骤然一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嘭”的一声震得桌案一晃,也震得厉竹眼帘一颤。
殿中的几个太监吓得都“扑通”跪在了地上。
皇帝凤眸凌厉一扫众人:“都给朕滚出去!”
几个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皇帝,这才相信皇帝是说他们的,连忙行礼告退。
殿中顷刻就只剩下了皇帝和厉竹两人。
皇帝脸色难看。
“你还敢说自己只是戴了面皮这一点欺君吗?当初你是怎样答应朕的?你说过离开太子,与他再无半点关系的,结果呢?结果不仅没离开他,还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太子府,做了太子的贴身侍卫,哼!贴身侍卫?”
皇帝轻嗤:“一个武功都没有的人做贴身侍卫?朕看你的重点是贴身,而不是侍卫吧?”
厉竹低敛着眉眼。
果然不出所料,他果然早已知道了她是谁。
也就是到这时,她终于明白过来,她已不是他的女儿,他为何还要杀她了?
就是为了永决她跟秦羌在一起的后患是吗?
事已至此,她反而不惧了。
既然他直接挑明,那她也把话说清楚。
弯了弯唇,她缓缓抬起头。
“皇上以为这是我想要的吗?若非皇上将我逼上绝路,若非天地之大,无我容身之处,我又何须躲于太子府?”
皇帝面色微滞,本能地就予以否认:“你说什么朕听不懂。”
厉竹笑笑,也不予争辩和解释。
他是帝王,是可以指鹿为马的帝王,若敢做不敢当,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死一般的静谧。
最终还是皇帝打破了沉默,声音很冷:“是你无视曾经的承诺在先,背信弃义,就休要在这里怪朕无情,朕明确告诉你,朕的儿子可不是秦羌一个,太子也并非秦羌不可,朕能立他,就也能废了他。”
字字带怒,咬牙而出。
厉竹眸光微敛。
所以这是承认自己派人杀她了是吗?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不打自招了,皇帝又强自调了调息,继续道:“太子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所娶之人必定要门当户对,能给他的政途带来裨益襄助的,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出身?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如此出身,根本配不上他?只会拖他的后腿?且不说你出生乡野,没有任何身世背景,单说你娘……”
说到这里皇帝顿了顿,才接着道:“所谓好女不侍二夫,就算朕当时没有给她名分,她也不应该做出再嫁二夫这样失贞失德的事。”
厉竹垂眸,唇角一点讥诮微弧。
果然秦羌说得没错,这个男人要杀她的原因还有这方面的因素。
所以,就因为他是天子,他是男人,就允许他始乱终弃,就不允许女人再有选择?
摇摇头,她觉得很悲哀,为她娘悲哀,为天下女人悲哀,也为这样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悲哀。
“首先,我并不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