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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我当白事知宾的那些年-第3部分

小说: 我当白事知宾的那些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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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到底说了什么?
    或许张婆婆永远都没法知道,但是我知道。
    长大之后,曾有一次和高老头喝酒,他喝多了,告诉我,那天奶奶对他说:要是帮了这个忙,改天帮忙在张婆婆面前美言两句,顺便说个媒。
    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高老头暗恋张婆婆已久,不过这个老光棍缺乏女性经验,所以总在惹张婆婆生气。
    这个条件正中他下怀。
    高老头一本正经拿过熟糯米和蜡烛:鹅说你们都准备好了?
    张婆婆白他一眼:赶紧吧。
    怎么说呢,下灵人其实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叫神婆也好,叫乩童也好,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这都是外界对他们的称呼。
    从本质上来说,下灵人的请灵上身,和道教里的下茅之术差不多,但是下灵人和道教又没有丝毫关系。所以他们常自嘲的称呼自己为乡巴佬以此来区分自己和道教中人的区别。
    高老头就是正儿八经的乡巴佬。
    高老头点燃香烛,在屋子正中央放下。随后把熟糯米搓成一个小饭团,含在嘴里。绕着屋子走起镇步。
    这是下灵之前的准备,糯米大阳,防止下灵之后,身体禁受不住被鬼给占了去;香烛主生,下灵之时,倘若香烛忽然灭了,说明高老头已经承受不住,要旁人帮忙,快点把他身体里的鬼魂请出去。
    然而走镇步,一来是为了镇老头子的魂魄,二来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元神。
    这里元神之说,并不是传说中的修真什么的,用比较普通的说法来说,就是精神、元气罢了。
    做好事前准备,高老头准备下灵。
    
