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倾天虞美人-第24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唐七。”
天锦轻唤了一声,屋内没有人回她。
她撩开一道青沙帘,走进里屋。
赫然,她的视线再也无从转移,像被什么死死锁住了般。
里屋的装饰也很清朴,只是墙上悬挂的那幅画,直催人泪下。
那幅画画的是一位巾帼英雄,她一身烈火戎装,怒马长枪,厮杀在战火燎烧的沙场。
她神情坚定,不惧刀枪,英勇肃杀却又美轮美奂。她的身后是一面大旗,撰写了一个鲜血晕染过的锦字。而她的更远处是宽广的淝水,水流湍急。
多么熟悉的身影,恍如镜面一般倒映在天锦的视线里,与记忆中的景象完全重合。
这分明就是她天锦啊,是北国赫赫有名战国公主,是二十万大锦军的少帅锦公主!
而这画上每一勾每一笔都那么相似与熟悉。
是他
淝水一战存活下来的人中,不会有谁像他那般,如此熟悉她的神态。更不会有谁温柔的笔墨,会像他这般倾注感情。
那不会是巧合,更不会是模仿。
再定睛一看,这幅画的下方落款
天锦凝望着画像,泪水盈满眼眶,她豁然明白了很多,低喃轻唤,“谢琰”
“来人,快来人。”天锦慌忙从后院里冲出,直呼来人。
“公主。”秋水连忙迎上去,以为有什么事,急问,“公主有什么事吗?”
“唐七呢?你有没有看到唐七?”天锦拉着秋水,极期切的问。
公主这么着急,竟然是为了问唐七。
秋水摇了摇头,“没,没看到。”
院子就这么大,一路走来竟没看到也没问到唐七。
天锦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啊。”
“是。”
天锦一路向外跑去,走到门口又拦着一位扫地老者问,“陈伯,你可看到唐七公子?”
“哦,看到了,刚急冲冲的出去了,也不知道”
陈伯一指方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天锦生生打断,“哪边走的?”
“出门左拐了。”
“谢陈伯。”
陈伯好奇的看了看天锦的身影,忽而想起什么,惊呼道,“啊,公主,您可以看见啦。太好了,太好了”
天锦顺着陈伯指引的方向一路找去。
他走了,他又走了
他总是这样,总是不告而别。他自以为是的觉得这是奉献,可对天锦来说,这是折磨,是残忍的折磨。
当初在淝水之地,他们以一曲虞美人相知相许。
那时候的谢琰隐姓埋名,化作云殊,借以游山玩水的名义探查地形。
当时赶着去淝水之地与太子汇合的天锦,在林中休息时,吹响了一曲虞美人。
谁料这荒山野岭中,会引来另一支玉笛的合奏。
以天锦笛音为主,对面深山里的笛音为辅,原本一曲孤傲的虞美人,奏成了山水间的天籁。
不知是谁如此才华横溢,一曲副歌便吹进了天锦的心里。
天锦不听朱瑾与辛夷的规劝,执意要到深山中去见一见她的知己。
如果天锦早知道这一见,会迎来如此凄苦悲痛的命运,她一定不会去。
可是命运之所以迷人,就源于它的未知。
第544章 往事随风
天锦进入深山去找那个人,那人就像幽灵一般怎么找也找不到。也许正是因为找不到,他在天锦心里的就越发的神秘。
天锦上树从高处观望,不甚断枝跌落。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不知从何处飞来,抱着从树上摔下的天锦,旋转落地。
翩翩如玉佳公子,熠熠生辉君子风。
这便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他说他叫云殊,商户人家的公子。
天锦怕说自己是公主会吓到他,便称自己是北国。军人家的女儿,名唤弄玉。
天锦以为,这是一个完美的谎言。可是她不知道,即便是说自己是北国。军人家的女儿也不行,因为那意味着严明自己的立场。
云殊知道自己是谁,他是南朝辅国将军谢琰,帅将谢安之子。
他也很欣赏这个英姿勃发的女子,但只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知道他们的命运是有缘无份的。
可是天锦不知道这一切。她一直以为,云殊公子就是上天赐给她的红鸾星。
天锦赞赏了云殊一番,便邀请他去北国的军营,承诺他大好前程。
可是云殊拒绝了。
于是她就硬带着云殊公子去军营,逼他去建功立业。
后来她回想那时候的自己,也觉得蛮横了些。其实她不过说不得暖心求人的话,才故作彪悍。
他们走了一路,遇到了危机,最终也在互相扶持下化险为夷。当天锦以为他们有了些感情时,云殊离开了。
那时的天锦很伤心,她以为云殊不喜欢她。可是她哪里知道,云殊拒绝她并不是因为瞧不上她,而是在保护她。
后来他们在白族的女神节上再次相遇,他们拥抱在一起跳舞,欢笑。
天锦以为,这就叫缘分。可是这次她又错了,那不是缘分,是蓄意而为之。
