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之异谭-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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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和鲜红的唇，她上课瞌睡时，他就用手指轻拍她的肩，在心里给她唱摇篮曲。一整天，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文具盒上的她，他想捕捉一次她的笑容，以便今晚能够更清楚更亲近地梦到她。
　　也许是日有所思，也许是精诚所至，米奇果然再度梦见了她，依旧从照片上走出来，在他的耳边吹气。米奇这次把她梦得很清楚，她细滑的皮肤，精致的五官，修长的腿，虽然没有笑容，但眉梢眼底闪着的是米奇为之神魂颠倒的既慵懒又精灵的眼神。
　　米奇越来越期待每个夜晚的来临，他甚至希望干脆就活在梦里好了，他现在每晚都抱着她的照片入睡，而且他每晚都可以梦到她，如果他把照片贴在唇上，那么他可以梦到她在吻他；如果把照片放在胸前，她就会在他的怀里；如果……米奇烧红了脸，他迅速地刷牙洗脸钻被窝，还在枕头旁放了一只薰衣草香袋。
　　美梦成真这个词仿佛就是为自己而造，米奇这样想。一分钟之前，可爱的英文老师宣布了一帮一学习小组的“配对”名单——当念到她和他的名字的时候，米奇几乎要激动得厥过去，他拚命掐自己的脸，他害怕是他每晚都会做的梦还没有醒——他近来越来越难以分清现实和梦境的界限，他在这一瞬间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比幸福更幸福的人！
　　老师说，学习小组要抓住一切时间学习，教室里，路上，家里，都要学。也就是说，米奇想，除了睡觉，他可以和她无时无刻不在一起——不，睡觉的时候还有梦里的她陪他，24小时，分分秒秒，死而无憾。
　　米奇的妈妈也是英文老师，所以言传身教，米奇的英文水平也能算入班里的上游，显然“一帮一”中她是被帮的一方。她的英文一塌糊涂，老师威胁他说，如果期中考试她的成绩仍不及格的话，他学生手册上的评语也不会得到好评价。
　　米奇欣然地接受了这个甜蜜的任务，他认为这是上天安排给他和她的约会，他第一次能跟她走在一起，他可以嗅到她头发上薄荷的香味，他还和她有了第一次的对话：
　　“去哪儿学习？”
　　“去、去、去、去……”
　　“哦。”
　　米奇的妈妈给两人开的门，笑着打量她：“多漂亮的小姑娘！”
　　她说：“多年轻的妈妈！”
　　年轻的妈妈把儿子和漂亮姑娘推进儿子的房间，在门缝外笑着说：“好好学习，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米奇此时脸热超温心跳加速，他这是第一次和她独处一室——今天有太多的第一次，他简直幸福得发疯。她坐在他的椅子上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儿令他魂不守舍，他战战兢兢地搬来另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然后翻书：“从、从、从、从……”
　　“从哪儿学起。”她说。
　　“嗯。单、单、单……”
　　“单词。”她又说。
　　“对。从、从、从……”
　　“唉。”她叹口气，“你要一直这样说下去？”
　　米奇连忙摇头，他真气自己的嘴巴到了关键时刻就不争气了，怎么上课说梦话的时候倒显出它来了？他翻开某一课指给她看：“就、就从，从这一课，开始，吧。”
　　她依言去翻自己的书，米奇偷眼看过去，见那书上画满了稀奇古怪的小怪物，还乱糟糟地写着咒文一样的东西，他有些好奇，但不敢问。她翻到了那一课书，页上同样写着咒文，她自己也看了看，然后说：“另一个我和另一个你。”
　　“什，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9话：在夜晚相恋（3）

　　“咒文是这么说的，”她指着那一页告诉米奇，“这句咒文的意思就是‘另一个我和另一个你’。”
　　“为，为什——”
　　“为什么要写这个。”她替他说完，“十一月的时候把占卜咒写在书页上是很灵验的。你要试试么？”
　　“要，好啊！”米奇又幸福的眩晕了，像纯情系列的漫画书一样，他和她开始互相分享有趣的东西了！
　　她从她的草编书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橄榄色外皮的书和一只竹制小筒，然后拔开小筒的塞子，从里面倒出三十根奇怪的草来，她说这种草叫“筮草”，占卜的话很灵验，她告诉他要亲手把这三十根草分别夹在橄榄皮书里的任何一页，然后由她来翻开夹着草的书页，把那上面的咒文以随机的方式抄在他常看的书上。
　　“就，写在，英文书上，好了。”米奇说。他喜欢看英文书，现在这书上有了她的笔迹和气味。
　　当她写完之后，米奇重新翻到今天要学习的那一页书，见那上面碰巧也写到了咒文，她凑过去看，并且念道：“亦真亦幻，似福非福。”米奇没有听到她念什么，此刻他满口鼻吸入的都是她的发香，他的鼻血又跳出来了。
　　她扭脸看流着血的他，说道：“你的体质好像很弱，常流鼻血？这种体质的人容易被艳鬼缠身呢。”
