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第4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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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你眼中,那不是城市。那是一张画在画布上的灰色的画。是死的、冰冷的、毫无感情的!你这个人心是死的!”
“一个冷血的死人,看不到生活的美好,眼中的人不是人,而是和你一样冰冷的披着人皮的东西。”
“热爱生活,热爱这些活生生的人,才会渴望让这世界变得更好。这是个活生生的世界,不是你笔下的画布!”
“我承认,你说的对,一切如你预估的一样,可你怎么就能说的那么云淡风轻?那要死人的!那是几万个家庭难以谋生,那是几万个孩子嗷嗷待哺!”
“这是活的世界,不是你笔下的画布!”
陈健笑着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问道:“当初你写《梦城w的时候,难道不是用画笔在画布上描绘?只不过那时候你想的画布那时候是空白的,是一片干净的桃源,从头开始。”
湖霖捏着的拳头逐渐松开,无奈地蹲在地上,双手揪着被秋雨打湿的头发,一言不发。
雨帘中,陈健的手伸了过来,握住湖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问道:“除了退回到侯伯国农业善良的家主宗法、作坊善良的大行会时代外,你就没有别的设想?”
湖霖考虑了片刻,说道:“别的派别的想法可以借鉴。可以成立大的合作社,可以成立机器合作社啊!”
“钱呢?钱从哪来?买机器要钱,买原材料也要钱,周转还要钱……”
“你不是有钱吗?借给那些纺工们……帮帮他们。”
“对不起,如你所说,我不想当神去拯救这些人。柱乾兄,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些坐在右边的人都已经开始组织传统党和华夏利益至上青年联合会了。咱们虽然是出于同源,可到了如今也该到了各走各的路的时候了。你们的路我觉得走不通,所以我再往里面扔钱,那不是帮你们,是害你们,让你们误以为这样可以。”
陈健擦了擦嘴角的血,拍了拍湖霖的肩膀,又道:“我问你,如果有一天进步同盟的一些人反对那些大土地拥有者、大财阀的时候。恰恰王上说:来吧,我给你们雇工钱组建合作社,你们不需要那些进步派所许诺的自由、平等、权利,需要的只是一位独裁的无上权利的王,你会支持吗?”
湖霖犹豫了片刻,终于点点头道:“如果这是真的,可以考虑。”
陈健摇头道:“那你们会像是女人经期用的棉布灰袋一样,用过就被扔掉的。等着吧,会有那么一天的。”
湖霖凄然一笑,带着几分苦涩道:“左中右三边,你说这是三教。单单是咱们在中间的人,又分出九个派别,你说这是九流。这三教九流,哪条路才是对的?”
“我也不知道。试呗。”
“会死很多人。”
“当年刀耕火种的时候,公有制凭什么是错的?尝试了才知道,原来私有制那时候是对的。有奴隶凭什么是错的?尝试了才知道,原来没有是对的。有世袭的侯伯为什么是错的?尝试了才知道,原来没有是对的。有些国家,尝试了一次又一次,用千人头万人血才试出了一条又一条走不通的路。任何进步,都是你嘴里所说的冷血,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我也不想死人,你告诉我有什么不死人的办法?议事会出台的新时代的第一份决议你也看到了,你告诉我有几条靠嘴皮子就能更改?”
“那之前说的那件事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管?你在议事会里一点都没提。”
“你让我怎么管?我能提什么?你让我提禁止机器使用?”
“我不反对机器!再跟你说一遍,只是合作社内部有些人反对,我和你交流了这么多年,这点东西我还是明白的。我说的是那些人怎么办?”
“我要是知道,难道我不去做?你真当我是冷血的?”
“给我二十万银币。”
“你管的过来吗?沿海数郡的纺纱工,北方小麦产区的脱粒工,以及后来更多的东西,你能全管过来吗?”
“那也不用像你一样躲到海上,捂着眼睛说自己什么都看不到!我的眼睛不是瞎的,管不到看不到的地方,管管我能看到的地方行不行?”
……
秋雨中,一如两年前的七月,在绞架之前的几个人又一次争吵起来。
吵到最后,都累了。
也幸好争吵,壶中酒还剩几许。
忘了盖塞子,比之争吵前还多出了几分。
几个人倒出了最后一杯酒,对饮一番,道了声珍重,看了看远处立着的绞架,行了一礼,各自散去。
远远地,一支花纸伞从街巷中绽放,一直在远处看着这些人争吵的林曦静静地走到陈健身旁,举高了伞挡住了秋雨。
看着陈健肿起的面颊,却问道:“心里疼吗?”
