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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尸鬼1-第39部分

小说: 尸鬼1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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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结城小出同学。那个女的是谁啊?

天晓得。

人家只是想把清水惠的遗物交给你,犯不着摆脸色给她看吧?

我跟她非亲非故的,凭什么接受她的遗物?

搞不好对方有什么特殊理由啊,要不然怎么会特别跑来找你?

我讨厌清水。

小葵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夏野。

小夏,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为什么不行?那个女人一天到晚缠着我,都快被她烦死了。

不可以背地里说死者的坏话。

拜托,她又不是我的朋友。夏野摆着一张臭脸。老实说我根本不想来的,都怪老爸一直要我参加告别式,你们也在一旁起哄,所以我才会勉为其难的跟你们过来。我跟清水真的一点交情也没有,她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

可是人家将她的遗物交给你,就表示她把你当成好朋友,礼貌上应该要欣然接受才对。

才不要呢,接受陌生人的遗物多可怕。

小保听了直摇头。

你这个人可真是自我中心。

哦?小保,难道你就会接受?

当然会啊,大不了事后再丢掉好了。

我看你比我还要冷血。

阿彻叹了口气。

小鬼头就是小鬼头,真是服了你们。

夏野和小保齐声抗议,弄得阿彻只有摇头苦笑的份。

算了,我们去吃冰吧。今天真是热得让人受不了。

小薰紧咬着下唇走上山路。

抬起头来,只见队伍最前方的棺木正在披着白布缓缓的朝着山上移动。低垂的枞树枝替众人挡住毒辣的艳阳,才刚除过草的山路两旁到处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青草味。

小惠就要被吸入枞树林了。

(小惠)

小薰紧握手中的念珠。留下无数的遗憾和留恋,年轻的小惠离开了人世,小薰的心中充满难以形容的不舍。每思及此,小薰就不由得憎恨起冷冷的别过身去的夏野。那张明信片代表了小惠的心意,然而小惠生前却一直提不起勇气将明信片寄出,因此小薰才想将它直接交给夏野,了却小惠的一桩心事。想不到夏野居然这么无情。

(太过分了。)

小惠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夏野却一点也不觉得难过。然而无情无义的人并不只有夏野。

小薰竖起耳朵偷听大人们的窃窃私语。太突然了,还这么年轻,清水先生也真可怜,看起来那么健康的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这些话题还衍生出其他的话题,比如说哪户人家的谁谁谁也是死了儿子,或是自己住在哪里的朋友也有同样的遭遇,要不就是跟小惠完全无关的传言,以及前阵子山入发生的事件。聊了没多久,谈话的内容又拉回小惠身上。清水家的女儿在盂兰盆节前夕突然失踪,没人知道她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个女孩子本来就很轻浮,我早就料到她迟早会出事。

(太过分了)

没有人哀悼小惠之死。小惠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遭受这种对待?

送葬队伍停了下来。低着头紧咬下唇的小薰没察觉到队伍已经停下脚步,差点就一头撞上走在前面的女子。

枞树林当中有一块刚除过草的空地,中间开了个大洞,两旁堆满黑色的泥土。

小薰知道那个洞穴就是小惠的栖身之处。小惠将被埋进洞里,被这个世界除名。枞树林当中有数不清的洞穴,吞噬了数不清的死者,将来也会有数不清的人被送进这里。小薰知道自己早晚也会成为这里的住民。

(早晚?)

小惠生前一定也跟小薰有同样的想法,觉得那应该是好几十年以后的事情。想不到小惠的早晚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快得令人不知所措。没有人能预见生死,小惠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既然如此,又有谁能断定小薰的早晚不是明天?

总有一天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早晚会来的总有一天,小薰也会被洞穴吞噬,从这个世界除名。

(好可怕)

光是想象就觉得恐怖。一想到小惠已经通过了这个过程,更让小薰感到绝望。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一关,谁也逃不掉。

棺木在不断颤抖的小薰面前被抬到墓穴旁边架在马梯上的平台。治丧主委敲响小小的钟鼎,寺院的副主持开始诵经。

小惠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刻即将来临。

(她今年才十五岁而已)

没错,只有十五岁。八月出生的小惠其实跟六月出生的小薰算是同年,如今连那么年轻的小惠都死了,如果跟小惠同年纪的小薰也跟着死了的话,相信不会有人感到讶异。

再过几天就满十六岁了,这时小薰突然想起一件事。小惠的生日是八月二十六日。村子里没什么好看的小饰品,小薰也不常跑沟边町。前阵子小薰的母亲刚好带着她到沟边町逛街,就顺道替即将过生日的小惠买了一份小礼物,还请店员刻意包装了一番。早知如此,就应该早点把礼物送给小惠才对。

