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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靖康志-第43部分

小说: 靖康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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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人,可以战胜吗?
    他是谁?
    他还是一个人吗?
    “轰隆!”一声惊天巨响,狂猛的气浪冲击着、肆虐着、咆哮着!
    “当”地一声脆响,长枪嵌进坚硬的岩石中,岳飞还握着长枪,身体却已在五丈开外,一口鲜血涌到嗓子眼,硬是被他压了下去。这时的岳飞已经不是那个无敌统帅,而变成了一头受伤的猛兽!
    到底哪一个更可怕?
    猛兽一般的岳飞,还是圣人临世的种相?
    钟相还是那个钟相,微笑如圣人般的钟相。
    “大帅!”
    士兵们高声呼喊着!
    “放箭!”
    张伯奋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箭搭在弓弦上,一瞬间,弓张满月,只要手那么轻轻一松,谁可以抵挡这漫天的箭雨?
    突然,每一名士兵感觉手上的箭不在是箭,而是恐怖的毒蛇,正吐出长长的信子,在舔他的手掌!毒蛇猛地咬了他一口,毒液顺着伤口流进体内,难以忍受的麻痒在全身蔓延,士兵们倒在地上,凄厉地叫着!
    有的箭还是射出去了,都失去了目标,只有一枝箭射中了人,那个人名叫岳飞。
    雕翎箭插在岳飞的左肩上,血染红了月白的战袍,岳飞还是一动未动!
    岳飞的身体也被毒蛇咬中了,毒液将整个身体塞得满满的,麻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真的想去抓,去挠,甚至把身体撕开,把那绿幽幽的毒液倒出来。
    岳飞没有动!
    顺着血液流动的毒汁慢慢长大,竟然变成了一条又一条毒蛇!它们在自己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喝着血,吃着肉,咬着骨头!只是一会的功夫,大腿上的血肉被吃得干干净净,一头毒蛇从骨头里钻出来,还在朝他笑呢!
    腿骨千疮百孔,如何支撑沉重的身躯?
    手骨支离破碎,如何握住杀人的长枪?
    枪落在地上,岳飞从来没有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丢掉长枪。枪就是他的生命,枪不在了,他的人呢?
    他的身体倒在地上,他没有能力支撑下去了。
    钟相飞了起来,优雅地飞着,他飞到岳飞头顶,金光量天尺轻轻敲了下去!
    岳飞的身体已经不复存在,他的魂灵在天空中飘荡。他回到了汴梁城:妻子一边摩莎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边在和孩子说话;岳云被十几名孩子围攻,哭喊着叫爹!母亲,苍老的母亲在哭,声声呼唤着他的乳名!
    不要!
    他不能死!
    他死了吗?
    “沧啷”一声,定国剑弹起三寸,发出悦耳的声音!
    身体里的毒蛇惊惶逃命,受损的身体在急速修复,眼前“哗”地一亮,耀眼的金光刺得眼睛刚睁开又不得不闭上!
    定国剑出鞘,“当”地架住金光量天尺,在钟相错愕的瞬间,一式“挥剑断流”,竟将面前之人斩于两半!
    钟相欣慰地笑道:“好一个岳飞岳鹏举!”
    士兵们扑上来,将血人似的岳飞一次又一次地抛向空中,欢呼声此起彼伏。
    不经意间,岳飞看到面容惨淡的黄佐,心里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正要叫他们把自己放下,却见黄佐如一头牛一般,冲向石壁!
    “不要!拦住他!”
    一切都晚了。
    岳飞抱住黄佐,叫着:“为什么,为什么?”
    黄佐惨笑道:“大王待我恩重如山,我却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还有何面目活在人世?”
    岳飞用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片,死死地按住伤口,更本就是徒劳无功。
    黄佐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说道:“由大帅本人,可见当今官家知人之明!唉,可惜,晚了!晚了!”
    声音弱得直至无声,生命走到了尽头!
    岳飞虎目含泪,哽咽着说道:“他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周伦道:“有一位老母亲,还有一个八岁的孩子!”
    “张保?”
    “在!”
    “你带人把老夫人和孩子接到京城,送进我府中,好生荣养!”
    “明白!”
    冷月无声,波光粼粼,忠魂何处是归途?
第三章 入局
           第三章入局
    护军者,掌军队之军纪、财物、思想,并与军事长官共定升迁、赏罚,权责之重,亚于军事长官,他者不可并论!
    宋军设六级护军,为护军校尉、护军都尉、下护军、中护军、上护军、护军大将军。护军大将军由枢密副使兼任,直达天听,非近人不可任!
    护军入军,军队再不是一人之军队,而为朝廷之军队,陛下之军队也!
