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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大隋风云-第8部分

小说: 大隋风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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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你报仇……”断箭怒声狂呼,左手松开战刀,从腰间拽出了手弩。“畜生,你去死吧……”断箭举起手弩,对准大雕的肚子扣动了扳机。没声音,弩匣里空空如也,一支弩箭也没有。
    断箭气得眼睛喷火,破口大骂,探手去抓背后的战刀。后背也是空的,另外一把战刀已经在先前的激战中插进敌人身体,丢失了。断箭情急之下,举起拳头狠狠砸向大雕的黑腿。大雕的腿比断箭的手臂粗壮很多,这一拳打上去,没有丝毫反应,相反断箭倒是痛得龇牙裂嘴。
    大雕转瞬间飞行了几十步,距离地面两人多高,正在逼近狮子峰,它的双翅扇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估计很快就要升到更高的地方。
    从狮子峰下仓惶撤下的人群看到大雕飞来,骇然惊叫,四散而逃。山丘底部有两部大马车,围在四周的骑卒也是胆裂魂飞,没命一般打马散开。
    断箭眼角余光扫到峰顶上的冲天大火,急得连声怒吼。这畜生要是把我丢进火里,我就尸骨无存了。他以最快的速度从马腹拔出战刀,恶狠狠地剁向大雕的爪子。大雕的腿太粗,砍爪子来得快。环首刀非常犀利,断箭有十足的把握砍下大雕的爪子,但可惜刃口已钝,一刀下去,只砍掉了一层皮。
    大雕惨声长鸣,双爪松开,冲天而去。
    断箭连人带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砸在马车上。马车轰然碎裂。断箭掉到死马背上,弹出数步开外,滚到了另外一辆马车的下面,战刀也不翼而飞。这两部马车的车轮很大,几乎和战马一样高,藏在下面很容易被发现。断箭不假思索地从战靴里抽出一把薄薄的短刃,三两下割断马缰,小心翼翼地贴在马车底板下。
    断箭惊魂未定,剧烈地喘着粗气,脑子里一片空白。砸到马车上的时候,如果我被死马压在下面,势必脑浆崩裂,一命归天。断箭越想越是后怕,浑身颤抖,手脚酸软无力,差点从车底掉了下来。
    =
    “墨夫森,墨夫森……”惊骇的叫喊四处传来,“快跑,快跑……”
    大雕愤怒的啸叫声回荡在纷乱的战场上,人人自危。
    凌乱而惶恐的脚步声匆匆而来,有人上了战马。有人上了马车。断箭象壁虎一般紧紧贴在马车底部,屏声息气,唯恐被人发现。
    “呜呜……”撤退的号角吹响了,这辆四马拉动的豪华马车以惊人的速度冲了出去。
    断箭卯足了劲,做足了准备,还在掉了下来。马车底部的横档只露出了很小一部分,断箭无法在剧烈的颠簸之中牢牢抓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断箭右手抽出短刃,狠狠插进了车座底部。
    马车高速飞驶。马车底下的断箭苦不堪言,他一手握住刀把,一手抓着横档,两脚竭尽全力贴上底座。他的背不时擦到地面,明光铠上的金属圆护和地面上的沙石高速摩擦,发出刺耳的啸叫,火星四射。除此之外,还有健马飞奔卷起的滚滚沙尘,呛得断箭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阵狂奔之后,地面逐渐平坦,沙石越来越少,不时出现片片绿草,马车的颠簸也有所改善,断箭也能安稳地贴在车底上,这时他才稍稍缓了口气,但更严重的情况接踵而至,我怎么逃出去?马车周围至少有数十名卫士,只要稍有不慎,必定乱箭穿心。
    马车里肯定坐了一位重要人物,否则不会有这么多卫士随侍左右。会是谁呢?这个疑问刚刚从脑子里冒出来,断箭就吓得打了个寒战。这么长时间自己只顾着逃命,竟然忘了这马车才是最危险的地方。我竟然躲到了萨满圣母的车底下,这不是送死吗?断箭后悔不迭,心里把那只大雕骂得体无完肤。萨满圣母无所不知,她肯定知道我躲在这里,老子这次死定了。
    断箭正在沮丧之际,马车四周的卫士突然叫了起来,“墨夫森……墨夫森……”号角狂吹,车队陡然加速。断箭又惊又喜,暗暗祈祷那只大雕赶快开始攻击,只要让车队乱成一团,自己就有机会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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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队冲出了龙城雅丹,在绿色的戈壁上风驰电挚。
    大雕在天上盘旋。
    数百铁骑尾随于车队之后,紧追不舍,卷起冲天沙尘。
    忽然,那只大雕高声长唳,直冲云端,走了。
    接着,从前方天际之间冲出一队人马,象潮水一般呼啸而来。
    “广定王,广定王来了……”卫士们兴奋地齐声欢呼,奔行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