陈健伸出手摸着伞缘下滴落的水滴,叹了口气。
“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出海。”
“嗯。”
第十八章 捆绑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
拜别了都城的好友、先生、同窗,陈健和林曦乘船先行回到了闽城。
等待信风出现转向,还要等待其余各方的船队到闽城港口与陈健会和。
大荒城的舰队也马上就要返航,旗舰兰芳号会跟随陈健出海,其余的还要继续维持每年一个来回的与大荒城之间的转运。
对西边移民地的每一次航行,都像是吞金怪兽一样吞食着陈健积累起来的资金,还远远不到得到收益的时候。
如今还要每年缴纳五万个银币的包税,但是最关键的关税问题总算是得到了回报。
大荒城作为移民地而非殖民地,享受国人待遇,除了粮食之类的禁止进口外,其余的不需要缴纳关税。
代价是在前期出了什么事国内也不会帮着擦屁股,以后的命运决定在国内手中而非大荒城手中。
如果增收关税、严禁发展工业、只能作为国内商品倾销地的话,独立思潮也很快弥漫。
这不是移民区的人可以决定的,取决于国内如今还没有掌权的工商业资产阶级,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掌权之后难免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过现在这种局面还是有好处的。
陈健可以把很多的产业成体系地转移到大荒城。既然包税中包含了盐,那么玻璃厂倒是可以在那边扩建,借助距离欧洲更近的优势进行出口贸易。还有一些造船用的木材、棉布、可以种植的黄麻等,都是大宗的出口货物。
早在春天舰队返回大荒城的时候,同船前往的还有党内的一批年轻骨干、工匠、蓝翔技校的学员和一批积极分子矿工。
以及几套水力纺纱机和大量的手拉织布机,一整套平板玻璃的铁案台,一套水力锯木场,以及一些重金雇佣的探矿员。
另外还有从北方马场高价购买的一批种马、种牛,陈健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安全抵达。
只能祈祷运气不错,不要出现大的风浪。
那些船长和水手也算是老手了,只要船只不被彻底摧毁,按照纬度航行就算失散也有很大的机会生还。
这就体现出来机械水平或是天文学和数学的重大意义。倘若有了精良航海钟和每年发行的月相图,船只失事的几率会降到极低,只要在北半球就能准备知道自己的位置。
可惜这东西都不是陈健的本事能弄出来的,只能靠时间积累或是各个文明之间的交流、以及计划性的暂时不求回报的投资,或许能够加速这个过程。
…………
等待大荒城舰队返航的时间,陈健还要在闽城处理很多的事。
这一次环球航行的船队定下来了,一共是十七艘大船。有三艘是原齐国的海军,共和国这边也出了几条海船。
陆军这边为这次航行准备了两个营队的士兵,没有骑兵也有没剑盾兵、长矛兵之类的兵种,只有新配装燧发枪的一个营队。
海外基地不足、没有合法停泊权、海图缺失等等因素,决定了此时共和国此时对外的远程投送能力也就在五百人到一千人左右。
这点人不是为了战争,只是为了保卫舰队不受可能出现的海盗的袭击。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演练的方式展示一些武力。
海军上陈健十分心虚,自己这边的水手和船长那两把刷子一场大战就能看出来可能是样子货。
陆军倒是可以放心一些,遮住半边脸,把丑的藏起来只露出美的,还是很能吓唬吓唬人的。
所谓不足,是海军、经验、海图、宗教。
所谓好的,除了陆军,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展示。
学宫这边在陈健的请求和一些先生的帮助下,提供了很多的优秀的年轻学者。
天文学家、博物学家、农学家、医生……这些宝贵的财富会跟着陈健一起在旗舰上。
对欧洲的交流,这些人必不可少。同样的,对大明的交流,一个天文学家是必须的,虽然那边的士大夫仍旧以天人感应来解释天文,但是天文学是可以立足的最重要的东西。
加之马上到来的彗星降临,如今的世界恐怕除了陈健无人可以预测,这就是一个在明朝立足的机会。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陈健也得试一试。
国家动员的各种工匠和优秀学徒也有不少人,如果条件允许,他们将在欧洲或是亚洲进行为期五年的学习。
主要集中在造船、机械、冶金、绘画这几个方面。从学徒开始干起,干了三五年再回来,一切吃喝用度都由舰队出,但是在那边必须是有组织的,以便于管理。
