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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曲尽星河-第6部分

小说: 曲尽星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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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求说:“可只能你一个进来。”在大汉满意地擦完黄瓜往嘴里填,凑过来听他说的时候,他把自己的难处讲了出来:“他们就不要进来了,免得你们前脚一走,后面就有人说怎么让你们进来,不让其它人进,都没买黄瓜,要是阿哥你想开条件,进来说。”
大汉笑笑,給身后的人示意一下,就从入口中走进去。
嗒嗒儿虎走在他身后,突然拔了把短刀,在他屁股上飞快一挥,就见他连裤子带腰带被剖成两半,尾椎上有一条淡淡的血痕,但大体上还是没有伤着,那大汉的裤子当下就落脚拐上去了,因为陡然间受到惊吓,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变味的吼声,弯腰就去拽自己的裤子,他前面那个个大的少年拔出一把短刃,顶到他喉咙上。
嗒嗒儿虎厉声厉色要求说:“给老子跪下。”
几个少年上去按着臂膀,就踩那大汉腿弯。
大汉本身姿势不好,裤子又缠在脚拐,一动,刃就有可能扎进去,嘴里咆哮着,却还是跪下去。
嗒嗒儿虎中拿着短刀在手心手背挽出几个刀花,回过头来说:“叔叔大爷,阿婶阿妈们,你们给小子作证,他说他是收税的,收税怎么一个收法?我们该交多少钱?”他回过头来,见大汉的同伙吐了黄瓜就拔兵器,笑笑走出去,伸伸脖子说:“我可是通好学堂的学生,往上三代都是贵族,家里牛羊遍地,金银满筐,你们杀了我,一家会被杀得鸡犬不宁,我杀了你们,撒几个买命钱就行了。这个帐会算吧,来,阿弟脖子长得好,长长的,还细着,你一砍说不定你能砍断呢,来,谁来一下?”
钻冰豹子上去就要保护他,被狄阿鸟一把抓住。
狄阿鸟意外地说:“别管他。这孩子啥时候成滚刀肉了?”




第九节 帮你们过好日子
一个比嗒嗒儿虎略低一点儿的瘦弱少年喊道:“李虎。你说错话了,不是鸡犬不宁。是鸡犬不留。”
不过,无论是“鸡犬不宁”还是“鸡犬不留”,几个围着嗒嗒儿虎的大汉抽出兵器,却不敢不后退。
嗒嗒儿虎爬上台子,大声说:“各位阿叔阿哥,阿婶阿妈,你们是不是跟这几个蹩犊子一样,看小子卖黄瓜价格高,觉得小子赚钱赚得多?要知道这天气还寒着,你要这么想,你给栽出来一根黄瓜看看?这也就我们阿师能够栽得出来,这是什么,这是通天彻地之能。”
他扭过头问:“麻杆。这回词没用错吧?”
回过头来,他又说:“你以为卖黄瓜卖出的钱被小子装口袋里,买好吃、好玩的花了?不是,是为了让阿师给你们培育各种种子,种到地里,让你多产粮食,让你们有菜吃,有茶喝,让你们的牛羊不生病,让你们的牛羊三五个月就长成。他这是在干什么呀?这是帮你们过好日子呢。”
他两只手抱成一个桶状说:“你们想过吗,你们现在一亩地一百斤粮吧,要是三百斤呢?你家还有人吃不饱吗?还有没有?别说自己家,你们说世上还有人挨饿吗,还有没有人挨饿?有没有?这样的好事儿,竟然会有人跑来破坏。你们说他几个是不是丧心病狂?是不是?你们有钱,你们贡献出来,也不白贡献,可以吃根鲜黄瓜,你们没钱,也不让你们贡献,将来种子越来越好,你们也能跟着享福,是不是呀?”
钻冰豹子一脸钦佩,小声说:“主公。嗒嗒儿虎真是您的儿子呀。”
狄阿鸟嘴都合不拢,笑着说:“他不是我儿子,谁儿子?娘的。这小子可显得比他老子狠呀。”
嗒嗒儿虎问:“我们是为了干啥?该交多少税呀?”
