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弹的亚里亚-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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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粉雪。你别那么生气。话说脚边——」
我的提醒慢了一步。
粉雪踩到地上点五零麦格农的大型空弹壳——
「──呀！」
一只脚整个向后滑，往前朝我倒了过来。
危险！
总之不要让那把短刀误伤人！
我用右手压住粉雪从衣服下摆抽出的守护刀刀柄……砰咚！
两人扭动身体，当场倒地。
粉雪因为倒地的劲头过猛而垫在下方。我左手抱住他的腰，让自己的铁头先撞上地板……好不容易才没让委托人受伤。
我按住昏眩的脑袋坐起上半身……
发现自己的手抓住了粉雪暗藏──他果然有带刀──的守护刀，刀鞘上有金莳绘装饰。
「………！」
短刀被抓住没伤到人，可是我的视野中──
这、这算是另一种事故了……
我的手拿着短刀——把粉雪的夏季毛衣和短衫往上扯，金莳绘的短刀整个跑了出来！
他的胸罩因而暴露在我的眼下。白底粉绿色的刺绣胸罩，意外地时髦。
「！」
我慌忙闭上眼，起身离开粉雪。
冷、冷静下来，金次……不要爆发啊……！
你才刚决定爆发模式要自律吧。应该说，在这种纯洁无垢的国中生面前，要是进到那种模式——可能会在他心中留下一生无法抹灭的创伤！
我大口深呼吸好几次，让心情逐渐平静。
好像……不要紧了。
多亏对方小我三岁，我才能九死一生。
我对比自己小的人没兴趣。这就跟平贺同学很难让我爆发一样。
「………」
我的下方异常安静，于是我眯眼确认情况……
粉雪维持跌倒时的姿势，完全僵住了。
他的双眼圆睁，眼睛连眨都没眨呢。
黑色的眼眸完全失去了光彩，像上了层雾一样混浊。
他动也不动如蜡人偶……我很难出声叫他。
所以我决定暂时静观其变。接着他一个抽动。
呜喔！动了。
抽动！抽动抽动！
粉雪就像受到AED的电击一样，抖动着身体。（注：AED为AutomatedExternalDefibrillator的缩写，中文翻译为自动体外电击去颤器。用于治疗突发性的心室颤动）
可是他还是双眼圆睁看着半空中。
好……好可怕！
「……啊，那个啊……我先跟你說喔，我是为了压住你的刀……」
说借口要趁早，免得为时已晚。
我想起父亲的格言，因为这让人些许发寒的景象而后退，一边试着和他搭话。
「──！」
只见粉雪啪一声！
双脚高举，瞬间抱住两膝往后一滚。
接着滚滚滚滚！有如一只逃跑的犰狳（？）滚到了走廊遥远的另一头，似乎是想和我拉开距离。
铿！粉雪的后脑撞上走廊边端的墙壁，发出连这里都听得见的声响，一阵痛苦挣扎后……站了起来。
「远、远、远山大人低级透了！低级不纯洁！现在我打从心底明白了！被远山大人非礼后我明白了！武侦果然很阴险，武侦高中是万恶的巢穴！我会向星伽建议，要姐姐尽早回去！」
他在二十公尺远处，拔出守护刀挥舞叫喊。
远远看来，他的夏季毛衣和短衫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整理好了。
「你、你从今以后不准再靠近我！靠近我我就刺你！乱刀刺死你，然后丑时参拜诅咒你！我会拿五寸钉乱射稻草人偶！用工业用的打钉机！」
用刀刺死我之后才做稻草人，这顺序好像有点奇怪……
我听说星伽巫女的稻草人真的可以咒杀别人，于是这里我连点了好几次头，表示我已经知道了。
──抱歉，白雪，你可能真的会被带回星伽去。
（这世上没有轻松的工作啊……）
我结束任务后如此心想，用电子邮件把报告寄到教务科……接着待在电脑前着手找下一份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粉雪回来之后洗了十次左右的澡。
「别这样用我这边的水，水费可不是免钱的。」我在第五次左右如此抱怨，结果他在浴室内用尖锐的声音回嘴说：「我被远山大人玷污了所以要净身！远山大人你自找的！」我是什么诅咒人的道具吗。
随便啦。反正粉雪好像明天就要回星伽了，就随他高兴吧。
