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说晚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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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着，然后莫名其妙的流了一脸的泪。
　　只想逃避这里的所有人，就没有下楼。当然，也没有人主动来理我。一直撑到中午，实在饿得不行，才磨磨蹭蹭的起床。
　　整栋主楼都静悄悄的，陆璃的书房门也锁上了，不知道米兰是不是被顾齐带走了。我打电话给她，关了机。
　　我撑着双拐下楼，也没看到人。此时应该早已过了午饭时间，而佣人们可能在午休。唉，怎么吃午饭的时候，也没人去叫一下我。算了，把我当透明，故意孤立我，又怎样呢，我反正不是他们这儿的人。
　　厨房大得离谱，打扫得窗明几净，就连地板都擦得光签可人，我脚落下去都担心会不会踩出印子。
　　架子上的食材非常丰富，可我找遍了整个厨房，也找不到我想要的——面条。好在，在冰箱的角落里找到一包速冻饺子。
　　我放了十来只下锅煮，从消毒柜里摆好碗筷，嘴里的唾沫分泌的飞快，天，真是饿惨了。
　　“你在做什么？”顾妈双手环胸，出现在门口。
　　“煮东西吃啊，你没看见？”神出鬼没的，差点吓到我。
　　“孟小姐故意的吧？”依旧面无表情，我忽然觉得她好像木乃伊。
　　“什么故意的？你这人说话好奇怪。”
　　“陆府里面不缺佣人，你非要自己动手，目的不是为了在阿璃面前告状、撒娇、博取同情？”她冷冷的睥睨我，眉宇之间很是不屑。
　　“我靠！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点。”我真是被她气到了，“我饿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又哪里错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你以为谁都像你心机那么重吗？”

☆、53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孟小姐身为我们陆府的客人，却要自己亲自下厨煮饭，万一老爷怪罪下来，请问这责任谁担当？”
　　我怒极反笑，“这偌大的一栋楼，我方才就愣是看不到一个人，我不自己动手，难道等着饿死吗？”
　　“哦？这么说来是我们的错了？”她冷然一笑，转过身朝身后大喊，“季春红！”
　　“哎，来了！”一长相清秀的年轻女子从客厅外小跑着进来，“管家，您找我？”
　　“我问你，今天中午是不是你当值？”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替孟小姐准备午餐？”
　　“是……”她飞快的看我一眼，眼眸却躲闪着，垂下眼帘，“是孟小姐自己说不用的。”
　　我去他的！这两个心机婊！好在，在工作中也常遇到这样的人，我习以为常。只是，不明白顾妈为何要这样整蛊我。
　　我忽然笑了，那笑容相当的可亲，“瞧我这记性，现在想了想，我好像确实这么说过。那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亲自跟陆璃说的，省得他责怪你们。好了，你们去忙吧。”
　　季春红肩膀畏缩了下，有些害怕的望了我一眼。
　　顾妈有些意外的看我，目光带着探究的深色。我忙着拿碗去装饺子，不耐烦的朝她们挥了挥手。
　　“春红你依然有失职之嫌，记小过一次，这个月的假期取消。”顾妈皱皱眉头，一脸厉色。
　　憋屈的季春红退下，顾妈踱到我身边，往我碗里瞅了瞅，一脸嫌弃的摇摇头。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她哼了一声，一语双关。
　　“总有识货之人。”我也学她从鼻孔喷气。满意的看到她的面容终于有了怒气，我内心充满了快感，吃饺子吃得欢快。
　　她挑起一侧唇角，噙着半嘲的冷笑，“有些人就像这垃圾饺子，再怎么包装，也难登大雅之堂。可笑的是，还没有自知之明！”
　　“哦？你是在说陆璃吗？我经常煮这个给他吃呢，他可喜欢吃了。”
　　她果然变了脸色，一张老脸红转白，可好看了。
　　“所以你说陆璃垃圾？”我吧哒吧哒着嘴，嗯，可香了。
　　她的双眸迸出寒意，目光如锋利的刀刃，似要刺穿我，“有我在这陆府一天，你都休想进这门！”
　　我对她真是反感至极，声音不禁拔高了几度，“哟，你谁啊？敢情这陆府是您在当家？恕我眼拙，没看出来。”
　　她只是陆府的管家而已，凭什么管到我头上来？我越想越气，把筷子摔到桌子上，不吃了！有这老巫婆在，足以让我倒尽胃口。
　　老巫婆却在我身后冷幽幽的飘来一句，“看不到是你的福气！”
　　什么意思？敢情她是只鬼，平日里戴着面具过日子？
　　我拄着拐杖“砰砰”的走，不，跳得飞快。
　　门外，有风袭来，混合着花草的清香，我闭上眼睛，作个深呼吸，心情便好了些许。
　　陆宅占地面积少说也有上万平方米，昨天我只在住屋附近打转，实际上，它分为三大院落，院落与院落之间是冷巷、回廊和天井。
　　我走在幽长古朴的小巷中，有种穿越回到民国的错觉。小巷尽头是一座大假山，假山上瀑布飞泄，草木郁葱，越靠近脸上湿意越浓，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肺。
　　我从小巧玲珑的石桥上下来，便看到一座精舍，上书“之逸画廊。”
　　这应该是陆璃爷爷的专属地盘，我本该对他退避三舍。但想到来陆宅的唯一任务就是博取他好感，赢得他的认可。不要刻意，但也不能逃避。
　　所以，我必须去看看他的画，说不定能找到一丝共同语言与他探讨。
　　然而，正当我低垂着头拾级而上时，头顶上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怎么是你？”