大伙喊道:“孩子,要是这样,不能让你们交税。”
嗒嗒儿虎说:“可现在他们非要我们交税,讹上了,本来说想吃一根黄瓜,又变成要没收,怎么办呢?”
众人一阵咆哮:“打死他们。”
说动手已经有人动手了,一个老妇人点上一个心虚的大汉说:“你心亏。不是虎神的子民。”另外一个健壮的中年已经别上了他的刀,再上去就是一巴掌。
嗒嗒儿虎心满意足,跳下来,走回绳子圈,站到满脸胡须的那大汉面前,恶狠狠地说:“小子得让你长一长记性。”说完,手里短刀在脸上一抡,一阵子刮,那大汉一半的胡须就没了,要不是脸上多了几条小口子,手艺还算不错。
剐完了,发现大汉直愣愣着,并没见多少胆怯,就说:“这样吧。算你是第一次,削你只耳朵算了,给你长记性。”说完,正正执住那大汉的耳朵。
大汉终于惧怕,乞饶说:“小主人。你就放了我吧,我其实就是想吃根黄瓜。”
旁边的少年连忙给嗒嗒儿虎说:“别放。放了,咱们可打不过他。”
嗒嗒儿虎摇了摇头说:“那杀了他?买命钱你一个出?”
大汉一听他们商量的话题,更是惧怕,抖颤着说:“小主人。小主人。奴才知道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嗒嗒儿虎说:“真知道自己错了?”
大汉老老实实地说:“真知道。”
嗒嗒儿虎这又说:“有些人吧。一看情况不对,就会认错,认完错,转身就变个模样,你说我怎么信你?”
大汉一咬牙,大声说:“我对着长生天发誓,只要你放了我,你就是我一辈子的主人。”
嗒嗒儿虎眯了一下眼睛,要求说:“你自己把耳朵割下来,我就放了你。”
说完,干错就把自己的短刀交到他手里。
大汉愣了一愣,竟没有想着用短刀反抗,真的自己拽起一只耳朵。
嗒嗒儿虎再大喊一声:“住手。吓你的。刀子给我,你走吧。把外头的事情给我平息好。”
狄阿鸟微微点了点头。
“阿虎。”“阿虎。”
听到谁在喊。
狄阿鸟一扭头,就见曹辛传使劲从外往里头挤,老远大喊:“你又闯祸是吧?!我答应你了,答应你了,我愿意替你们卖种子,铺子我守。”
狄阿鸟苦笑,叹气说:“唯一想不到的是,这俩人都管不住这孩子。反而被胁迫上……唉。”
曹辛传刚刚赶过来,也吓坏了,一进来就去扶那个裤子后面被挑成两半的大汉,抖颤着说:“我是这孩子他大伯,你可别给他一般见识。可别。你要是气不过,别找他,找我,找我……”说完,就从身上掏一袋钱。
嗒嗒儿虎一把抢走,笑着说:“阿伯。他吃了咱的黄瓜,还欠我们的钱呢,你给他什么钱呀?给他找条裤子穿,让他回趟家,打今起,他说一辈子做我的奴隶,那就咱们家的奴隶了呀。”
曹辛传生怕这大汉日后报复,手扬得高高的,想揍嗒嗒儿虎两下,让大汉少恨一二,却终究落不下来。
狄阿鸟戏也看够了,大步流星过去,要求说:“曹先生,这一巴掌你给我打下去。”
曹辛传一扭头,呆了一呆,想是狄阿鸟怨他管不好孩子才有了这一幕,调转过来,自己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还要再抽。
狄阿鸟一把把他拉住,轻声说:“给这位壮士找条裤子吧。”
他反过来,严厉地问:“李虎。你还不打算收场吗?”
钻冰豹子这就冲进去,冲园子里的人喊:“散了。散了。”
嗒嗒儿虎尤记得没让人家欣赏好歌舞,给自己的伙伴们念叨:“快。快。一人多发两根黄瓜。发完你们先回去,我义父来看我了。”
他眼睛挤得飞快,神情紧张,几个少年挺听他的,后面几个大的女孩吃吃笑笑从台上下来,想看他笑话,最后那个弹琴的小女孩抱着琴走下来,给嗒嗒儿虎说:“李虎。你阿爸你都不怕。怕你养父呀?”
