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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丹心一片故人知-第15部分

小说: 丹心一片故人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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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被激怒的安俊执拗地拒绝了。胤祯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的目光,对眼前的这个大胆少年不禁另眼相看。由于场地限制,他们二人实际上只比试了拳脚功夫。在一众八旗子弟的面前,安俊展示了千变万化的身形掌法,直看得人眼花缭乱。他时而身轻如燕,时而稳如泰山,若不是胤祯的蒙古拳力道上远胜一筹,他二人谁胜谁负,实在还很难说。经此一战,安俊显然是不胜而胜了。胤祯见识了汉人的武功,欣喜非常,逢人便说:“想不到汉人中也有武功高手。”后来,安俊正式以陪侍身份成了十四贝勒府的座上宾。通过相处,安俊渐渐发现,这个备受宠爱的十四阿哥,在众皇子中实在算得上是出类拔萃,文武全才。加之他二人都外柔内刚,义气深重,胸怀理想,很快便成为了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安俊睁开双眼,蓦地回到现实之中,房间里赫然多了一个人。只见他面容清瘦,鬓发斑白,合中身材,穿一件藏青色对襟褂子,用熟悉的声音说道:“别来无恙,安俊。”安俊呆呆地坐着,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拼命瞪大双眼,认了又认,刹那间,脑海中翻江倒海,泪水突然自然而然地滑落下来。那人清淡的面色上勉强浮起一丝微笑,一动不动地站着,手边的拐杖紧紧钉在地上。“我,大约是老了吧,眼泪关不住,让,让您见笑……”安俊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他连忙站起身来打千儿行礼,身子还没俯下去,便被那人伸手拦住:“免了吧。”安俊听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抬起头看到他的眼圈也红红的。“臣安俊见过十四爷。这么多年不见,您还好吗?”安俊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还算过得去。”胤祯此时强抑着内心的激动。一时间,两个人似乎都有满腹的心里话要讲,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相见的喜悦渐渐取代了分离的悲伤,不一会儿,这间狭小的房间里开始有一种脉脉的温情在流动。“爷,您放心。贝勒府里的人,我已经想方设法保全下来了,这回多亏了怡亲王爷出手相助。”说到怡亲王,两人不免又陷入沉默。胤祯咬着嘴唇,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真的谢谢你。虽说他们都是奴才,但毕竟跟了我多年,我不能见他们落个猪狗不如的下场。”按照惯例,获罪抄家之后的府邸旧奴,不是流放苦寒之地,便是沦为官奴娼妓。“这点小事何足挂齿?爷,您这是有意和我生分了。”安俊说道。他抬眼看着面前坐着的胤祯,在这个面孔苍白憔悴的中年人身上,他仿佛还能依稀找到当年那个英武潇洒的皇子的身影,但却决不复现刚毅果决,决胜千里的大将军王风范。在安俊的记忆里,胤祯的眼睛总是炯炯有神,又大又亮,而眼前的这个人硕大的眼睛里满含的却是历经世事后的平静和沧桑。胤祯在一旁没有说话,一直静静地打量着安俊,他仿佛也与当年有了不小的变化。胤祯感叹道:“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我老了,而你却长大了,成熟了。”
  安俊把分别后自己的情况大致地说了说。当听到安俊说自己娶妻生子时,胤祯满意地笑道:“这一下你阿玛该心满意足了吧,你给他凑了一个‘好’字。”忽然,他仿佛有想起些什么,问道:“你阿玛不知道你我的事吧?”安俊心里一怔,随即安慰道:“爷放心,我一向都是瞒着他的。”胤祯欲言又止,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以令尊洁身自好的脾气,他是不会同意你跟我保持联系的。要换做是我,也会唯恐避之而不及的。”安俊听他说得凄凉,心中大恸,忙表明心迹:“我才不管那么多!爷当日与我情同手足,肝胆相照,如今爷落难,我焉能弃之不顾?大丈夫生于世,若不能按自己心意去做,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哈哈哈……”胤祯心中感动,手指着安俊苦笑道:“你啊你,还是这个性子不改。难道非要吃亏了,才醒悟吗?”安俊莞尔一笑,调皮地说:“只要爷在一日,我恐怕都‘悟’不了了。”看着胤祯的心情开朗了一些,安俊正好把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疑问提了出来:“爷,您能告诉我,当年为何一个急急忙忙地赶回京奔丧,甚至连一个口信也没有留给我们?”胤祯咽了口唾沫,往事一幕幕仿佛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当日,他用一道圣旨召我回京,我虽应诏,但也并非如世人所说的,光凭匹夫之勇,而全无谋略。