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象-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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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郢曲却在这时出言拦下了李丹青:“责罚就免了吧,毕竟都是同门,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
听到这话,李丹青面露窃喜之色,他赶忙看向大风院众人言道:“还不快谢谢郢公子!”
众人的心底当然有千万不愿,但见李丹青的态度如此坚决,也只能在这时闷闷不乐的朝着对方郢曲等人行了一礼。
郢曲等人见状顿时笑意盎然,他又看向眉眼恭顺的李丹青,心头一动,又言道:“本公子从来不是记仇之人,这些小事过去就过去了,就是我的这些师兄师弟,还是觉得心头有些不忿。”
“我看不如这样,李院长挑几位师妹今日到我们房中,陪我们聊聊天,解解闷,说不定我的这些师弟们,就忘记这事了。”
这话一出,大风院众人方才压下的火气,又腾腾的冒了上来。
李丹青也是脸色难看,他言道:“这……这不妥吧。”
“要是诸位真的觉得闷得慌,大风城有处不错的酒楼,姑娘们也都漂亮乖巧,我李丹青做东,请诸位去那里玩耍一番如何?”
“李院长这是什么话?我们是要和诸位师妹们探讨武道,那些酒楼的庸脂俗粉,哪里懂得这些?”郢曲朗声言道,将李丹青的提议一语回绝。
身后的众人也在这时起哄,看向大风院众人的目光也在那时变得灼热起来。
李丹青顿时沉默了下来,而瞥见此景的郢曲,眯着眼睛,轻声道:“李院长要是不愿意也没有关系,只是过几日张院长再次来此时,我这些师兄师弟们要是口无遮拦,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到时候可就不怪郢曲没有提醒过李院长了!”
李丹青的脸色一沉,他咬了咬牙,在大风院众人惊骇的目光下,竟然点了点头。
“好。既然几位有这个雅兴,李丹青这就给诸位安排!一定让诸位尽兴!”
第十九章 就现在吧
“院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要我们去陪那些混蛋?”一群人再次回到了大厅中,聚集在一起,刘言真有些气恼的将手砸在了桌板上。
她用力大了一些,以至于自己的手背被砸得通红,刘言真吃痛之下,眼眶一红,将手抱在了身前,使劲的吹了吹。
“应该不会吧。”姜羽低着头上前说道。
“怎么不会,他不是说了一定让那些混蛋尽兴,怎么尽兴?这还不明白吗?我看他跟那些混蛋就是一丘之貉!”一旁的岳凝霜咬着牙这般说道。
她脸上的神色愤慨,咬着牙,握着拳,继续言道:“你们方才可都听见了,他让我们在这儿等他,不就是想要求咱们帮他讨好那些家伙吗?”
“别胡说!院长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他这么做只是缓兵之计!”薛云瞪了岳凝霜一眼,有些不悦。
岳凝霜缩了缩脖子,脸上愤慨之色散去几分,低着头言道:“我也知道是缓兵之计,可今日他们杀了小黑,过几日呢?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做出更过火的事情?院长就这样一味迁就他们,迟早会出大事的!咱们大风院现在都快成了他们的地盘了!”
听到这话的众人,心头一沉,低下了 头。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帮院长想想怎么应付掉那些家伙。”宁绣看着众人这般模样,忍不住出声言道。
“要不让薛师兄去,反正男人跟男人,怎么都不吃亏。”作为刘言真唯一也是最忠实的读者,岳凝霜本着将功补过的心思,提出了自己的构想。
一旁的薛云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不远处坐着擦拭着自己古琴的老人,手上一滑,险些将琴弦拨乱。
“我让尹叔去外面找些青楼女子再把烛火灭了,让他们分不清谁是谁?”金流香小声说道,可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又皱眉道:“可钱都在他们那里了”
“去他娘的!”刘言真忽然大喝道,将那把祖传的大刀又抗在了肩上,她愤声道:“要不咱们就跟他们拼了得了!”
