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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九州覆-第102部分

小说: 九州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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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情,奴婢是冤枉的。请城主明察!”
  东西?
  莫青辞一愣,继而看了一眼同样不明所以的林慕白等人,缓步朝着梳妆台走去。
  在梳妆台上,摆着一个盒子,盒子只有巴掌大小。上好的檀木制作,雕花精致,镶嵌着极好的翠玉为饰,可见平素里沈玉莲是极为钟爱这首饰盒的,里头放着的应该也是沈玉莲最钟爱的东西。
  “等等!”林慕白瞧了如意一眼。
  如意颔首,从外头捡来了一个小棍子递给莫青辞。
  到底林慕白是做大夫的,凡事仔细得多。
  取过小棍子,莫青辞挑开了盒子,定睛一看,手中的棍子“吧嗒”一声落地。便是七尺男儿,乍见这一幕,也跟着心颤不已。
  如意“啊”的一声尖叫出来,腿一软当下坐在了地上,气息急促至极。
  “是什么?”林慕白作势要上前。
  如意一下子扑过去,拦住了林慕白的木轮车,“师父别过去,是猫。”
  “什么?”林慕白愕然。
  “血淋淋的一个猫脑袋!”对上睁着的猫眼,如意也是吓得魂飞魄散。她见过万箭穿心,见过断手断脚,可也没见过这样吓人的画面。
  莫青辞随即转身,容色铁青,“是谁干的?”
  能进入沈玉莲的房间,把死猫脑袋放在首饰盒里,绝对不可能是外头的人做的。有人刻意为之,不知道是何用意,是制造纷乱,还是别有所图?没有伤及性命,却让整个公主府都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人人猜忌,惶惶不可终日。
  林慕白顿了顿,如意已经爬了起来,心有余悸的站在林慕白身边,“师父,咱回去吧,太吓人了。”
  “我去看看!”死尸尚且见得,还有什么可怕的。
  “师父,好吓人。”如意忙道。
  林慕白扫一眼众人,笑得凉凉的,“这世上只有人心才是最可怕。”语罢,她转着木轮车近至梳妆台前,仔细的望着盒子里的猫脑袋,“血成暗红色,不是新鲜的。如意,把小棍子捡起来,我看看这个。”
  “师父?”如意咽了咽口水,“你会是想验尸吧?可这是猫啊!”
  “猫也有生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会留给你最后的信息。”林慕白瞧着那对猫眼睛,猫眼已经浑浊不清,死的时间不短了。拿了小棍子,挑了一下猫脑袋,查看伤口,“典型的利器伤,伤口整齐,且一刀切,是在死后才把脑袋剁下来的。这柄利器十分锋利,连骨头都是一刀切,应是剔骨尖刀之类。”
  “去厨房看看。”莫青辞朝着身边的奴才开口。
  奴才快速离开。
  这事还没落定,外头却又传来一名奴婢的尖叫声,叫声凄厉至绝。
  莫青辞撒腿就往外头跑,声音是从容嫣然的院子方向传来的,所有人一股脑的往外头涌。莫老爷子也慌了。若是公主容嫣然出什么事,他们莫家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公主乃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又是远嫁!
  唉——真是乱了套。
  如意觉得自己快要被吓出毛病了,这头刚看完死猫,这头就看见了公主院外的雪白墙壁上,成片的冤字。蔷薇跌坐在地上,面色煞白,手中的食盒散落一地。
  “怎么会这样?”莫青辞站在那里,僵冷至极。
  一股寒气从脚底心窜起,腾的窜上了如意的脑门,如意快速环顾四周,她什么都不怕,就怕鬼!这斗大的冤字很显然是有人想要说什么?这公主府里,死的人不少,平素被公主容嫣然杖毙杀死的,更不在少数。如今竟然找上门来了,不是要把人活活吓死吗?
  “哪个挨千杀的。敢来这儿放肆作祟。我不信这世上有鬼,若真的有,午夜索命之时只管冲着我来。我金凤什么没见过,还会怕这些装神弄鬼的伎俩!我可不是吓大的!”金凤望着血淋淋的“冤”字,咬牙切齿,“有本事冲着我来,我见一个就杀一个,看谁还敢作祟。”
  语罢,金凤狠狠剜了一眼倒地的蔷薇,啐一句,“没出息的东西,还不快起来,重新去给公主置办早膳,若是公主饿着了,你就等着受罚吧!”
  一听这话,蔷薇随即颤颤巍巍的起来。
  爬起来的时候险些又摔在地上,好在被如意快速搀了一把。“没事吧?”
  蔷薇摇头,面色惨白的朝着众人行礼,退了下去。
  “这是刚写上去的,颜色还是新的,还没干透!”林慕白瞧着墙壁上的血字,“能在府中出入自由,还能写这些东西不被人察觉,可见公主府的守卫,真的要换人了。”
  莫青辞面色铁青,朝着底下人冷喝,“把守卫长找来!”
