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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扶风歌-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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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城寨,未能集结抗敌,损失惨重。匈奴左贤王刘和领兵数万,突破沿途要隘,直取晋阳。”
刘琨微微颔首,神色不见有何变化。想了一想,他又问道:“胡人此刻到了何处?”
“前日王修从事巡行武乡一带,得报时胡人前锋已过襄垣。我们与敌人斥候遭遇,死战得脱。按照他们进兵的速度来看,这时将至晋阳城下。”
“嘶……”纵使在万军奔驰的战场,侧近数十人一起倒抽冷气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
刘琨踏前一步,待要细问。那郭磐突然一头栽倒在地,赫然晕厥过去了。他与王修等人自前日探得匈奴动向以后,先经苦战,随后又不眠不休、长驱数百里报信,委实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勉强支撑到现在,再也坚持不住。
众人连忙唤了医官前来救治。
刘琨自不来理会这些琐事,只是沉吟着来回踱步。
徐润忽然出列,他深深施礼,怆声禀道:“主公,龙季猛系属下荐举之人。本以为这厮才具尚佳,却不曾想是个狼子野心的贼徒!属下误信奸佞,致全军陷于险境……自知罪不可赦,唯愿一死!”说到这里,他突然拔出佩剑,意欲自刭。
众人哪里反应得过来,眼看剑刃及肉,才有数人同时扑到,将徐润七手八脚地护持住了。侥幸没伤到气管血管,却割了一道不浅的血口子。那医官正给郭磐把脉,又逢着徐润自尽,一时间手忙脚乱起来。
半晌之后,总算确定徐润并无大碍,刘琨才挥挥手,令人将他扶了下去:“此非举荐之罪,徐中郎实在是自责过甚了。”
他倒背双手,来回继续踱步,迟迟没有再说什么。周围众人皆屏息以待,一片寂静。
虽然是军情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刘琨脑海中偏偏迸出些不相干的事情:如今全军危殆,究其原因,首先源于自己误将龙季猛这奸贼安置于重要职位。徐润固然是从中参赞,提过建议罢,但终究属自己用人失察,此刻徐润跳出来领了罪名,倒让自己免了许多尴尬。
“徐芝泉实是知趣的很。”他在心里暗暗地道。
至于当前的形势如何应对……刘琨继续想着。
许多人的眼光注视着刘琨波澜不惊的面容,期待着他如往常那样解决一切困难。然而刘琨自己心知肚明,刘渊这一着,太狠、太险、太出乎意料。片刻工夫,刘琨已筹划出十七八条应对策略来,但仔细盘算,竞没有一条是管用的。晋阳军这一次彻彻底底的陷入了绝境,他毫无办法。
除非……除非能够守住晋阳。不,仅仅守住晋阳还不够。守住晋阳,也不过是把战争延续成消耗战罢了。这几个月来积累的浅薄家底,根本经不起消耗,只须几个回合拉锯,必败无疑。
所以,必须干脆利落击败左贤王刘和的这支兵马,才能为风雨飘摇的晋阳军争夺来一线生机。可是现在,叫他从哪里调来兵力?
要是再有一万人马该多好!甚至,再有五千人马就够了。晋阳若能有五千名精兵留守,未必不能扭转局势。想到这里,刘琨不禁对自己的前任怨气十足。东瀛公那厮实在可恶,自己畏敌逃窜也就罢了,居然挟裹并州军民两万户同下山东。若那两万户军民尚在,何至于此?
