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郎君-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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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十一月，不过区区一年的光阴，心境不同，物是人非了罢。
如意拆开信，不再去想陆子谦的事情。
信上不过寥寥几笔，看的出二公主很急“洛神医外出，钰儿已醒，速来。”
胡钰醒了？！洛神医不在？
如意猛地直起身子，顾不得浑身的酸痛和无力，吩咐春桃和素儿道“素儿快伺候我洗漱，春桃去随便取件衣裳给我，顺便吩咐赵六套车备马，去胡府，立刻！”
…………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地上积着薄薄的一层。
临近过年，街上却没有一点喜庆的气氛。这样寒冷的天气几十年不遇，怕是要冻死不少的人。
如意裹着厚厚的披风，掀开车帘的一角向外看去。
陆府的位置便在皇城很近的地方，府外不过一条街便是闹市，可如今身处京城几乎是最热闹的一条街，也不闻喧嚣。正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街上只有不多的几家铺子卷了帘子，有气无力地叫卖着早餐，就连那包子上冒出的热气都死气沉沉。
除了眼巴巴的小乞丐，几乎无人问津。
如意烧了一天，身体虚弱，腹中空虚，见到冒着热气的包子，肚子不由得叫了几声。
春桃一直注意着如意，见她打了帘子便皱着眉头“大少奶奶，您如今受不得寒，还是快把帘子放下罢，咱们也快到胡府了。”
如意顺从地将车帘放好“我晓得的，你们放心就是。我不过是看见有几家卖早点的铺子，才觉得真是有些饿了。”
素儿听了如意的话就要起身“奴婢去给您买些罢。”
如意连忙摆手“不不不，先去胡府，没有看到钰儿，我这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春桃的眉头皱的更深“大少奶奶，您大病初愈，这个时候就应该呆在府中，奴婢给您熬了热热的粥，很是养人……”
如意最受不了春桃的絮叨，急忙打断她道“好啦好啦，我知道春桃关心我，只是我这心里难受，在府中也等的焦急，倒不如出来散散心。春桃你别光顾着我，自己的事情也上心些。”
春桃勉强点了点头，面色惆怅“奴婢知道了。”
素儿许是想起了许久不见的双全，面有戚色，也不再说话。车上一时沉默下来。好在胡府也不是很远，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
许是二公主的吩咐，胡府的门房见是陆府的马车，很快放行。
主仆三个来到胡钰的院子，一个圆脸的丫鬟迎了上来，把春桃和素儿带去偏厅。如意跟在翠依的身后，进了胡钰的屋子。
还没进门便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道，如意忧心忡忡地进了房间门，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虚弱的胡钰。
不过两天功夫，胡钰的脸颊就迅速凹陷下去，一双眼睛显得又大又圆，看起来虚弱不堪。
如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胡钰床边，也顾不得和其他人见礼，开口就道“钰儿，你怎么样了？”
“如意，你怎么样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接着都怔了一下。
还是如意先开了口道“我能有甚么事？钰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胡钰伸手将如意拉到床边坐下，亲昵地靠着她的肩膀。
“我没事啦，倒是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如意伸手拍了拍胡钰的肩膀“我瘦不瘦的有什么打紧的，你的毒……”
胡夫人冷哼一声“钰儿的毒除了洛神医无人能解，现在神医不在京中……我可怜的孩子……若不是你……”说道后来又要开始掉眼泪。
胡钰有些不耐烦地道“母亲，我不是同你说过了，是我自己要喝那汤，和如意没有关系。”
如意忙起身给胡夫人见了礼“夫人，方才心急钰儿的身体，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胡夫人没有理会如意，瞪了胡钰一眼，然而不过几秒钟便掉下泪来“钰儿，娘知道……可是你……”
胡钰一挥手“娘，我知道您疼我，只是这不是还有二十天么，神医总会找到的，找不到也是我的命，你要好好对紫涵……”
胡夫人上前捂住胡钰的嘴巴“瞎说甚么呢？！神医很快就可以找到了！”
胡钰握住胡夫人的手“娘，我晓得了，您先出去，我想和如意说会子话。”
胡夫人摸了摸胡钰的头发道“好，有甚么不舒服的告诉娘就是。”