「小金、粉雪，我回来了。抱歉我回来晚了。」
如此这般之际，白雪拿着一堆晚餐材料回来了。
「姐姐，欢迎回来！」
粉雪把巫女服穿回洗得亮晶晶的身体上，就像一枚附有诱导装置的刺针飞弹一样，冲上前抱住白雪。
并把脸整个埋进白雪的胸口，从胸间抬头看白雪。表情松弛、撒娇到了极点。一脸超、超幸福的笑容。我们独处的时候，他连笑都没笑过。
（话说这种双重人格的模样……我好像在哪里看过喔……？）
这样一想，这种态度的切换方式，就跟白雪对亚莉亚和我的时候一样。
白雪和粉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是远房亲戚。这就叫血浓于水啊。
另一方面，「粉雪真的很黏姐姐呢。」白雪则摸着粉雪的头说。白雪，你要小心。我对那方面的事情不清楚，所以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我觉得粉雪的热情，已经超越普通的黏姐姐和姐妹爱了。
爱有很多种形式啦，我也没有歧视的打算。
就别想太多吧，太危险了。以爆发模式的层面来说。
我进入──爆发模式了。
不过，这不是因为星伽姐妹引发了我对女女的遐想。
……事情的经过如下。
首先，粉雪一直讲不听，说八点前不就寝是不纯洁的行为……我无可奈何只好在晚餐后马上进寝室，在双层床的下铺闲得发慌。
我只要想睡几点都能睡，于是在八点前先浅睡了一会……
后来听见起居室传来争执声，而半醒了过来。
「──所以……姐姐……没办法对远山大人死心吗？总有一天神崎亚莉亚会因为绯……死……这些姐姐都知道……！」「注意你的……粉雪，有些话能说有些话……我没有希望他死……但是……那……」「……我说过头了。可是……绯弹总有一天会破灭──」
我睡昏了头，听不清楚他们说话的内容，两姐妹似乎在吵架……不过很快就和好了……
最后他们感情很好地来到寝室，钻进双层床的上铺。
白雪被迫挤在这张窄床上睡觉真是可怜啊，我如此心想的同时又开始打盹……到了晚上九点左右……
我梦见白天在强袭科推倒粉雪时的场景。
那时候我应该在第一时间就闭上了双眼，可是记忆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而且不知为何，被我推倒的人从粉雪变成了白雪。
他還穿着那件成熟的黑色胸罩。
──那样让我出局了。
不过应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吗，这种爆发在我的分类中叫作「梦境爆发」──是爆发模式中算比较安全的类别。
因为这是在床上独处时进入的爆发模式，而不是在女生面前。换句话说，这个模式只要我暂时安静下来，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因此我双手抱胸，带着一颗派不上用场的清醒脑袋，双眼闭上。
梦境——有时会让人类压抑的潜意识具体化。
那么，我这次的梦是什么意思呢？
爆发模式下的脑袋要分析这个问题，也有点困难。
（………）
接着，我注意到另一个问题。一个有点严重的问题。
白雪好像睡得很熟。
可是粉雪却不在。
我听不见他睡觉的呼吸声，也感觉不到气息。
他趁我在梦魇时，从双层床的上铺消失了。
我很想避免在爆发模式的状态下行动，可是现在的我会以女性的安全为第一考量。
他跑哪去了，这边我身为一个长辈应该去找他吧。
于是……我像个间谍般，无声地离开床铺，
当我正想去找人时，马上就找到了粉雪。
应该说，他人还在家里。
这里原本是四人房，所以除了起居室和寝室外，还有四人份的小房间。其中一间是我房间，还有一间被亚莉亚擅自占为已有，其他则是空房。
其中一间空房，传来了疑似粉雪的气息。
（……？）
这种像在窥探少女秘密的事情，让我提不起劲……可是粉雪一直逼我们早点上床，自己却在晚上偷偷行动，有可能是出了什么麻烦不能和我们说。
我在心中小小赔个不是后，在小房间附近竖耳聆听。
「……拿、拿出勇气来。机会……只有今晚而已，加油。」
里头传来粉雪表明决心的声音。
他的脚步声接近门的方向，好像要出来的样子。
我利用强袭科学到的蹑脚走法，抑制住脚步声走到另一间空房。
接着从钥匙孔，悄悄窥视走廊的情况后……
（……哈哈……）
随即在心中发出了苦笑。
因为悄悄离开小房间的粉雪，打扮得很时髦。
