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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部分

靖康志-第164部分

小说: 靖康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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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们大笑着,魏楚兰早就发现,和这些不读书识字的人在一起,不用整那些文明的东西,一方面他们听不懂,另一方面也和你生分。有时骂上几句,捶两拳,反倒关系更亲密!
    火把将大街照的通亮,入夜之后,气温降的很快,胡子上都结了冰茬,冷!
    子时前后,炮声小多了,前方传来消息,老贼李良辅亲自披挂上阵,率领三万擒生军,杀了过来。
    “列阵!快,列阵!”魏楚兰高声叫喊着,忽然觉得脚下软绵绵的多了一件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只鞋。
    “谁的鞋!瞧你们那怂包样,擒生军还没到,鞋都不要了。人家杀过来,还能找到手里的刀吗?”
    赵大宝屁颠颠地来找鞋,还不忘反驳两句:“我这正烤脚呢,鞋原来好好地垫在屁股底下,谁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把我的鞋踢跑了。嘿嘿,我说魏头,你的裤带松了。”
    这小子反应超快,魏楚兰的脚刚伸出去,赵大宝已经拎着鞋闪到了三尺开外。本想再来几句提气的,擒生军杀了过来。
    “嗤嗤,”神臂弓率先发威,以现在的地形,前面密密麻麻都是人,只要将箭射出去,几乎没有落空的可能。小子们都是好样的,竟进行了四轮齐射,平时训练可没有这么麻利。
    “弓箭手,射!”
    宋军弓箭手射出箭矢的时候,夏军的弓箭手也没有闲着,马在向前奔跑,照样拉弓射箭。一名奴隶,被箭射倒,刚落地就被后面的战马踏在了胸膛上,惨呼声很快被其它声响所淹没,也许他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上了。
    前面的大盾挡住了绝大部分箭矢,队伍中还是不时有人受伤。
    一匹枣红马,一声长嘶,高高跃起,居然从大盾上面跳了进来。面对五六杆长枪,夏军大将手里的大刀斩下,将枪杆砍折,腕子一翻,反手一抹,一刀劈落三颗头颅。
    “小的们,活下去的,一律还你们自由,官升三级,给我杀!”
    “元昊,元昊,元昊!”
    来将真有万夫不当之勇,魏楚兰看得大怒,上马抡刀就要上去厮杀。贾猫儿一把拉住马缰绳,叫道:“头,你昏头了吗?上面的命令都忘了吗?”
    魏楚兰如梦方醒,记起了米军指的命令:一旦接敌,不必死打硬抗,让开道路,散向两翼,保存实力。
    命令很蹊跷,魏楚兰不懂,但是现在想起来了,就得执行命令,也愿意执行命令。
    “弟兄们,撤!”
    人群“哗”地散向两边,将中间的道路让出来,骑兵想追,您就屋里请吧!屋子虽然破点,不是少窗户没门就是露了房梁,但是,你叫不出别的来,它还是一间房。队伍散开,弓箭手躲在暗处放冷箭,刀盾手找空地集结,准备下一次战斗。
    撤到安全区域,魏楚兰问道:“老海,刚才那家伙是不是很厉害?你说咱们上去……”
    海起云揉着脖子,好像还有些后怕,嘟囔着:“禽兽,我敢断定,他就是吃人肉的李良辅,咱们独自上去,顶不了三个照面。禽兽可不比混账师傅差啊!”
    还真让海起云说对了,来人就是李良辅。但是,需要指出的是,李良辅不吃人肉已经很久了,因为,没的吃了。
    李良辅出身远房宗室,出生的时候落下了毛病,身子骨弱,需要吃大量的补品,据说,新生婴儿的胎盘最好。李良辅这一辈子,也不知吃了多少胎盘,最近身子不爽,多半是因为吃不到那东西的缘故。李良辅性子暴躁,动辄杀人,但是也能打仗,是西夏国内数一数二的猛将。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李良辅凶,手下的兵也凶,对敌人凶,对自己人也凶。军纪之差在西夏没有比得过的。
    这辈子,女人不缺,从来就不缺;权利到顶了,以枢密副使兼任西平府都统,手下雄兵十二万,大多是国之精锐,够威风了;钱,要钱作甚?这样的生活,他很****,谁想把这些东西从他身边拿走,没啥说的,就和谁拼命。他是景皇帝的后代,怎么能投降?
