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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赤邪-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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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逸夜早在客栈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有人跟踪,所以他驭剑飞行最可能便是想将来人引开,只是未料到来人修为比他更高,竟能追的上他的行踪。”寒阳院萧岚院主皱起眉头,缓缓分析道,众人纷纷点头,想来所料与他所差不大。言及此处,他突然想到什么,语锋一转,对张池道:“逸夜可曾报出我鹿屠门的名号?”
  “他曾说过自己乃是鹿屠门大弟子,但是黑衣人好像无动于衷。”
  “那么既然你曾直面追踪你之人,那你可曾看清他的面目?”
  张池摇摇头,语气渐小,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没有,那人全身上下皆用黑巾遮挡,仅留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圣人语气仍无波动,淡淡道:“来人既然敢对我鹿屠门弟子下手,必定做好万全准备,以掩饰身份,决不可能被一个小孩子瞧出破绽。孩子,你并无错,大可不必愧疚。”
  张池低低“哦”一声,也不知圣人是否听见。
  萧岚继续问道:“那后来又如何?逸夜是否便是直接与他交手?”
  心中忽然闪过当时的画面,清晰的仿佛自己又回到那个瞬间,刘逸夜还在身边,挡在前面。落雨恍如瓢泼,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连绵的雨线将眼中的山谷都变得模糊朦胧,像是逯家村秋末冬初时候最大的雾,走入其中,世界都会变得如同现在这般鬼影幢幢。
  纵使瞳孔都已变得光芒暗淡,耳朵突然变得格外灵敏。所有雨中的声音,或低沉、或惊异、或气愤、或坚定,全都在这一刻萦绕上心间,谁都不能挥散。
  “我此次仅为向阁下讨一个人,若阁下答应,我即刻就离开,绝不与阁下有丝毫冲突。”
  “不知你想讨何人。”
  “我想讨的人,就是他,这个孩子。”
  “这不可能,我已答应张池要将他带至鹿屠门,决不可食言,阁下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但我今天势在必得。”
  张池的心脏在一瞬间砰砰跳得格外有力,他张了张嘴,却还是吐不出一个字。
  他已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面在飞快涨红,那种像是要燃烧的感觉,散发出惊人温度,一瞬间,张池大汗淋漓。
  心中隐藏的秘密,躲躲闪闪,总以为无人可知,可未曾想过,会在下个瞬间曝露于青天白日之下。
  那种张皇,算不算绝望?
  张池只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而在这时,鹿参圣人开口了,他道:“萧师弟,此人明知逸夜为我鹿屠门弟子,仍痛下狠手,且隐藏慎密,我想这已足以说明一切了。”
  “那师兄认为此为何故,能将逸夜伤至如此,天下之大,就我们所知,人数不会超过二十。可谁会跟我门人过不去呢。莫非?”萧岚轻抚下巴,微一思索,眼神陡然明亮起来,他道:“莫非,是魔教中人?”
  孟易重重哼一声道:“依我之言,最大可能便是魔教。想我鹿屠门与中原各大门派均交好,风气日上。唯有魔教之人,修习邪法,祭炼血器,为我正道所不容,被我门中弟子除掉不知凡几。故怀恨在心,得知逸夜独自出行消息,派出门中长老将逸夜重伤至此,却又不杀他,分明是像我等正道挑衅。倘令我在遇到魔教之人,定杀之而后快,为逸夜报仇!”
  圣人道:“孟师弟,如今一切尚未明晰,切莫如此武断。”他转向张池,道:“那你可曾见过黑衣人施展的是何功法?”
  “未曾,在他们交手之后不久,我便晕倒过去,再醒来,已是在竹影阁里。昨夜剩余事情,我就无从知道了。”
  圣人点点头道:“幸亏你早昏倒过去,否则,怕你你也命丧空谷了。”
  孟易惊道:“掌门师兄,这又是为何?”
  “昨夜交手之时,逸夜虽修为不及黑衣人,但鹿屠真言威力巨大,天下怕是难有人不施展功法而接他这一招。而恐怕逸夜早已凭黑衣人的功法看出了他的底细。所以黑衣人才将残忍手法加诸逸夜身上,令他无法道出黑衣人身份。而如果张池同逸夜一般,看到黑衣人功法,最大的可能,便是被杀人灭口。”
  诸人一听,均都无言点头,想来张池竟在无意之间逃过一劫。###第十五章 圣血令
  日头愈升愈高了,与外界相同,骄阳开始似火般熊熊燃烧,散发出的光芒因炙热而变白,天上好像随时都会落下火种来,将整片中原烧成一片虚无。
  但与外界不同的是,鹿屠门内的温度仅比清晨时候略有上升,阳光照在皮肤上仅有微微的暖意,无数细小的风在鹿屠门内无声徜徉奔跑,身无所踪,无拘无束。
  这个时节,门内一片春意盎然,似是春天流连,尚未离开般。
  鹿屠斋前巨大的广场上,偶有风声断续,白色玉石铺地,广大圣洁。场边有树数棵,年代已不可查,传言乃是鹿屠门开山祖师所种,巍然耸立,直刺云天。
  而鹿屠斋内,一人居于高堂之上,又有五人居于下首,殿中央立着一个少年,少年脚下地面,却是一层厚厚白色粉末,映出几朵脚印的形状。
  鹿参圣人望向殿中坐着的五位院主,沉思一会,方道:“想来张池的身份,诸位师弟师妹都没有异议,”看到四位院主都缓缓点头,圣人才道,“而他的父母惨遭杀害,他已无家可归。不知诸位对张池的去留有何看法。”
  圣人语音刚落,孟易院主已忍不住道:“掌门师兄,我鹿屠门一向以拯世救人自居,如今这个孩子已是一个孤儿,无依无靠,我们不遇见倒也罢了,现在遇见了,就不能不管。”
  “那依孟师弟之见呢?”