谢琰以云殊的身份潜入大锦军,同时也留在了天锦的身边。
回首往事,那段日子好假,却也是天锦最值得回忆的一段美好时光。
云殊为天锦出谋划策,为她筹集军粮,为她建功立业。
他们同生死,用一只玉笛定终身;当局势已经大不利时,云殊带着天锦连夜私奔在荒野。
天锦觉得,他们一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她有着巨大的信心。比赢了淝水之战还要有信心。
可是小小的人,怎么逃过上苍的巨手。
他们没有私奔成功,云殊也因此被太子派遣到南朝谢安的军队里做内应。
当时的云殊在天锦看来,不过是一位聪明的商人,怎么能丢到虎穴狼窝里跟那群老妖孽斗。
天锦拼死也要将云殊带回来。
在云殊左右逢源提供的战报下,北国与南朝的淝水之战终于到了巅峰。
可是,以往云殊的战报都是对的,而这一次却错了。
在南朝的围困计谋下,北国的百万大军全线崩溃。
苻坚帝早已经被云殊下了五石散的毒,大军压境时毒瘾发作,无法指挥战线。仓皇之下,他让大锦军垫后此刻,他舍弃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女儿。
天锦!
前面是南朝的大军,潮水般扑来;后面是窜逃的北国大军,四处踩踏溃不成军。
朱瑾等人一直劝天锦撤退,再这样抵制下去,大锦军非要覆灭于此。
天锦不同意,一则她不能让南朝的军队咬上她窜逃而去的父皇,二则她还要带云殊回家。
他说过的,他们会在一起的她不会将云殊留在敌人的军营里。
就算他是身份卑微的商人又何妨?
她爱他,比全世界的人都爱他
然而,当天浴血奋战到淝水之地的边缘,踏过一个又一个战士和虞美人姐妹的尸体,她终于看到了她的云殊。
一身南朝将军的戎装,浴血重生的模样,宛如天神。
他说,他叫谢琰
遇到骗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骗子是真心的骗你,也是死心的爱你。
这一次,换他向天锦伸出了手,邀请她去南朝。在那个地方,做他的妻子,留在他的身旁。
美好的愿望,竟然要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可这也无法掩饰她被爱人背叛的事实!
那一瞬间,她好恨,她真的好恨。
她恨死了眼前的男人
她原本有机会拉着心爱的他一同跌入淝水深渊的,生死一线间她放弃了。
她拉着谢琰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下四个字一生挚爱!
虽然我恨你,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
爱和恨是两件事!
不会因为爱你,而忘记对你的恨;也不会因为恨你,而拒绝承认爱你的心意。
你依然是我的一生挚爱!
满身伤痕的她坠入了淝水深渊,犹如怒放的虞美人花。
那时重伤的她已经看不清谢琰的身影了,但在她记忆的最深处,确是谢琰撕心裂肺的呼唤“天锦”!
那是她的名字,也是她前半生的终结之声。
大概是觉得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老天没有收她的命,却暂时收走了她的记忆。
她又爱上了一个男人,他叫刘裕,顶天立地的俊朗男儿。
她不再记得什么谢琰了,也不得曾经的辉光,她只是一个迷途的小女儿,称心如意的嫁给了心爱的男人。
而那个曾经的心上人,一直默默的守护着她。只要她是幸福的,他便无条件送上祝福。
不管是过去,还是在未来,他从未改变过初心。
他最终为她献出了生命,葬送在那场大火里
为什么
为什么了?
既然决定了利用她,为什么又要爱上她,为什么要为她奉献一切。
如果他能够自私一点,如果他从未拥护她,就让她被自己的父皇利用个彻底,嫁给当时的桓玄为妻,或者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大锦军被自己父皇逼死,或许只要他袖手旁观,她就不会在后来种种的纠葛中,那么心痛。
谢琰、谢琰
如果你真的死了,为何不愿离去?
为何你要化作唐七,再次救我于苦难。
我不怕苦难,只怕欠你
“你好,老人家,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位带面具的男子?”天锦奔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各色各样的人们川流不息,迷茫到心痛迷离。
老人家不断摆手,“没有,没有。”
天锦又抓住另一个人问,“你好,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位带面具的男子?”
