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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部分

开国功贼-第115部分

小说: 开国功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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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即将到来的冬天,也捱不过下一个冬天。想要生存下去,他们就必须拿起刀。要么杀人,要么被杀。什么时候阎王爷那边孤魂野鬼多得连地狱里都塞不下了,也许他会把老天爷唤醒。降下个真正的龙种来,重建太平盛世。
    而真龙天子到底在哪儿,谁也说不清楚。大隋朝廷如百足之虫,临死之前蹬蹬腿,也能踩倒一大片。剩下那些群起的烽烟,从翟让到薛轨,从杜伏威到王须拨、魏刀儿,各唱各的调子,谁也不服谁。即便河北南部这巴掌大的地方,有心当皇帝的还有两股,一股是高士达,带着豆子岗的一群流寇。另外一股就是男人即将投奔的张金称,麾下有郝老刀、程名振等数员悍匪。
    无路可走的百姓们之所以在投靠官军之外,多数选择张金称。倒不是相信张金称是潜龙出世的那个传说,而是张金称驻地离大伙的老家近,并且他的声势远比王德仁、时德睿等贼浩大。跟着最大那股绺子,被官军抓去杀头的机会总要小一些。打下堡寨、城池,抢东西发财的机会也相对多一些。虽然在百姓们的嘴里,张家军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
    不过,张金称麾下伙食好也是出了名的。当了喽啰的第一天,男人就饱饱地吃了两顿饭。一干一稀,据说如果碰上打仗,半夜还能分给两个糠窝窝加餐。这还不是最好的,据参加过上一次劫掠的“老江湖”们透漏,如果能被选为锐士,不但每天都能吃三顿饭,并且每隔三天还能吃一次肉。打破了城池,战利品他们也是他们先分。其余喽啰只有锐士们挑剩下了,才能分得到些没人要的东西。
    说到这些话题时,“老江湖”们的眼睛总是亮闪闪的,嘴角也不知不觉渗出些亮闪闪的涎水来。新入伙的喽啰立刻被撩拨的火烧火燎,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向同伍的前辈们请教:“老哥,那咱们怎么才能被选为锐士呢?”
    “哼,也不看看你那小身板儿!”前辈高人们眼中的笑容立刻变成了轻蔑,撇了撇嘴,低声数落,“咱们巨鹿泽共有九个寨子,除了大当家和九当家两人,其他每个寨子只有两千锐士名额。战死一个,才能补上一个。否则除非你有过人的真本事,即便是求爷爷告奶奶,也甭想混到锐士的身份!”
    “哦!这么严啊!”新喽啰们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低着头数稀饭里的米粒儿。都是种地的汉子,除了一把力气外,怎可能有旁的本事。发一笔小财赶紧回家的好梦算是破灭了,能继续活下去,每天吃上一干一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岂止是严,简直不讲道理!”老江湖们估计也做过同样的梦。既然已经逼到了落草为寇的份上,谁不想多捞些钱财,多享受些口福呢?“即便被选入做锐士,还要看你训练时勤快不勤快,为人够不够机灵,打仗时敢不敢玩命儿。这三项无论差了哪一项,都会被涮下来,谁求情都不管用。春天时“义”字寨去了两千弟兄,不到一个月就被涮下来五百多。义字寨杜老当家是咱们九当家的岳父,气得脸色铁青,就是无法让九当家再收下他们。”
    新喽啰们刚刚入伙,分不清巨鹿泽中乱七八糟的旗号。什么“山”字营、“火”字营、“锦”字营、“义”字营,还有什么左一军、左二军、中一军之类的。但是却从前辈们的介绍里得到了两条有用的信息。第一条是,锐士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当上了也容易被淘汰。第二条便是,负责训练锐士的人可能是九当家,只有他能决定锐士的去留。
    至于自己能不能侥幸被九当家看中,还是甭痴心妄想了。自从将冯孝慈从巨鹿泽门口赶走后,大当家张金称好像一直在忙着稳固地盘,把襄国郡北部四县经营得像铁桶一块,根本没功夫主动出击。此外,每次打仗,也是锐士们一马当先,普通喽啰只能给人打打下手,扶扶云梯,很难得到表现机会。
    看都新同伙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颓丧,老江湖们也有些不忍心。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愁什么?当锐士有肉吃,大块分金,但死得也快。哪如随大流混日子,好歹平平安安!”
    见对方只是抬头瞥了自己一眼,就继续数粥里的米粒儿。老江湖笑了笑,非常体贴的提醒,“咱们队的史队正,好像跟九当家能说上话。你要真有本事,就给史队正露一手。说不定他看你顺眼了,会把你推荐给九当家!”
    “真的?”新喽啰眼神迅速一亮,又迅速黯淡了下去,“若是认识九当家,史队正自己怎么不去当锐士,还用在这窝着!”