  “当然是将他破例收留在鹿屠门了,况且现下今年新入门弟子刚至,让他融入那些弟子当中,岂不完美。”
  久未开口的蓝约院院主苏晴眉望一眼肃立于殿的张池,淡淡道:“我赞同孟师弟之见,就算抛开这些,这个孩子本是逸夜带入我门中的,现下将他收入,也算是对逸夜的一个交代了。”
  其余三位院主亦皆点头称是,再望向张池,目光中已多怜惜。
  圣人叹道:“既如此,便将张池收入我鹿屠门下,”他看着张池,道:“张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鹿屠门弟子了,你的一言一行皆都代表我鹿屠门。我门已绵延近千年,为正道所敬,你入我门内,切记要守我门规,以逸夜为旗,造福于世。修为高低,我并不在乎,但往后若是做出有为我门规之事,我必亲自惩戒。你都记下了吗?”
  话至后面,圣人语气渐渐趋于严肃,气势微放,张池便已感到莫大压力。他感受着殿内刹那凝重的气氛,不知所措,只是重重的点点头,应了一声。
  圣人并未过分逼迫,他气势一收,又道:“那依诸位之见,应让张池入哪个院修行?”
  而此话一出,鹿屠斋突然变得格外静,方才还议论纷纷,满是关怀怜悯的院主们都在一瞬间闭上嘴巴,眼睛同时四处游荡,就是不在鹿参圣人和张池身上逗留,殿中骤然静如落针。圣人像是早已预料到如此,神情坦然未变,安坐于座位之上。
  时间片刻匆匆走过,日头往头顶正上偏移,从殿门透进来的光明在地上缓慢移动,逐渐变换形状。不断有风自殿门吹进,殿内地面上的粉尘慢慢随风而起,飘飘散散,似云似雾。
  张池立于大殿中央,一动未动,就如同一座雕塑。
  终是寒阳院院主先是忍不住,他叹口气,对圣人道:“掌门师兄,依师弟之见,逸夜伤重,而张池又是逸夜所带来,且与逸夜遭遇如此相似。我看不如掌门就破例收下他,也算是逸夜的延续吧。”
  而鹿参圣人大袖一挥,直接驳回了萧岚的意见。他沉重道:“逸夜是我最喜爱的弟子,纵使他如今为人陷害,他仍是我的大弟子。而张池,唉,虽然我很想收下,但我不能。”
  萧岚奇道:“掌门师兄,这是为何?”
  圣人长叹道:“正因他们相似太甚,若拜入我门下,每每相见,都会令我想起逸夜,想起逸夜的遭遇,令我长恨自己未能救得逸夜,如此诛心之痛,我想诸位也不忍我每日遭受吧。”
  五位院主面色未有丝毫变化,然心中早已对掌门此举颇为不屑。诸位院主早已看出,张池虽非不可教之徒,但也绝非资质超凡之辈,而掌门的五位弟子,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天纵之才。若张池资质如刘逸夜,掌门必将之收至门下。而如今此番说法,分明是推脱之辞。
  圣人一脸沉痛遗憾之相,面向众人曰:“我虽怜惜这个孩子,奈何我们有缘无分。诸位院主,你们却无此担忧,我见他与你等皆有缘分,如你等门下,必可成大器。”
  蓝约院苏晴眉院主枕手眼毕,像是在微微小憩。她淡淡道:“我蓝约院只收女弟子,看来我与他是注定做不成师徒了。”
  “那三位师弟呢,谁想与这个孩子共叙师徒情谊?”圣人问道,语气甚是温和。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支吾几声,竟无人开口。
  就在殿内一片尴尬之际,圣人早已将目光转向张池,他微露笑容,对张池道:“孩子,这三位皆是我鹿屠门德高望重的院主,在中原在江湖,都是可只手擎天的巨擘人物,为天下人敬仰。你想在哪位院主门下修习啊?”