    抱着拼死一战的决心,李良辅在宋军第一次攻城的时候,采取正确方略,一举射杀龙卫军团都指挥使张伯奋,足可以骄傲了。这辈子,值了。
    从昨天白天开始,宋军开始攻城。由于火力上的差距,城破了,巷战也不如上次那样灵光。宋军学乖了,并不冒进,而是步步为营,发挥火力上的优势,到处放火,无数的士兵都死在大火中。四城皆破,实在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李良辅决定,集中最后的力量,突围。不走就只有等死了。
    三万擒生军在前开路,步兵能跟上来就跟上来,跟不上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选择龙卫军团方向作为突破口,道理很简单:宋军一定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三面,绝想不到他会从东面杀出来。而且,还有一个理由,龙卫军团是他手下败将,既然已经打败了他一次,那么就能打败第二次。
    李良辅的预计没有错,他趁着宋军火力减弱的机会,一举突破了防线,将宋军的投石机尽数毁去,又连破十几阵,眼瞅着已经杀到了东城边上。
    忽然,前面闪出一枝骑兵,帅旗上的字还看得清楚,中间一个斗大的“王”字。宋军姓王的将领,又有谁?王禀?不可能,王禀可以做他爹了,管他是谁,杀吧!
    正在向前冲,眼前冒出密集的箭矢,大刀几乎将所有的威胁都化去了,最终还是有一枝箭飞了进来。
    “噗嗤”一声,飙进下腹。身上穿着冷锻甲,居然被射透了,一定是宋军的神臂弓。
    李良辅顾不得身上的箭伤,提马杀进敌阵。这一队宋军,非常顽强,无人后退,拼命厮杀。李良辅杀到核心,突然发现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而宋军倒是越来越多。箭伤影响了他的动作,招式渐渐慢下来,已经苦战了一个时辰,无力的感觉不期而至。
    宋军将领,就是那个姓王的,武艺并没有突出之处,但是非常狡猾,在他身边游斗,真是可恼可恨啊!
    李良辅盯着敌将的脸庞,有那么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人似乎在统军川会战的时候见过,似乎是宋国皇帝身边的班直。短短四年的时间,已经坐到军团都指挥使了?难道,我已经老了吗?
    喟然长叹,李良辅提马向回杀,同时喝道:“撤!”
    杀不出去,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回去。回到官衙,粗粗一统计,三万擒生军只剩下五千余人。北面的喊杀声似乎就在耳边震响,北面是龙骑军团,老冤家萧合达的队伍。萧合达到了,得给他准备一点礼物才是。
    官衙的墙壁进行了加固,但是,再坚固还有城墙坚固?
    到了最后关头,李良辅反倒震静下来,站在擒生军阵前,喝道:“小的们,跟着老子又从死人堆里走了一遭,好!都是好样的,没给我丢脸。老子说话算话,给你们自由,逃命去吧!”
    走了一半人,还剩下两千多人没有动地方。
    “相公,我们没地方去,就跟您干了!”
    李良辅笑道:“跟着我,得死!”
    “死就死,咱够本了!”
    李良辅开怀大笑:“都进院子歇歇,莫要让南人小瞧了咱们,临死之前,再杀几个人,过过瘾。”
    这里聚集了五千官兵,没有人想活着出去,都是抱着必死决心的勇士。
    哼,老子就在这里候着,想要老子的命,拿出本事来吧!
    李良辅坐在大堂内喝酒吃肉,酒喝了三坛子,肉吃了二斤,喊杀声近了,好像已经到了门口。
    门被撞开,唉,上好的楠木门,可惜了!
    杀进来几十个宋军,吵吵嚷嚷,也不知是为自己壮胆,还是想让他投降。李良辅轻蔑了看了他们一眼,接着喝酒。
    忽然,军兵们闪开一条道路,走进一名将领。此人的长相可真够丑的,看了一眼,绝不会再想看第二眼,比鬼还更像鬼!
    李良辅喝干杯中酒,扬手将酒杯扔掉,金杯落在地上,蹦了三蹦,发出异常悦耳的响声。竟是没有想到,金杯的声音如此好听,唉,若是早知道了,天天摔金杯听,不是挺解闷?
    “莫非是吴璘到了?”
    吴璘咧着雷公嘴笑起来:“正是在下!”
    “来作甚?”
    “取你狗头!”
    李良辅一甩袍袖,抄起大刀,怒道:“那就来试一试!”
    只要他一起身,后面早就准备好的亲兵指挥使,将点燃埋在地下的火药。据说,需要一息的时间。李良辅深深吸气,再缓缓呼气,贪婪地呼吸,如同出生的婴儿。
    不知怎么的,吴璘突然感到巨大的危险来临,一声吼叫:“快撤!”
    身子闪电般向外退,李良辅仰天狂笑,惊天的巨响将他的笑声淹没,他升到了天堂。
第十四章 落日(一)
           黎明的朝阳升起的时候,繁华的西平府大街爆发出一声巨响,似乎自从这声爆响过后,人世间的一切都消沉下来,城内的喊杀声也低落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萧合达、王希夷是眼瞅着吴璘率军杀进了李良辅的都统衙门,开始心中还有一点妒忌,但是,谁让人家脚下,捷足先登了呢?
    巨响中,他们隐约听到呼喊大帅的声音,战场上太乱了,也许是错觉吧!但是声音越来越响,两人大惊,难道吴璘出了意外?
