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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圣教主回忆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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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了师父,于是对叶痕说:“不管我们的孩儿是男是女,名字和我师父有关好不好?”
  叶痕:“叶剑圣……”
  我说:“我师父最喜欢两样东西,一个是这桃树,一个是酒,我想好了,男孩儿就叫叶小酒,女孩儿就叫叶小桃。”
  叶痕亲了亲我的脸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晚上叶痕在我身边睡着的时候,我走了出来。
  我想了想,转到隔壁去,努努正坐在猪圈里,为难产的母猪摩挲着推着肚子。母猪正在艰难地产仔,它看起来很累,但很努力,我于是问努努:“生孩子真的很疼吗?”
  努努回答:“总归是会疼一下的。不疼一下怎么行,这世上没有不疼便得到好东西的事情。”
  她说得很有道理。我看着盆子已经扒在她弯曲的背上睡着,时不时发出鼾声,我好向往以后叶小酒或者叶小桃靠在我身上睡着的样子,我迫不及待地想让他出来。
  “我醒来不见了你人,便知道你来这里了。”
  叶痕从门边走了出来。我在月下望着他的身影,他的一头长发泛着银色的光泽,与月同色。
  努努用棉被包住已经诞下的小猪仔,递到我的手里。盆子也已经醒来,看到猪仔后嗷嗷地大叫。
  我以前时常和努努一起照看小猪,但这回还有叶痕。
  叶痕咳了两声,却不靠近,一直在门边静静地等着。等了许久他都不走,连番打起瞌睡来,我看不下去,于是过去将他半劝半推才回去。
  我陪着努努到了五更时,才从隔壁走了出来。我走到偏远的地方,放了一只飞鸽。
  叶痕的命不能被白冰魄握在手里当把柄,我要找个更可靠的人来医治他。那么,就只有药王谷了。

  花前

  看了一宿的猪崽子,回去的时候叶痕已经躺在我床上睡着了。我走去厨房,从厨房取出盛水的大木盆,像小时候一样烧了水给自己洗澡。
  热气腾腾的木盆里十分舒服,我好久没有躺在里面享受过了。小时候我只有一丁点大,时常憋足了气息在里面翻滚,我可以连翻十六个跟头。
  洗完之后才发现,干净的衣裳还在我房里。这下可有些窘迫,但想着叶痕也睡得七荤八素,我于是偷偷溜回去找了两件里衣穿上,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
  揭开被子,一颗圆滚滚的大脑袋正在他肩上张着大口喘气。
  盆子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溜过来的,叶痕就这么让他占了我的地方么?
  我扁扁嘴,将被子给盆子折好,不至于盖住了他的大脑袋。屋里有清凉的风穿堂进来,我一一将窗子关上,捧了一床被子去榻上睡。
  正睡得香时,微微睁了睁眼睛,我以为是做梦梦到了叶痕。于是翻个身继续睡。身后的胳膊探了上来,手掌将我拦腰抱住,我仍旧以为在做梦。
  第二天早上醒转时才低头瞧见叶痕的手耷拉在我的腰间,身后的呼吸拂在我后颈,像毛虫爬过一般地痒,于是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
  叶痕半睡半醒地将我胸口压着说:“别笑了,且多睡一会儿。”
  我晃动着身子说:“睡好了。”
  “你们都别说了!让我再睡会儿。”圆滚滚的脑袋从叶痕的身后探了过来,说完这一句又倒了下去。
  盆子这么一吼却将我彻底吼醒了,叶痕也被这个烦躁的孩儿踢着蹬着从迷糊中起了身。我提了剑去桃树下练,叶痕走出来倚靠着门边。我望向他时,眼里一滞,忽然才发现他脑后的垂发已经洁白如冬夜蚩灵山的雪,有着不染一沉的净洁。
  我强颜欢笑:“我们两个来比试,谁输了,就喝酒。”
  叶痕微微一笑:“这里哪来的酒?”
  我嘿嘿一声,跪下身去,从桃树下挖出我和师父以前埋的一坛酒。方打开时,沉香扑鼻而来,酒劲使人迷醉。
  我将盖子塞好,执剑而立。叶痕双手交叉腰间,淡淡地裂唇笑着,眉眼温柔,却没有将我的比试放在眼里。
  我想了想说:“那我是说错了,谁赢了才能喝酒。”
  叶痕果然眸子放亮了些,摆了摆姿势。凉风吹过,一缕白发扫过他的面颊,撩拨得却不是他,而是我。我想这大约是酒香的缘故,可见酒的确不是个好东西。
  我剑送过去,被他轻易化形格掉,我的软剑使得如鞭,挥得很快,砍下和刺去都凌厉狠辣,这已有些不似是我师父那般的飘逸如仙的剑法。
  师父自从来了神农山下,有时也扮成山翁上武当去坐坐,大约耳濡目染,将自己的剑法柔了不少。但装作沙老娘的慕容希就并不这样教我,传说里我也听过,她是厉害果断的狠角,一鞭出而肉身死,她不会留下任何活口。所以我的软剑才能与她的鞭发融汇。
  打了数百个回合,我的额头都滴下汗来,叶痕也有些喘息,我正想着若是再打下去,叶痕的身体恐怕会吃不消。但却见他微微一笑,我绕过他的几次格挡,将剑像他胸前送了过去。
  剑尖离他胸口还有七八寸的时候,我一个翻转,将剑收了回来,扔在地下。我低头将酒坛取了来,自己先尝了一口,果然师父酿的酒醇香得很。
  我喝完了才问他:“剑都要刺到你心口,还不躲,叶小鬼,你是不想活了么?”