    “你这个笨蛋!真是实心眼子!”老江湖气得拍了新喽啰一巴掌,笑着点醒,“老史在咱们这儿,大小是个队正。若是当了锐士,就是个大头兵。除了钱多外,哪一点比现在舒坦!”
    “那倒也是!”新喽啰胸口又燃起了几分希望,低声回应。随后就被老江湖们当做使唤佣人,替对方洗碗、擦兵器、洗衣服。但这些活也不是白干,老江湖们被伺候舒服了,总会透漏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给新喽啰听。诸如史队正曾经跟九当家一起在码头上扛过大包了,周校尉曾经在王副都尉麾下做过衙役了。还有诸如九当家大婚之夜,新娘子突然被某个恶女人下毒。随后恶女人又良心发现交出配方,自己却服毒自杀了之类。林林总总,令闻者或拍案惊叹,或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这些不是秘密的秘密,总是围绕着九当家程名振为核心,有时连大当家张金称的风头都要被盖过去。但普通喽啰们却注意不到这些,他们只会注意到谁能带领他们打胜仗,谁到来后让巨鹿泽变得更有前途。
    前途总是闯出来的,光守着老巢,早晚会坐吃山空。时令过了九月九,新老喽啰们统一吃了顿巨鹿泽自产的大螃蟹,然后每人发了十斤米,一块干肉。背着补给和兵器,在星光的照耀下悄悄地向西南方走去。
    “去哪?”新喽啰们低声向前辈询问。这一回,无所不知的老前辈们也纷纷摇头,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嗓子回应,“不该打听的别打听,没有人拿你当哑巴。大当家最忌讳这个,每次出征前都不会向底下透漏半点儿消息!”
    “那,那史队正知道不知道?”新喽啰们碰了一个钉子,却难以抑制心中的好奇,也学着老前辈们的样子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自己,压低了声音继续刨根究底。
    “够呛!他级别有点儿低!”老前辈向自家队正所在方位看了看,轻轻摇头。“不过,肯定是场大仗。你们数数周围的旗子,能出动的弟兄全出动了,上次大当家跟冯孝慈拼命,都没调动这么多人!”
    新喽啰们得到了指点,举首四顾。果然发现“风”、“山”、“陆”、“义”、“火”等巨鹿泽中见过的战旗都出现了。大当家张金称穿着一身青黑色的荷叶甲,背披猩红斗篷。头上也是一定乌金抱耳盔,上有红缨,侧缀宝玉。看上去威风八面,杀气腾腾。
    在大当家的身后,跟的是从各寨挑选出来,聚集成十个军的锐士们。每个人都挺胸拔肚,两眼直视前方,对周围投射过来的羡慕眼光不屑一顾。
    虽然那些羡慕的眼光大多都没落在他们身上,而是绕过纷乱的战旗,绕过张金称、郝老刀和卢方元,最后,全都汇聚于一点。
    那里挑着一面赤色的战旗,中间龙飞凤舞写着一个大字,“程”!
    注1:烧高香,北方土语,指神仙保佑。
    第三卷 猛兽行 第一章 秋分 (六 上)
     更新时间:2009…6…22 18:03:22 本章字数:4746
    劫营劫了一个空,唯一的俘虏又自杀了。这下,武阳郡的众官吏们个个都傻了眼。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兀自不甘心接受事实,跺着脚在雪地上团团乱转。
    “张郡守可怎么办?张郡守可怎么办?”有人的眼光终于放长远了一回,带着哭腔嚷嚷。王贼二毛已经不知道走了几天?弄不好眼下黎阳城已经插上张字大旗了!这可怎么办?黎阳一失,右武侯军心必乱。右武侯若是战败,整个河北南部,可就由着张金称横行了!
    “如果张郡守调民壮一道守城呢?”储万钧急得快发疯了,什么假设都敢想。“黎阳城那么高,王贼只有千把号部属。只要张郡守能提前做些防备……。”
    “张郡守做防备?”贵乡县丞魏德深看不惯同僚们那副如丧考妣般的嘴脸,耸着肩膀反问。“咱们近在咫尺都没发现王贼的动作。张郡守离此地近二百里,还能看得比咱们清楚?我若是王贼,肯定不会光明正大地攻城。随便先派些人混进城中,半夜杀人放火……”
    闻此言,储万钧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立即破灭,再顾不上保存斯文,指着魏德深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你他***到底站哪一边?黎阳城破了,你姓魏的能得到什么好果子吃?!”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魏德深再度耸肩,不屑与这些丧失理智的家伙争论。侧开头,他将目光转向行军长史魏征,“玄成老弟,如今之计,你看我等该如何打算?”
