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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奇术之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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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没有无用的技术,只有奇才被埋没的年代。

    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但经过了今晚的事,我再也无法让自己蜗居于忠义胡同的老宅里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宅男了。

    “必须要走出去,必须要崛起!”我低声告诉自己。

第9章 燃香辨吉凶(3)

    外面的门又响了一次,有人走进来,嗒嗒的脚步声清晰传来。

    我问:“唐晚,你又回来了吗?”

    外面无人应声,于是我又大声问:“是李护士吗?”

    奇怪的是,外面仍然无人应声。

    我立刻后退,一步跨出了卫生间,向病床那边望去。没想到的是,进来的竟然是去而复返的官大娘。

    此刻,她正站在爷爷病床前,佝偻着背,俯身向前,脸几乎要贴到爷爷脸上。

    “官大娘,你怎么又回来了?”我忍不住问。

    按照时间计算,从官大娘出门到现在已经十分多钟,她最少应该已经走到了医院门口才对。

    我没有多想,缓步向前走,到了爷爷的床尾。

    咖啡粉的威力正在显现,我觉得头脑清醒多了,麻木的双腿也已经有了知觉。

    “官大娘,你是忘记东西了吗?”我好心好意地问。

    “现在是……什么……时间?”官大娘垂着头问。

    我看看腕表,自然而然地回答:“差十分六点——”

    回答完了,我突然意识到官大娘的声音有些异样,不再是平时尖利清亮而且有着典型济南方言特点的那种语调了,而是……而是一个苍老了许多的声音,并且不像是女声。

    “官大娘,你怎么又回来了?”我心头一紧,立即向左侧跨出一步,以病床为界,跟她拉开距离。

    “回来?回来?我觉得……我一直都在,没离开过,咳咳……咳咳……”官大娘低着头回答。

    我的心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攫住了,双脚钉在地面上,再也无法移动半分。

    “她是谁?她不是官大娘!是一个男人在说话!有一个男人在她身体里——”这许多个念头同时涌入我的脑海,使我的心脏咚咚狂跳起来。

    这次我听得真真的,官大娘的嘴唇在动,但发出的却是一个至少有七八十岁的男性老者的声音。当那“老者”发出咳嗽声的时候,官大娘的身体没有丝毫的颤动,并未做出任何咳嗽的动作,而是只发出了那种“咳咳”的语声。

    当然,我眼中看到的百分之百就是官大娘——那个曲水亭街邻居们人人都给三分面子的神婆、灵媒。她的老式发髻、灰布衣裤、灰色布包以及脚上那双灰色圆口老北京布鞋全都说明了这一点,她是如假包换的官大娘,只不过离开十分钟后再回来,身体内部已经发生了我完全无法理解的突变。

    我缓缓地弯腰垂手,拎起侧面的方凳,时刻准备着,只要她有不利于爷爷的异动,我就一凳子砸下去。

    病床的宽度是一米二,而官大娘此刻保持着向前探身的姿势,那么我俩之间的直线距离不到一米半。一旦发生战斗,就完全变成了面对面的短兵相接。

    我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勉强自己挤出了一丝笑容,并且发出了几声讪笑。

    天已大亮,阳光即将照进来,就算有什么魑魅魍魉之类想趁人之危搞事,我也敢豁出这一百六十斤去应对。

    “好大的……雪啊,真冷,河边的柳树都冻成冰溜子了……这么大的雪,缺衣少炭的,你说,济南老百姓怎么过啊……”官大娘低声说。

    我不知怎么接话,因为本来济南冬天就没几次大雪,而且现在是春天四月,跟大雪、冰溜子根本就不搭边。

    “鬼子出了关、进了京,往南一晃悠,刺刀和战马就要过黄河了。这场恶战,躲是躲不过去了……唉,打吧,不打不足以平民愤,不打,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山东是中国的粮仓,济南是山东的定海神针,济南要给鬼子拿下了,一马平川往南,中国就完了……打,一定要打,豁出命去打,这副担子啊,山东大汉不挑,全中国……还指望着谁呢?”官大娘的声音越来越流畅,似乎那“老者”的灵魂正一步步从僵化中复苏,说话能力也一点点恢复过来。

    我从上面这段话里能够联想到,对方说的事跟抗日有关。

    历史记载,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日军由关外杀入,占领京城,然后顺道南下渡过黄河,不费一枪一弹夺得济南。这是战争史上的奇迹,也是中国人、山东人最大的耻辱。如今的历史教科书上,将这事的主要成因定义为“韩主席弃城而逃”,所有罪责加在一人头上。其实,公平来看,当日军南下时,河北、山西、江苏、安徽一带驻扎着大量的中**队,他们如果能快速响应,由西南掩杀过来,至少可以将日军阻截于黄河北岸,利用大雪奇寒的天气,有效消耗关东军的战斗主力,那么抗战版图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了。