“那那院长怎么办?打得过打不过,最后院长都得被赶出阳山。”姜羽又小声言道。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道出了此刻大风院僵局的症结所在。
李丹青不能离开阳山。
而想要不离开阳山,就得不能被张囚抓到一点点的纰漏。
而想要不被抓到纰漏,就得顺着郢曲等人的心意
众人想到这些,纷纷神情阴郁的低下了头,大抵在今日之前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郢曲这些人,就凭着张囚这代理山主的身份,在众人头上作威作福,众人却对此无可奈何。
他们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间气氛低迷,整个大厅也在这时沉默了下来。
只有角落中的希温君看了一眼此刻的众人,没有多言,只是默默的站起身子,穿过大厅来到了李丹青的书房前。
她没有敲门,伸手便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房中点着烛火,李丹青坐在那处,一只手的手肘靠在扶手,手掌撑着自己的脸蛋,认真的看着另一只手握着的书,对于到来的希温君似乎并无察觉。
希温君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打扰李丹青,她独自走到一旁柜子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罐子,取出些茶叶,用水壶为李丹青泡上了一杯茶放在了李丹青的身旁。
随即便安静在李丹青的对侧坐下,李丹青还在看着书,似乎依然未有察觉希温君的到来。
少女也未有催促,只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一口。
她看着烛火映照下少年安静的脸庞。二人的距离极近,她几乎可以看清对方棵棵分明的眉毛,也能看得真切,眉毛下那双明亮眼珠中倒映的光影。
少女忽然有些恍惚,这幅场景,她好似在哪里见过。
那年青竹十八岁,青家谋反之事已经过去了两年,她也在武阳城的青楼中做了两年的艺伎。
琴棋书画她所知甚少,至少确实没有天赋可言,能不被糟践只是因为父亲在朝中有些旧友,明面上不敢阻拦皇帝陛下的盛怒,只能暗地打点些许关系,让青竹这唯一的青家后人,可以保留清白之身。
只是人走茶凉,想要一亲芳泽的客人们出价越来越高,而那位旧友在朝中的地位也越发落魄,十八岁的青竹已经大抵可以猜到自己的结局会什么样。
那日她又被拉到台上唱曲,她并不善此道,但来酒楼喝酒的客人却最喜欢她,不仅因为她出众的姿色,更因为她身为曾经青家大小姐的身份。
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这样,他喜欢高高在上的东西,不是因为那东西有多好,只是因为他们喜欢欣赏那样的东西被拉下马后,被羞辱被破坏被毁灭的过程。
青竹心不在焉的唱完一曲,台下喝彩声四起,青竹却并不关心,那些男人眼中闪烁着的灼热的火光,就像是要食人肉的兽,要吞人魄的鬼,只是看上一眼便让人心生恐惧。
十六岁的李丹青是这里的常客,他喜欢招摇过市,身边围着的公子姑娘数不胜数,青竹偶尔会多看他两眼,想着小时候那般可爱的弟弟,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那天又有人叫嚣着要让青竹陪着她共度春宵。
是个京都有名的贵公子,青楼的老鸨好说歹说,却还是拉不住他。他叫叫嚷嚷的就要手下将青竹带回房中,青竹摸了摸藏在袖口中的匕首,那是她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她准备用她,守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那时醉眼朦胧的李世子忽然站起了身子,他晃晃悠悠的说道:“今晚青竹姑娘得是我的。”
所有人都在那时沉默了下来,闹腾得最欢的那位公子,也像是斗败了的公鸡,偃旗息鼓,耷拉着脑袋。李丹青却看也不去看众人一眼,晃晃悠悠走入了阁楼上专属于他的房间。
青竹被老鸨拉着交代了好些话,老鸨眉开眼笑,这武阳城但凡哪位姑娘能让李丹青睡上一晚,那可是天大的福分,能够赎身不说,还能攒下不少的钱财。当然,青竹不一样,罪臣之后的她脱不了奴籍,但这也是天大的福分。
青竹并没有觉得惊讶,或者说对她来说,这个人是谁都并不重要。
她握紧了匕首,被推入房中,然后在第一时间举起了匕首,但没有想象中的惊呼,房间中传来的只是李丹青的呼噜声。
青竹就这样坐在床榻上过了一夜,第二天早起的李丹青看了一眼疲惫的青竹,只是说道:“希望今天夜里,青竹姑娘的手里不要再握着匕首了。”原来他早就察觉了自己的心思。
就这样过去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李丹青每日都来,青竹也每天夜里被准时送到李丹青的房中,青竹始终握着匕首,李丹青也始终倒头就睡。
就这样二人共处一室,度过了半个月时间,维持着一种说不上算不算默契的默契。
但至少李世子点名要的姑娘,没有哪个客人敢去抢。
那天是元宵。
青竹记得清楚。
李丹青没有来,似乎是跟着父亲去参加宫中的宴会。