    魏征虽然以目光长远著称,却毕竟不是武将,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高明注意。只得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低声跟大伙商量道,“张文琪麾下没几个人,黎阳仓怕是不保了。于今之计,咱们只能想办法力保右武侯能全身而退。只要冯老将军能活着撤下来,便可能收拾残局,今后再找张贼算账。如果冯老将军接到黎阳失守的消息而方寸大乱……”
    “那咱们可倒了血霉了!”储万钧急得鼻斜眼歪。他的想法与魏征的谋划稍微有些差异。从管辖区域上划分,黎阳城属于冯孝慈和张文琪二人的责任范围。所以只要冯孝慈活着,朝廷就不能随便拿他人顶缸。可万一冯孝慈听闻黎阳受到攻击的消息后沉不住气,不小心被贼人给砍了。出面顶罪的就得换成其他人。届时武阳郡守元宝藏难逃坐视不救之罪,武阳郡的这些文武幕僚恐怕也要跟着吃官司。
    作为武将,魏德深远比储万钧等文官冷静,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句句都令人如坠冰窟, “这事恐怕瞒不住冯老将军。我若是张金称,无论打下打不下黎阳,都会将消息散布出去,以乱右武侯的军心。并且,黎阳一旦失守,右武侯的粮草供应必然中断。届时不用任何人告知,冯孝慈也能推算出他的后路被人切了!”
    “你,……”储万钧瞪着魏德深,怒火万丈。如不是忌讳着对方比自己武艺高明太多,简直恨不得立刻将魏某人推进火堆中烧死。魏德深本来就跟他不睦,冷冷回敬了一记白眼,低声数落,“卑职又哪里得罪储主簿了?记得五日之前,卑职便曾经打算带兵过河一探,是哪个死把着印信不肯拨给卑职粮草器械,才导致今日之失?”
    “姓魏的,你不要逼人太甚!”储万钧彻底失去了理智,张牙舞爪便向前冲。众同僚怕他吃亏,赶紧将其死死抱住,“储主簿,储主簿息怒。魏大人只是随便说说,大伙都是同僚,一损俱损,他怎可能将罪责全推给你一个人?!”
    “那可未必。魏某人是个武夫,就喜欢实话实说!”魏德深丝毫不领情,撇着嘴冷笑。
    储万钧暴跳如雷,指着魏德深的鼻子,污言秽语滔滔不绝。如果魏德深坚持举报的话,他储某人将成为顶缸的首选。身边这些同僚甭看现在说什么一损俱损,届时肯定背后里人人踩上几脚,以求将自身洗得干净。
    众郡兵们不知道几位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争执,听到骂声,一个个诧异地凝神张望。实在没面目跟着储主簿一道丢人,行军长史魏征赶紧走到他的面前,笑着开解道,“储主簿稍安务躁,魏县丞也少说两句。口出恶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今之计,我等只能死马当做活马来医……”
    “怎么医?”储万钧从魏征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希望,停止唾骂,喘着粗气问道。
    从本质上,他不是一个恶人。只是目光短浅了些,又与魏德深这等武夫合不来而已。作为同僚,魏征也真不忍心看着大伙将储万钧当做祭品送上供桌,设身处地的替对方想了想,低声补充,“大伙无论怎么推卸,责任恐怕都推不掉。只是谁承担得多,谁承担得少而已。与其在这里互相指责,不如趁着消息未明之时,想办法亡羊补牢!”
    “你倒是说啊,到底怎么补?”众同僚等得不耐烦,七嘴八舌地追问。
    “这事得好好核计、核计,不能随意而为!”魏征扫了众人一眼,将声音提高了几分强调,“大伙必须齐心协力才能做好此事,并且,恐怕要付出点儿代价来!”
    “玄成若有良策,尽管直言。该魏某做的,魏某决不含糊!”魏德深上前半步,主动表态。“先前的几句话,都是气头上的胡言乱语。储主簿不必多虑,魏某岂是那落井下石之徒?”
    看到魏德深主动退让,本来就不占理的储万钧也赶紧顺坡下驴,“魏县丞高义,储某铭刻五内!万一朝廷铁定了要追究,诸位尽管放心,该储某背的责任,储某决不推诿。反正大不了一死而已,以储某一死,换大伙平安。储某死得也值!”
    这话听起来已经像是临终遗言,闻者无不心中戚戚。有平素跟储万钧关系厚者,已经落下泪来,凄然回应道,“我等一心保全地方,不料到头来反而成了罪人。这大隋朝的俸禄,不吃也罢!”
    “对,不吃也罢。大伙共同进退,定能保得储主簿安全!”其他幕僚听得悲从心起,七嘴八舌地嚷嚷。
    看到大伙寻死觅活的模样,魏征气得哑然失笑。“呵呵,没那么严重吧。朝廷即便得到消息,那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弟兄们都在看着呢,我等千万别自乱军心!”
    武阳郡众官吏这才想起周围的弟兄来,四下看了看,面红过耳。魏德深不想大伙继续于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接过魏征的话头,低声提议,“咱们先把弟兄们带回营中安顿好,有事到中军帐里商议。弟兄们休息好了,才能替咱们拼命!”
    “此言有理!”储万钧难得跟魏德深意见一致了回,点点头,低声附和。说罢,他勉强打起精神,与魏征、魏德深三个分头整顿士卒,奏响凯歌,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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