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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离歌2-第17部分

小说: 离歌2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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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不说?”我不明白。
“他不爱求人。”她说,又补充。“特别不爱求女人,他自己说的。”
我竟然泪盈于睫,不管怎么说,我至少还算是他的一个“特别”。
夏花自顾自地说道:“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也是他唯一的亲人,马卓,你恐怕不知道什么是相依为命。相依为命就是,他死了,我的魂也没有。”说完这些,她吸了吸鼻子,又把双手伸进口袋里。一会儿,又从口袋里摸了一根烟,这一次,我没有去阻止她。她在风里颤抖地点上,吸了两口又灭了它。我好象看到她眼里有泪水,因此双眼比以前更加明亮梯透,但也许,她一直有这么一双发亮的眼睛,知识我从来没仔细看过。
我只是惊讶,她连手指的线条都和她那么像。
不过她错得彻底,我怎么会不懂什么叫“相依为命”?
“妹妹,我相信你会帮他。”她说着,忽然伸出手,只一秒钟就迅速的握住了我的,“我们姐弟俩都是贱命一条,平时有的快活就快活,一落魄就被人往死里踩。但他不会杀人,他知道轻重,不会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送。”
“要我怎么帮?”我问。
“死者死亡时间是九点到九点半。”夏花说,“他告诉我,那时候,他和你——在床上。只要你承认这个事实,他一定可以脱罪。”
我的脸因为她毫无顾忌的话而变得通红。
“我知道这事对你有难度。更何况你未成年,可是那晚你爸爸也在,如果他肯出庭做证的话,事情就会好办许多!”夏花的语速很快的说着,手心冰凉,像一块雪球紧紧裹住我的手背。我身上所有的热气仿佛都被她吸走,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根木木的冰棍。
我忽然想起,就是在这个同样的地方,那个桀骜的少年,曾经那样不屑地转头对我说:“滚蛋吧!”
而我从没真正的“滚”出过他的生活。
或许,这就是命运。从相语的那一科起,我就注定摆不脱这样的命运,生也猜不透,死也猜不透,发白透,也猜不透的,可恶的命运。
 
回到家开打门的一瞬间,我看到门口那双熟悉的棕色皮鞋。
他总算回来了。
长途的奔波一定让他累极,他在熟睡。鼾声在安安静静的黄昏此起彼伏。这声音很亲切,像镇上的家里我的小房间里的那盏温柔的壁灯,自我住进,它就在,看到它,就像看到安全与温暖。他卧室的门开着,我走近他的床,他并没有被惊醒。脸上是密密的胡须渣儿,想必是好多天都没来得及收拾他自己。
床头依然是林果果的照片,我知道他回来前去了她的墓地。他心情很好地告诉我,地震对她的墓没有丝毫影响,墓前青草很盛,他给她带去的我的照片,还有一大束她喜欢的蓝色的六角果鸢尾。我没有问他有没有哭,但我想是一定的,她始终住在他心底最柔软最隐秘的那个部分,是何其幸运,又是何其不幸。
我回到客厅,看到沙发旁边放了一个很大的敞开的纸箱,最上面的是散装的麻辣豆干,想必整整一箱子都是四川特产。又不是去度假,他还有心带礼物给我,即使再顺便,也是一种格外的恩宠了。我还看到摆放在茶几上的一张蜡笔画,青山绿水,红太阳,还有一个冒着炊烟的小房子。上面用稚嫩的笔记写着:送给张伯伯,祝一生平安。
我莞尔,看来他在四川一定有很多经历和收获,说不定,四川话复习了一遍又进步了不少。我转身来到厨房,打算给他做点吃的,等他醒了,就今天吃顿现成的了。可我笨手笨脚,还不知道能不能下得好一碗鸡蛋面。自从跟着他一起生活,他从不让我干任何粗活重活,更别说吃苦了。可是我能为他做的,一直都那么少,少到令人羞愧。
又起风了,这些天都是这样,无缘无故地一阵大风,叫人有所期待什么,但阳光反而更嚣张了,滴雨不下已经多日。我把厨房的小窗户关起来的那一刻,雨点终于密密的砸到窗子上。
我承认,我怕雨。
所有不快的事,仿佛都发生在雨天。
我回到我的房间,打开电脑,百度。查到如下内容:一般围城年人是不具有民事行为能力的人,说的话是不能在法庭上当证言的。基于对未成年人的特殊保护,我国《刑事诉讼法》第98条专门规定,询问不满18岁的未成年证人,可以通知其法定代理人到场。
我反反复复看着这几句话,像做语病题一样来来回回寻找其中的纰漏,终于败下阵来——没有退路,看来只有求他。
尽管他是个大好人,但我并没有多少把握他会答应我。听上去都荒谬,更何况这件事关系到我的名誉和将来,想必他一定会慎重。
果不其然,当他醒来高高兴兴地吃着我做的那碗难吃的面并听完我结结巴巴的陈述后,干干脆脆地回答我两个字:“不行!”