  叶痕眼角弯着像月亮,笑容挂在嘴边,将酒夺过来自己生吞了几口,眨巴着眼睛:“小七,如果我真的中剑死了,你会不会自责一辈子?”
  我又将酒抢来喝一大口,抬起袖子抹掉酒渍:“那也没什么,我陪你去就好了。”
  叶痕摸摸我肚皮上的衣裳:“你还有叶小桃和叶小酒,怎么能去陪我?”
  我说:“那……那就生下他们,我再去陪你。”
  叶痕:“生下他们,要他们做孤儿吗?”
  我:“你这不是活着好好的吗?”
  我的心里有些沉重。叶痕这么说,想必对自己身子的日渐虚弱已经有了计较,否则,他不可能这样放下他身后的蚩灵教,放下恩怨,带着我来过隐居的日子。可是我不会让他死的,他这个小鬼,从来也不会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从前是他守护着我,终于我也能守护他一回了。
  叶痕拉着我坐在树下,我俩相互倚靠着说话,说渴了就喝些酒。喝了半个时辰,叶痕便有些渴睡,将头枕在我的腿上。我抚摸着他的白发,忽然就想这么坐一辈子。
  我喝得醉熏熏,过了一会儿便想起了师父,想起了师父,却不知怎么又联想到和师父爱恨纠葛了二十年的慕容希。
  我想起在药王谷时,她说她以前是惯会酿酒的,只是因为很久都没有酿,着实是不会自己动手了,所以最后还是谷主那个老头子自己将酿下的几坛桂花拿来,慕容希明明喝了精光,却诓谷主说太难喝,气得老谷主险些背过去。
  酒酣之时,慕容希取了鞭子来取我下盘。我师从她五年,将她的突如其来也渐渐习以为常。我躲闪得很好,但她却似乎醉了,原本在攻我,却攻着攻着迷失了对手,将自己当做了自己的对手。
  我和谷主都一动不动地望着,她醉态酩酊地挥鞭,打转如舞。谷主会吹笛子,当下便将一把木笛拿来吹了一首,可惜她步态太乱,无论什么曲子也终是合不上,谷主将笛子取下,桂花酒已经上了头,兰花指一翻,唱起了比她步态更乱的小调。
  那时候我就在想着叶痕,我也想和他这样相伴着,抱着酒醉卧在一起,唱歌打闹,生一窝叶小小鬼,现在算是实现了吗?
  叶痕迷糊中忽然带着酒味,有些傲气地说:“本座无论是今世还是往生,在撞到你之前,向来不会找什么东西。但撞到你之后,却总是找你找得心惊胆战。”
  我嘟着嘴,一副得意却又心疼的样子,捏着他的脸蛋说:“现在对着我都用本座了啊?”
  叶痕挤着眉头说:“疼,疼,本座的脸疼。”
  我这才松了手:“是,教主大人。”
  叶痕继续嘟囔:“如果有一天我失踪了,你会不会到处去找我?”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独自找一个地方去等死吗?
  我心里忽然酸楚,眼睛里溢出点液体,我忍着不让他看见:“成天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如果你是走丢了,我会去找你的,不论你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你的;但你若是故意离开我,我绝不会去找你,而且还要找个人嫁了,给他生很多小孩儿。”
  也很好笑着睁开眼睛:“你是想将我气出来?”
  我实在忍不住掉落一滴眼泪,叶痕无奈伸出指肚安慰我:“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了,时常叫我小鬼,其实自己才像个小鬼。”
  我还想哭一会儿,却听到远处一声鞭响。我警觉起身,知道是谁来了。
  “师父。”我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等了许久,门被长鞭猛地撞开,我的容色倾城,世无其二的慕容希师父,风姿绰约地走了进来。
  她取下面纱,乌溜溜的眼睛望着我们两个人转了一转,微微探了口气:“本来我是不打算打扰你们两个谈情说爱的,但不巧的是,门外突然冲过来一只猪,我躲闪不及,便一鞭子……”
  我大惊失色:“猪还好么?”
  慕容希面容一改,有些愠色,常人恐怕早已被她吓破了胆:“你这小蹄子,为师不过杀只猪开开荤腥,怎么?”