  张池慢慢抬起头来,轻瞥一眼三位院主,但见诸位皆都闭目养神,每人与他对视。而圣人只是微笑盯着他,不急不缓。
  片刻之后,他方才讷讷开口,道:“是一位叫做谢思仁的师兄将我从竹影阁接至此,我想与谢师兄一道。”
  张池言罢,忽感到一股凌厉目光自旁边射来,目光斜视,竟是寒阳院院主萧岚。而圣人早已心怀大悦,他对萧岚拱拱手,道:“既如此,那便恭喜萧岚师弟了。”
  众院主皆像是突然清醒,都对萧岚抱拳道喜,脸上笑成一朵花。孟易更是拉住萧岚衣袖,哈哈笑道:“萧师兄,今年接收弟子中第一名,叫做李浩然的,便是入了你的院中。再加上这个孩子,寒阳院今年想来必定是龙虎齐聚,这今年的门内比试,五院之首之位,只怕寒阳院更是坐定了。”
  萧岚淡淡对诸位抱拳,冷笑一声道:“既然是这孩子自己的选择,那我便将他收下了。至于门内比试,我更是借孟师弟吉言。”
  而众人对于萧岚如此爽快皆都一愣,在他们印象之中,萧岚乃是院主之中出了名的难说话,而如此这般,在他们记忆之中,却是首次。
  就连圣人对于此都是微微惊讶,格外诧异望他一眼。而萧岚神情淡然,看不出任何破。他方轻松口气道:“既如此,那张池就在此磕三个头,正式拜师,以后张池便是寒阳院的弟子了。”
  张池听闻圣人此话,慢慢挪到萧岚面前,未开口,已跪倒在地,恭敬磕头。萧岚尚才面色稍和,待三个头磕毕,他伸手将张池扶起来,道:“从今你就是我寒阳院弟子,定要牢记方才掌门的教诲,尽力修炼,树我正道荣耀。好了,你先且退下吧,在殿外稍候。”
  张池对萧岚和圣人逐一鞠躬,方才缓缓退下,走出鹿屠斋。
  此时,殿外艳阳高照,张池踏出鹿屠斋,吐一口气,竟感觉全身松软无力,险些跌倒。略一打量,才发现,方才短短一刻钟,好像已把自己全身力气都用尽了。此刻他只想找张床,好好睡一觉。他在鹿屠斋外寻了好久,才寻到一颗大树之下,于遍是阴影之处坐下来。
  此时天色正清,白云如絮,鹿屠斋前纵无遮拦,惊虹潭碧波荡漾,青天白云倒影其上。鹿屠斋飞檐半落,远处殿阁叠影重重,从水面一直压到潭底,像是水下住着一整座城池,红瓦朱墙,凛凛波光。
  张池静坐于树下,静坐于鹿屠斋无限风光之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他身后,朱门大开的鹿屠斋内,因着张池的离开,气氛再一次变得冰冷而压抑,如坠冰窟。
  鹿参圣人一直望着张池的背影,久不出声,直到张池完全消融于殿外阳光之中,圣人才收回目光,语气未变,一如既往和煦道:“眼下张池之事已算告一段落,我们也算对逸夜有了交代。”
  孟易院主最是心急,他登时站起来,对圣人大声道:“掌门师兄,此事难道就此作罢吗。逸夜是我鹿屠门大弟子,若我们就这样放过此事,不光寒了他的心,亦是寒了我鹿屠门众弟子的心啊。”
  冰破院方苍院主看向孟易,又深深望了高居首位的圣人一眼,沉思良久,方道:“掌门师兄,以我之见,孟师弟所言极为有理。凡我鹿屠门弟子,行走于世皆代表我门,无论是谁做出此举,都是对我鹿屠门的挑衅。故我鹿屠门必要做些什么,以警示天下,我鹿屠门弟子不可欺,我鹿屠门不可辱。”
  圣人目光投向孟易,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而后转向方苍道:“若照师弟之言,我鹿屠门应如何作为。”
  方苍忽地自座位站起身来,身体挺直如树,目光似电,细看之时,仿若万千风云匆匆积聚他瞳孔之中,刹那之间,风起云涌。
  他语气平静如常,一字一句道:“掌门师兄,我提议,降圣血令。”
  一道闪电突然划过天际,将这个中原劈成两半,
  可门外天气晴朗,云彩闲散,未曾有一丝风雨之象,
  但那道闪电,却真实劈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风雷悸动,
  天下乌蓬!
  殿中诸人皆都睁大眼睛,身体僵直,呆立于原地。就连鹿参圣人亦是一脸不可置信之色,想来对他而言,震动同样非凡。
  方苍却是不为殿上气氛所动,冷冷道:“我鹿屠门千年传承,虽有弟子殒身在外,却从未有人受此磨难。若门中再不强势,恐不但遭天下正道耻笑,更令敌我门者行为更甚。这样一来,千年鹿屠,威名何存!”
  诸位院主此时已从震惊当中清醒过来,然方苍一席话,让他们张张嘴,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倒是孟易豁然而起,长声朗道:“方师兄所言极是,想我鹿屠门这千余年执中原武林牛耳,谁人不尊。今日竟被无故欺辱至此,此恨实在难平!便下得圣血令,壮我鹿屠声威!”
  其余三位院主长坐于座位之上,相互面容严肃对望,却皆未发一语。
  鹿参圣人稳坐高处,眉头紧蹙,目光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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