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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霍桑探案之活尸 - 程小青-第16部分

小说: 霍桑探案之活尸 - 程小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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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雪蕉的面前守着秘密,但无意间似曾泄漏过什么。这一点也可以做徐之玉的阴谋
的反证。所以我这一次冒险的尝试,在事实上可说不无小补。
    用什么方法去寻找这个小刘和君梅呢?霍桑本要从谢敬渊方面去调查冯雪蕉已
往的情人,这小刘和君梅很可能都有做冯雪蕉情人的资格。谢敬渊是不是熟悉这两
个人呢?
    天色渐渐儿黑下来,夜风开始出动,骄阳的炎威顿时降落,我身上感到舒适一
些。霍桑仍没有回来,汪银林仍无消息来。谢敬渊家里没有电话,我也没法和他接
谈。
    苏妈将晚饭端了出来,我胡乱吃了一些。无聊中我又打了个电话到亚东旅社里
去问问马祥宝,有没有人到旅馆里去探问关于秦守兰的事。接话的人是朱阿大,他
在上夜里受了霍桑的笼络,已变成我们的心腹。据说马祥宝还没有接班。关于探问,
除了前两天有几个报馆访员向他们去查问过一回以外,没有其他人间过。阿大又说,
他和祥宝都不知道重庆打来的电报。
    八点钟打过了,我还是冷清清地枯坐在寓中。我打电话给汪银林,他不在厅里。
静极思动,原是一种通常的心理反应。我在纳闷之余,也不禁想找一些活动打发时
间。
    我想到上夜里我们在金山路徐之玉寓前窥探的时候,明明看见有两个人在那边
守伺。现今一个人既已被害,他的同伴将取怎样的态度呢?就此畏缩不前吗?还是
会再接再厉地给他的同伴复仇呢?我又琢磨霍桑临走时所说的“自然发展”,大概
也就是指这一点说的。那末,另一个人如果真要复仇,复仇的时期不会就在今夜里
吗?
    我这假定本来不能说有充分的必然性,但我因沉闷无聊,急于想活动一下,便
定意再到金山路去走一趟。如果能撞见那人,我固然可以相机行事;即使不能,走
一趟也可以让我的肢体有个活动机会。
    在出门以前,我也预料到或许有意外的不测,为了自卫起见,不能不戒备一下。
我到楼上去拿了一支霍桑的。22口径的小手枪,放在袋里。临走时我只对施桂说出
去兜个圈子。
    时间已九点相近,我步行往金山路,又费了二十分钟。走到枫林路转角,我站
了一站,先向金山路瞧瞧。路上电灯明亮,车辆还没有断绝,但因着傍晚时起了一
阵凉风,寒暑表上至少降低十度,故而人行道上已不见乘凉的人。
    我衔着一支纸烟,仍沿着朝西一面人行道前进,目光却注视着朝东的一排洋房,
特别集中在第四宅赵律师的屋子方面。这屋子里上下都沉黑无光,我不禁暗暗惊异。
屋中人难道合伙儿逃走了吗?转念一想,这未免神经过敏。或许徐之玉出去了,杏
生却在后面餐室中或厨房中。因着上夜里的事情,他们故意把靠街的灯光熄灭的。
    我的步行特别缓慢。当我把视线从第四宅屋子移开时,我忽然吃了一惊,立刻
停住脚步。
    原来在第二宅八九三号李星辉牙医士的屋前,有一个人站着。那人穿着一件深
蓝色的长衫,头上戴着一顶深色软草帽,正是我在上夜里瞧见的那一个人!
    这个发现虽在我的期望之中,却仍感到惊奇。他站在牙医士屋子的铁栅外面,
面南背北,分明要干什么。那时候我还在他的背后,他没有看见我。我连忙回转身
子,向后倒退,接着,穿过马路,踏上了朝东一面的人行道。我打算轻轻地走到他
的背后,用柔和的方法和他搭讪,然后再随机应变。我的右手已经伸进了我的裤袋,
握住了那支手枪,以防万一。
    我越走越近,距离那人站立的地方只有十码光景了。
    我估量他的高度,略略比我短些。正在这时,我的轻微的步声似乎已经触动了
他的听觉,他突然转过头来。他的可怕的眼睛和插在衣袋里的右手,和上一夜的姿
态一般无二。他旋转头向我瞧着,身子依旧不动。我放大胆,索性走近一步,点一
点头,婉声向他开口:“朋友,走过去谈几句话。好不好?”
    那人不等我说完,便放开脚步,向南飞奔,举动的敏捷真出我意外。估计我若
要追赶,也许赶不上他,但我仍继续缓步前进。如果他回头瞧视,可以表示我对于
他并无拘捕或其他恶意。那人奔过了六七家门面,果然略略停步,旋转头来。他举
起手向我的方面扬一扬,分明是一种,准备开枪的威胁。我没有和他纠缠的必要,
便在第五宅航业俱乐部的门前站住。一转瞬间,前面的人已不见影踪。
    尝试是失败了,我便退回到第四宅八八九号屋子门前,再仔细向里面瞧瞧。办
公室中依旧黑着,但那两扇花玻璃门的后面却还有些暗淡的灯光。我向前后瞧瞧,
已不见可疑的人,便向北前进,到了枫林路转角,就雇黄包车回寓。
    霍桑已经回来了,正在瞧我留在桌子上的推敲而得的结论。他一见我走进去,
放下纸,旋转身来。
    “包朗,从哪里来?你在外面干些什么事?”
