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徒惑世-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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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七八双眼睛正盯着他们指指点点，这让沐千雪羞得脸颊绯红，逃出无名的怀抱，对其扑闪着身后宽大的羽翼，苦笑道：“是啊，不但活着，还多了一双翅膀！”
第二十三章 不做人做妖
羽翼还未干透，煽动旋出之风及其阴冷，吹得围在二人身边的道人们纷纷举袖掩面，金玉芝无有武功根基，下盘不稳，一个吭呛险些摔倒！
沐千雪未料到白羽之风如此霸道，赶紧停止摆翼，向面色警惕，做出防守姿势的道人们作揖。
“小女子沐千雪，随凌圣天尊大人来到宝地，无名乃是我的家人，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诸位道长海涵！”沐千雪一搬出凌圣天尊的名号，道士们立刻摆出了一副恭敬脸孔，收了兵器，齐齐稽首。
之前一直焦急立在一侧的幽曦趁机劝散了围观的道士，冲沐千雪告状道：“某人一听你在这石碑结界之后就说来不及要毁掉石碑进去见你，无论我怎么劝都没用！之后，惊动了周边弟子，他们就大打出手起来！”
“实在叨扰！”沐千雪本想作揖，无奈其左手被金玉芝紧紧握着，右臂又被无名牢牢牵着，实在无暇抽手，只能冲幽曦尴尬一笑。
“小事一桩！”幽曦绕到无名身旁，还未痊愈的脸孔，苦涩的挤出一丝笑意。
青石兴奋的呼喊打断了四人的寒暄，他满脸喜悦，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善人！善人！好消息！天尊有令，特许你以良妖的身份参加甄徒大典！”
“良妖？是什么？”沐千雪不解。
“就是良善之妖！天灵山每年都会收一些品行纯良的异类为徒授业！我天灵山鼎鼎有名的大长老玄音便是以千年白鹤之身受箓的！”青石眉飞色舞的伸出右手，掌中放着一块选牌，上面赫然写着良妖沐千雪五个大字！
“我家主人她是人！不是妖！要一个人以妖的身份参加甄徒大典，哼，欺人太甚……”无名冷言将青石手中的选牌击飞，噬魂魔刀感其愤怒，震震作响！
沐千雪轻柔的稳住刀柄，释然苦笑，安慰道：“时至今日，我还像是个人么？”
无名顿了顿，噤声将目光移向别处，隐忍的拳头紧紧握着！
自古正派人士便以高低有别来区别人与异类，却不知世间有多少才情、道法、造化都高人一等的异类成精，最后都能化身成仙，永栖九霄！
“替我谢过凌圣天尊！”沐千雪径自拾起选牌揣入衣袖。
一旁金玉芝忧心仲仲的看着沐千雪，越发心疼从她变得妖冶的脸孔上绽放而出的那种无力苍白的笑。
***
北方魔域的最深处，屹立着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用人骨搭建的阴森古城。
古城中不分昼夜，终年都无有光照！
在每一个漆暗无比夜晚，当星月的交辉全被隔绝在古城上空浓郁的迷雾之中的时候，城中的居民就会从阴暗中徒然现身，点燃尸油，炙人食肉，围着幽绿的莹莹火光诡异舞动！
“魔君陛下~奴家再敬您一杯！”女人借着敬酒的名义，几乎整具身体都攀附在魔君跨前，极力抖动着胸前呼之欲出的丰满。
魔君任由女人将杯中暗红的液体送入自己口中，饶有兴致的眯着凤眸，看着天空中唯一闪出光亮的两颗星辰！
“太白妖星即将现世，黄鹂，你说谁会坐上妖王的宝座？”魔君扳起女人的下巴。
女人眼眸一转，媚笑娇言：“管他是谁！这妖王呀，必然都会臣服在魔君的脚下！”
魔君凑近女人的脖子，感受着黄鹂精掩藏不去的禽类气息，舔湿了下唇：“你闻起来好像比昨日那只凌雀精更加美味！”
“讨厌啦！”女人娇嗔而笑，轻摇魔君修长的小腿。
“启禀君上，雨姬已经准备好了！”黑影屈膝禀告。
“很好，是时候让我的子民们见见她了……”魔君从黑影手中牵过一只瑟瑟发抖的稚嫩手掌，将一具娇小的身影领至臣服着万千妖魔的古城之巅：“从今日起，雨姬便是本君之女，也是这魔域之中唯一的公主！”
夜幕中，妖魔们闻言皆歪眼斜眉的伸长了脖子，齐齐打量着魔君身侧看似极其寻常的人类女孩，爆发出鬼哭般凄厉的私语！
年幼的雨姬被脚下千万只闪着幽光的鬼瞳吓的瑟瑟发抖，溢满眼眶的泪水呼之欲出！