翠依跟在胡夫人身后，细心地将帘子打好，屋子里只剩下胡钰和如意两个人。
“如意……如意……我好害怕……”
没有了胡夫人在，胡钰脸上淡然的神色再也装不出来，她伸手抱住如意的脖子，整个人抖作一团。
“如意，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我不想死，我还有好多事情想去做，我还想去扬州看那里最流行的七折屏风，我想和父亲学着下棋，我……我不敢告诉母亲，她那么伤心……”
如意抱着胡钰，听着她一声又一声的低喃，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钰儿……对不起……”
第七十三章 洛子扬
胡钰摇了摇头“如意，这不怪你的，我知道，是我自己要去和你抢那汤喝，这也许就是命罢……”说罢叹了口气，语气中是满满的无力。
从前英姿飒爽的女孩子，策马扬鞭，肆意潇洒，如今却……如意看着胡钰的样子，心里微微地疼。
“钰儿，这件事情，怕是三公主或是太后做下的，你不过是做了我的替罪羊……”
也许是生死之际，胡钰不再像之前那样单纯天真地可爱，她呆愣了一会“为甚么？因为我们看到了三公主偷……”
……
如意捂住她的嘴巴“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再不可让第三个人晓得，否则就是将这杀身之祸引到了别人身上，懂吗？！”
眼见着胡钰点了点头，如意把手松开“她们不敢动你的，事到如今，我便说给你听，免得你又遭了毒手。”
“我被太后召进宫中无缘无故挨了板子，后来被劫到城外，还有你中的毒……统统是……”
“不！怎么可能！”胡钰瞪大眼睛“太后娘娘自小便疼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如意看着胡钰眼中的震惊，心中不忍，可还是继续道“钰儿，你生在这豪门之中，祸福两相依，你父亲可以保你平安，这次的毒本该是由我来承受，你只是……替我承担这痛苦。”
“待你的毒解了，我便离开京城了，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出门的时候千万小心些。”
胡钰垂着头“如意，你为甚么要离开京城？城外如今战乱四起，待在京城才是最安全的。况且陆大少爷还病着，你们就算是没有危险，舟车劳顿，也难免加重病情。”
如意看胡钰消极的样子，知道她不愿意再提起公主和太后的事情，便也不再说，只是胡钰的问题也不好答，如意沉思片刻，温柔地解释“陆家除了些事情，很严重，必须要尽快回去……”
翠依的声音有些突兀地在门外响起“陆大少奶奶，程府少爷在正厅等您。”
程府大少爷？程毅吗？
胡钰微微有些动容“难为他还愿意来这里。”
如意听着这话有些奇怪，抬手示意翠依稍待一会，问道“程毅这两天来过这里？”
胡钰点了点头“是啊，那日姐姐回去不久，程毅便来了，还说甚么能帮忙找到，洛神医，简直可笑！洛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倒是说的出来……况且他还说……还说……”
说着胡钰脸上飞起两团红云，住了嘴不再说下去。如意心下了然，想必程毅提了什么要求。
这要求多半是求娶胡钰。
虽然很想打趣胡钰，可看见她歪在床边虚弱的样子，如意又不好意思再开口说甚么。
这本该是一段绝好的姻缘。虽然程毅不学无术，但是只凭着对胡钰的一片心，想必胡钰嫁过去便不会过得太差。
“钰儿，我先去看看，你好好休息，不要想的太多。”
看着胡钰顺从地点了点头，如意才颇为不放心地随着翠依去了。
…………
程毅在庭上不安地踱来踱去，看的坐在一旁的胡夫人直皱眉。
如意推开门进去的时候，看见程毅的样子，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程毅还是穿着上次的衣裳，头发乱糟糟地结在一起，下巴上青青的胡渣显得他格外憔悴，再也没有初见时那副浪荡风流的样子。
见到如意推开门，程毅眼睛亮了起来，急急地跑到如意跟前“陆大少奶奶，你快跟胡夫人说说，我真的将洛神医请来了，她怎么就不信呢！”
洛神医已经请到了？这样快？
如意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坐着一个人。
出乎如意意料之外的年轻，这位洛神医不过三十许岁，面白无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坐在那里腰板拔得笔直，看起来不像是大夫，更像是个军人。
怪不得胡夫人不信，就连如意也不太相信。
“这位是洛神医？怎么……这样年轻？”
胡夫人难得和如意达成共识，点点头道“可不是，这程家的小子别不是脑子坏掉了，故意请来一个骗子，骗我们的罢？”
程毅急得脸色通红“你们再这样说，洛神医生气了不给钰……不给胡小姐解毒了怎么办？！”
那神医爽朗地笑了两声“无妨无妨，是人求我不是我求人，若是天意如此，那便是胡小姐命数到了……”
“胡说八道！你分明就是个骗子！咒我们钰儿死？你安得什么心？！翠依！叫人把这两个人给我哄出去！”
胡夫人听见洛神医的话，气的脸色扭曲。