嗒嗒儿虎狠狠冲她一笑,慢慢一抬头,狄阿鸟正盯着自己,肯定以为自己不听养父的话,不听阿师的话,无法无天,当场就把这小女孩给恨个要死,咬着牙说:“小梦熊,快回你家去。刚才可是我救了你。不然人家冲进来,就让你弹琴弹一百首呢。听到没有。听到没有。”要再气急败坏下去,狄阿鸟已经一把抓在他后背上,提着就走,一边走一边问:“谁都管不了你呀?是不是。”
那女孩却不走,给曹辛传说:“伯伯。我渴了。”
曹辛传就说:“熊梦梦,那去喝点水去吧。喝完水别等阿虎了。他今天非挨揍不可,他,他……”
女孩就替嗒嗒儿虎说情:“伯伯。你别揍他。你也别让那个阿叔揍他,其实他是挺勇敢的,如果没有他,我们都会被坏人欺负。”
狄阿鸟挟着嗒嗒儿虎,一下转过身来。
“熊梦梦。”他问道,“你是不是熊夫子的女儿?去。把你阿爸叫来一趟。我和他认识,找他喝喝酒,说说话。”
钻冰豹子冲出去赶那些还想看热闹的人走,还打了个口哨。
众人这才知道外圈还有一排骑士,也就慢慢散了。
人都一哄而散,那大汉没裤子不敢跑,不知他的同伙中哪一个扔来一条裤子,他抓上就开始套,一边套,一边往铺子里看。
转过身来的钻冰豹子上去一把拽住,往地下一摁,冷笑说:“小子。你别想跑。把脖子洗干净跪这儿。你今天走运,脖子要是还能在,就等着给我们阿虎做奴隶吧。”
几个武士找到马桩,先拴好马,就走进来围观,不是用脚勾,就是用手团,再后面的开始手扶刀剑,面朝街道站着。
那大汉汗涔涔的,心说:“这几个人如此不善。其中一个还是白顶,难道这小子当真三代贵族?乃父权势很大?那我,那我,真要跟一个孩子当奴隶么?那么狠的一个孩子,伺候不了呀。”




第十节 马前之卒
为确保狄阿鸟的安全,要是出去吃饭,一汤一饭都得检验,太繁琐,他自己也清楚,自然不提外面吃饭,只是让曹辛传去安排。
中午将李贵生从放牧的草场叫回来,两家人一起杀只大骨架子肥羊,整个煮了再捞出来沥干,等请到熊熙来,又弄些熟猪肉和一些青稞酒,就算布置了宴席。
熊熙来已居住数年,没什么不习惯的,想想狄阿鸟能把嗒嗒儿虎放在这环境里成长,更是没别的想法。
他们在屋子团团围坐,客套说话,嗒嗒儿虎就已经啃上了,撕着带骨肉,嚼得嘎嘣、嘎嘣响。
熊熙来没想到会被狄阿鸟甩到这什么通好学堂做先生,他肩负有使命,只觉得是因为狄阿鸟不信任自己,或者说还没信任自己,才把自己放在这儿的,不由担心狄阿鸟觉得自己教导不力,再加上师从儒学,本身就推崇礼节,就善意提醒嗒嗒儿虎说:“李虎。食不可露齿,细细嚼咽……”
人家父亲在旁边,他能说人家吃得难看?跟个乞丐儿一样?也只能这样提醒。
嗒嗒儿虎“哦”了一声。
狄阿鸟已经跟上来训:“几辈子没吃过肉?”训完他就自己撕了一大块,啃起来,嚼几口到羊肋骨了,就往大牙边一卷,咬了下来,嘎嘣、嘎嘣地嚼起来。
熊熙来一怔,一扭头,嗒嗒儿虎在偷笑,就轻轻咳嗽了一声。
嗒嗒儿虎晃着手里的肉食,跟雏鸡小鸭一样挪到他身边小声说:“阿师。你快看我阿爸。”
熊熙来无奈,只好瞪着眼睛瞅上狄阿鸟。
狄阿鸟故作不知,招呼说:“熊夫子。快吃呀。先吃一些垫一垫,等下我要和你喝酒呢。”
曹辛传吃相也较斯文,轻声说:“主公。”
他靠近狄阿鸟耳朵,小声说几句。
狄阿鸟哈哈大笑说:“没事。没事。嗒嗒儿虎,你先生在,你就不能胡吃,阿爸的先生又不在,阿爸想怎么吃,怎么吃。”
熊熙来硬着头皮说:“这里没有外人,我就明说了,你是一国的大王,吃相如此粗俗,尤其在孩子的面前,会有什么影响?”