    ——《靖康军事之武威天下》
    当国家机器隆隆开动,朝着一个既定目标前进的时候,组成这个国家的独立个体,无论你是王公宰执,还是草头百姓,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无一幸免地都被卷入其中,即使是尊贵的皇帝陛下,也不能例外。
    岳飞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赵桓一直在等。手头上的事儿,也要马上动起来。借助扫灭李邦彦等人的春风,赵桓奋力推进自己的军事改革计划,能立即办的事情绝不拖到明天,这样做其实也是担心夜长梦多啊!
    吴阶那边刚刚取得南川寨大捷,赵桓就给沿边六大总管同时下令,选派一名得力将领进京候命。昨日,人到齐了。赵桓连夜召六将进宫,足足谈了两个时辰。熙凤路张彦、泾环路刘希亮、永延路李横、河东路徐徽言、河北西路解元、河北东路阎中立,最大的不过四十岁,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硝烟的味道,看来,还都是些本领不俗的人物。赵桓调这些人入京,就是要他们出任沿边六路的上护军。
    初步订立六级护军制度:护军校尉、护军都尉、下护军、中护军、上护军、护军大将军。护军的官阶将比军队主官低一级,却在其他将领之上。护军大将军一职,由官家任命枢密副使兼任,领导新成立的护军署。枢密院之下,新成立护军署、军器署、参赞署、后勤署四大部门。两名枢密副使一名兼任护军大将军,一名兼任参赞署长官。
    护军衙门建立起来了,具体职责还有待于明确,而这项工作只能由赵桓亲自来做,别人插不上手,也不明白怎么去做。
    九月十六,赵桓率领宰执、六名新任命的上护军,来到大宋捧日军官学校,参加第一批军官的毕业仪式。在《威加四海》的乐曲中,赵桓与七名宰执一起,为即将毕业的军官授勋。纯银鎏金的勋章很漂亮,正面是一条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金龙,下面雕刻着捧日两个大字。背面则是大宋捧日军官学校的校训:纪律、尊严、梦想、光荣,八个大字。
    军官们脸上洋溢着骄傲的光辉,行礼时马靴踢得山响,听着就提气呢!
    授勋仪式结束之后,皇帝陛下亲自训话:“今天,是一个需要永远铭记得日子!
    你们是大宋捧日军官学校的第一批毕业生,学校将因你们而骄傲,亲人将因你们而骄傲,国家将因你们而骄傲,朕也会为你们而骄傲!”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军官们口号喊得热情饱满、声音洪亮、整齐划一,显示出优良的素质。
    赵桓走到演武台边上,道:“你们中的许多人都将出任护军一职,有的做护军校尉,有的做护军都尉,最高的要做上护军。那么,谁能告诉朕,护军是做什么事情的呢?”
    “回禀陛下:除了训练、打仗,其他的事都由护军管理!”
    “主将管打仗,护军管生活!”
    “护军管军纪!”
    “护军管钱!”
    “谁要是敢做对不起官家的事情,臣就宰了他!”
    赵桓摆摆手,示意大家肃静,接着说道:“要做好护军,先要弄清楚一件事儿:军队是谁的?朕告诉你们,军队是国家的,是六千万大宋百姓的,是朝廷的,不是哪一个人的。作为护军,就是要协助主官把军队带好,打仗的时候,奋勇杀敌;不打仗的时候,整顿军纪,好好训练。”
    赵桓略微停顿了一下,道:“要做一个好护军,要像父母对待孩子一样对待手下的士兵;要像兄长一样,对待主官。军人没有血性不行,军人只有血性没有理性更不行。比如说,你手下的一名士兵家里的浑家生孩子没钱下奶,那你就想办法帮他解决。问题解决了,他就能好好打仗,否则,这小子开小差也背不住呢,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大家都笑起来。
    “再比如说,军队里的主官要叛变投敌,你就不能让他如意,不能让他把部队带走。一旦出现了这种事情,朕必取尔等人头!”赵桓突然变了脸色,场中的空气陡然冷了几分。
    赵桓话锋一转,莞尔一笑:“猪头、羊头都要比你们脑袋上的东西有用些,你们宝贝,朕还不希罕呢!”
    毕业仪式很成功,赵桓很满意。六名上护军不再回到原来的部队,二是到新部队任职,这样做的目的自然很清楚,赵桓不厌其烦地叮嘱注意事项,还给每位大总管写了亲笔信,希望护军制度能够顺利地推行。
    回到皇宫大内,天已经黑了,兵部尚书、知开封府聂山候在福宁殿外,有要事通报。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在夏国、金国的情报网络初步建立起来。今天,分别从两国传来了好消息。西夏方面,谈判重新开始,据说,非常有希望达成和议。金国方面,金国太祖第二子、新任右副元帅完颜宗望,于八月底突然死了。死因很离奇,据说是冲了一个凉水澡,受风而死。金国国主为之流涕不食,以至昏厥。
    赵桓喜形于色,连连称好,突然觉得在臣子面前这个样子不要,却实在难以掩饰心中的快乐啊!