    第四章  礼门
    
    高老头看了奶奶和张婆婆一眼,得到她们已经准备好的答复之后,开始了下灵。
    孙老爷死后阴气极重,按理说,这种灵是非常好请的不过,请灵非常看运气,再娴熟的下灵人,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成功。
    只见高老头捉起银针,身上布衫咧咧一抖,手一抬,银针扎入老爷子眉心半分。
    张婆婆嘟囔:这老家伙一惊一乍吓唬啥呢
    孙中平并没有出去,被奶奶留在了屋中,他看的惊心动魄,额上冒汗。
    奶奶凝神注意这边。
    许多辟邪物都是用银打造,在古时候,也有银针试毒之说。银针在市井坊间是非常好弄、也常见的驱邪物。
    不过只要是针,针尖都带煞。所以不适合长期佩戴,时间久了,驱邪物变成引邪物也不奇怪。
    高老头在这里用银针扎死人,其实是非常大逆不道的行为。
    人死新死那几天之内,用银针灌顶,也就是用银针扎到死者天灵盖上,是有办法让死者的魂魄魂飞魄散的。倘若孙中平知道这些,肯定会竭力阻止。
    不过高老头扎的也不是天灵盖,他扎的是眉心那块青色。用力得当的话,老爷子不会出事。
    老爷子额头呈青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整张脸也浮现出了淡淡的青色。银针扎额,一来,以煞破煞,不然老爷子魂魄太凶很难请下来;二来,老爷子鼻孔被锅底灰堵着,不能随意拿开,只能在额头上扎个洞,让他的魂魄能溜出来。
    这一针下去之后,高老头整个人都筛糠似的抖起来,随后两腿一蹬,啊呜倒地。
    孙中平急了,自己老爹刚死,结果家里又闹了条人命,他们家一家以后估计都不会有客人来。
    奶奶按住他,正眼不瞧一下:等着。说着,把一张叠成三角状的白纸塞到他手中,拿好,待会你自己跟老爷子说,能劝就劝,脾气放好一点,不然神仙难救。
    万一真出什么事,你就把这团白纸吞了。
    奶奶说完,躺在地上的高老头倏地一弹,从地上蹿起来,骂:你个小比崽子!
    孙中平一愣,高老头这神态、这语气,和他爹生前一模一样他忍不住喊道:爹
    老爷子借身还魂,孙中平被骂留愣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的跌倒在地。
    因为老爷子是附的高老头的身子,所以嘴里还含着糯米团,说话含糊不清。他骂了半天,想顺手操起身边的凳子砸过去,半天却弯不下腰。
    别说弯不下腰,连步子都挪不动。老爷子看了下这具身子,纳闷:咋啦?
    孙中平不知道其中内情。
    其实这都亏了那根银针。
    银针针尖主煞,老爷子的鬼魂一大部分都被银针镇住,所以他并没有身体的绝对控制权,顶多能说两句话儿。
    这也是下灵人的本事。
    奶奶在旁见着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于是拉着张婆婆在门边紧盯香烛。香烛一灭,他们立刻就要把高老头喊回来。
    老爷子越骂越带劲,骂到动情处,涕泪横流。
    孙中平吓到发抖,半晌,老爷子终于停下来。他壮着胆子问:爹,你为啥为难我?
    老爷子:俺弄死你个狗日的!养你这么大,死了都要骂俺!
    孙中平脸有愧色。
    奶奶越看越不得劲儿,小声对张婆婆说:不像是会变成青额头的情况啊。
    张婆婆也察觉到:姐姐,那您说?
    孙中平陈恳道歉,老爷子哀叹两声,无奈看了四周一眼,想回去。
    奶奶忙问:这里只有你一个?
    老爷子呆了呆,像是在回忆什么,数秒之后答道:对啊,只有俺一个。
    张婆婆发现什么,当时就炸毛了,奶奶稳住她,让她别随便说话。
    请灵容易送灵难,送灵之前,需要安抚灵魂。奶奶不动声色安抚两句,随后烧了几张纸钱,将纸灰往高老头头上一扬,最后拔了银针。
    银针一拔,高老头就醒过来了,他一醒过来,立即把口中的糯米团子吐掉,转身朝张婆婆邀功:鹅有本事不?
    张婆婆烦他,应付道:厉害,厉害。
    孙中平吓的发抖:应该再没啥事了吧?
    奶奶让他去一边坐着,先不要说话。她小声对张婆婆说:情况很糟糕。奶奶读过两年女塾,说起话来慢条斯理。
    张婆婆垂着的手有些发抖:咱们咋办?
    奶奶问高老头:刚才发现什么没?
    高老头指着地面上那团糯米团子让奶奶看。
    下灵人属旁门左道,和鬼神关系比较亲近。倘若说白事知宾礼拜房玄真人的话,下灵人礼拜的神灵就比较古怪了。
    他们礼拜的是孟婆。
    为什么要礼拜孟婆呢?
    传闻孟婆有孟婆汤喝下之后,忘却一些凡俗红尘。下灵人常与鬼神打交道,请灵上身后,身体里难免会留下其他人的一些散碎记忆。久而久而,容易得癔症,分不清自己是谁。
    也就是疯了,学名叫精神分裂。
    下灵人礼拜孟婆,就为了讨一碗孟婆汤,好忘却那些事儿。
    其实孟婆汤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高老头曾对我说过:鹅说你们真是瞎胡闹,啥孟婆汤,就是姜汤!讲究点,再合着黄酒一起煮的姜汤,驱阴。
    按他说,请灵之后,身子非常阴寒,姜混着黄酒一煮,可以将阴气驱逐。
    那一夜,高老头请老爷子上身之后,把嘴里的糯米团子吐了出来。
    糯米团子是新做的,热乎乎的,高老头又把团子含在嘴里,按理说,糯米团子吐出来之后,应该是温热的。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那糯米团子一吐出来,冰凉如铁,甚至有些发黑。
    孙中平胆儿大,不然也做不成生意、赚不了这么多钱。可他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打哆嗦。小孩一样缩在奶奶、张婆婆、高老头身后不敢说话。
    高老头指着那团糯米团子,说:有人搞鬼啊。
    奶奶沉着脸没说啥,张婆婆望向孙中平,孙中平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奶奶默不作声走到门边,把黑布门帘稍微掀开一角,右手在门板上敲了三下。
    咚咚咚,三声脆响。
    因为奶奶带着戒指,所以这三下敲得特别清脆,而且很有名堂。
    敲的这三下叫礼门。
    语本《孟子万章下》有云:夫义,路也;礼,门也。
    从古自今,君子遵循的礼仪之道,都和门脱不开干系。白事知宾属礼,自然也有礼门一说。
    奶奶敲的这三下门,意思是:今天打扰了,有怪莫怪,大家出来说白话。
    在白事知宾这一行里,白也通亮。也就是敞开天窗说亮话的意思。
    礼门非常实用。外面常有传闻,出门在外,住宾馆、旅店,倘若不知道屋内是否干净,可以通过敲三下门,嘴里念一句打扰了来确定。
    这就是根据礼门改变而来。
    敲完门之后,奶奶在门边站着,打量着屋子的格局。她发现孙中平家的房子格局有点奇怪,但一时也说不上哪里奇怪。
    大家在堂屋沉默半响,没人说话,也没人敢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老爷子脚边的长明灯忽然啪的跳了一下!
    火光在屋内一闪,虽然非常微小,但还是吓了人一跳。
    孙中平跌倒在地,张婆婆拉他起来。
    高老头咿呀咿呀感慨着:鹅就说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奶奶看了张婆婆一眼,张婆婆会意,小声将老爷子怎么死的,这几天丧事怎么办的,都说了个清楚。
    三天前的下午,老爷子说累了要回房睡觉。晚上孙中平的媳妇喊老爷子吃饭,发现身体已经凉了。按照这个情况,老爷子应该是自然死亡,但刚才长明灯跳的那一下,又说明老爷子是暴死而亡。
    长明灯根据各地习俗,在停灵的时候,是可点、可不点的。但孙家村本地习俗是要点长明灯的。
    在《楚辞招魂》中有兰膏明烛,华镫错些的记载,镫又通灯,照路之用。死者脚边点一盏长明灯,取照亮死者脚边路,好让他们渡过彼岸。
    长明灯那一跳,说明前路崎岖。一般暴死之人,才有如此征兆。
    奶奶转头问孙中平:老爷子生前可有疾恙?
    孙中平摇摇头:没有啊。
    这时候张婆婆不知道从那儿弄来一双黑布鞋,塞到老爷子手中握好。倘若前路崎岖的话,需要帮死者准备两双鞋子,一双穿在脚上一双握在手中,不然路上不好走。
    张婆婆放好鞋,长明灯却不见恢复正常。
    高老头傻笑看着这一幕:鹅说你瞎忙活啥。
    张婆婆气得要打人。
    奶奶拉住她:听他说说。
    高老头笑眯眯说:你们早问鹅不完了。
    原来高老头早发现问题。
    