　　你就是我的艳鬼，米奇心说。他找来纸巾擦净鼻血，然后收敛心神捧起课本，回避着她诱人的面孔和灼人的眼神，说：“开……始吧。I　think，the　greatest　happiness　of　life，is　can　in　each　night　to　gently　hold　you　to　sleep，when　waking　up　in　the　morning，you　were　around……”
　　“你好像是在掩饰什么。”她打断米奇的朗读，趴在桌上偏头看他。米奇有些慌乱，假装没有听到她说话，他想接着读下去，可眼睛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地往她的脸上溜。
　　“我不喜欢装模作样的人。”她又说。
　　米奇停下诵读，他觉得她话里有话，难道……难道她是在暗示他？米奇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超速度地跳动了，快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你喜欢我。”她说，并且挨他又近了些。米奇的心险些破肉而出。“事实上，你也蛮可爱的。”米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激动得看向她，她也正眯着眼儿看他，眼神里有些暖昧不明的东西。
　　“我……”米奇抿了抿自己干燥的嘴唇，鼓起勇气，“我……我喜欢……喜欢你！”
　　后来米奇的脑子就混乱了，因为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肩，她的唇吻上了他的唇，他觉得自己如同漫步云端，思绪随着和风飘散……他做梦也不曾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他真的……真的美梦成真了……
　　*——*——*——*——*
　　“你这小子，怎么睡起来了？！”米奇睁开眼的时候妈妈正站在他床前瞪他。
　　“怎么了……”米奇还没有清醒。
　　“你还问怎么了？！你带着人家小姑娘来不是要学习的吗？临走也不送送人家，自己倒睡了！”米奇妈妈生气地过来想揪着他的耳朵把他从床上弄起来。
　　“谁？谁自己走了？”米奇使劲想了想，“哎呀！她、我、妈！”
　　米奇妈妈哭笑不得：“人家待了还不到半小时就走了，傻儿子你也不去送送。”
　　“怎么可能？她明明一直都在！”米奇叫着，他想起刚才和她在一起的情形，脸不禁又红了。
　　“这是什么？”米奇妈妈发现了儿子枕头上的一张照片，拿起来看着笑道，“我儿子还是个痴情种呢！”
　　第二天见到她时，米奇的脸红得像熟螃蟹，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走过去向她道歉：“对、对、对不起，我、我昨晚睡、睡着了。”
　　她搔着头，用奇怪的表情看他，但是没说话。米奇迅速地转身走开，他怕再看着她的脸他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吻她。米奇怀疑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一点都不像过去的他。粉刺不知何时坐到他的座位后面，伸过一只胖胳膊捏他的肩：“行啊米老鼠！连班花都想泡？吃了豹子胆了吧？！”
　　“班花？”米奇扭过头问。
　　“男生们私下评出来的，”粉刺用手背揩去嘴角边的口水，“这小妞长得好，身材也火辣，真让老子想……嘿嘿！”
　　米奇没有说话，他的拳头既狠又准地砸上了粉刺的肥脸。粉刺一时间惊呆在原地，他没想到米奇会打他，在他的印象里，米奇是那种即便将他家祖宗八辈都骂遍了也不敢吱一声的懦弱家伙。
　　“你——你不想活了？”粉刺又惊又怒，他弹起来扑到米奇身上，双手去掐他的细脖子。米奇不甘示弱，也伸出手去掐粉刺的脖子，两个人滚在一起，撞翻了周围的桌椅。
　　也许米奇太愤怒了，他的双眼血红，粉刺被他掐得脸色铁青，两只白多黑少的眼珠向外凸了出来，肥大的舌头软软地耷拉在嘴边。
　　“住手。”米奇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响在头上，他抬头去看，是她垂着眼皮儿看他。
　　米奇懊悔不已，因为掐人事件她一整天都没有理他——虽然以前她也没有主动理过他，可他以为通过昨晚的事他们可以更加亲近的，但她的神情和表现完全将昨晚的温存抹杀了，一放学她就匆匆地离开了学校，完全忘记了今晚两个人还要学习的事情。
　　然而晚上她还是来了，米奇没有听到她进门的脚步声，他正趴在桌上想着她出神，她就从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
　　“我、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不会再理我了……”米奇紧紧攥住她的手。
　　“傻家伙。”她说。
　　“以后，能不能……每天晚上都在一起？”米奇说。
　　“只有一个条件，”她眼里带着俏皮，“你必须每晚抱着我的照片睡觉。”
　　米奇笑起来，他想这就是被爱的幸福感觉吧，米妮也是喜欢米奇的呀。