“可是……”
“就这样,马卓。”他很严肃地对我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如果他是清白的,相信法律一定会还给他一个公正。可是,这些都与我们无关。”
“我可以保证以后都不跟他来往。”我天真地试图用我的保证去打动他。
他楞了一下,把面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不说话。
我知道他在生气。他几乎不对我发火,就算是最严重的警告。我默默站身起,往自己的房间里走。我动作很慢的关上房门,只希望拖延时间,盼望事情还有转机。可是当我动作缓慢地不能再缓慢地合上门的那一瞬,我看到他起身拿着面碗走进了厨房。我有些赌气般地难过,我明知不该抱有幻想,我明知他点头的可能微乎其微,可我还是逼他用这种方式来面对这份对他而言不堪回首的往事,实在活该。
我坐在窗前,看着城市的灯火已经亮起,星群藏在漆黑的夜空深处。我的脑子里忽然清晰地想起他的模样,他的眼睛,他的笑,他说话时坏坏的样子。他从不是一个过客,叫我如何把他当成一个过客?
叫我如何不去管他的死活?
我鼓足勇气,正打算再出去求他的时候,他却敲门。
我装出矜持的声音说道:“请进。”
他推开门进来,手里拎着给我买的那些零食,把它们往我的床头柜上一放,他说:“马卓,我才在你妈妈墓前发过誓,一定要让你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应该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明白吗?”
“可是,”我看着他说,“你不是从小教我,不可以做一个自私的人么?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他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从小就没有。唯一的亲人就是他姐姐,他们两翼威名,谁也离不开谁。换句话说,如果我们明知事情的真相却见死不救,就等于让一个本来就不完整的家庭变得家破人亡,不是吗?”
他貌似被我的话打动,走到我的身边,伸出手,抚模我的头发一下,感慨地说:“不知不觉,你真的长大了。”
我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
他叹息一声做回应,不知道算不算是默许。
“谢谢你。”我打蛇随棍上。
他走到门边,再叹息一声,然后对我说:“这件事,你就不要再费心了,让他姐姐来找我好了。”
那一刻,我真想冲上去,将他紧紧抱紧,跟他好好地说声谢谢。其实从开口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不会袖手旁观。
他刚关上门离开,我立即找出夏花的电话激动地打过去,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可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我又开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打通后,那边说话的却是一个男人:“你的朋友喝多了,你赶紧来接她吧。”
我正在反应中,夏花忽然把电话抢过去了,用神神秘秘的声音对我说道:“别来,小心,这里有很多坏人。很多,很多,千万别来……”
她仍然咳嗽得很厉害,说着说着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电话断了!
我手忙脚乱地再打过去,又是好半天才有人接,还是那个男人,在那边大喊道:“她疯了,你来不来,不来我可报警了!”
“ 来来来,”我连忙问道,“在哪里?”
对方报出一个地址,听那边吵吵闹闹的声音,应该是一个酒吧。可我完全不知道会在哪里。我只能飞快地把地址记录在一张纸条的背面,然后推开门,跑到客厅里对正在一边看地震新闻报道一边喝茶的他说道:“她喝多了。”
“谁喝多了?”他显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夏花。”我说。
“谁是夏花?”他说,“有事你好好说。”
“就是那个,毒药,他的姐姐夏花,喝多了。”我语无伦次的说,“我想。我们得去看一下。她一个人,好象出了什么状况。”
“怎么这件事也归我们管?”他的样子看上去很无奈,好象我在讲一个笑话。
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捏着那张地址条左右为难的站在那边,我觉得我不能强求他,但同时也不能不管夏花。我正在由于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我按了免提接听,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之后,传来那个男的几近声嘶力竭的呼喊:“她要杀人了,限你二十分钟必须到!”
我把纸条往阿南面前一递,说:“快点!”
他朝我瞪眼。
我大喊一声:“快点啊!”