“没有。”
第545章 唐七与谢琰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人了,他们都在摇头,都说没有。
突然,天锦一直心酸。当她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守在她身边的始终就是那几个人,而上天还在让她不断失去。
她奔走在大街上,好像奔走在可以肉眼识别的绝望命运里。
她又把谢琰弄丢了。
“开船喽。”
河岸边,一只船夫接了一位客人,收过钱银后欣喜的大呼一声,宛如山歌。
此时,那位客人走进船内,轻轻的将船舱的门带上。
船夫出于礼貌没有盯着他看,毕竟用面具遮面的人,一定是不希望有人看他的。
而天锦,就在这一刻,在河岸边匆忙焦急的走过。
也许他们的一生都在经历着各种各样的分离。
唐七透过船窗凝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思绪却飞去了遥远的地方。
他忧郁的眼眸在船身渐渐远离岸边的时候,突然水雾朦胧,看不清方向,看不清未来。
深深吸了口气,忍着别让眼眶里的东西流出来,唐七从怀中取出一支木笛,缓缓的放在唇边。
“打扰一下,请问你有没有”岸上,天锦渐行渐远,她还在不断问着路人有没有看到一位带面具的男子。然而话问到一半,她突然停住了声音。
很熟悉的曲子,从一条正在远去的小船里传来。
天锦轻轻吸了口气,放开了真正询问的人没错,是虞美人。
那是当年他们相遇时合奏的虞美人。
天锦再顾不得许多,连忙冲到岸边,猛的垫脚横跨过去,一连踩过几个船篷,稳稳的落在一只小船上。
小船左右晃动了两下,船夫一惊,随即回过神道,“这位姑娘,我这艘小船被人包了,你另寻船去吧。”
天锦对船夫的话充耳不闻,她对着船舱怒吼,“谢琰,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
“”船舱里静谧无声,不知里面的人何故不言,又或者是难以开口。
天锦看着静默的船舱,神情失落至极,连声音都低沉下来,“你已经不想再见我了吗?”
许久,船舱里终于传来忧郁的回应,“谢琰已经死了,你忘了他吧。”
“他在我的心里刻下烙印,一刀一刀全是血痕”天锦再次扬声,按着疼痛难忍的心胸,最终又压制下来,“你来教我该怎么忘?”
“时间久了,自然会忘。”船舱里的人说着这样的话,低迷到连自己也骗不了。
“出来。”天锦神情渐渐凌厉起来。
她才不管什么忘不忘,她此刻、现在只想看到他。
“”船舱依旧没有动静。
“出来。”天锦猛然大喝,“出来,你这个胆小鬼!”
悲愤的绝美女子神情凄切,她又爱又恨,双手紧握。惊得船夫不敢言语。
终于,船舱的门应声而开。
里面的男子身姿磊落,缓缓走到了阳光下。
天锦深深的凝望他,看到那张带着面具的脸,一寸一寸也不愿放过。面具未遮到的嘴角处,隐隐能看到狰狞的伤疤。
那段受伤的时刻,他该有多痛苦。
细想想过往的一切,每当天锦有难时,不管是谢琰还是唐七,他都能及时出现。而当他倍受折磨的时候,天锦总不能陪在身边。
泪水划过她苍白的脸,滴落在船木上,悲切而绝美。
唐七低了低首,避开了她深切悲痛的目光,极力稳重情绪辩解道,“我不是谢琰,我只是一个流浪的旅人唐七。既然主上的眼睛已好,唐七已别无所求,还请主上”
“我不管你是谁。”天锦突然扬声打断了他的狡辩。
她懂,她知道此刻的他一定很难受,一定很难面对自己。
比较现在的唐七,与曾经流光溢彩的谢琰有着天壤之别。
可那又怎么样?
“我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淝水河畔卓尔不凡的如玉君子。是我心中顶天立地的战神谢将军!”
“”唐七的心赫然颤动,“你难道不恨他了吗?他欺骗了你,打败了大锦军,间接使得北国灭亡。他还”
唐七的话未说完,天锦忽然拥抱了他,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我知道其实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已经尽力去挽救了,你比谁都不想两国开战。”
她非庸人,有些事情她怎会不知道。
朝代更替,绝非一人所为。好也好,坏也好,大家都不过是洪流中的一枚棋子。将亡国的罪强加在一人的肩头,天锦知道这是蛮横的,但她也只能蛮横。
“我心里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这不怪你。”天锦将头埋在谢琰的肩头,轻声抽泣,她终于对自己坦诚,“我只是不愿承认,我错过了你。”
是的,他们错过了,以最恶劣的方式,有最沉重的理由我们的家国。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