    断箭绝望悲呼,天啊,我怎么这么倒霉?上面坐着萨满圣母,四周是全副武装的卫士,吐谷浑的广定王又带着大军接应来了,想不死都不行。
    不对。断箭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萨满圣母是神,不是人,她走路还要坐马车?在自己的记忆里,不管是道教、佛教还是大漠上的萨满教、拜火教,只要是像萨满圣母这种传说中的大神,那都是来无影去无踪,都是飞啊。坐在马车里是人,一定不是萨满圣母,可能是突厥或者吐谷浑的某个重要人物。我抓了他做人质,或许能绝处逢生,逃得性命。
    断箭觉得自己的判断不会错。退一步说,即使萨满圣母真的坐在马车里,也就那么回事了,反正自己都是死,临死前如果能看到萨满圣母,看到她的绝世容颜,那也不错啊。有这种运气的人,相信世上还不多。
    断箭咬咬牙,长吸了一口气,一把拔出短刃,然后急速连刺,试图在短短时间内破板而入。如果车内的人发现异常,向车外卫士报警,自己脑袋也就没了,但现在已经管不到那么多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四……七……”断箭集聚了全身力气,出手如飞。这把短刃是梁山公送给断箭的礼物,非常锋利,但马车底板的厚度远远超过了断箭的想象。断箭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支撑不住了。
    =
    “哎……”突然,一个低哑的嗓音传进断箭耳中。
    断箭魂飞天外,全身骤然绷紧,一动也不动。马车还在飞驰,战马还在急奔,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还在继续,没有任何异常。
    见鬼了。断箭暗暗骂了一声,刚想举刀再刺,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我是阿蒙丁。”
    断箭霎时定住。阿蒙丁?这马车里关着阿蒙丁?断箭急促喘了几口气,极力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
    “我在这里。”断箭感觉自己的肚子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马车中间有个活门,我把门打开,你慢慢进来。”
    断箭狂喜,兴奋得差点吼出来。侥天之幸,这次即使死了,也能杀了阿蒙丁,杜绝后患,不算赔本了。断箭急忙把脚伸进活门。阿蒙丁抓住他双脚从上面往里拉,拉到一半阿蒙丁突然停住了,接着断箭感到小腹一阵刺痛,一把冰凉的利刃顶在了他的肚子上。
    “你是谁?”
    我是谁?我为了救你,命都搭上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是谁。断箭怒气上撞,张开就想骂,忽然想到自己要杀他,此时可千万不能口不择言误了事,他立即回道:“我是昭玄公的手下,是来救你的。”
    “昭玄公是谁?”
    断箭气苦,正想解释,顶在肚子上的利刃已经刺进一分。痛疼霎时惊醒了断箭。阿蒙丁被抓,怎么还能在马车里自由自在?怎么还有武器?
    “说……你是谁?”
    “昭玄公就是高颎,你刚才在狮子峰不是看到他了?”
    “高颎?我不认识。”
    断箭被倒悬在马车上,血液逆流,加上精疲力竭,气怒攻心,眼前不由得一阵阵发黑,“你是谁?你到底是不是阿蒙丁?”
    “我是阿蒙丁。”
    “那你怎么不认识高颎?”
    “我为什么要认识这个人?”阿蒙丁似乎有些不耐烦,手里的利刃再进一分,“快说,不然我杀了你。”
    断箭傻了。阿蒙丁怎么会不认识高颎?这也未免太神奇了吧?阿蒙丁既然不认识高颎,那他还能认识谁?断箭立即想到了武泉公李丹。高颎要我冒充李丹,或许这头西北狼认识李丹。
    断箭试探性地喊了一句,“我是李丹。”
    “徒河丹?”阿蒙丁惊呼起来,接着手忙脚乱地把断箭往上来,“三足乌,我的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断箭惨哼,死定了。高颎你这个混蛋,你怎么不告诉我李丹和阿蒙丁是兄弟啊?李丹还有三足乌的诨号?三足乌是神鸟,今天我就差点被神鸟杀了,真是背运。我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李丹?我难道就不能说我是李丹的手下?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想改口都改不了。
    不过自己知道阿蒙丁为什么不认识高颎了。太祖文皇帝建立府兵的时候,所有府兵将士全部改为鲜卑姓。魏国公李弼被赐为徒河氏,其手下将士僚佐全部改姓徒河,所以李丹又叫徒河丹。高颎父亲高宾是卫国公独孤信府上僚佐,改姓独孤,所以高颎又叫独孤颎。太祖死后,这个制度虽然一直实行,但因为鲜卑人汉化已久,反而不习惯,而汉人根本不能接受,所以大家心照不宣,都阳奉阴违,私下里该怎么称呼还是怎么称呼。
    大漠人对汉姓陌生,相比较而言,他们更容易记住鲜卑姓,因此自己说高颎,阿蒙丁肯定不知道是谁,而李丹是阿蒙丁的兄弟,阿蒙丁知道他的本名也不以为奇。只是这样一来,自己这个冒充的李丹如何应对?