    1937年距今差不多八十年,国际形势天翻地覆,中国大地物是人非,很快大家就要忘记那段惨痛的日军侵华历史了。

    我仍旧没法插嘴,唯有暗地里一次接一次深呼吸,不让自己因惊疑而失态。

    “我看见了一刀流的人,东北军、西北军里的骁勇大将至少有一半死于他们的刺杀之下,这一次,该我替兄弟们报仇了……天下英雄只知道西北军有十三太保,这一战,我要他们知道,西北军实际有十四太保,我……我……咳咳咳咳……”那“老者”借着官大娘之口长时间激烈地咳嗽着。

    我攥着凳子腿的那只手一直都在冒汗,耳朵又受着咳嗽声的折磨,渐渐的全身都开始冒汗,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种痛苦的煎熬与折磨令人窒息,但我又不敢轻易发难,生怕一着不慎,造成难以收拾的局面。

    “官大娘到底在替谁说话?她出去这十分钟到底遭遇了什么?”我盯着官大娘灰白的发髻,心情已经极度惴惴不安。

    “什么?”官大娘突然锐声叫起来。

    这两个字,才是她本来的人声。

    陡地,官大娘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我。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能够反映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官大娘第一进来时,我无意中看到过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毫不浑浊,透着跟她的年龄基本相称的睿智。她是神婆,自然比普通人更聪明伶俐,非但眼睛里不揉沙子,甚至于能够一眼看穿非人的世界。

    此刻,她的眼中仍然闪着光,但却变成了闪烁不停的青碧色微光,诡异之极。通常,只有荒郊野外的磷火才会给人这种古怪的感觉。

    “你是谁?”她锐声又叫。

    “你慌什么……你慌什么?”那“老者”也提高了声调。

    “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官大娘又问。

    两种不同的声音都是从官大娘嘴里发出的,这种情形,等于是她一人分饰两角,体内竟然是藏着两个灵魂,正在同时发声。

    我想到唐晚说过“爷爷体内藏着两个灵魂”那句话,立刻低头望向爷爷。

    爷爷保持着僵硬平躺的姿势,似乎对外界的一切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你竟不知我是何人?”那“老者”恽声喝问。

    他说出那样的话殊为可笑,仿佛是某个著名人物面对着懵懂无知的群众,因别人没有认出他并表现出足够的尊敬而发怒。

    官大娘向后一退,双手一分,将那布包打开。

    她的动作十分麻利,布包一开,立刻探手取出一把香来夹在腋下,随即第二次探手入包,应该是去拿打火机点香。

    可惜的是,她急切间竟然找不到打火机,连掏了四五把,都没能取出打火机来。

    “日本鬼子都到了黄河边了,你们还都无动于衷,伸着脖子等人家下刀。济南城自古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出了多少英雄豪杰,为什么偏偏到了今日国运衰微之时,所有人都做了缩头乌龟?我这一去,风萧萧兮临易水,根本就没打算回来——拿酒来,拿酒来!我跟儿郎们痛饮作别,哈哈哈哈哈哈……”那“老者”豪气万丈地纵声大笑。

    可以想象,当他说完那些话,必定是做一个双臂上扬,仰面大笑的收尾动作。那是英雄人物即将上演孤注一掷的绝地之战前必然安排的桥段,自古至今,华夏大地上已经有无数前辈重复过。

    果然,官大娘的双臂突然举起,双拳紧攥,在空中有力地挥舞着。

    如此一来,她腋下的香和手中的布包双双落地。

    “帮……我,点……点……点香!”官大娘的脸胀得通红,身体不停地扭动,像是在摆脱体内那“老者”的禁锢。

    我没有丝毫的愣怔,抛开凳子,右手在病尾上一撑,由病床上方跃过去,俯身抄起布包,翻转过来连抖了两下,包里的东西便全都倒在床上。

    原来,那打火机被卷在一大把烧纸夹缝里,怪不得官大娘摸不着它。

    嚓的一声,我点亮了打火机,另一只手抄起一把香。

    点燃整把香大概需要五秒钟的时间,当打火机的火舌舔在香的底部时,我才喘了口气,抬眼看着官大娘。

    曲水亭街的老邻居们口口相传,官大娘的“叫魂”和“驱邪”是最见成效的。

    很多人亲眼见过、亲口说过,街坊上有些小孩子在河边玩,玩着玩着一跤跌倒,然后就突然发烧害冷,吃多少药打多少针都不见好。家人把官大娘请来,烧几张纸,点三支香,然后拿着孩子的鞋到河边走一遭,叫几声。弄完了这几个程序后,往往官大娘还没回转,得病的小孩子已经退了烧,也有了精神,闹着要吃东西。

