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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默读-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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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一伸手,跟同伴要烟,还没等同伴上供,身后就突然伸过了一只手,递来一根烟,还给他点上了。

    几个黑车司机齐齐回头,看见一个肩宽腿长、很是养眼的男人。

    正是骆闻舟。

    “哥们儿,我打听点事。”骆闻舟客客气气地发了一圈烟,笑容可掬地说,“昨天我限号,坐了一个兄弟的车,没留神把刚签的合同丢车里了。合同就几张纸,对别人来说一分钱都不值,可是找不回来我得自杀谢罪——我不让你们白帮,谁看见了告诉我,我有重谢。”

    骆闻舟说到做到,绝不含糊,说到这里,他不急着发问,而是先打开钱包,一人递了一张红彤彤的钞票:“劳驾,帮我把消息传出去,我肯定不赖账。”

    他是坑蒙拐骗的一把好手dd详细提供了黑车型号和外形,车牌号却故意模棱两可,只说了前面两个字母和最后一个数字,一带而过,然后比比划划地描述了司机的形象。

    黑车司机们有自己的组织和地盘划分,这一点信息已经足够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出了结论:“是不是陈振那小子?”

    骆闻舟适时地闭了嘴,目光平视,犹疑地在几个人当中飘来飘去,飘出了能以假乱真的茫然。

    赏金之下,黑司机们迅速散了牌局,润物无声地潜入四通八达的窄巷中,骆闻舟给自己点了根烟,还没抽完,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dd有人声称看见了陈振的车停在路边,给了他准确的地点和陈振的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必然是打不通的,骆闻舟迅速结清现金,让那人带他去了陈振停车的地方——那是观景西街外面一处露天的停车场,规划了停车位,却没人看管。陈振的二手旧轿车孤零零地停在路边,附近人来人往,车主却不见踪影。

    停车场有唯一一只监控摄像,不知被哪个熊孩子打碎了半边,显然是尸骨已寒。

    提供线索的那位大概觉得自己钱赚的太容易,有点过意不去,于是自告奋勇地去周围打听车主陈振的去向。

    骆闻舟独自围着陈振的车转了一圈,发现驾驶座的车门外落了一地的烟头,当时站在这里的人在踩烟灰的时候,留下了一个心烦意乱的脚印。

    骆闻舟在脚印处站定,背靠车门,往四下望去。

    陈振无视他的警告,私下行动,多半是个十分热血上头的状态,那么他独自站在这里,连抽了好几根烟,又是在做什么?是突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举棋不定?

    还是……在等什么人?

    这时,方才收钱那位一路小跑地赶了回来,小声对骆闻舟说:“我看你不如在他车上贴张纸条,回头让他看见了联系你,刚才我听那边卖衣服的说,她对陈振有印象,那小子奇奇怪怪地在这站了半天,然后往‘鸿福大观’里去了。”

    骆闻舟:“鸿福大观?”

    “就那!”报信的抬手一指,就在陈振停车处的正对面,是一家灯光熠熠的娱乐中心,门口挂着“台球、棋牌、按摩、ktv”的大牌子,门口停了一排车。

    骆闻舟悄悄把“花市西区观景街东口鸿福大厦,请求支援”的信息发给了陆局,三言两语打发了报信人,绕着鸿福大厦转了一圈,对周遭环境有数以后,他抓了一把头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大厅里铺着厚重的大理石,欧式的大吊灯下灯泡坏了几个,灯光显得有些昏暗,几个游手好闲的小青年疑似小流氓,在大厅里巡视抽烟,一见有人来,就偷偷放出打量的目光。

    骆闻舟全当没看见,径直来到前台,伸手一敲桌子:“订个包间,一会有朋友过来。”

    随即,他又随手拿起旁边的酒水单,目光飞快地扫过那比市面上贵五成的酒品名录,好似无所察觉似的点了一大堆。

    前台没料到从天而降了这么个人傻钱多的大客户,忙不迭地登记他的单子:“先生,麻烦您慢点说……”

    骆闻舟却忽的地住了口。

    前台疑惑地一抬头,只见“客人”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暧昧而别有深意,压低了声音问:“你们这最低消费多少能指定‘服务员’?”

    前台一顿之后,露出一个“很懂”的微笑,同样压低了声音,轻轻地从桌子下面拿出个相册推了过去:“您可以先看看照片。”

    相册里一水的“艺术写真”,拍得非常不艺术,全是浓妆艳抹的蛇精脸,一股城乡结合部艳照风扑面而来。

    骆闻舟把相册从头到尾翻了两遍,故意露出一点急躁:“这照片p得妈都认不出来,你们这有正常点的吗?”