“嗯？”魔君阴冷的低哼，不满的向足下群魔扫去！
那些妖魔即刻亡魂大冒，膝盖不由自主的瘫软‘扑通’跪地，高声呼喊：“拜见雨姬，我等妖魔大军愿听凭雨姬公主调遣！”
这一刻，女孩从惊恐中回神，这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正视魔君的冷魅侧颜！
半个多月中，这也是她第一次在漆黑的深夜中裂开嘴，露出浅浅的笑……
***
“你说太白星预示的妖王会不会指的就是沐姑娘？若是如此，天尊赐她良妖身份就解释的通了。”幽珑优雅的依靠在天灵山最高峰上的一处纯白神殿的窗沿处向外凝望。
“就凭她？”幽真不屑，挨近幽珑向窗外俯视。在天灵山脚，靠近碧波海浪的沙滩上，四个人影正在海边嬉闹。
幽真忽的露出惊讶鄙夷之色：“姐，你看这幽曦太不像话了！身为高贵的灵女不与我们在白神殿中恭候天尊圣颜，反而跑去和一帮野丫头胡闹，未免太有失身份！”
一缕清风飘过，幽珑伸出细白的五指拨弄耳边的碎发，若有所思的仰望白神殿的顶端：“你说天尊大人此刻正看着哪呢？”
烈日晃晃，海风徐徐，被日光照射的暖暖白沙上立着两个女子的身影，起伏的浪花不时吞没她们纤细的玉踝。
一位女子墨发及腰，身材婀娜，容貌秀丽；而另一位女子则略显狼狈，不停拍打着身后两片雪白的巨翼，乍看之下似乎即刻会展翅高飞，可每每脚尖离开地面，不到半寸就会重新跌回柔软的细沙或者浅滩之中！
“千雪，你没事吧！”数不清是第几次把沐千雪从水中拉上水面，金玉芝用力挤干羽毛的双手已经起了水泡。
“没事！别忘了我已经是良妖了！你看，我才发现我还能长出鱼鳃！”沐千雪展示着方才显露的位于下颚两处的凸起。
金玉芝看着长在沐千雪身上不断开合的鱼鳃，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但她迅速的擦干眼泪，表情坚定道：“凌圣天尊说过，你可以彻底摆脱妖气的，只要能顺利甄选就有希望！”
“嗯，再来一次！我一定要尽快学会驾驭身后的翅膀！参加甄徒大典中会飞的弟子还属少数，无名说飞翔可成为我的优势！”沐千雪再度振翅！
第二十四章 跪着上山
“玉芝，快看！我飞起来啦！”沐千雪蹬地展翅，翼风激起三尺浪花，其秀丽的身影腾于半空，悬停在浪潮之巅！
金玉芝激动的拍手叫好，呼声也吸引了躲在椰树底下避暑的无名与幽曦的注意！
无名背靠树干，懒懒的小憩，睁开眼腾于半空的女子正欢笑着对他招手，无名正要扬起嘴角，却被突然闯入视线的另一张微怒的脸孔所怔，别过头将视线投向别处。
“你干嘛不看我？难道我长得不美么？”幽曦嗔怒道。
无名小指挖挖耳朵，不耐烦道：“哪来的苍蝇，吵死了！”
“你！”幽曦被气得不轻，好不容易恢复的娇嫩脸孔因微怒而惹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再次闯入无名视线：“说谎！你都没正眼看过我！”
视线里，幽曦的容貌确属上乘，鹅蛋脸，柳月眉，明亮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自信的光辉。但无名却无暇欣赏面前的美人，他的注意力一直都不由自主的凝结在飞入半空的沐千雪身上。
“喂！与我说话时不许分心！”幽曦不满娇斥！
海岸边，沐千雪似乎稍稍对振翅驭风的诀窍有所理会，初尝乘风的美妙感受让她不由得加速摆动羽翼，好让自己越飞越高！
“千雪，别飞的太高！”金玉芝见沐千雪在高空中飞的东摇西摆有些不安。
“完了，起飞是会了，可如何降落呢？”沐千雪懊恼愁眉，正巧一股气流穿过翼下，打乱了沐千雪的振翅节奏，身子一斜就要从高空坠落！
幽曦还未得到回答，只觉无名身形一闪，便消失在眼前。身后传来沐千雪的惊呼和无名看似责怪的冷斥：“小心点！”
“千雪，没事吧！”金玉芝焦急问道。
“没事！”沐千雪擦干额头的惊汗，笑着拍拍无名的肩膀：“没想到变成妖的好处还挺多，起码我的手不会再从无名这鬼魂的身体中穿过去！”
金玉芝闻言掩面偷笑，无名则还了沐千雪一个白眼。
幽曦看着三人间无法插足的气氛，失落的无声叹息。身后传来一阵压折草叶之声，一面上有疤的男子正偷偷的躲在树后张望。
***
焰虚历788年10月，天灵山第七十二届甄徒大典正式拉开帷幕！
晨光未露，沐千雪便启辰来到通往天灵山南面，威严雄壮的通天山门等候。无名与金玉芝亦结伴前来为沐千雪助阵！
此时，在三人身旁汇聚了从南方诸国赶来天灵山参加甄徒大典的弟子。其中‘人’占了九成，而‘良妖’却寥寥无几。