小薰转头望着山脚的方向。清水家的墓地就在山脚上不远处,并不特别偏僻,如果从这里跑到小薰家,大概只有十五分钟不到的路程。

(怎么办)

现在跑回家去拿礼物的话,赶得及在下葬之前回来吗?那份礼物是为小惠选的,小薰希望让它跟着小惠一起埋入土里。怎么到现在才想到呢?小薰不由得开始责怪自己。如果早点想到,就可以把礼物放进棺木了。

副住持的诵经声听起来就像时钟的嘀嗒,小薰望向身后,将视线拉回眼前的墓地,然后又转过头去看这身后的山脚。诵经声在小薰犹豫不决中停止,小惠的棺木被套上绳索,准备放入墓穴。

小薰突然跑到小惠的父母身边。

呃清水阿姨。

宽子回头看着小薰,哭红的双眼有些浮肿。

我替小惠准备了一样礼物,想让小惠一起带走。可以等我一下吗,我马上回家去拿。

宽子环顾重任,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抓起绳子的互助会成员也是大眼瞪小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

这时小薰母亲开口了。

你也真是的,这种事怎么不早说呢?

一名互助会的男子连忙打圆场。

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死者的在天之灵一定感到很欣慰。我觉得形式反而还是其次,倒也不必非得将礼物放进棺木里面不可。

男子的说法立刻得到众人的赞同,宽子夜露出哀戚的微笑。

谢谢你,小薰。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嗯。

小薰低头不语。没有人能体会小薰的心情。小惠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小薰已经永远失去了这个朋友。

对不起,我打个岔。一旁的副住持突然打破沉默。其实还是可以请她赶回家一趟。

小薰抬起头来,看着面带微笑的副住持。

掩埋棺木还得花上一段时间,就算真的赶不回来,我们也可以将棺木前段暂时保留起来。这位小姐相比是往生者的朋友,所以才想对往生者尽最后一次心意。再说应迟到而未送的礼物一直摆在身边,日后难免会造成心里的遗憾。

嗯众人沉吟片刻。

既然副住持这么说,我们也没什么意见。

谢谢您。

小薰低头称谢。在场的人只有副住持财了解自己的心情,这点让小薰感到很温馨。年轻的僧侣缓缓的点点头。

路上小心。

夏野回到房间之后,立刻脱下制服往地上一丢。闷在房间里的热气逼得他打开窗户,然后习惯性的伸手打算将窗帘拉上才猛然想起这个动作已经是多余的了。

没错,以后我再也不必拉上窗帘了。

夏野坐在窗口看着紧邻后院的枞树林。一排低矮的石墙将自家后院与枞树林隔开,布满青苔的石墙虽然只到夏野的小腿肚,却将茂密的枞树林阻隔在外,充分发挥出石墙应有的功能。石墙的另一边种植着许多植物,刚好就正对着夏野现在所站的位置。只有夏野一半高的树丛好像就是母亲种植的木莓。

(清水已经死了。)

木莓的树荫。夏野知道小惠经常站在那里,就像石墙之后的枞树一样。这种情况从气候回暖的时候开始,春假时达到顶峰,之后就渐渐缓和了下去,不过依然一直持续到前阵子。躲在树荫之下的小惠一直看着这扇窗户,夏野当然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夏野觉得这是小惠的坏习惯,她总是造访单恋对象的家,然后躲在一旁看着窗子里的一举一动。这对小惠而言,或许是少女情怀的一种表现,夏野总觉得她刻意将自己塑造成恋爱中的少女,借以满足自己对爱情的渴望。或许她心中也有所期待,期待心仪的对象发现自己的痴心等待,被自己的无怨无悔深深感动,然后接纳自己满溢的爱慕。

然而小惠却不知道夏野最厌恶的就是做作的女人。他受不了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只看得到自己的校徽。若小惠懂得替别人着想,就应该知道动不动就跑来窥伺的动作早已侵犯他人的隐私,这种行为只会引起夏野的反感。

(饶了我吧。)

小惠一直对夏野抱有好感,就连今天那个少女也盼望他接受小惠的遗物。当时若自己挤出一滴眼泪,表现出对小惠无比的追思,或许就能满足她的期待。

(又不是在演偶像剧。)

小惠希望夏野成为校园偶像剧当中的男主角,那名少女则希望夏野扮演不幸早逝的女主角生前单恋的对象。夏野的角色好像早就被周遭的人决定了,一下子是从繁华的大都市搬到纯朴乡村的别扭少年,一下子又是在忙碌的都市生活当中迷失方向、却又毫不自觉的傻儿子。他们不但替夏野决定角色,甚至连剧本都写好了,只要夏野不照着剧本来演,就会惹来一顿斥骂。这一切都只是他们一手编排出来的戏码罢了,偏偏没有任何人发现这点。

真是可笑。

看着木莓树丛的夏野忿忿然的吐出一句。

夏野讨厌小惠。他知道小惠对自己的期待,却不想照着她的意思去走。然而小惠却丝毫未曾察觉这只是她单方面既霸道又自私的期待罢了。她不直接要求夏野说什么台词,或是做什么动作,而是以迂回的方式间接引诱夏野说出她想听的话,做出她想要的动作。

跟大城市的女孩子比较起来,我是不是比较粗鲁?