狄阿鸟笑道:“影响?夫子,你有所不知,当年我十二三岁,沦落塞北,冒充完虎皇太凌进了人家的帐篷,当场就被人家识破。知道人家怎么说吗?说这个完虎家族呀,也就是我阿妈的家族,家族之所以衰败,就是因为家里再没有能和仇敌同桌共饮,吃起肉来能把骨头咬碎,把肚子吃鼓的孩子了,不然的话,他们家族也不会走到今天。你听听他这话说的,看看有没有道理?男人呐,要是吃不动肉了,嚼骨头牙疼,那身子可就不行了,要是我这个年龄就给人这样的印象,我还会有威信吗?嗒嗒儿虎,坐你面前就算了,你是他阿师,该管他,要是不在你面前,在外面的时候,小小年纪就让人觉得啃不动肉,人家岂不笑话我们狄氏家族?”
熊熙来哑口无言。
李贵生脸是好了,但还是格外粗糙。
他腿上因为受过伤,有点瘸,平日因为掌握的词汇不多,多数时候都显得沉默寡言,只一味点头。
话一说,没人吭声。
嗒嗒儿虎连忙打上圆场:“阿师说让我慢慢吃,我就表面上粗鲁,狼吞虎咽,实际上慢慢嚼。”
狄阿鸟评价说:“阿虎,你能领会这点就好,这就得到你阿爸和你阿师两人共同的真传了。”
熊熙来差点没气吐血。
不过,他不能引起狄阿鸟的反感,本来就得不到狄阿鸟的信任,再引起对方的反感,不是更不得信任吗?
他憋口气,硬生生地说:“也有道理。”
狄阿鸟眯着眼睛,看着他,要求说:“夫子。吃肉,又撕又啃才香,快,别让你这些年白呆了。当面试一试,保证你不后悔。”
钻冰豹子说:“是呀。肉就是越撕越啃越香的,特别是带着骨头的。”
他持一根大葱,掰了一半给递过去,含含糊糊地说:“就着葱。半生半不生更好。还去味。”那说着话,嘴里沫子一喷多远。
狄阿鸟看着熊熙来接过去,慢吞吞地笑了。
他说:“阿虎。给你阿师写碗酒。啊。你也想喝?不行。孩子不能喝酒。小时候让你喝奶酒,那是人家让你喝,阿爸不好娇惯你搅大伙的兴,但小孩还是不喝酒好。阿爸酒在戒,也不多喝不知道吗?”
说嗒嗒儿虎,他是不肯轻易放过的,说:“阿虎。阿爸有几样不能容忍你,不能不辨是非;不能恃强凌弱,胡作非为;不能沾酒色;啊……当着你阿师,当着你养父的面,说了,这几样你只要敢沾,我就砍他们的脑袋。”
嗒嗒儿虎大声抗议:“我怎么样?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你。军阀。”
狄阿鸟冷笑说:“军阀不军阀咱不说。就说你。你阿伯和你养父管不了你,他们把性命坠在你身上,一丝不苟照料你,凡事规劝你,教导你,你却不服他们的管教。你说阿爸军阀,你有什么资格说阿爸军阀?你呢?就只会反过来说阿爸是军阀?再给你说一遍,他们虽然没有生养你,却在身边照料你,是你的长辈,你不能让他们为难,你也不能让他们觉得给我没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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