胸中思绪万千,刘琨的面色却丝毫没有紧张感,他背着双手来回走动,仿佛智珠在握。一举一动完全就像平日里在发号施令之前酝酿语言一般。然而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他的额角已然微有冷汗。
进、退皆无生路,或许只能全军继续南下,与匈奴壮烈一搏,求个死得其所?刘琨微不可查地摇摇头。他心中的焦虑情绪不断积累,只听“喀”地一声轻响,右手所持的洒金玉如意,竟然被下意识地生生掰断。
正在这时候,只听本营后方再度喧闹,又一名信使纵马扬鞭,直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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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周六周日要带孩子参加幼升小的面试,估计会很折腾,肯定无心写作,故而向各位请假两天。
为表歉意,今日下午会加更一章。
这些日子以来,兄弟姐妹们的支持给力的很,红票大大地,螃蟹五体投地拜伏感谢。
另外,感谢拉娜雅和健康第一两位读者朋友的热情捧场。本书仅仅三十万字,但已有拉娜雅和yy67382183两位举人老爷。螃蟹心中暗喜,仿佛范进中举。再拜。




第九十九章 胡笳(三)
两个时辰之后,已到了夜间。夜色深沉如墨,晋阳城里刁斗森严,气氛十分凝重。
晋阳城东的连绵宅邸中,一灯如豆,明灭不定。灯光下映出几张阴沉的面容。
“兄长究竟待要如何,还请尽快决断吧!”一名长须大汉焦急地说道。
另一名黄脸的文士也劝道:“是啊,兄长,你这般犹豫,如何能图大事?”
被唤作兄长的,是个方脸的青袍中年人。这青袍人沉吟道:“二位贤弟,非是老夫优柔寡断,实在是事关重大。太原王氏一族根深叶茂,王贤弟你这支脉与匈奴人往来,不过是狡兔三窟之计,纵有折损也于大局无碍。我中都池氏是小家小户,事有不谐,可是全族倾覆的下场啊……”
又有第三人插言道:“池族主,到了这时,难道你还想置身事外不成?”
青袍人不禁怫然:“田盛,我自与你王世叔、高世叔商议,小儿辈休得胡言。若老夫有意置身事外,今夜就不会来你田府。”
那叫做田盛的青年人背负双手从房间的阴影处走出,冷冷地道:“此是非常之时,伯父休怪我无礼。若伯父决心置身事外,嘿嘿,只怕今夜离不得寒舍。”
“你……”青袍人霍然立起,刚一张口,又颓然坐了下来。他倒并不是惧怕这急躁青年的威胁,池、田两族数代交好,这份情谊不是毛头小子呼喝几声能撼动的:“唉,我池族虽然宦途不利,却毕竟是忠孝传家的华夏大族,而那些匈奴人秉性凶暴,又粗鄙无文、毫无信义可言。迫于时势与他们往来倒也罢了,若与他们携手,只怕是与虎谋皮啊。”
青袍人名唤池早,乃太原国中都人,他的家族虽非知名的高门,却也是人丁兴旺的豪族大姓。越石公出镇并州以后,迁徙各地大姓至晋阳居住,池氏也举族来到晋阳。
但他人不知晓的是,中都池氏与阳曲田氏、晋阳王氏、京陵高氏四家与匈奴素有往来,甚至都接受过匈奴汉国所授予的地方官职。只不过他们行事极其隐秘,将越石公麾下的将佐官僚都瞒过了。此刻,池早与其余三家族长:那青年田盛、长须大汉王旆、黄脸文士高怀夤夜秘会,正在商议匈奴密使入城,令他们里应外合攻破晋阳之事。只是池早在关键时刻动摇,令其他三人十分不耐。
眼看池早只是犹豫,田盛嗤笑道。“若伯父果真不欲与匈奴携手,为何先前要受那汉国的官职?此刻再来瞻前顾后,未免迟了!”