    官大娘的武器就是香和烧纸,我确信只要这把香点着了,那一味说话作怪的“老者”就会知难而退,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论阁下是八方神仙还是四地妖鬼,我官青兰的‘正心驱邪香’马上就要点亮了,妖邪辟易,仙神回避,请速速原路回归宝山贵洞。否则的话,别怪我要无情得罪了!”火光在官大娘眼中形成两朵橘色的小花,令她止住了颓败之势,精神重新抖擞起来。

    “1937年的雪……好大的一场雪,冷啊……冷了山东人的心……我恨不得把全身的骨头和着这漫天的雪垒一道八百里长城,不教日酋呼啸南下牧马……”那“老者”突然哽咽,之后竟然高唱起来,唱得是岳武穆的那首《满江红》古曲。

    砰地一声,门被撞开,唐晚风一样卷进来,一把夺下我手中的打火机。

    那把香点燃了十分之一,只冒出淡淡青烟,却未开始自燃。

    “不要点香,停下来,都停下来,什么都不要做!”唐晚一连声地低低吩咐。

    “可是——”我抖了抖手里的香,大惑不解。

    普通意义上来说,侵袭别人身体的游魂都是恶意的,等于是鹊巢鸠占,严重时甚至会让无辜者丧命。所以,我认为官大娘是站在正义的一方,要以香纸驱邪,维护正义公理。那么,我当然有义务去帮她,击退“老者”。

    “听我说,不要动,有些事我们根本看不懂。”唐晚说。

    为了防止我进一步行动,她猛地伸手,扣住了我的右腕。

    “点……点香……点香啊……”官大娘声嘶力竭地吼起来。

    “让他说。”唐晚的声调虽低,却成功地盖过了官大娘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燃香辨吉凶,不燃香……谁正谁邪,谁神谁鬼……石头,给我……点香,你给我点香……”官大娘向我伸手,但却徒劳地无法靠近,因为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那“老者”正在她体内与她自身的力量分庭抗礼。

    理论上,我应该听官大娘的,抢回打火机,帮她点香。可是,在唐晚的五指紧扣之下,我的右半边身子发麻,已经无力反抗。

第10章 曲水亭街大葬(1)

    “让他说。”唐晚再次重复,“相信我,让他把话说完!”

    我挣扎了一下,但唐晚五指一紧,再次把我制住。

    官大娘是我请来的,如果那“老者”一直不停地说下去,我担心官大娘会因此而受伤。

    “唐晚,不要伤了官大娘!”我低声说。

    “相信我,请相信我,我没有一点儿恶意,只求让事实水落石出。”唐晚急促地解释。

    “好,我信你。”我克服了心底的犹疑,向她点头。

    “谢谢。”唐晚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地放开了手。

    事实上,她无须向我解释,因为她的力道在我之上,我除了动口,已经无力反抗。她费时间解释,是给我面子,同时也给我们之间的交往建起了一道信任的桥梁。

    “前辈,请继续说下去,晚辈想知道,1937年冬至泺口镇浮桥一战,战况如何?结局又如何?”唐晚大声说。

    我知道,济南正式沦陷在日*蹄之下是在1937年的12月27日,官方自然是无防御撤退,但民间抗日救国组织却曾经几度在济南北面的泺口镇、小清河一带对日寇展开阻击,留下了很多以卵击石、悲壮殉国的故事。

    那“老者”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悠悠地叹了七八口气,才语带唏嘘地说:“中国高手对敌倭寇,一对一,完胜;一对十,完胜;一对百,必胜;一对千,必同归于尽而亡。那一战,我先后采取布阵、埋雷、陷阱、窝弩、滚石等手法杀敌过百,又在芦苇泥沼之中伏击,杀敌过百。之后,我在浮桥正中正面破敌,再杀敌过百……”

    这段话突然点醒了我,我隐约已经猜到了那“老者”的身份,因为小时候大哥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激动人心的故事,在那故事里,一个隐居于民间的中国高手曾经以一当千,在黄河上给入侵的鬼子予以重创。

    从我记事直到大哥惨死,他至少给我讲过几百次那故事,并且反复强调,这是一个从未载入史册的真实事件,没有人观战,没有人拍照记录,更没有人去探访那高手的姓名来历。历史典籍是不会说话的,人在做,天在看,所有夏家人要永远记住那位华夏神州天字第一号的英雄。

    唐晚认真听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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