陈健个人方面以及党组织、进步同盟内部,也出了不少的驻外交流人员。
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精通法律或是行文的人,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外国的语言。
顺便,在学成之后,把陈健和党内笔杆子捉刀的一些激进的反封建的民主自由人权之类的东西翻译过去。
种种这些,一桩桩、一项项,忙的各方各面都焦头烂额。
而在南方沿海六郡,从春天陈健回来后的造势活动也一直没有停止。
闽城的股票交易所里每天都挤满了等待认购南洋贸易公司股票的人,不只是闽城人,还有一些投机商、附近郡的大商人。
春天的时候陈健已经牵头,募集了一部分款项定做船只。
当时局势还不明朗,陈健以百分之一百一十的造船费用抵挡日后股份的优惠条件,还是定做了大约二十艘商船和三艘以紫石英号为模板的护卫舰。
不过船总不可能这么快变出来,在这种地方又不可能学习荷兰人把商船做的皮薄馅大,连武装护卫的炮口都不准备只为了多装货可是不行。
到秋天局势终于明朗,沿海各郡的认购风潮也经过半年多的发酵和数年来商社的活动和陈健的名气共同作用达到了顶峰。
商社培养了数年的大量会计人员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为了把更多的人卷入其中,除了闽城的大商人认购之外,陈健把每一份股票的额度定的很小,只有三个银币。
为的就是把大量的工匠、市民等中层拉进来,为将来可能的利益冲突卷入更多的人。
到陈健返回闽城之后一个半月,沿海六郡的汇总报表也已经统计出来。
一共募集了六百六十万的银币,其中在闽城的股票交易所就募集了将近一半,要不是陈健尽量将这些股份的份额分开,估计还要多。
故意将每一股的份额调低,无端增加了许多的劳动量,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不过效果是沿海六郡将近六万的市民、工匠、小资产者、中等土地拥有者被拉了进来。
这六万人背后可能是十几万人的家庭成员。
这六万人的股份没有多少,但是让他们存在很有必要。陈健的接口是这也算得上是为了更多的人更好,总不能好东西都被有钱人吃了。这理由听起来很像是陈健的一贯作风,谁也没有深究背后的可怕。
大量的小市民和底层股票持有者只有交易权和分红股息的权利,没有决策权。
但是利益相关,一旦有人要动他们手里的饼,稍微煽动一下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
大部分的股份还是控制在少数人的手中。
二十一人的董事会中,国家指派的官员四人,陈健能掌握的三人,闽城商人四人,剩下的是其余五个郡的大商人或是有一定名望的地主同时还是资本家的人物。
如今还用得着陈健,所以让陈健暂时处理董事会的一些事物,定下内部章程、雇佣人员的工资、分红方式、经营计划等等。
用不了多久,陈健可能就要被一脚踢开。他也不在意,反正自己的股份会在这边讨论使用奴隶的时候抛掉,有些底线宁可不赚这点钱也不沾身,用奴隶是早晚的事,甚至抓本国人来当契约奴都有可能。
这边他又不可能占据绝对的优势,这些人只是将来的同盟军,并且会在同盟的利益获得满足后立刻变为敌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在同盟利益一致之前既要保持自身独立性又要适当合作,暂时不必弄的那么僵。
种种政策和内部条例,陈健和一些人在这半年也已经准备好,唯一没准备好的就是商船。
收集货物、雇佣员工、安插各方的中层、完善监管、招募了八百人的民团、聘请了几位退役军官,从陈健的兵工作坊购买了燧发枪……
到十二月末。
大荒城舰队返航,运气不错,相当顺利。
北方官方的船队和士兵也开始在闽城集结,各种选派的工匠、学徒、学者也都和家人做了告别。
兰芳号和四艘大船从舰队中分离出来,加入到环球航行舰队当中。
货物开始装船,准备路上的水和各种补给,检查装备。
一月初,大荒城舰队从龟岛出发,在闽城与环球航行舰队会和。
加上大荒城舰队与计划中环球航行的十七条船,一支四十多条船的舰队在闽城集结。
两支船队暂时需要结伴而行,舰队中除了正常环球航行的人员,还装满了南洋贸易公司的货物,暂借这支船队运送。
大荒城舰队运送的第三批移民数量不多,主要帮着运送一些货物和南洋公司从闽城招聘的熟悉了修筑道路、盖楼房的一千五百多雇工。
他们不会去太远的地方,只是前往南方那个被陈健命名为自油港的地方,修建炮台和堡垒。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