我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因为圣祖爷离世实在太突然了,我当时听闻此消息,真宛如遭遇晴天霹雳!当时,西北边疆刚刚稳固,叛军虽败却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战后人心浮动,国家尚需恢复元气,我作为大军统帅,如何能轻率地将天子驾崩的消息传出去?于是,我决定只身一人回京,所带的不过是几个贴身侍从。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别竟是我和军中诸将士的永诀……”许多年前的往事,尽管过程惊心动魄,胤祯讲起来时却语调平静,口气中带着深深的遗憾之情。安俊也仿佛一下子被拉回到当年,他顺着胤祯的话说下去:“大军岂可一日无主帅?副将陈鹏只能向驻扎在陕甘的年羹尧将军求援。年将军一直负责我西征军的粮草,对当时西宁及周边地区的情况较为熟悉。他建议两军合并一处,让川陕军的防线前移,以增强安定边疆的军事力量。当时,大家不知爷的归期,心绪纷乱,虽有部分军官反对两军合并,但陈鹏并未采纳其意见,还是同意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陈鹏早已投入年氏门下,与我们其实并非一条心。直到我们奉旨从西北前线撤回,整个西北连着陕甘的兵力都已实际上在年羹尧的控制之下,圣上不久之后便封其为大将军,这是后话了。”胤祯知道这后面的情形,真是唏嘘不已,叹道:“人生如梦,不提也罢。”他抿了一口茶,继续回忆:“我进京之后,才发现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额娘见到我回来,只是不停地抹眼泪,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更令人奇怪的是,额娘一生贤惠温顺,从未因事与人红过脸,却当着奴才们的面对他恶语相向,全然不顾母子之情。我当时心中气愤,以为他仗着自己登临帝位,对额娘做了不孝顺的事情,于是也对他不甚恭敬。呵呵,”说到这里,他冷笑两声,道,“我的这位皇帝亲哥哥一向心高气傲,冷酷无情。他知道兄弟们之中不服他登顶大位的人众多,于是铁了心不惜用各种歹毒的手段整肃宫禁,镇压人心。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站起来反对自己的竟是亲生母亲!可怜额娘一向身体康健,无甚大病,却忽然卧床不起,没多久就追随圣祖爷而去……”说到这里,胤祯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他自嘲地说:“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安俊心中不忍,劝道:“这些伤心往事,爷就不要再提了。”胤祯沉默良久,才对安俊说道:“这些话我也只对你才说起,闷在心里太久了。”安俊说道:“说到底,爷是个重情的人。”
  “情?”胤祯激动起来,怪叫道:“你看看爱新觉罗家的皇位上什么时候坐过重情重义的人?”安俊从没见过他歇斯底里的模样,倒被着实吓了一跳。“在遵化的时候,我还有些自由。可到了这里,虽然离京城近了,却时刻处在监视之中,连与外界最后一点联系都被斩断了。”胤祯的口气似有埋怨。安俊心痛地想:多年的囚禁生涯对谁都是一种非人的精神折磨。怨不得十四爷积怨多年,愤懑不已,连着性情都有所改变。天家骨肉要参与大位的争夺,就只能赢不能输!
  安俊给胤祯倒了一杯茶,为了转换话题,主动说起了自己的事:“我刚回到京城,兵部的职位便被圣上直接免了。父亲对我从军一向反对,看到这个结果更是生气不已。我听说,爷被关在遵化皇陵,一直就想着去找您。但刚要启程,家里却发生了大事。我兄长安宇病逝,圣上命我接替兄长任礼部侍郎一职。”胤祯听了笑道:“我以前最烦礼部那些迂腐的书呆子了。你可还习惯?”安俊摇摇头,口气颇为无奈地说:“我只有这一条出路了。只要能暂且保全自己,将来就还有与爷相见的一天!”胤祯点点头,感动地说:“难为你了。”二人相视,皆会心一笑,沉重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一些。
  安俊和胤祯光顾着说话,竟忘记了吃饭,忘记了时间。直到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说道:“图大人派人来接安公子了,请爷开开门。”胤祯听出是桐春的声音,一面让安俊不出声,一面回答:“知道了。你们先略等一等,我与安公子话别后就出来。”相聚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离别的伤感又袭上人的心头。倒是胤祯看得开,他对安俊笑道:“你也该回去了。好好地为朝廷效力,别再想着我这个旧人。这么多年已过去,今上不会再动杀我的念头。你千万不要再轻举妄动,做无谓的牺牲终是不值得的。”安俊听了,只是点头。他慢慢地踱到门边,觉得脚步仿佛有千斤重,他知道今日一别恐怕此生再无相见之时,不由得又回头看了胤祯一眼,道:“爷,老百姓有句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未来的日子还长哪!”安俊一转身打开房间的门,薛师果然已经等候在门口了,他一见安俊的面就说道:“安公子果然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咱们快些离开这儿吧。”安俊什么也没说,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桐春急忙跑进房里去看胤祯,只见他正背对着门口站着,似乎在默默垂泪。一看到桐春进来,他忙用手帕子将泪水擦去,故作镇定地说:“你去把我书房里的宝剑取来交换给安公子。就说时过境迁,但初心不变,让剑还是物归原主的好。”桐春唯唯点头,心里却难过到了极点。自从跟了胤祯,他从没见他这副模样,多少屈辱和折磨受过来了,也没见他落过一滴眼泪。可见今日故人相见,实在是肝肠寸断。