    带人冲进来,大堂一片狼藉,被硝烟熏烤的尸体冒出难闻的气味,刀枪丢的满地都是,砂石压着血肉,血肉模糊着砂石。吴璘的亲兵营指挥使,好像叫做吴天的,抱住一个人,正在嚎啕大哭:“哥,我的好二哥,不带这样吓人的!醒醒,说句话啊!二哥……”
    王希夷、萧合达冲过来一看,吴天怀中的人正是吴璘,令敌人闻名丧胆的吴两帅。
    王希夷惊道:“小子,快把他放下,叫医官,快叫医官!”
    萧合达也道:“快把两帅放下,你要死吗?”
    吴天尽管悲痛,脑袋中还残存着一丝清明,虽然不知道把二哥放下的理由,但是面前的两个人还是认得的。他们不会是想害二哥吧?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吴天刚把吴璘缓缓放下,王希夷心中凄楚:只怕吴二愣子这回够呛啊!
    吴璘胸前的盔甲被炸开了,头盔早已不知去向,左肋上嵌着一块铁皮,肚子塌陷,也许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看现场的情形,李良辅引爆了炸药,是想临死把吴璘也带去啊!本来瘦小枯干的吴璘,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头猴子,掉进了黑泥里的猴子。唉,人哪,活着的时候什么都好,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医官来了,一次就来了三位:三大军团最好的医官都到了。分别请脉,继而又小声商量了一下,一人摇头道:“两位大帅请看,左肋这块铁皮,砸断了肋骨,只怕已经伤到了里面的脏器。肚子有被压过的痕迹,肠胃肯定会受到损伤。两帅呼吸很弱,也许,也许……”
    “也许什么,快说!”
    “也许熬不了一个时辰了!”
    王希夷急道:“用药,用药啊!”
    “现在最有效的是熬制一点人参汤,两帅若是能消受,就可以延长一两天的性命,再想别的办法吧!只是,这块铁皮嵌在骨头上,谁敢动啊?就是取出来,不知要流多少血,命怕也保不住的。”
    萧合达迟疑了一下,道:“我有一棵上好的人参,祖上传下来的,应该可以用用!”
    说完,命人快去取来。
    萧合达的人参确实是好东西,后来据医官说,少说也要七八百年才能长成现在的样子。大家忙活着,刚将吴璘抬到一处干净的屋子里,生上炭火,有了一点热乎气。
    “老二,怎么啦?装怂是吧,还不给我起来!”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镇国大将军吴阶来了。
    吴阶看到兄弟,死人一般没有动静,眼泪“唰”地就下来了:“老二,二愣子,你醒醒,哥哥来了,哥哥来了。”
    英武盖世的吴阶,跪在床前,涕泪横流,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骨肉至亲出了事情,又有立即失去他的危险,又有哪个能受得了?
    “二弟,你说,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大哥为你出气,为你出气!”
    听完王、萧二人的介绍,吴阶吼道:“传我将令:限城内夏军半个时辰之内,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是!”
    传令兵答应一声,去了。
    “一个小小西平府,损折一位军团都指、一位亲王上护军,你小子还要来凑热闹,还嫌不够乱吗?啊,还嫌不够乱吗?你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向爹娘交代,怎么向官家交代啊?”吴阶大哭道。
    人参汤熬好了,医官小心地端上来,用铜勺舀了一点,试探地放到吴璘的嘴边,灌下去!汤汁一点没进去,都流了出来。这时,又进来一人,手脚甚是麻利,转瞬之间,已经在吴璘身上扎了十几针。吴璘脸上的颜色缓了缓,似乎出了一口气呢!再喂汤,就顺利得多了。
    能进东西,那就还有办法。
    来到外间,吴阶问道:“怎么样?”
    “多亏萧大帅的人参,两帅三天之内无恙,必须尽快将铁皮取下来,只是我们都没有把握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医官有一说一,全是实话。
    吴阶面向萧合达,“扑通”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吴阶谢了!”
    而后起身,道:“传令:派人回京去请御医,把京兆府、太原府能找到的最好的人参、大夫都弄来。”
    军令如山,有人立即去办。
    就在这时,探子回报:李纯亮尽起大军,向西平府杀来。捧日军团都指挥使岳飞,请大将军放心,一定不放一个敌人过来。
    西平府的战斗已近尾声,放着这么人作甚?
    吴阶擦了一把眼泪,喝道:“命令:龙骑军团都指挥使萧合达,督龙骑、积石、镇戎三军团,肃清城内残敌,不得有误。龙卫、神卫、定边三个军团,西进迎敌!龙卫军团为全军先锋,限一个时辰之后出发,午时前必须到达黄羊平。”
    “得令!”王希夷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岳飞选择的阻击地点依然是黄羊平,就是上次阵斩任纯忠的黄羊平。捧日、天武、雄勇三个军团的大营连成一片,绵延十余里,非常气派。三位大帅,带着不到二十名亲兵,候在静州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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