聚此之人，多是名门显贵，皇族贵戚。自古以来南方诸国都仰仗天灵山保护，汝河以南才得长治久安。
故每届天灵甄徒，皇室中都会派出适龄之人参加甄选，学成后皆是担任本国国师等要职，用以稳固朝纲，震慑邻国！
一皮肤白皙如玉的媚眼男子拖着身后一条长长的绒尾欠身与沐千雪作揖：“在下青丘雪炙，敢问姑娘芳名！”
在其身后还有一双小手不安的抓着雪炙的衣袂，雪炙将身后躲躲闪闪的尖耳少年拽到身前，笑道：“此妖名唤小鱼。别看他个子小，至今也有百年道行了！”
问话之时，雪炙的白尾愉快的摆动着，他似乎把满身妖气的沐千雪当做了可以结交的伙伴。而小鱼则趁机重新躲回雪炙身后，一副及其怕生的样子。
“八源城沐千雪！”沐千雪回礼。
“再敢问姑娘真身乃是何物？怎能生出如此华丽的羽翼和蛟鳞？”雪炙的瞳孔漆黑如墨，眼神中多有好奇和爱慕之色，对着沐千雪上下打量。
在妖的世界，并不是以容貌姿色为美而是以健壮勇猛为美！雄性只有与强壮的雌性相结合有更大的机会延续其物种的血脉。
无名鄙夷的隔开二人，同时散出灵气威慑，冲雪炙嚷道：“臭狐狸，离我家主人远一点！”
雪炙被无名灵气压的夹着尾巴连连后退，眸中对沐千雪的敬重和好感却变得更甚，低声的嘀咕：“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沐千雪狐疑道：“莫非我家无名的真身也是一只狐……”
话音未落，沐千雪的猜测便被一声空灵的鹤鸣打断。一人一鹤踏着翔云伴随着朝阳的第一缕金色的霞光，出现在通天山门之中。
“拜见两位道长！”众人回礼。
“贫道天灵大长老玄音子。”仙鹤用空灵的嗓音说出人言，说罢摇身变幻出一妙龄女道模样，向在场众人稽首。
“贫道天灵二长老玄云子。”另一位男道说罢稽首。看其年岁已过古稀，鬓须霜白，清风道骨。
“持天灵选牌者上前列队，人站左，妖站右。”玄音发令后，人群即刻规规矩矩的分两侧而立。
沐千雪惊讶的发现金玉芝竟站到了左侧人群，且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红色的天灵甄徒选牌！
一破面男子轻唤金玉芝，试图说服她放弃甄选。
“子良哥，大仇不报余生恐不能安度！玉芝于心有愧！”金玉芝说罢不再回头。
破面男子乃是金玉芝的义兄张子良，此人生性胆小，见到长出妖颜的沐千雪之后一直是吓得能躲则躲，唯恐不及。
张子良欲想在行却说玄云长老大袖一挥，将在场的无关人等全数隔离。眼前一晃，无名飘逸的白衣也一并没去。
人类参选者约六百有余，皆随玄云子长老穿过通天山门，踏着石阶上山。
此时仍立在通天山门下静候的只剩下良妖，共有十六位。
玄音长老面无波澜，一个一个仔细的打量着山门下面面相视的十六只良妖，当她的目光停留在雪炙身上的时候突然开口：“狐族，不得参加甄选。”
“为什么？”雪炙不满抗议！
玄音大长老没有回答。微微抬手就以灵气制住企图挣脱的雪炙，犹如丢球一般‘嗖！’的扔出！
雪炙惊恐大叫，像一枚流星迅速划过天际，即将飞出天灵山结界之际更是吓得显出了白狐原形！
待雪炙完全消失在天灵山结界之内，玄音大长老这才再度开口：“天黑之前，跪着爬到天灵山正殿！”
“跪着爬？”一毛脸壮汉站了出来。看样子可能是狮类成精。
玄音大长老垂目凝视，以不容抗拒的语气反问：“你有意见？”
“没，没…”想到雪炙的下场，毛脸汉子一阵心慌，急忙摆手。
“嗯！”玄音大长老满意点首，乘云飞升，消失在天灵山顶端仙雾缭绕之中。
没有过多的思考，沐千雪率先屈膝，跪行爬上通往山顶的石梯。
而失去雪炙作为倚仗的小鱼转移了目标，一路紧跟沐千雪跪行，径自扯着沐千雪的袖摆，死死不放。
第二十五章 猫妖小鱼
九千多节石阶，跪的沐千雪几乎浑身散架，膝盖处的布料早已磨破，拖地的长衫也变成了破布。
当启程时的朝阳缓慢西下，眼看就要落下山头之际，沐千雪终于穿过山腰上厚厚的云层，抬首可见不远处屹立于山顶之上的一座道观！
衣袂上的拉力徒然变沉，沐千雪转身后望，相隔一个石阶，小鱼气喘吁吁，汗如雨下，粉嫩的小脸涨的通红，他的膝盖上青紫一片，每一次落膝都会忍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但他的覆着兽毛的小手依旧死死抓着沐千雪的衣袂不放。
见沐千雪看他，小鱼惶恐的缩着脖子，极力压制着急促的呼吸，低着头不敢与沐千雪对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