  方才跑去厨房的奴才紧跟着回来,“城主,厨子说昨儿个傍晚时分,厨房确实丢了一把剔骨刀。往常都在刀架上置着,谁也没注意。昨儿个做晚饭的时候还在,等到众人用过了晚饭,才发现剔骨刀丢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如今还在找!”
  闻言,莫青辞蹙眉瞧了林慕白一眼,眸色微恙,“继续找!”继而朝着林慕白颔首,“府中出了这些事,让殿下和侧妃看笑话了。只不过我这厢怕是走不开,浩儿那头——”
  “熬过昨夜,小公子算是保住了性命。城主放心,我这厢一直盯着,必定竭尽全力,若是有事会及时通知城主的。”林慕白还礼垂头。
  “多谢侧妃。”莫青辞快速离开。
  府中的奴婢快速的提着水桶和刷子过来,清洗墙上的血迹。林慕白还坐在那里,定定的望着墙上的红印子,水一冲就淡去了不少。
  “师父,我觉得这公主府阴气太重,不是死猫就是血淋淋的字。太邪性了!”如意面色微白,“师父,你说是不是谁被冤死了,所以冤魂不散回来了?”
  林慕白蹙眉,“别瞎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如意撇撇嘴,“看着就不像人做的,哪有人拿血写字的,流那么多血不得死了吗?”
  “那不是人血,是动物的血,上头还沾着一些动物的皮毛。”林慕白轻叹着摇头,“别自己吓唬自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远远的,蔷薇领着食盒站立,面色仍旧煞白如纸。
  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神情慌张的朝着里头走去,走到院门口时又回头望着林慕白,想了想便走到了林慕白跟前,朝着林慕白行礼,声音轻颤着问,“林侧妃,奴婢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林慕白颔首浅笑,“问吧!”
  “这世上,真的没有鬼吗?”她问得很轻,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
  林慕白打量了蔷薇一眼,继而点了点头,“世上本无鬼,怕的人多了,便有了。其实只要你问心无愧,人怕鬼,其实鬼更怕人。”
  蔷薇咽了咽口水,又朝着林慕白行礼,这才领着食盒进门。
  “师父,我怎么觉得她比我更怕鬼?”如意蹙眉,“好奇怪。她为何要来问师父这个问题呢?是因为师父是大夫,所以——或者是觉得师父的威信力比较好?”
  “你本来就害怕,难道要她来问你,世上有没有鬼,然后你告诉她这世上有鬼,教她再受一次惊吓?”林慕白轻叹,“她寻我问,只是因为听到我说世上无鬼,所以来寻找慰藉。”
  心里怕得要死,便想要寻个理由来平复心中的惊恐。
  否则两个怕鬼的人对上话,不得更自己吓自己?
  如意一笑,“师父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林慕白浅笑,“回去看看小公子,能熬过去,就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可得仔细了!不管这公主府内有什么冤枉大事,稚子无辜,都不该被牵连。”
  “师父说得及时,小公子才五岁,就算与公主和城主有冤屈,也不能拿小孩子下手,这么缺德是要遭报应的。”如意愠色。
  莫浩还处于昏迷之中,容哲修早早的陪在了莫浩的床前。听得木轮车的车轱辘声,容哲修随即起身,“是小白吗?”
  “是我!”林慕白近前握住了容哲修的手,小家伙便被林慕白抱在怀中,仿佛是越发的亲昵,越发的亲近,到了一种极为默契的地步。
  “小白你去哪了?”容哲修问,“一大早的,我都找不到你。”
  “府中出了点事,我去看了看。”林慕白笑着抱紧了容哲修,“不过没什么大事,你也担心。”
  “也不知道明恒有没有事,一直都没找到。”容哲修有些懊恼,“我分明把他藏起来了,你说他是不是落在了那些歹人手里?小白,你说明恒会不会已经——”
  林慕白轻叹一声,“只要没找到尸体,不妨抱着希望。明恒是个有福气的人,我想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修儿,你别胡思乱想,有我陪着你,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容哲修点头,“我会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吃药,好好睡觉。”
  “真乖!”林慕白笑了笑,抚着孩子稚嫩的面颊。
  闻言,容哲修靠在林慕白的怀里。突然极为小声的开口,“小白,我知道有娘的感觉了。”
  她微微一怔,随即笑靥如花,“那就持续下去吧!”
  他颔首。
  不远处,容盈坐在桌案旁,以手扶额遮去了容脸,瞧不见当下容色。
  林慕白回头浅笑,哪有人跟自己儿子也吃醋的?!不过,容哲修身边没有可信的人,也实在是不行,万一自己走开一下,容哲修可怎么办呢?
  明恒,现在到底在哪呢?