    我笑着答道:“这两句话恰正是我要你问的,你竟代替我发表了。”
    我自信我那时候的神态和霍桑一般镇静,他决不能从我的脸上瞧出我刚才的经
历。,他显然也刚才回寓,走到藤椅前坐下,把两条腿伸一伸,显得很疲乏的样子,
一边摸出一支纸烟来烧着。
    “忙了一天,还是没有满意的成绩。”他吐出一口烟。
    “最困难的一点就是苏祟华和徐之玉之间的关系,至今毫无头绪。”
    “你可曾见过汪银林?他在这方面有没有结果?”
    “我和他分手还不到半个钟头。在这条线路上,他的结果还不及我。这个苏崇
华仿佛是从天空里落下来的。”
    “那谢敬渊方面可有什么情报?”
    “他提出了三个人,我已经一个个直接或间接地访查过,都没有结果。”
    “谢敬渊所举示的三个人里面不是有一个叫小刘,一个叫君梅吗?”
    霍桑突然从嘴里拿下了纸烟,仰起身子,把惊异的目光瞧着我。我仍安静地坐
着,除了脸上也许略略有些得意的神气以外,并没有其他表示。
    他反问道:“唉,你怎么知道的?果真有个小刘,但是君梅的名字,我还不知
道。包朗,你知道的比我更多哩!”他的眼珠在闪动。
    我缓缓地吐了一口烟,答道:“霍桑,你有时候也需要一些忍耐功夫哩!等一
会我自然会告诉你。其实我知道的只有这一姓一名,决不会比你更多。现在,请你
先说一说你所调查的三个人的结果。”
    “好,我告诉你。”霍桑向我点点头,让身子躺下去,嘴唇上露着微笑,重新
把纸烟送进嘴唇间,安闲地呼吸了两口。“这三个人,一个叫小刘,一个叫张七,
还有一个叫卫少棠,他们都和冯雪蕉厮混过。内中要算小刘搅得最热乎,时间也比
较最近,在徐之玉回国以前,小刘和冯雪蕉一直混在一起。直到一个月以前,这位
冯小姐又爱上了那位从新大陆回来的大学教授;方才将小刘冷淡抛弃。”
    “小刘是什么人?”
    “是个实足道地的执挎儿。他的父亲是个金业交易所的经纪人,家里着实有几
个臭钱,面貌也够得上小白脸的资格,但是英语的流利,社交方式的熟练,恋爱技
巧的丰富和吓人的博士头衔,小刘却都远不及我们的大教授。就我观察所得的印象
推测,小刘只是一个百无聊赖、意志薄弱的所谓少爷,似乎干不出这种惊人的报复
举动。因为这一回事,即使单单在幕后指挥,也得有一种强固的意志和魄力,才干
得出来。”
    “还有张七和卫少棠两个怎么样?”
    “张七我也见过,是个大学四年级生,他和冯雪蕉的关系还在一年以前。当雪
蕉和小刘热恋的时候,张七已经给抛弃了。卫少棠的恋史比较张七更前些,况且他
在一个月前已经到天津去了。这两个人也都没有和昨夜的事发生直接关系的条件。
不过这个君梅,我还没听到过。他是个什么样人?”
    “我已经对你说过,我只知道君梅的名字罢了。”
    霍桑凝视着我,作疑迟状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我从三角剧——不是,应当说多角剧的主角嘴里亲耳听得的。”
    “什么?你已经去见过冯雪蕉?”霍桑又突地坐直了身子,放下纸烟,一眼不
眨地瞧在我的脸上。
    我带着微笑,答道:“我还没有这样的幸运,我只间接地消受了三声‘玉哥’!”
    “怎么回事?”霍桑拿着纸烟,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我。
    “包朗,你还卖关子?”
    我难得掌握的“关于”到这里也已“卖”到了顶点,势不能再拖延下去,就将
打电话给冯雪蕉的事据实告诉了霍桑。霍桑全神贯注地听我说完,又低头想了一想,
忽而立起身来。他丢了纸烟,背负着手,在办公室中踱着。一会,他在书桌前站往,
拿起了那张我所写的结论,心不在焉地翻弄着。
    “包朗,局势一定要有变化哩。你的电话无疑地已引起了冯雪蕉对于秦守兰的
怀疑,甚至嫉妒。她势必要质问徐之玉,徐之玉就会知道他和秦守兰的秘密已经被
人发觉。”
    “如果如此,你想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这还难料,至少他会加强他的戒备。”霍桑紧蹙着双眉。
    “我们早晨已经领教过了,你难道还觉得他的戒备欠充分?”