    前台正要回话,却见骆闻舟微微往前一倾,他好似演不下去了,急不可耐地“穷图匕见”,问:“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吴雪春的?”

18、于连 十七

    “吴……吴雪春?”前台的笑容陡然一僵住。

    骆闻舟看向她,锋利的目光把方才可以装出来的暧昧豁出了一条缝,沉声问:“怎么?”

    前台好似被他的目光蛰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继而又强行逼迫自己原地镇定,掺了糖似的冲骆闻舟一笑:“没有,是这样的,我们这里的服务员平时都用英文名,您突然说本名,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吴雪春,吴雪春好像就是‘linda’吧?”

    即使骆闻舟此时身在虎穴,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嘴欠了一句:“你们这的企业文化还真够洋气的。”

    前台眼神闪烁了一下,又把照片本往骆闻舟手里推了推:“先生,linda今天不太舒服,您要不要再看看别人?还是您以前认识她?”

    骆闻舟往后一仰,不答,居高临下地看了那前台姑娘一会,冷冷地反问:“怎么,点个服务员还得查户口?”

    前台连忙小声道歉,利索地给他安排了包间,让人领他进去,不知是不是骆闻舟的错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好像更多了些。

    等他走远,前台才长出了一口气,从旁边拿出一个商用对讲机,小声说:“你们说的人到了,在‘芙蓉城’房间。”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嘈杂,随后一个男声问:“多少人?”

    “就、就一个。”前台抿抿嘴,手心里都是冷汗,险些攥不住那大黑家伙,“你们下、下次能别让我干这个吗,我……”

    她话没说完,那边隐约传来了一声骂街声:“妈个x的,就一个人,真有嫌命长的,早知道门口等着一个麻袋套走弄死他得了,费他妈什么事!”

    无线电在骂骂咧咧中被对方切断了。

    这时,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被两个人连推再搡地往里赶,胸口上挂着工作牌“linda”,正是吴雪春。

    吴雪春经过前台,无助地看了一眼前台姑娘,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飞快地互相错开。

    骆闻舟走后没几分钟,费渡就懒得吃了,他从市局食堂里出来,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何母已经醒了,一个值班警察正口干舌燥地企图说服她出去住宾馆。何母鼓着眼,脸色蜡黄,攥着自己的衣角,不吭声也不点头。

    外面的事她都不懂,因此总是疑心别人要骗她,总是在无助。

    常年生活在相对封闭的环境里、和外界缺乏联系的人,身上往往会有这种孤陋寡闻的胆怯和愚蠢。对这个病了很多年的女人来说,儿子是唯一的依靠,是她和这个熙熙攘攘的世界唯一的保护罩和联系。

    费渡隔着玻璃窗打量了她一会,觉得她就像一只没了壳的蜗牛。

    他没有惊动何母,快步离开了市局,往花市西区去了。

    “芙蓉城”是一个角落里的包间,骆闻舟一进来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这里不像其他包间那么暗,他的目光在包间里扫了一圈,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些许玄机。

    方才绕着鸿福大观转的时候,骆闻舟就发现了,由于建筑的问题,这大厦四角把边的地方有几扇窗户没封——看来这包间里就有一扇。

    ktv包间不开窗户,于是用遮光布大黏在壁纸上,从室内封住了,可能是经年日久,贴的地方有些掉,罅隙中漏了些许路灯光进来。

    骆闻舟浑不在意似的扫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他随手把音乐打开,四下寻找烟雾警报器似的往天花板上看了看。

    似乎是没看出什么异状,骆闻舟摸出烟来,给自己点了一根。

    他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自然而然地拢了一下火,借着这动作,展开手心中藏着一张纸条。

    前台那女孩第二次把相册推给他的时候,借着相册的遮掩,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张字条。

    里面有一行圆珠笔匆忙写就的字迹,写着:“有人等着堵你。”

    骆闻舟有些意外。

    他当然知道有人在等着堵他,陈振给他打电话求助,对方肯定预料到他会来,因此骆闻舟故意在门口提起“吴雪春”,干脆大喇喇地直接闯进来,表现得既老练又不那么高明,他让自己看起来满心戒备,却又是一头雾水似的戒备。

    这样藏在幕后的人才会自以为胜券在握,不会狗急跳墙,甚至会自作聪明地和他周旋。

    骆闻舟打算用自己诱敌深入,再玩一手黄雀在后。

    可他倒是没想到,一个素不相识的前台接待居然会暗地里帮他。

    这么看来,把他安排在有暗窗的“芙蓉城”包间,显然也是那女孩做的手脚——万一出了什么事,包间有窗户,他有逃跑的渠道。

    骆闻舟伸手捻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心里生出无限感慨。

    他想:“长得帅还是有点好处的。”