他的下半身是流行的蛋糕裙，上半身是略微成熟U领半袖衫，配上丹宁布腰带，再以大大的金属网眼皮带扣定型。
整体来说……感觉有点勉强，像是在模仿流行杂志上的造型。那种以女子高中生为读者群的杂志。
粉雪用说不上是高明的蹑手蹑脚，穿过走廊时绊到脚跌了一跤。跌倒的声响让他惊慌，化着淡妆的脸蛋不安地转头看了寝室的方向。
随后，他稍微屏气后，像在爬行一样又开始移动……
接着穿上拿在手中、造型也很时尚的带花凉鞋。
喀嚓！
轻声开放门后，离开了家中。
我立刻换上制服，以从侦探科学到的跟踪术追寻粉雪。下一行粉雪连买个票都要问路过的武侦高中女生，深闰大小姐的模样表露无遗，不过还是设法坐上了单轨电车。
我也跟了上去，免得被他看见。到了台场的粉雪，拿着贴了许多便条纸的城市旅游书，以些许紧张的步伐朝街上走去。
我躲在暗处一看，粉雪正开心地仰望灿烂夺目的维也纳城堡。那是以女性为客群的综合型购物中心。
其闪烁的眼神，不输给那里的灯光照明。
（啊啊……）
到这里我明白了。
粉雪很想来街上看看。
星伽的巫女不能离开神社和学校，可说是被老家逼着要过「笼中鸟」般的生活。
白雪很怕外面的世界；而性格不同的粉雪，反而对外头感到憧憬吧。
而且他看电视时，也很注意连续剧中购物的场景。
（机会只有今晚吗……）
平常那样绷紧神经，很坚持自己传统星伽巫女身分的粉雪。
偶尔也会想出外游玩，放松一下吧。
我弄清楚他的目的，其实现在已经可以回去了——不过那孩子还是国中生，而且是一个至今都住在星伽的乡下人。
在暗处稍微保护他一下吧。以防万一。
最近维也纳城堡为了对抗不景气，也开始营业到深夜。粉雪在里头到处走，脚步如同身处梦境之国。
刚开始他只看不买，不过在买了一个看似高级的音乐盒后，他似乎是卯起了劲头……纤细玉手上提的商店纸袋逐渐增加。星伽神社算是满富裕的神社，粉雪的预算似乎挺宽裕的。
杂货店、鞋店，然后是洋装店。粉雪专挑只有女性店员的店家，在美女店员们的围绕下脸颊略微泛红——但却是打从心底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仔细想想他还是国中生，这种散财方式让我觉得有点不安……可是看到他长年梦想实现后露出的笑容，我实在没心情去妨碍他。
这边就先在远处守护他吧。
最后，粉雪的双手终于提不动五颜六色的纸袋……
走进了一家有点新潮的露天咖啡店，似乎想休息片刻。
我也进到咖啡店，只点了一杯黑咖啡，接着继续随扈的工作。
我从观茱植物后方一看，粉雪目光闪烁地看着像座小城堡的圣代，接着大口吃起，露出了一个酥软的笑容……并用双手按住脸颊。
哈哈！真可爱啊。
他平常总是绷紧神经，不过他其实只是一个国中生，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表情啊。
粉雪像是突然想到一样，拿出手机拍照。我瞄了他一眼，轻轻翘起脚来享受夜晚的哥斯大黎加咖啡。
粉雪不停瞄着手腕内侧的手表，同时离开了维也纳城堡。
他似乎准备搭末班电车回去，
他的足迹经过自由女神，似乎想绕过日航饭店到台场车站。他走的路没什么路人，可要特别小心啊。（注：台场有一尊自由女神像，是法国公认的复制品。）
即将迎接秋季的东京晚风，已带有些许的凉意。
粉雪站在带有潮水味的风中，任凭乌黑的半长发随风飘动，一脸不舍地凝视着眉月淡光下的东京夜景。
刚才我还觉得他是个孩子……
可是这伫立在夜晚街道上的身影，看起来有点成熟呢。
粉雪五官秀丽，长大后应该会像白雪一样变成日本美女吧。
我好像早一步看见他变成熟的模样，似乎有点赚到呢。
爆发模式尚未解除的我，露出苦笑的同时──
「晚安！你买好多东西耶。」
有几位年轻男子，从公园方向朝粉雪走了过来。
「咦？你该不会一个人吧？长这么可爱真是浪费啊。」
打扮嬉皮的男性们，笑着笑着立刻就围住了不停后退的粉雪。
照我的观察……他们像是大学生。人数是……四个人吗？
「喔！这不是Max&Co。的袋子吗。腰带还是Damier的，你该不会有钱人家的小姐吧？」
「Lucky！能不能借我们钱啊？」
「顺便也把自己借给我们吧？」
男性们一阵爆笑，慢慢缩小了包围粉雪的圈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