    第五章 祖山
    
    高老头请灵上身之后,发现老爷子的魂魄有些不对劲。怎么说呢,一般新死的鬼魂阴气是没有那么重的,而且非常脆弱。请灵上身的话,高老头自己倒不用怕被阴气袭身,倒是老爷子的鬼魂可能受不住活人身体里的阳气而受伤。
    但高老头请灵上身的时候,老爷子的鬼魂阴气之重,哪里像一个新死鬼魂的样子?
    张婆婆惊讶无比:这是个啥意思?
    奶奶听完高老头叙述,心里有了谱。但她没做过多解释,而是问孙中平:你和老爷子的关系一年前突然变得不好了?
    孙中平:是的,一年前老娘去世,爹就变得容易激动,后来我和他吵过几次架,关系就变僵了。我媳妇还说,爹变得越来越像娘了。
    高老头嘿嘿笑着,一拍大腿:鹅就说嘛,就是这么回事儿了!
    张婆婆还蒙在鼓里,奶奶不解释,提出要去孙中平母亲的坟墓看看。
    孙中平说好。
    然后张婆婆把窗户开了,盖着的黑门帘掀了,门外的鸡鸣线也擦了。
    我和孙家一干亲戚在外面听见声音,一惊一乍,还以为发生什么。结果奶奶她们就出来了。
    孙中平麻烦几位亲戚在家里照料,几个亲戚又惊又怕。
    奶奶也不好解释太多,只让他们守在大门外,然后让孙中平领路,开车去了几公里外的一座山。
    我那时候还留在孙家,傻乎乎左顾右盼。
    丧礼对尚且年幼的我来说太新鲜,由于年纪的原因,甚至还不能理解去世代表着什么。
    后来在奶奶去孙中平母亲坟墓探望的时候,孙家里发生了一件事。
    直到她从外面回来,才追悔莫及。
    村有山头,人有归地。
    每个村子的老人家长逝之后,都有固定下葬的山头,这个山头一般都叫做祖山。根据各地习俗不同,叫法也不同,也有叫坟山的。孙中平不敢怠慢,连夜驱车赶往他母亲下葬的地方。
    通往祖山的路并不好走,往上只有一条泥巴路,还要绕过两道山梁。
    四周黑漆漆,张婆婆催孙中平开快点。
    孙中平苦着脸:快不起来啊,婆婆。
    山路很窄,因为树木众多,即便车灯全开了,也只能照亮眼前一亩三分地。再则一侧是山坡,路面又是泥巴地,昨日新雨,淋了雨之后路面非常软,车不好开。
    可能一个不小心就会栽到山坡下。
    孙中平不是个胆小的人,可今夜的山路不知道怎么回事,远比看上去的难走。
    山路很窄,车勉强能通过,两侧围着灌木矮树,灯光一照,树影婆娑的,张牙舞爪。
    孙中平一颗心跳到嗓子眼。
    车灯照着前方,七八米开外,都是阴沉沉的一片,就像开往一条通往阴间的路。
    高老头在后座想逗张婆婆说话,可不得技巧。搞得张婆婆有气没地方撒,只一个劲催孙中平快点。
    奶奶是个很严肃的人,并不参与高老头和张婆婆之间的对话。她不管到哪,都坐得端端正正,如一座钟。
    黑暗中的荒山在她眼里缓慢后退,前后是望不见尽头的泥泞小路。
    也不知为何,今夜没有月。
    孙中平也急,视线一直盯着前方,路旁枝条时不时抽打在车窗上噼啪直响,可是他不敢开快。
    恍惚间,后视镜上,有影子一闪。孙中平吓了一跳,差点踩到油门上,惊出一身冷汗。
    高老头发现他不对劲,探头探脑问:你干啥呢?
    孙中平吞了吞口水,手不敢离开方向盘,说:没话音未落,视线余光撇到一个影子出现在后视镜上。
    这个影子非常清晰。
    孙中平汗毛乍起,不敢看,又不得不看。他瞄过去,只见到一个干瘪的老婆婆佝偻着身子跟在车屁股后面。
    那老婆婆身子几乎呈90度弓着,背隆得老高,低头脸对着地面,根本瞧不见长什么样,从后视镜里就只能看见她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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