池早言语一滞,正要反驳,王旆沉声道:“我等何须作口舌争执,还请兄长先看看此物吧!”说着,他自袖中取出一物,递了过来。
这是一副素帛,被工整地反复折叠为小块,打开以后约莫尺许见方。池早定神看去,但见帛上翰墨淋漓,写着不少字。只看书法,便觉气韵生动流畅,笔画间锋芒毕露、意态飞扬,实不下于池早平生所见的任何一位名家之作。
池早将素帛完全打开,轻声念道:“奸凶篡逆,古已有之;悬首蒿街,会当有时。今孤王奉疆场之任,举节钺之威,引虎骑千群,长驱而取大郡,此烈士立功之刻,良臣报效之秋,可不勖哉!今中都令池、阳曲令田、晋阳令王、京陵长高等,诚心宿著、协同嘉谋,解孤之忧,孤心极慰。必不吝爵赏,兼以牧、守之任相托,以酬殊勋。凡诸畏逼事屈逆命者,一无所问。”
“这是……”池早眼中贪婪地神色闪动,惊疑地问道。
王旆道:“此乃匈奴信使携来的蜡丸书信,乃左贤王刘和殿下亲笔所书,足见诚意。”
眼看池早的面色阴晴不定,高怀又道:“刘和殿下文武双全,不仅用兵如神,兼且精通经史、雅擅丹青书法,便是在汉人世家之中也属佼佼者。更何况,刘和殿下气度恢弘,用人不疑,此信足堪佐证。兄长,这等人物,岂不胜于那昏庸无能的晋室诸王?”
他手按案几,身体前趋道:“兄长,大单于刘渊自称汉王,以绍修汉室为号召,所谋者大,绝非区区并州而已。中都池氏乃黄帝贵裔、殷商后人,家族绵延千载,是高门也。却因恶了本州大中正,数十年来屈身于村社。难道,兄长就不想抓住这个鱼跃龙门的机会么?”
“若伯父执意不肯相助……嘿嘿……当前的局势不须多说,匈奴雄兵数万就在城外虎视眈眈,明日城池一破,玉石俱焚。只怕今后就没有中都池氏这一说了……”田盛寒着脸加了一句,又被王旆拉着胳臂退后。
“也罢!也罢!”池早木然呆坐了半晌,终于长叹一声。他挺直了身躯,咬牙道:“你们打算如何行动?”
王旆与高怀、田盛互相对视一眼,暗自冷笑。
池早这条老狐狸先前故作忠直之态,骗的了谁?难道他真的愿意与城偕亡么?对于大家族来说,如何确保家族的延续,才是最重要的吧。他说了半天,为的不过是匈奴人对池氏家族前途的承诺罢了。
须知四姓豪族之中,以池氏最为人多势众,故而左贤王刘和的帛书之中将池氏一族放在四姓豪族之首,事成之后论功行赏,少不得方伯之位。既然刘和以左贤王之尊亲笔承诺,这老家伙便按捺不住情绪,要亲自动手了。
池家的部曲无论是数量还是精锐都在其余三家之上,池早本人更是深藏不露的人物;要做大事,正须他全力施为!
王旆取出一幅晋阳的地图铺在案几上,压低了嗓音:“池族长,你来看,我们四家全力动员精锐敢战的部曲,合计不会少于四百人。凭这四百人,又是有心算无心,夺取一座城门至少有七成把握。我们只要在明日匈奴大军攻城之时拿下一座城门,放匈奴大军入城,就是大功一件……”
池早睨视了王旆一眼,打断了他的言语:“贤弟,此刻晋阳的兵力虽然薄弱,但每座城门的五六百名守军还是有的。你就这么肯定我们能夺下城门?这硬骨头可不好啃啊!何况匈奴大军十倍于晋军,明日大举攻城,本就如摧枯拉朽一般……夺门虽是大功,却不是奇功!”
其余三人一同惊问道:“何谓奇功?”
池早眼中精芒一闪,伸手点了点地图上晋阳城的中心位置:“无须等待匈奴人的动作,我们今夜就起兵,攻下刺史府!”
“晋阳军现有能战之兵,绝大部分都已布置在城墙沿线,而城内几乎没有后备兵力,至为空虚。因而,我们四家可以一举拿下刺史府,擒拿令狐盛等一应官员将佐。没了中枢的指挥,各座城门的晋军必然不战自败;若是上天眷佑,说不定我们能抢在匈奴人攻城之前就迫降晋阳……这才是足以换取举族富贵的奇功!”