    这时,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骆闻舟不动声色地放下打火机,把字条攥入手心,抬头看去。

    门口站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染过的长发显得有些暗淡,妆化得格外浓,女孩抿嘴冲他笑了一下,嗲声嗲气地说:“先生您好,我是linda。”

    骆闻舟:“……”

    这位的鼻子眼都好似抹平以后用化妆品重新组织的,他实在有点看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吴雪春本人。

    几个服务员跟着进来,把他点的酒排排放好。

    骆闻舟冲那女孩一点头:“坐。”

    linda服务精神十分饱满,进包间以后不闲着,一边主动和骆闻舟搭话,一边三下五除二地把酒水在桌上摆好了,骆闻舟刚想弹烟灰,她已经很有眼力劲儿地把烟灰缸捧到他面前等着接,很乖巧地问他:“帅哥,点这么多酒,客人肯定多吧?需要再叫几个姐妹来吗?”

    她语气很娇很粘,却不由自主地带出了一点鼻音,离近了看,才能看出她眼睛里有一层血丝——似乎刚刚哭过,这一脸大浓妆恐怕是为了掩盖通红的鼻头和眼圈。

    骆闻舟一顿,轻轻地端起她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下,动作很像登徒子,表情却十分严峻,好像打算从她脸上看出一点和身份证上女孩的相似之处。好一会,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心得,正要缩回手开口说话,linda却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骆闻舟轻轻地眯了一下眼。

    linda借着他将收未收的手,做了个能以假乱真的推拒动作,嗔道:“帅哥,别,我今天来那个,只能陪酒的。”

    她说着,整个人柔柔弱弱地往后倒去,正好靠翻了茶几上的一瓶酒,酒瓶摇摇欲坠地就要跌倒,女孩浓墨重彩的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紧张。

    骆闻舟却在那一瞬间突然伸出手,稳稳当当地越过她,一把将酒瓶捞进手里,一滴都没洒。

    linda愣住了。

    骆闻舟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当然猜得出包间里有窃听器,不在茶几下面就是沙发底座——现在看来,应该是在茶几下面,这女孩企图装作意外,用洒出来的酒破坏窃听器的动作实在太明显。

    骆闻舟看了linda一眼,一语双关地说:“女孩子做事要小心一点,不要毛手毛脚的。”

    linda以为他没领会自己的意思,城府不深的脸上立刻露出焦急神色,骆闻舟却不慌不忙地把酒瓶放回原位,状似闲聊似的问:“在这里做多久了,有男朋友吗?”

    linda茫然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做出回答:“一年多,没有。”

    骆闻舟盯着她的眼睛:“没考虑过?”

    linda点点头。

    “总要考虑的,”骆闻舟一笑,手指轻轻地翘着茶几的边缘,他压低声音问,“平时有玩得好的男孩吗?”

    他有一双修长的手,规律性地在旁边轻敲的时候,十分吸引目光,linda本能地看了一眼,发现他的手指敲击时并不在原地,而是上下左右地点……好似是个“陈”字!

    他知道这屋里有监控和窃听!

    linda——吴雪春的眼睛里倏地蒙上了一层水汽,她强忍着情绪,斟词酌句地说:“有……有一个,是我过去的邻居,我下班被人纠缠,他帮过我,也一直很照顾我……可是有什么用呢?我是这里的人,他心里肯定很恨我。”

    骆闻舟:“恨你?”

    吴雪春并没有说“嫌弃”,而是用了“恨”。

    她这一句话里说出了她和陈振的关系,以及她是“这里的人”,也确实知道一些“这里”的内情,说不定正和陈媛的死有关。

    骆闻舟顿了一下,轻声问:“那个男孩还在‘本地’吗?”

    吴雪春冲他点点头:“我没脸看他,只要他还好好的,我心里就满意了。”

    骆闻舟松了一口气,看来陈振应该只是暂时被关起来了,这女孩比他想象得还要机灵。

    他轻轻往沙发后面一靠,又问:“他是做什么的?”

    吴雪春迎来送往,惯会察言观色,一看他略微放松的肢体语言就明白,骆闻舟听懂了她方才的暗示,下一句好像是在问她陈振来鸿福大观的目的。

    吴雪春强行克制着自己想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看的冲动,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声细语地说:“我不知道,忙吧,听说他家里有个‘孩子’,前些日子离家出走了,正在满世界找吧,听说那‘小孩’放学后曾经到这边来过,好像交不不三不四的男朋友,前些日子他还来问过我。”

    “少年儿童失踪,”骆闻舟问,“怎么不报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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