☆、54　会不会磨墨？

　　　　　　我抬眼一看，这不是陆涵吗？
　　他“蹬蹬”的跑下楼梯扶我。他身穿浅蓝细格的衬衣，手腕处松松挽起，站在我面前大咧咧的笑着，既干净又阳光。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与他同时开口道。又同时怔了怔，然后不约而同的笑了。
　　“涵小子，我让你去采的花呢？你死哪儿去了？”画廊里传来陆璃爷爷中气十足的吼声。
　　陆涵暗中吐吐舌头，对我说，“你是要到画廊去吗？我扶你。”
　　“可是，陆爷爷？”
　　“反正都被骂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他丝毫不在意，脸上的两个小酒窝越发的灿烂。
　　我伸手将额前垂下的一缕发别到耳后，笑着点点头。
　　他忽然说，“你今天很特别。”
　　我故作嗔怒，“废话，因为脚瘸了！”
　　他笑声郎朗，“是特别漂亮！”
　　闻言，我扑哧一乐，“难道以前不漂亮？”
　　“是今天更漂亮！”他强调。
　　我们开着玩笑，进了画廊。
　　墙上挂满了水墨丹青，很有文化气息。我想这应该都是老爷子的杰作。真是难以想象，像他那样火爆脾气的一个人，竟然能静下心来去搞文艺创作。
　　老爷子此刻正聚精会神作画。
　　“爷爷，我跟你提过的那位救命恩人来了！”陆涵语气略带着兴奋，把我拉到跟前。
　　老爷子头一抬，愕然道，“怎么是你？”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是我。而且，陆涵称他为爷爷，原来跟他是同一家人——这世界真TM的太小了。
　　我只“呵呵”干笑，“可不就是我。”
　　“爷爷，您是怎么认识孟小姐的？对了，她怎么住到陆宅来了？还有，她的脚是怎么回事？”陆涵的眸子亮得耀眼，对着他爷爷连珠炮的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老爷子气得瞪圆了眼，“当我是她家保姆？”
　　陆涵被骂的一脸绿，“可是，你们俩明明认识……”
　　“少在这儿啰嗦了，这屋子久未开放，霉气熏的厉害，还不快快去摘些花来去去味儿！”
　　陆涵一面往外走，一面嘀咕，“谁让您不让人靠近这屋。”
　　我则在心里直呼好险。好在碰巧他们爷孙俩都在，如果我一个人傻乎乎的闯进了这里，那我非被老爷子剥皮不可。
　　老爷子又专注于画作之中。我杵着有些尴尬，便装作很感兴趣地去“欣赏”墙上的画。
　　不得不承认，老爷子的画作很有水平。连我这个对书画一窍不通的人都能看出里面的意境，如果是行家，肯定是如痴如醉了吧？
　　我越看越觉得有趣味。不由得轻声哼道：
　　谁家女子在树下
　　扶手抬袖弹琵琶
　　风吹悠扬琴声慢慢
　　飘动吹到了俺家
　　炊烟一点点升华
　　山顶落日的彩霞
　　最后落下那一滴
　　才是点睛的笔画……（歌词引用李玉刚老师的《水墨丹青》）
　　“停！停！停！”老爷子忍无可忍的吼道，“唱得难听死了，你给我闭嘴！”
　　啊？难听吗？不应该吧？我自我感觉良好，但想到我唱出来确实是打扰他了，只好抱歉笑了笑，“我觉得您的画很好，就哼了两句，对不起啊！”
　　老爷子用笔头戳戳额际，拿眼睛横我，“我的画很好？哪里好了？不懂装懂！”
　　我很认真的强调，“我自然说不出哪里好，反正我觉得好。”
　　“哼！倒挺会拍马屁。”他装作不屑的冷哼，但我看他明显的脸色缓和。我连忙狗腿的走到他旁边，“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他直起腰板来，很是嫌弃的上下扫了我一眼，“会不会磨墨？”
　　我立刻谄媚弯腰，“会的，会的。”
　　一方墨砚端到我面前。
　　我磨呀磨呀……
　　“不过，方才那歌词倒是不错，你给我朗诵出来。注意是朗诵，不是唱！”他霸道的语气像足了陆璃那混蛋。
　　“很小的时候爷爷教我提笔练习中国画
　　柔中带刚横平竖直强调神韵的工法
　　老先生讲墨分五色不同色调不同的用法
　　还要配以上等丹青而作画……”