第一百章 胡笳(四)
次日凌晨。
天色依旧黑沉沉的,但东方的天空已经稍许显出一抹鱼肚白。
这是一夜未眠的人最疲劳的时候,无论精神和体力,都陷入了低谷。
在晋阳城北的一条街道上,往来巡视了整夜的伍长霍轶只觉得疲倦欲死。他一边拍打着面颊给自己提神,一边往街角的避风处走去。
那里是两堵高墙夹成的一个凹角,高墙之后原是高官贵人的园林府邸,却因为战争而荒废了。前些日子,他的部下们从废园中搬出了几块木板,在高墙间搭起一个简易的屋棚,用于夜晚巡逻时偶尔偷个懒小憩片刻。
这当然不合规矩,可是对于那些从军十年以上的老兵油子来说,脑袋都已经拴在裤腰带上了,这能算得什么。
身为伍长的霍轶平日里对此就很是头痛。此刻强敌压境,城里的军民无不人心惶惶,那几个老兵油子反到是格外猖狂起来,整夜都躲在屋棚里休息。原本半刻之前就该来替换他,却迟到了。
霍轶不满地嘟囔了几句,迈进屋棚里。屋棚里的油灯不知何时已灭了,伸手不见五指。霍轶一脚踩在某种软软的东西上,被绊了个趔趄。他正待喝骂,忽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霍轶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三分,转身就跑。可没跑几步,只觉身后疾风大作,一股极大的力量箍住了他的脖颈,随即颈骨被“喀”地扭断,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距离街角五六丈远处的一条小巷口,全身劲装的田盛正贴着墙根的阴影站着,只露出半张脸窥视长街上的动静。
待到屋棚里传来一长两短三声鸟叫,他挥了挥手,随即窜出巷外。百余名剽悍的灰衣汉子紧随在他身后急奔向前。这些人无不身手矫健,动作并不整齐划一却有种独特的韵律,仿佛一条灰龙在夜色中疾飞。
前方半里处,就是并州刺史府的后门。
越石公虽已领兵南下,但署理护匈奴中郎将、并州刺史职务的护军将军令狐盛仍在这里办公。此时面临紧急的局势,别驾、治中、诸曹从事等官员都在府中商议对策,刺史府中通明的灯火一夜未熄。
相较于偏僻的后门,刺史府的前门正对着晋阳城中的校场,地势十分开阔。二十余名甲士手持松明火把,在门前彻夜往来巡逻,整夜铁甲铿锵,毫无倦色。
这些甲士都是追随越石公多年的旧部,极其精锐。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雄武,乃是越石公亲将之一的柳渊。柳渊是越石公的中山魏昌同乡人,十分忠诚可靠;另外性格也非常谨慎,故而越石公令他留守刺史府。
柳渊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注意到校场南侧的大路上有隐隐绰绰的人影闪动,还有沉闷的脚步声有节奏地响起。
他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柳队主,是老夫!是池某啊!”
一个沙哑的嗓音高声回答道。一名宽袍博带的老者拄杖而行,从校场的另一头缓缓走来。
柳渊认得这人乃中都大姓池氏之族长池早。池姓原本在中都县经营了两座坞堡,颇有几分地方势力。越石公出镇并州之后,将池氏迁移至晋阳居住,又征辟池早为并州刺史府的从事,以示怀柔。
像这样的从事职位一共授予二十余人,通常都由各家大族族长担任。这些人并无实权,说是备员以供咨议之用,其实只用来表示各家大族与朝廷同心同德。因此都无须点卯办公,各家大族族长自恃身份,一般也不会到刺史府来。
池早却是个异类,平时有事没事经常往刺史府跑跑,一来二去,与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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