  她正说着,药王谷主扛着一只一命呜呼的硕大公猪踉跄地拐了进来。

  又缩骨了

  慕容希进得门来,没和我说了两句话,也闻到了我们怀里的酒香。
  这是我师父酿的酒,我瞧她眼里晃过一丝晶莹,嘴上却带着冷笑,一把将酒坛子从我手里夺过来,深嗅一口,说:“老匹夫倒还记得我是怎么酿酒的。”
  她捧着嗅过,却不喝,又将酒坛掷了回来。
  叶痕在我腿上睁开眼睛傻笑着:“尊主怎么不尝尝这味道?”
  慕容希抚着桃树的枝桠淡淡说:“我沉睡如死二十年才忘掉的味道,做什么再忆起来?”
  我说:“叶痕,你起来。”
  叶痕黏着我,嚷嚷:“头……头晕……”
  药王谷主将那公猪抬去厨房后弯了出来。听到有人说头晕,他像饿狼扑食一样抱住了叶痕的身躯,娘腔娘腔地说:“老夫给叶教主诊断诊断。”
  叶痕架不住谷主的热情,却仍是身子一抖,自己利索地站了起来。但他仍旧有些虚弱,这一个躲闪不及,就被谷主连拉带扯地拉进了房里去。
  我从地上捡起我扔下的剑,向着慕容希说:“虽然我敬您是我师父,可有些事情也要了一了了。”
  她身上的淡白衫子素得很,回眸一笑百媚生,我恍惚想起苏不败给我讲她的传说时,说道她但凡出现,总会着金色的衫子,十里之内金衣耀目,旁人就知道是慕容希来了。
  我一时好奇,就顺带问了一句:“五年来都没瞧见师父穿金衣呢?”
  慕容希也执了鞭子望着我,原以为我要同她算账,却听我冷不丁问了一句没边的话,于是答:“那是二十年前的慕容希,二十年后,只有着素衣的沙老娘。”
  她先纵身上来,我们打斗在一处。软鞭与软剑相互纠缠,我趁着咄咄逼人的剑势说:“为什么要给血沧澜助力,将冰棺里的人害死,让我师父误以为你死了?为什么又借血沧澜的手,将我推下山崖,却又将我救活?你究竟是存的什么心?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我的仇人还是恩师?”
  我边说边打,总归是从嘴边走岔了气息,步伐和剑法都越来越凌乱,最后她的鞭子袭来将剑卷出,甩在一旁地上,她鞭里的力气将我迫得跪在地上,随后轻蔑地望着我:“剑走形还是走心,决定你的死生。你和我相斗,却不用心在较量上,反而在求我的答案。明明不想杀我却偏要来激我,若是以前的我,你早就尸骨无存了。”
  我既然跪了,索性就跪着问:“我心里有一个答案,其实你不是想害我师父,而是刺激血沧澜吧?”
  慕容希点头,眼里对着我有些赞许地说:“血沧澜明知道他并没有那个本事,还想要试一试去毁冰棺,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成全他?至于你,他的心里有杀你的恶念,我也去成全他。至少在他看来,他想杀的人都死了,我要好好瞧瞧,我这儿子将来会是什么样。”
  她笑了笑,蹲坐在桃树下埋酒的土旁,一边说一边向下挖着:“他和我的儿子,贪婪权势,迷恋杀伐,倒是和我们一样。”
  我瞧着她:“你成全了他杀人的欲望,又让我告诉他你没有死,究竟是想教化他悔罪改过呢,还是想刺激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恶人?我实在不明白。”
  慕容希继续挖着,瞟我一眼:“你师父和你坠崖,都是我所救,也都是我促成,既然如此,其实你已无仇可报。但你恨血沧澜害你多次的阴险,你要做的,就只是打败他成为天下第一剑道,而我会帮你。至于我如何教养儿子……”
  她已经将我师父的酒挖了一坛出来,郑重其事地望着我说:“我将这坛酒送到圆觉洞去,令老匹夫闻一闻这个味道,你说他会不会醒来?”
  我恍然大悟:“原来圆觉洞里沉睡的人就是师父!我要和你同去。”
  她一鞭子抽过来,鬼魅的眼神含着惑人的笑:“小妮子,你已经在他身边待了十八年,这十八年我不问你要回来,已经是对你的恩典,以后要是再敢靠近他,我的鞭子可不会再当你是徒弟。”
  我哀叹一声,看她带着酒,就这么轻飘飘地飞走了。素衣飘荡,不看脸的时候的确像是鬼,看脸的时候……是个吃人不眨眼的绝色女鬼。
  转头回到屋内,谷主仍在研究着叶痕的脉息,时而皱眉时而叹气,而叶痕早已耐不住,已经歪在他肩头睡着了。
  见我进来,谷主煞有介事地说:“这可不好,大事不好哇。”
  我心里一紧,过去将叶痕的抱着倾倒在我身上:“谷主,你一定要救叶痕。白冰魄就算多会用药,也不能超过谷主您啊,您可是这世上读过药王宝典的,唯一健在的人了。”
  谷主手指优柔地捋了捋髭须:“这……”
  我撒娇打滚:“谷主……”
  谷主摆摆手:“老夫并不是没有办法。老夫说的大事不好,不是说叶教主,而是说冰魄啊……”他哀叹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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