你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

以后你一定会很不想见到我。

将他人不愿分享的东西强行取走,这叫做抢劫,抑或是压榨。夏野根本不想扮演大家替他决定的角色,然而村子里的人非但将这种期待视为理所当然,丝毫未曾察觉自己也是其他剧本当中的一介丑角,甚至还将满足对方的期待视为一种美德。

(整个村子就像马戏团一样。)

小惠强迫夏野成为恋爱故事当中的男主角,本身却满足于扮演女主角的现状,一点也没有勇于追求梦想的动力。这不叫追梦,而叫做自我满足,满足自己想扮演恋爱中少女的欲望。这就是小惠平常面对事情的态度。

然而不切实际的小惠在缠着夏野跟她说些大城市的时轻时,脸上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真实。

她说她讨厌这里,想搬到大城市,这非但是小惠的真心话,也是唯一能引起夏野共鸣的话题。

小惠总是说她要去大城市念大学,老实说夏野并不怎么相信。夏野常常听到小惠吵着要上大学,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做任何准备。问起她想念哪所大学,得到的总是赫赫有名的那几个答案,然而小惠却从来不曾想过加强自己的成绩。夏野也想离开村子,为了实现愿望,他说什么都要就读都会区的大学。实际上夏野也的确在进行准备,甚至早就做好了如果进不了大学,一般的学院也可以接受的打算。因此在夏野眼中看来,小惠的大城市之梦飞弹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这点从小惠考高中的时候就看得出来。一直嚷着要离开村子的小惠最后还是选择就读邻村的高中,对外宣称的理由当然是父母不允许,然而夏野知道问题根本就出在她自己身上。小惠早就离不开外场了,她的大城市之梦就跟她的单恋一样,永远没有实现的一天。

小惠的确是个只会做梦,却毫无执行能力的人,不过夏野还是觉得,她是真的想离开村子。现在,她死了。

小惠终于离开了外场,离开了她熟悉的圈子。她的死帮助她实现了梦想,抑或是她的梦想只能靠死亡才能实现,夏野不知道哪种说法才是正确的。

或许这也是我的宿命。

葬礼结束,一行人返回清水家,聚集在客厅用斋。坐在上位的静信环视众人,内心对于只是负责主持仪式,却被安排在上位的自己感到有些惶恐。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静信还是浑身不自在。

小惠的祖父清水德郎原本担任村议员,是个颇具风骨的人物。年轻时似乎做过不少荒唐事,忆起当年总是不缺话题。儿子清水武雄也是个正气凛然的男子汉,慷慨激昂的德郎与冷静沉着的武雄乍看之下虽然联想不到一起,与这对父子相交多年的静信却觉得十足的正义感绝对是两人的共通点。如今这对父子仿佛泄了气的皮球,闷不吭声目光呆滞的德郎固然十分罕见,拼命压抑内心情感的武雄也不太寻常。

宽子介于两者之间,一下子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一下子又像个木头人一样面无表情。前一秒钟还目光呆滞的接受旁人的安慰,一旦提起伤心处,就会抓着旁人哭得歇斯底里、哭得泣不成声、哭得声嘶力竭,仿佛感情的枷锁被解开了一样。好不容易止住哭声,抬起有如玻璃珠一般混浊的双眼,整个人就像没上发条的娃娃一样瘫软在地。

清水家的三人似乎还没从悲痛当中找回自我,好像身体的一部分还留在山里一样。看在眼里的静信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才好。(请节哀顺变)然而看到他们的模样,就会知道说那句话也是枉然。小惠实在太年轻了,内心的哀痛不是随便说句话就节得了的。

外表总是比实际年纪还年轻的德郎,今天看起来似乎苍老了许多,一旁的宽子也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跪伏在地上不断啜泣的背影,让静信突然忆起后藤田家的阿吹。

(早点接受这个事实吧。)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句话。没错,早点接受事实。接受小惠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早日从悲痛当中重新站起来。若不节哀顺变,迟早会被伤痛吞噬。

(这种话现在哪说得出口。)

静信望着潸然泪下的清水。偶尔轻拍德郎背心的武雄看起来与其说是像是在安慰年老的父亲,不如说是靠在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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