☆、55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已经酸得抬不起来，老爷子才放过我。
　　“墨汁稠如泥浆，还毁了我一个砚台，真是帮倒忙！”老爷子连连叹气、摇头，“人又笨又粗糙，不温柔不细腻，真不知璃小子贪你什么好！”
　　我嘴里一抽，这老爷子太会损人了！“有人说我长得与何珊珊有几分相似。”
　　老爷子有些意外，敏锐的眼神紧盯着我，“你听谁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不是吗？”我装作受伤的样子别开脸，事实上心里也确实有点发堵。
　　老爷子的眼眸多了几分同情，“我以为你不知道何珊珊。这个名字，在陆璃面前不要提起。”
　　为什么？难道何珊珊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陆璃太过伤心，所以她的名字是个禁忌？真想不到，陆璃这个冷血的家伙既然也会有这么痴情的一面。他一再要求我做他的女人，是在我身上寻找那一丝记忆吗？可惜，我是我，不可能是他人，我帮不了他。
　　可我心里却有了水一样的波动，晃荡晃荡，冰凉一片。
　　陆涵很快就抱了一大束花进来。居然又是百合。
　　“怎么是百合不是玉兰？”老爷子又在嫌弃。
　　“因为我喜欢百合啊！”陆涵回答的理所当然。“孟晨，你说是吧，百合是不是比米兰漂亮？”他又用“漂亮”二字。敢情在他眼里，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可以用“漂亮”来形容？我自然不能附和他而惹老爷子不快，只抿嘴浅笑。看在他也喜欢百合的份上，我帮他把花儿插进花瓶里。
　　之后，便没我们什么事儿了，老爷子挥手让我们离开，省得打扰他创作。
　　我与陆涵沿着巷子慢慢的走着，他在前，我在后。走了十来步，他回过头来，“要不我背你吧，你这样走路太辛苦了。”
　　我缓缓摇头，“不碍事。”
　　“唉，我没见过这么要强的女人。”他长长叹气，“有时候女人示弱一下会更可爱一些。”
　　我有些好笑，“这么说，你认识很多女人咯？”
　　他皱紧了秀挺的眉，“孟晨，你这么说我就真是太伤心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交过女朋友呢！”
　　“哈，谁想得到呢？看你一副很懂女人的样子。”我打着哈哈，“上次你到商场找我，好几个女孩子向我打听你，要不，我帮你牵牵线？”
　　他好看的眉目透着一丝鄙夷，“那些女孩子我看不上。”
　　我怔了怔，才讪讪然道，“也是，我忘了你是陆氏家族的后人了。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可不？！”他微微扬眉，一脸的傲娇，目光中那丝清亮的神采，怕是连星辰都比了下去。
　　我内心叹道，“老天爷就是特么的不公平，有些人不但出生好，颜值还很高，似乎一切的美好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真是羡慕妒忌恨。
　　为了不让自己被妒火给烧坏脑子，我转移话题，“那你跟陆璃是亲兄弟吗？”
　　他的神色一下变得黯然，一抹痛苦伴随着失落划过他的眼底。低垂着头，有一下没下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见他不高兴，我连忙致歉，“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你不用回答了。”
　　他猛地的抬起头来，仰望着天空，深吸一口气，似要把心中的郁气抒发出去。好一会儿他才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57　你还可以更幼稚一点

　　　　　　在我意料之中。想起那天陆璃对他神憎鬼厌的模样，就能想到，不可能是一母同胞。我有些累了，便坐在石阶上歇息。
　　他挨着我坐下，我鼻间闻到他身上有一股百合的清香。内心有些好奇，男孩子也喜欢花么？
　　“是他带你来陆宅的吗？”他忽然问我。
　　我点点头。
　　“你是他女朋友？”他追问。
　　我不自然的笑了笑，没否认。
　　“呵呵……”他笑容有点牵强，“没想到你会喜欢他。”
　　“他不好么？”我反问。
　　“不是不好，不太适合你。”他琢磨着措词，“他性子太冷，性格太过自我，而你又太倔强、敏感、脆弱，他照顾不好你的。”
　　我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在他大大咧咧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细腻的心。但他又看穿了我的内心，令我多少有点狼狈。
　　我脸上平静，可握住拐杖的手有些哆嗦。
　　我猛然站起来，“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去。抱歉，不能作陪了。”
　　他怔了怔，小心翼翼的道，“你是生气了么？”
　　我微微一笑，淡然回道，“没有生气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