    反正我要杀阿蒙丁,冒充他的兄弟更容易得手,无所谓了。
    断箭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阿蒙丁好象未卜先知一样,再次停手,一脚踩到了断箭的胸口上,“三足乌,你是不是要杀我?”
    断箭肺都气炸了。阿蒙丁三番两次戏弄自己,自己却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奇耻大辱,不过这个阿蒙丁还真狡猾,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知道自己要杀他,既然如此,实话实说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毕竟阿蒙丁被人抓了还能活动自如,让人一路护送逃出龙城雅丹,肯定另有玄虚。
    “事到如今,不杀你怎么办?”断箭冷笑道,“我给你陪葬,你还不满意啊?我们兄弟一场,不求同日生,当求同日死,对得起你了。”
    “兄弟?”阿蒙丁脚上陡然用力,踩得断箭连声惨叫,“我和你也算兄弟?你这只黑乌鸦三番两次追杀我,上次不但伤了我的腿,还抢了我三个宝库。你把东西还给我,否则我剥了你的皮。”
    他们不是兄弟?断箭给阿蒙丁的话弄糊涂了。
    “你先把我拉上去,有话好说。”
    “你把东西还给我。”阿蒙丁丝毫拉他上来的意思,而且好象怒不可遏,脚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刚才知道我在车上,竟然装作不认识我,和我胡扯八道,你是不是心虚啊?黑乌鸦,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
    断箭喘不过气,两手在车底下乱舞,嘴里不干不净地破口大骂,“你这头死狼,等我上去,揍扁了你。快把我拉上去,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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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车上突然传来两声轻笑。
    断箭骇然收声。这是个女子的笑声,好象是被断箭和阿蒙丁的争吵逗笑了,忍俊不禁,捂着嘴在偷乐。车上还有人?还是一个女子?萨满圣母?她突然从天而降?
    “哈哈……”那个女子笑开了头,好象再也忍不住了,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后来竟是捧腹狂笑。断箭听出来了,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笑声。他稍稍缓了口气,还好,不是萨满圣母。圣母嘛,当然年纪很大了,这么年轻的女子怎么会是圣母?
    “车上还有谁?”
    “把财宝还给我。”阿蒙丁置之不理,依旧不依不饶。断箭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喊了一句,“给你给你,都还给你。”反正自己不是李丹,说什么都不用负责。
    “波斯人的那批神火弹,也要还给我。”
    “好,好。”
    “六年前,有一批厌哒人逃往敦煌,你还记得吗?”
    “记得。”
    “当时财宝我拿了,人你带走了。其中有一个小女孩,据说是厌哒王室的后裔,你把她给我。”
    断箭彻底晕乎了。这头野狼胃口好大,什么东西都要,连一个小女孩也不放过。他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要她干什么?你没有女人啊?”
    “黑乌鸦,你给不给?”
    “好,好,给你。”断箭叫道,“只要我能活着回去,我都给你。”
    阿蒙丁嘿嘿一笑,把断箭拉进了车厢。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扑面而至,断箭贪婪地嗅了几下,神智顿时清醒,头脑也马上恢复了冷静。
    笑声还在继续,就在断箭的背后,那个女子笑得好象都在打滚了。
    断箭担心阿蒙丁对自己不利,全神戒备。阿蒙丁既然和李丹很熟悉,可能就能看出自己是假冒的,那接下来的事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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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蒙丁身材魁梧,长发飘散,耳鬓两侧编着一串小辫子,浓密虬须遮住了大半张脸,两只眼睛就象待人欲噬的野狼一样射出凛冽杀气。此刻他得意洋洋地蹲在断箭面前,仔细看着他,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断箭有些心虚,咧嘴笑道:“你太猖狂了。外面就是阿柴虏,你想死,我可不想死。”
    阿蒙丁嗤之以鼻,“你开什么玩笑?我们两个就算把马车拆了,阿柴虏也会视而不见。”
    断箭不懂他什么意思,只好佯装不屑地哼了一声。阿蒙丁伸手拍拍他的脸,“黑乌鸦,难得看到你这么狼狈?你这张脸比黑乌鸦还难看。”
    “是吗?”断箭吓了一跳,被他看出来了?他不由自主地摸摸脸,这才查觉到脸上全是沙尘,好象戴了一张面具,难受至极。他先是被马血喷了一身,然后躲在车底下吃了一脸沙,马血和沙尘混在一起,结了厚厚的一层壳子黏在脸上,除了两只眼睛,剩下的就惨不忍睹了。断箭不忧反喜,这下好了,不用担心你发现破绽了,随即他想到一件事,急忙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说话怎么样?”
    阿蒙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一把卡住他脖子,怒声吼道:“你想反悔?”
    断箭魂都吓飞了,手里的利刃直刺阿蒙丁。阿蒙丁早有预防,另外一只手几乎同时抓住了断箭的手腕,“黑乌鸦,你敢杀我?”
    断箭没有挣扎,他有些疑惑,难道自己说话声音和李丹一模一样?他冲着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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