如意看的瞠目结舌，当大夫的还没看病便咒人家死，这人若真是神医，这般毒舌便也罢了，若不是，今日可有的受……
程毅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眼见着翠依便要出去唤人，他噗通一声跪在胡夫人身前。“夫人！晚辈若有甚么失礼之处还请海涵！我程毅以项上人头担保！这绝对是洛神医！求您让神医给钰儿看看罢！”
说罢俯下身子，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声声作响，再起来时额头淤青。
胡夫人有些动容，有些犹豫不决地看了看如意。
如意盯着那神医看了半晌。见那人脸上风光霁月，完全不见羞愧不安，便对胡夫人点了点头。
“夫人，我看可以试试……毕竟……”
胡夫人咬了咬牙，点头道“行……罢，翠依，不用唤人了，给这位大夫领路……”
言下之意是让这人去试试，却还是不成人他洛神医的身份。
毕竟人太年轻，而洛神医却成名已久，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翠依领了命，福了福身子应是，便要将人引去里边。
“慢着，我甚么时候说答应了？”
那人撑起身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扫了翠依一眼，慢悠悠地开口。
程毅脸色刷地变白“老洛！来之前明明答应好的！你怎么能……”
‘洛神医’将手臂伸开，肆意伸了个懒腰“她们不承认我的医术，我又何必上赶着去给人解甚么毒？我洛子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天下求着我看病的人多了，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才不来这劳什子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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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程毅脸色难看的仿佛要哭出来“老洛！算我求你了……只要你能将钰儿治好，要我这条命都给你！”
浑身狼狈的程毅歪歪斜斜地站在那里，衣衫凌乱，形容憔悴，可是如意分明感觉到他的决心。
“程公子！你不必如此！我胡钰将死之人，何必为了我浪费一片心？”
胡钰披着一件衣裳，靠在丫鬟的身上，面色苍白，声音虚弱。
胡夫人快步走过去，把胡钰自丫鬟手里接过来“你这孩子！身子还这样弱！你怎么照顾小姐的？！仔细你的皮！”
最后一句话是对那丫鬟说的，小丫鬟吓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夫人……”
胡钰笑笑“娘，您看您把翠翡吓坏了，我没有甚么事，我还想多走走，看一看……”一句话说的胡夫人眼泪又往下掉。
洛神医漫不经心地扫了胡钰一眼，咦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去“夫人，这位小姐便是令爱吧？这毒，我能治！”
许是好消息来的太突然，胡夫人楞了一下，几秒钟之后反应过来“你是说……你能……”
洛神医点了点头“现在还不太确定有甚么毒，不过是几样简单的毒物配在一起罢了，容易地很。”
程毅大喜“老洛？！你答应了？！”
洛神医翻了个白眼“当然了，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话不算话的？不过是逗你玩！
胡夫人顾不得再和洛神医计较甚么，声音喜的有些发抖“洛神医不要介意……我……我是老糊涂了……拜托您……给我们钰儿看看……”
洛神医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
胡钰有些紧张地看了看面前地洛神医，咽了口唾沫“洛……洛神医，我这毒……”
洛神医仔细地看了看胡钰的眼睛，又看了看舌苔，最后仔细把了把脉，眉头皱了起来“你们请的甚么庸医？怎么把经络封上了？这毒於在体内有两日了罢？”
胡夫人紧张地掐住帕子“神医的意思是……”
“若是两日前请我，这毒不过一刻钟我便可以解开，现在……有些麻烦，配药需要的一味药材我没有，那药长在极南的地方，一时半会怕是找不到……”
胡钰眼睛里的光彩暗淡下去“这就是命罢……神医不要为难……”
“什么命？！我不信！老洛！你告诉我是甚么药！我就不信我找不到！”
程毅一脸狰狞，将拳头握的死死的。
洛神医冲着程毅挤了挤眼睛，可惜程毅这会整个人都激动不已，根本没有注意，反倒是一直站在程毅身后的如意看到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奇怪。
洛神医见程毅没有反应，语气带着失望“南铃草，在琉球一带……这样远，十几天的功夫怎么可能取得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