他终于站起身,拿起外套,和我一起往门外走去。我知道我过份的任性,我也知道他会容忍我的这种任性,这是他的性格里最不好的部分,对自己喜欢的一向溺充,包容,哪怕被伤害也在所不惜,
天地良心,我并不想利用他的弱点,只因这一次我实在是无路可走。
我不能不管夏花,更何况是在他被抓进大牢生死未卜之际呢。
酒吧在城郊的一条小街上,不仔细找,都找不见。
在那条名为“羊皮卷”的石板路的中间段,坐落着那个人告诉我的“好再来”酒吧,没品味也没有气氛,跟天中旁边的“算了”比,都差了很多。真不知道她为何要选择这样的地方买醉。
“在车上等我。”阿南说,“我先进去看看。”
我跟着跳下车:“我也去,你不认识她。”
“也好。”阿南说。他带着我进了门,门口先是一条窄道,再往前走视野才开阔起来,昏暗的粉红色灯光下,一桌一桌的男男女女,正横七竖八划着拳唱着歌,满地躺着啤酒罐,一有人走动就听到酒罐叮叮咚咚倒下的声音。
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坐在最角落的夏花。她半个婶子都横在桌上,一条手臂正呈伸出去的姿势,圈住了至少有八个大小不一的酒瓶,脚下的酒瓶则倒的倒碎的碎,她一动不动,像是烂醉在此已有好几年。我曾见过她豪爽地干掉大半碗白酒,还以为她像她一样千杯不醉,此刻看来不过是场误会。,
“夏花。”我上前,拍拍她的肩,她纹丝不动,形如僵蚕。
我正要再喊,一个老板摸样的人走了过来,看看我们说:“你们是她的朋友吧,来,替她把帐先付了。”
“多少钱?”阿南问。
“八百三。”老板说。
阿南指着一地的啤酒瓶子说:“你把啤酒当洋酒卖?”
“她发酒疯,在我这里一阵乱砸,客人都被她吓走不少,我一个伙计给她打破了头,现在去医院包扎了,这个误工钱她付还是不付?闹成这样我没报警算是不错了,我看你还是交了钱赶紧带她走吧。”
“四百吧。”阿南说。
“你当我这里是菜市场?”老板找他吼,“八百三,少一个子儿试试看!”
“那就报警吧。”阿南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不慌不忙地说。“警察来了,他要说该给八百,我一定给。别说八百了,八千我也得掏。我一分都赖不了你的,如何?”
我不由地对他刮目相看,这些年他生意越做越大,看来对付这些人的经验也长了不少。
老板直瞪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摇摇头,找阿南伸出手说:“算了算了,算我倒霉,赶紧把钱给了,走人。”
阿南掏钱的时候,我再去拉夏花,喊她说:“夏花,快起来,我们得走了。”
夏花被我推狠了,这才抬起头来,撩起像贞子一样披散在面孔上的一丝长发,看到是我,她很高兴地甩开手中的一缕头发说:“呀,马卓,你怎么来了,我请你喝酒哈。,她一说话,就开始咳嗽,看来感冒到现在都没有好。”
“回去喝。”我拖她,一边拖一边说,“我爸来了,你的事他也答应了。”
“答应啥?”她的嗓子变得更哑了,脑子好象也喝坏了,看着我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表情比颜舒舒喝醉时更白痴。
“出去再说嘛,”我用力拉她,她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又一把推开我说,:“我要唱歌。话筒呢?我的话筒去哪里了?”
阿南走上前来对她伸出手,说:“来,我带你去找话筒。”
“你骗我!”夏花说,“我把话筒藏起来了,谁都找不到。”
她一面说一面笑着朝阿南摇着手,被她揉乱的头发像中了邪似的全部从肩头倾泻而下,在酒吧昏暗的灯光的照射下,映衬着她的脸更瘦更长,越发像当年的那个她。
阿南只看她一眼,就僵在那里了。
“马卓,”夏花好象也在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才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一直指到阿南的鼻子上,问我,“这位先生是谁?”
“我爸。”我说。
“哦。”她好象对阿南没什么兴趣,推开我们面无表情的踉踉跄跄地一个人往前走,一边走一面回头对我们招手说,“快跟着呀,不然上哪儿找话筒去。”
我和阿南一人一边,快步跟上去扶着她,走出了那条甬道,走到酒吧外的巷子里。她开始荒腔走板第唱一首老歌:“你你你为了爱情,今宵不冷静,你你你为了爱情,孤独地看星……”从颜舒舒到夏花,女人醉酒后真是怎一个蠢字了得。我心里暗自庆幸,幸亏稍有遗传到她的基因,否则那天在酒吧那样豪饮,我估计自己一定死得连头都找不到。
她的歌声因为咳嗽而中断。她蹲下来大声地咳嗽,快要把心肝都咳出来似的那种咳。
在这个尴尬的时候,阿南冷不丁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这算是怎么回事?我逃避了他的眼神,而她总算咳过劲来,站直了身,并把她衣服上的帽子啦直了。盖住她的头,口齿清楚地问我:“有烟么?”
我摇摇头,低声提醒她:“你不能抽啦!”
她不再看我,而是转头看阿南,阿南也看着她,不置可否。
“我去买,你们等我一下。”她说完,加快步子往隔壁小店走去。奇怪这一下她步伐稳健得出奇,好象根本就没有喝酒一样。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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