  容哲修说明恒重伤,被他藏起来了,按理说时隔多日,只要没死也该回来了。除非他真的被离恨天的人抓到了,可偏偏林慕白不想再去找夜凌云。
  这双腿都还了,就不必再见。
  事实上,明恒的伤势已经在好转。
  城外简易的药庐内。
  一名妇人送了饭菜进屋,“公子起来了?”
  “躺了这么多日,眼见着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就不用再烦劳于大夫和夫人您了。”明恒捂着胸口起身,容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较之来时的面如死灰,已经是万幸。
  “公子要走?”妇人一愣。
  明恒抱拳行礼,“多谢于夫人照料,在下感激不尽。身无长物,无以回报,等我回去必定重谢。”
  “不必不必!”妇人轻叹一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家相公是大夫,救人乃是职责本分。既然公子好些了,那我也不留你。”
  “多谢!”明恒深吸一口气。徐徐起身,箭上曾经淬了毒,让他的伤口溃烂到了一定的程度,险些殒命。所幸路遇贵人,被置于药庐内受到妥善照料,才算捡回一条命。
  如今明恒只担心世子周全,又不敢贸贸然暴露身份让他们给打探消息,是故还是早早回去方为妥当。按理说前两日他就能下床了,可——他在等,等那个女子回来见上一面,至少得谢过人家的救命之恩才是。但是今日,他实在是等不住了。
  再不回去,世子爷该着急了。不知道容哲修如今有没有事,明恒也委实放不下心。不过按照当时的情况来推断,容哲修应该能安全回到城里。当然,这是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
  走出药庐的时候,明恒回头望着妇人。还是开了口,“敢问夫人,此前我见过一名女子——她——”
  “你说那位送你过来的姑娘啊?”妇人当然知道明恒想说什么,轻叹着一笑,“那姑娘早就走了,压根没回来过。我问过了,那姑娘就是路过的,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公子若是要等,怕是等不到的。”
  明恒怅然若失的点头,“原是如此,多谢!告辞!”捂着微疼的胸口,明恒轻叹一声往前走。
  当日事发突然,谁都没有防备,否则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离开的时候,明恒回眸望着越来越远的药庐,脑子里还在想那个女子的背影以及声音。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背影却模糊不清。是谁呢?他心里有个答案。却不敢下最后的结论。
  药庐。
  妇人进得屋内,“姑娘,那位公子走了。”
  有女子微沉的声音传来,“走了就走了吧!这些钱你们拿着,换个地方住吧!”
  “这——”妇人一愣,“那公子到底是什么人?若不是姑娘,只怕他必死无疑。”
  “别问太多,对你们没好处。拿着钱,走得远远的别在回来了。”女子道。
  妇人轻叹一声,“知道了。”
  一切归于最初的平静,很快——药庐人去楼空,空寂无音。她站在那里,定定的望着明恒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风过衣袂,晕开眉目间凝着的愁结。
  以后,各自安好!
  ————————————
  荒坟孤冢,乱葬岗上一片萧瑟凄凉。
  蔷薇提着小篮子颤颤巍巍的走进乱葬岗,这里到处是小土包,到处是没有姓名的坟冢。她问过府里的人,说是就埋在一棵老松树下头。
  摆上香烛,摆上果品,蔷薇面色惨白的跪在那里,“胭脂,我知道你死得冤,我也知道你不该死。可是公主毕竟是公主,咱们当奴才的实在也是迫不得已。我知道你是为了小公子而死,可是胭脂你若真的疼小公子,你就行行好,别再出来作乱了。小公子如今生死未卜,你若疼他就歇一歇吧!”
  蔷薇落下泪来,时不时惊恐的环顾四周。风吹得蜡烛明火摇曳不定,蔷薇烧着纸钱,灰烬随风而起,漫天飞舞。有泪蜿蜒而下。蔷薇望着老松树,泣泪低语,“胭脂,你别再闹了,头七都过了,该走了吧!公主府内闹得人心惶惶,来日吓着小公子可怎么好?你不是最疼他吗?若不是因为小公子,你也不至于落得如斯下场,看在小公子的份上,你就走吧!走得远远的,别再来了!”
  “我知道你死得冤,可咱们当奴才的,主子一句话,你不就得卖命吗?”蔷薇泪流满面,烧完了纸钱,又在空杯中添了酒,“胭脂,看在咱们相处多年的份上,你放过我们吧!我知道,我隐瞒真相你很生气,可是我不敢说,那是公主!我不敢!”
  语罢,蔷薇抹着泪跪在那里,“我给你多少点钱,到了下面你就不必再吃苦了,下辈子投胎,投个好人家,别再给人为奴为婢。说打死,也就打死了。今日是你,来日也许就是我。咱们当奴才的,不就是这样的下场吗,还不如丁香呢,疯了也就疯了,至少还能活得好好的。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了,可不知道比知道来得快活。”
  她独自一人跪在那里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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