    “他或许要做一番更周密更彻底的布置,使我们更难着手。包朗,你这一回事
未免急于贪功而近乎冒险。”
    这两句批评,我在理智上自然是应当接受的,但是我的感情却又处于对抗的地
位。我静悄悄地吸了几口烟,带一些含有意气的声调回答:“那末,今夜里我还有
一种更近于冒险的举动哩。现在我索性告诉你,让你下一个总评语吧!”
    我将刚才在金山路上经历的事情,从头至尾地说了一遍。霍桑果真现着惊惶的
神气。他听我说到我瞧见第二宅洋房门前的那个穿深蓝色长衫、戴草帽的人时,他
的眼光闪闪地转动。他把手中只是玩弄着而从未发表过意见的两张结论纸重新丢在
书桌上面,交抱着两臂,紧张的目光凝视着我。我默揣他的神气,这一次评语一定
会比上一次更坏。可是一个意外的岔子破坏了他立即批评的机会。
    前门上一阵琅琅铃声,急促而又拖长,在静夜中很刺耳;铃声刚停,跟着的是
一阵子用拳头敲门的声音。
    时间已近十一点了,这来客竟双管齐下地敲门,可见一定有着特别紧急的事情。
霍桑本靠着写字桌站着,他突的立直了身子,向门外倾听。我也从椅子上立起身来,
听得施桂急促的步声,从后面奔出去开门。
    “哎哟!不好了!”施桂惊呼。
    霍桑仿佛楞了一楞,急忙伸手到裤袋里去准备手枪,同时向我努一努嘴。我因
着这个暗示,也立即采取同样的举动。霍桑首先开了办公室的门,直奔出去。我也
紧紧地跟在他后面。前门已开了一扇,施桂伏在门背后发颤。霍桑的寓所前本有一
盏电灯,我从南道里面向外瞧视,门外却空虚无人。
    施桂又大声惊呼道:“炸弹:炸弹!……”
    我本要走向前去,霍桑张着左臂向我一拦,叫我后退,我顿时停步。霍桑自己
也向旁侧里的那方草地上一闪。
    “施桂,快走过来!别站在那里!快!”
    我定神一瞧,正当前门的阶石上面,有一个黑色椭圆形的东西,模样儿真像个
炸弹,安稳地横在阶石上,毫无动静。霍桑略一踌躇,便蹿前一步,跳过了阶石,
在人行道上站住。我也模仿着同样的动作,向马路的左右一瞧,除了远远地有一辆
黄包车外,竟不见那放炸弹的人的影子。霍桑定一定神,走到阶石前面,楼着身子
仔细瞧了一眼,便回头向我安慰:“包朗,别慌,这东西不会伤人。”
    “是假把戏?”
    “不,真是一枚手榴弹,但是那条保险的安全钢丝依旧扣着,不会炸。”霍桑
蹲下身子,再细细看了一看,又说:“这东西是给人安放在阶石上面的,不是给丢
掷在这里的。”
    他轻轻地把手榴弹取起,站直了向我招招手,首先回进门去。我瞧见马路上并
无可疑的人,石阶上也没有别的东西,也就跟着进门;霍桑左手里拿着手榴弹,右
手将门关上,又把铁闩闩好。
    他说:“施桂,不用害怕。你开门时看见什么人?”
    “没有。我开了门,门外并没有人。”施桂的惊恐神气还没有消失,靠着那棵
棕树颤声答话。“我正在诧异,想走到外面去瞧瞧,忽然看见阶石上这个可怕的东
西。我的足尖几乎触着它!”
    “即使触着了,也不会爆炸,你定定神。……包朗,我们总算接受了一件意外
的礼物。里面去谈。”

                          第十六节  秘锁的钥匙
    霍桑把手榴弹小心地放在书桌上,回身坐下来。那枚手榴弹恰像一只较大的柠
檬,四周铸成不少方块,一端有一个螺旋的盖,盖上连着一根安全钢丝,钢丝一端
扣住着。
    霍桑说:“这是一枚军用手榴弹。我记得十天前报纸上所记载的民国路茂昌洋
货号门前发现的炸弹,形式和这个相同。”
    我道:“那一个是锄奸团丢的啊。难道这一个也是他们送来的?”
    “我不曾干过有‘奸’字意味的事情,我想他们不至于来‘锄’我。”霍桑皱
着双眉。
    我说:“看到那些连续不断的市民们对你同情支持的来信,和这个炸弹相比,
简直是南辕北辙了。”
    “正是,太不可思议,我想不出它的来由。”他沉默了一下,又说:“那些恨
我切骨的大亨闻人——”
    “莫非昌丰海味号里的孟蓉圃向你报复?”我突然想起了那家伙。
    霍桑摇摇头,道:“不像是他,他是个爱钱怕死的奸商,干不出这样暴烈的举
动。”
    “那天他出门时,你没有看见他的恶狠狠的眼神吗?”
    “他固然恨我,但是要说报复,至多打一个电话,或者写一封匿名信来出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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