  出了左配殿大门,沿着甬道没走太远,安俊便听到背后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气喘吁吁地喊道:“等一下,请留步!”薛师也听到声音,和安俊一起回过头,只见小太监桐春提着剑上气不接下气地奔了过来。“我们爷吩咐的,初心不变,此剑物归原主。”安俊听后,一伸手把剑接过来,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这时候,一轮血红的夕阳在空中升起,金色的霞光照耀在平坦宽阔的甬路上,安俊面带悲戚,心情沉重地跟在薛师身后。等过了最后一个侍卫岗亭,薛师见安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意劝道:“安大人,恕在下说句不该说的话,在这个里头呆着的人多半都是英雄末路,和死了也没多少分别。您应该多朝那紫禁城的方向看看,那儿才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安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多谢薛先生美意。”他二人出了寿皇殿大门,刚走到大牌楼下,薛师拱手告辞:“小人的任务已完成。就此别过了。”安俊执手还礼,看了一眼残阳如血的天际,才怏怏地离开。
  

☆、(三十一)

  燕生焦急地站在窗口向外看,视线一直盯着寿皇殿的方向。驿道上此刻不见一人,安静得有些沉闷。燕生右手抚着胸口,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快速的跳动。这杀人不见血的囚笼竟比真正的战场更让人感到残酷。忽然,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根长而硬地东西。“紫云。”他温柔地念出这个名字。不行,我不能胡思乱想!他恨不得直接甩手给自己一个巴掌,好让头脑再清醒一点。朗月星稀,乌鹊南飞,没有人看到他在做什么。突然,他在黑暗中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这边缓缓地走过来。
  安俊认得折柳居的方向,他一手按在剑鞘上,一步步沿着驿道往回走。抬起头,只见天空中一片片的云压得很低很低,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肚子开始饿得咕咕叫,却没有一点食欲。还好诸事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他倍感庆幸地想。景山寿皇殿真是一个特别的地方。即便他人已经离开了,但仍能感觉到心头一阵阵的压抑。他忍不住吐出一口唾沫,满嘴里竟有股血腥的味道。他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座酒楼,门口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一定是折柳居了。未见刀光剑影,他竟有一种大战之后死里逃生的感觉,那两团火光仿佛照亮了他从地狱回来的路。
  “二爷!”他听到喊声时,燕生正站在二楼的窗户口朝自己挥手。安俊笑了笑,他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一位好兄弟。于是,他鼓起力气奔了过去。此时,折柳居一楼厅堂之内宾客满座,热闹非常。谁也没有注意到安俊的到来。他直接跃上了楼梯,没几步路的功夫,燕生已经站在房门口等他了。
  只不过才过了整整的一天,主仆二人竟都觉得恍如隔世。燕生看到他提着剑回来,忙问道:“二爷,这剑怎么……”安俊来不及说话,人已在桌旁的椅子里坐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燕生见他很疲惫的样子,连忙泡了一杯茶给他。安俊一口气把杯中的茶水都灌了下去,才道:“事情完结了,这剑还是我的。”燕生想起让店小二送些饭菜过来,一面对安俊说:“二爷大概是饿坏了吧。那是个什么地方?这一天下来,水米都没粘牙吧?”“不。”安俊摇摇手,冷静地说:“我什么也吃不下。”燕生什么也不再问,只在他身边坐下,他看得出安俊心里有许多心事。
  燕生看着安俊沉默不语的样子,实在猜不出他心中的想法,于是转头望着窗外沉沉的黑夜发呆。安俊心中在思量:前段时间,他已听闻四川将军岳仲琪被圣上委任为出征西北的大将军。西北局势动荡,不禁又激起安俊心中的豪情壮志。这些年周旋于朝堂之上,他早已厌倦了官场的虚伪和斗争,无时无刻不想着全身而退。“二爷,天儿不早了,咱们先歇息吧,明天就可以进城去了。”这时,燕生对安俊说道。
  可是,思绪纷繁的安俊此刻哪有一丝睡意。他突然一把抓住燕生的手,问道:“如果是你,你还会回去吗?”“什么?”燕生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我是说,如果是你,你还会回到西宁,为国而战吗?”安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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