　　她果然说到做到，每个晚上都准时来同他一起学习……说是学习，其实他们更多的时间是在卿卿我我，米奇每天都在盼望着夜晚的到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相应的，他越来越不喜欢白天，白天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几乎看都不看他。粉刺等人自从那件事之后也不再找他的麻烦了，但却时常在他背后议论着什么，他讨厌这种感觉，一切白天的事都令他生厌，甚至是阳光。
　　还是夜晚好，夜里的她是完全属于他的。米奇加快了步子往教室外面走，虽然她每天几乎要到十二点才去，可他现在就想回家等着她。他只顾低着头往外冲，冷不防撞在正进门的她的身上，他含情脉脉地看她，她盯着他说：“你似乎纵欲过度了，小子。”
　　米奇有些窘，这种事怎么能在白天说出来呢……她不但说了，而且还立刻要跟着他回家，难不成……难不成白天也要在一起？
　　米奇把她带进自己的屋子，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四下逡寻，米奇笑：“找什么？好像第一次来似的。”她跳过来几乎脸贴脸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米奇又红了脸，尽管他们已是如此的亲密，可被她这样近距离的看，他还是会脸红：“怎、怎么了？”
　　“你是说，我不止一次地来过这儿？”她问。
　　“当、当然，你每天晚上不是都来的吗？”米奇有些糊涂了。
　　“……会是什么呢？”她摸着下巴自语，然后毫不客气地盘腿儿坐在了他的床上。
　　“什么是什么？”米奇有点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发现他压在枕下的照片。
　　——等……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米奇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可他没抓住。
　　“‘我’大概几点会来？”她问。
　　“十……二点左右。”米奇觉得她问的十分奇怪。
　　她不再说话，只是托着腮思索，米奇立在原地不敢动，偷偷地望着她漂亮得毫无瑕疵的侧脸出神。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完全黑了下来，浓雾一如既往地在夜晚入侵了整个城市，房间里一片漆黑，她忽然从床上跳下来去开桌上的台灯，然后把灯口照向米奇，光线刺得米奇睁不开眼：“干……干什么？这样好刺眼……”
　　“看看你的后面。”她说。
　　米奇依言扭身向后看，身后只有墙，什么都没有：“是……什么？什么都没有啊……”他有些糊涂，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我的影子！——我的影子没有了！”
　　米奇一屁股坐到地上，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盯着墙。他听见她在身后说：“并不是完全没有，仔细看的话，还剩一些浅浅的印。”
　　“‘还剩’……？”
　　“有东西在吸取你的影子。”她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偏脸看他。
　　“是、是什么东西？”米奇这个时候的脸居然还可以羞红。
　　“不知道。”她很干脆地说，“所以今晚我要留在这里等它出来。”
　　“你、你不怕、怕吗？”
　　“这句话你可以留着，待会儿问它。”她挑挑眉毛，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光。
　　米奇望着她的脸发怔，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的是一个绝不普通的女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9话：在夜晚相恋（4）

　　她开始在房间里寻找能暂时藏身的地方，最终选择了米奇的衣柜，藏进去之前她对米奇说，如果害怕，就躺到床上睡觉好了。米奇当然害怕，但他不愿真的躺上床去让她小瞧，他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坐到桌前翻开英文书，像往常那样等着“她”的到来，他虽然做不了什么，但至少还可以当好一个“诱饵”。
　　时间被桌上闹钟的嘀嗒声一分一秒地敲过去，米奇也越来越紧张，额上甚至渗出了汗珠，一只温软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替他揩了，并且轻轻地拥住了他的颈子。米奇僵在椅子上，他从闹钟的玻璃罩反射中看到了她，在他耳边轻轻地吹着气，说：“你怎么在出冷汗？病了吗？”
　　米奇的心脏突突地跳着，他按住它，生怕被“她”听到，他努力像往常那样转过头冲“她”笑：“没……没有，你坐……坐吧。”
　　“她”依言坐到旁边的床上，然后翘起一条腿放到米奇的腿上，笑着对他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拘谨了？换作平时你早就……”
　　米奇吓了一大跳，连忙“哈哈”干笑两声打断了“她”下面的话，如果被衣柜里的她听到，那他就再也没脸见她了。他说：“今天、咱、咱们学、学一会儿吧。”
　　“学什么？”“她”巧笑倩兮地将另一条腿也放到了他的腿上。
　　“学……”米奇心中一动，强自镇定地说：“……学点别的，比、比如，我现在对，对玄学很感兴趣……”