但那位早就垂涎青竹许久的公子来了,他就像是一只耐心的豺狼,猫在密林后,等待着夺走他肥肉凶兽打盹,然后将之夺回。
而现在,他等到了这个机会。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掏出了大把的银钱点名要让青竹作陪。
老鸨拦了很久,对方却开始破口大骂。
那是一些很难听的话,超出了青竹以往的认知。
直到深夜,那人还在纠缠不休,但李家家奴的到来平息了这场争吵,家奴告诉老鸨他奉了李丹青的命令,要带青竹去府中一聚。
青竹的身份特殊,老鸨有些犹豫,当然是在吃了两个耳光之前。
青竹一路无话,她大抵猜到李丹青要做什么,或者说无论做什么都不重要,那位公子的话始终环绕在她的耳边,她已经是贱奴,青家的人也已经死绝,她没办法为家中族人平反,也没办法为任何报仇。她的未来是早就注定的,区别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活着对她而言,就是折磨。
她心存死志,浑浑噩噩的被家奴带进了李丹青的房中。
那时,房中点着烛火,李丹青就坐在那处,一只手托着腮帮子,一只手拿着一本拿反了的书正襟危坐。
她无心去拆穿李丹青的佯装,她只是看着他说道,她的匕首被家奴收走了,她希望李丹青在今天达成所愿后,能让她也达成所愿。
她想死。
带青家族人最后一点尊严去死。
李世子抬起了头,朝着她笑了笑,然后很是爽快的答应了她。
他从身下那处一柄剑,那是青家的祖传之物,神剑雀从龙,他说,那个公子已经死了,尸体就在院外,此刻有人正在把他的脸划烂,待会还会有人给他穿上你的衣衫,然后事情就会如你所愿,青竹,死了。
青竹用了很久的时间去消化与相信眼前少年所言之物,她问他为什么。
那个恶贯满盈的世子只是一笑,他说,你是我的人,好些年前,在太学阁见过你后,我就觉得你得是我的人,动我的人,就该死。
无一例外。
“什么时候来的。”李丹青的询问声,让青竹从那往昔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她看着眼前少年的脸,看着那熟悉的笑容。
她没有去回答李丹青的问题,只是将背上的雀从龙取出,握在手中,问道。
“什么时候动手。”
李丹青一愣,他端起来了桌上尚有余温的茶杯,轻抿一口,又看了看屋外的夜色,伸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朝歌剑,笑道。
“差不多了。”
“就现在吧。”
第二十章 讨论武道
郢曲优哉游哉的躺在房间的软塌上,软塌传来阵阵香气,应当是之前居住在这房间中的某位姑娘身上的气息。
不远处的木桌前,七八位弟子围拢在一起,玩着骰子,一旁的地上一个几个酒壶散落在地,张鹏渊似乎是今晚最大的输家,时不时便能听到对方愤怒的大吼,以及众人的嘲笑。
“什么时辰了?”郢曲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端起一旁的酒杯饮下一口,忽的问道。
正摇着骰子的一位弟子回过头,笑道:“已经亥时了。”
“这个点了吗?那位李院长怎么还没把咱们的姑娘送来?”张鹏渊起身问道,将李丹青送来的酒壶中的最后一点酒水饮尽,输了一晚有些烦闷的他,将酒杯扔在了一旁。
这样的做法顿时遭来了众人哄笑,皆言他想要借故临阵脱逃。
张鹏渊有些气急败坏,涨红脸说道:“这点小钱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赌骰子,那样姑娘好玩,你没看大风院的姑娘都水灵得很,哪一个比秋景院的白芷萝差啊?”
听到这话的众人纷纷点头,也转头询问起郢曲,那一个个猴急的模样显然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郢曲看了看众人,伸出手指了指他们,笑骂道:“急什么急,李丹青如今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我们宰割,今天他不让我们顺心,明天他就得滚出阳山。”
“你们就安心等着吧!”
“跟着我郢曲,保证有你们肉吃!”
郢曲这话算是给众人喂了颗定心丸,众人顿时面露笑意,紧接着便是一阵恭维之言。
“郢公子到底是郢家出来的人!心思就是细腻,办法也多!那李丹青来咱们阳山好些日子,飞扬跋扈得院长们拿他都没有办法,这郢师兄一出手,那还不是得服服帖帖的!”
“那是自然!我听人说,这次郢离公子来了阳山,说是见张院长的,实际上是为郢师兄铺路,过不了几年,我们可能就要改口叫上师兄一声,郢山主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郢曲捧得倒是便武阳城里的皇帝还要高上几分。
郢曲当然知道眼前这些家伙都是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墙头草。
但这倒是并不妨碍他享受此刻众星捧月的感受,在郢家,他只是个不出奇的旁系弟子,而在这阳山,他却可以呼风唤雨。
想到这里的郢曲微微一笑,头靠着背后的枕头,神情悠闲,甚是春风得意。
“郢师弟,那李丹青素来狡诈,' '他会如此轻易妥协,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