    吴阶大败任得敬,夏军其余两路无功而返,和议是早晚的事情。而宗望之死,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啊!金国大将,可当方面之任者唯有宗翰、宗望。宗翰虽为宗室,实为远亲,而宗望却是金国国主的亲侄子。想必,金国国主希望以宗望制横宗翰,用宗翰来平衡宗望,可高枕无忧。而宗望一死,宗翰一支独秀,这个国主不好当啊!
    赵桓灵光乍现,想出一计,吩咐聂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聂山敬佩不已,频频点头。
    临了,聂山似乎很不经意,随口说道:“今日京城里有一位潘安公子,流连于勾栏野巷,很得女子欢心!这个,臣听到汇报,去看看了。这位潘安潘子玉很像……”
    赵桓问道:“像谁?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臣觉得,他很像朱孝庄!”
    “什么?”赵桓根本不信,孝庄不是在熙凤路做副使吗,怎么会不请旨就回到京城?
    “有人说,有人说……”聂山观察着赵桓的脸色,小心地说道,“有人说,朱孝庄跟明媚帝姬关系不一般,象一对恋人呢!”
    赵桓由顶峰瞬间跌入谷底,大脑中一片空白。他挥手把聂山赶出去,坐在龙椅上呆呆地望着远方。
    朱孝庄得到明媚远嫁的消息之后,万念俱灰,之所以没有倒下,完全源于一个信念:这不是真的,明媚在骗他呢!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孝庄反复地念着这首词,恨不得直接飞到明媚身边,向她解释一切。
    他赶回京城,物事人非,香踪已渺!
    孝庄咬牙坚持,穿城而过,向北狂追。赶到边境,问过几十人,每个人说的都是一样:“明媚帝姬昨天经过这里。她走下金根之车,向京城方向行最庄严的叩拜之礼。她手捧黄土,泣不成声。昨天,一群南下的大雁围在明媚帝姬的头上,哀鸣啾啾,盘旋往复,就是不肯离去,所有的人都哭了。”
    听到这样的话,孝庄眼前一黑,“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
    朱孝庄浑浑噩噩地回到京城,家也不想回,姐姐也不想见,自称潘安,一头扎进女人丛中,胡天胡地,浑不知何年何月。
    每一家风流之地,他都不会呆两个晚上,钱早花光了,他却有一枝生花妙笔,满肚子的浓词艳赋。连日来,京城烟花女子,无不以得到潘安公子的一手词为荣呢!
    大相国寺之东,高阳正店对面,卞家玉坊隔壁,有一家很气派的妓馆,名曰“甜水人家”。甜水妓馆里的行首名曰小如。
    小如小姐生得体态妖娆,花容月貌,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妩媚,更难得的是有一副好嗓子。小如唱起小曲来,比过去鼎鼎大名的李师师也差不到哪去。一位衙内看上了小如,一掷千金,终于赚得美人秋波几许,得以共赴温柔之乡。那一天,甜水之家里还有很多客人过夜,突然被一声宛转的呻吟声惊醒。渐渐的,那声音越发悠扬,听在耳里,痒在心头,如何入睡呢?
    第二天,妈妈把小如叫到房里,好是说了一阵子话。妈妈越说,小如的脸蛋越红,到了最后,小如羞得躲到妈妈怀里就不出来了呢!
    夜里,小如的叫声与前天晚上大有不同,而是时断时续,忽高忽低,百转千回,勾魂夺魄。唉呦,俺的亲娘啊!这样子叫法,不是更折磨人吗!
    第三天,妈妈又把小如叫来,娘俩关在房里嘀咕了一个时辰,鬼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小如出房时,只顾低头走路,一下把胜施小姐撞倒在地。胜施一个劲地喊疼,足足一刻钟才能起身呢!
    上灯后,所有的姑娘、所有的恩客都在等着小如的叫声,只有小如叫得爽了,大家才能安生睡觉。月亮都出来了,楼里静悄悄地,静得可怕。月亮转了小半圈,大家正昏昏欲睡,小如一声“啊”,将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那之后,便没了下文。大家等啊,等啊,等得花儿都谢了,等得月亮都去了,小如就是不叫啊!于是,全楼一百多号人谁都没睡,一直挺到天亮。吃罢早饭,妈妈叫来小如,又是一番促膝长谈。谈话内容,外人不得而知。自那以后,小如的叫声越发清脆响亮,宛转动听,成为黑夜里最亮丽的风景,成为甜水人家最悦耳的歌谣。
    朱小乙独自坐在回廊下的长椅上,一口一口地灌酒,不这样喝,又如何能够睡得着呢?
    “小住为佳,小楼春暖,得小住,且小住;
    如何是好?如君爱怜,要如何,便如何。”
    如意轩内,小如深情地朗诵着。片刻的宁静之后,小如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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